理清了思路,張清和卻更加懵懂。


    太素難道不是他所生造的嗎?


    為什麽王執心能夠因為太素的影響,重新凝練出法相來,他能夠確信,況且在這件事上,也感受不到老家祖師們的參與。


    比高天更高處,端坐於混沌之上的祖師們,自小五那一夜後再沒有關注於他。


    “太素”到底是什麽?“我”到底是什麽?那些玉劵的偉力到底源自於哪裏?


    我憑空通過玉劵,造就了一尊真正的神祗?


    張清和壓下諸多念頭,頓時覺得棘手起來,他壓根不清楚太素是個啥,單就觀想自己的話,隻可能是毫無動靜。


    不過想到了這事,卻讓他對玉劵有了思考,同時更期待第三個人使用這萬應書。


    並且,法相的事暫時想不透,他卻有新的驚喜。


    張清和看向這一張張不同特質的道與理,仿佛看到了金礦,襠裏掏出《符道初解》的玉簡就開始解析……


    “阿嚏!”


    周槐安打了個噴嚏,疑惑地望了望居安殿外的天空,中州四月的天氣實在是暖和的很啊?怎生會打噴嚏。


    然而他忘了,自己已經是道基修士,尋常情況下是冷暖不懼的。


    這位三皇子近日正式踏上道途,早就是眾所周知的事兒。


    沒什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神夏周家歸根結底還是個仙裔世家,夏皇的地位也隻是等同於一個長老,是以很少有人願意去接凡俗皇位那個爛攤子,老周家守在這封魔古道的起點,完全是因為情懷。


    周槐安展露出資質,眾人隻當是夏皇下對了藥,不僅不危險,反而使得眾人少了點輕視。


    反正之前該給的資源由於受寵與虧欠一丁點不少,況且這位平常性子孤僻,也沒牽扯到什麽利益之中。


    他行功完畢,長呼出一口氣。


    他身前懸著的是一柄環首龍雀刀,心湖之之上的道基承載著源自於星宿修神小法的道與理,以及難以言喻的大道天音。


    但是卻又與天宮的路子似是而非。


    那位叫太素的存在隻給了他星宿修神小法的大綱,與一段他從未聽過的,抵禦侵蝕,澄澈心神的大道天音,僅僅隻是為他指明了前路,卻沒有告訴他路怎麽走。


    但是憑他遍觀琅嬛閣的眼力勁,和本就不差的悟性,真就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路子當然還是邪修的路子,和異寶相關。然而有了那段大道天音,卻全然安全無虞,不像大部分邪修那樣易於瘋魔。


    “截天之道,取於外物,借假修真。”


    周槐安默默念叨著自己悟到的這幾句話,又望向那柄環首龍雀刀。


    他思慮那位偉大浩渺的太素上尊很可能超越了尋常的仙神,此次臨凡便是要在此方世界留下道統。


    “邪修們寄托神魂靈性於這些源自仙神或者與仙神相關的異寶之中,通過抵禦侵蝕壯大自己來修持大道,然而這終究也是不歸路。”


    周槐安臉上露出看穿一切的笑意,那位大人看樣子對他寄予厚望。


    “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


    周槐安一邊得瑟一邊誦起這經文,寄托在龍雀刀這柄異寶上的神魂靈性不斷被澄澈,單就這方麵的效用,逍遙遊也是比不上的。


    “救世之道就在那位給的這經文之中!”


    “不止澄澈神魂靈性,亦然通過它來澄澈這些鬼玩意怪誕扭曲的本質,而後使得自己的神魂靈性與異寶渾然如一,更重要的是,大道天音反過來的侵染使得這些異寶的本質變得不複怪誕扭曲,歸於清淨。”


    周槐安不斷以天音影響著龍雀刀的本質,龍雀刀像是在火中煉製,輕微顫動著。


    “這種過程就如同煉丹一般,不同本質的靈藥混雜,最終在丹火的催化下混元如一,再截取天地靈息,成萬古大藥。


    太素上尊何等存在,想告訴我的定然是這個!”


    “神魂與異寶是靈藥,人身便是這丹爐,大道天音就是這丹火。


    待得以這邪崇之物,煉作我證道大丹,且去替上尊斬了那些醃臢神仙,而這門法決,以後便喚作,外丹法!”


    這念頭一起,一股莫名的氣機升騰於周槐安身周,若是張清和在場,便能見到維係著他與周槐安的那根紐帶光芒大作,又粗壯了幾分,更有著莫名的道與理傳輸而上。


    同一時間,張清和納悶起來。


    他隱隱約約感受到有變化,就像接近王執心時一般的感覺,但是卻更為顯著,並且神魂靈性也有了些微的升格。


    而這種變化,來源於玄囊之中的玉劵。


    他近期研究玉劵都不曾有反應,那便是王執心或者是周槐安整出什麽動靜了。


    這群人到底幹了啥?


    張清和十分懵懂,而且他們幹啥為什麽我這裏還能收到反饋?


    我不就是給了個邪修功法,還念了幾句經嗎?


    他手裏抓著《符道初解》的玉簡,看著觀想圖繞著他群魔亂舞,懵懵懂懂感受著神魂升格後的奇異反饋,心裏莫名踏實了點。


    他想到王執心,想到周槐安,總覺得雖然是他一手早就,但是這個世界終究不再是他一個人在掙紮。


    他把兩個前途大好的娃一起拉下了水。


    而且看架勢,以後可能還能拉下水幾個,那大夥以後就一起笑對人生吧……


    這次輪到王執心打噴嚏了。


    他最近滿腦子都是對這個世界的怪異本質的好奇。


    夫子們發現,從東海回來之後王執心不發呆了,他開始拆東西,拆的還都是異寶煉作的靈器之流的貴重玩意,有家財也不能這麽敗啊!


    王執心卻一點也不在意,雖然毫無進展,但是他總覺得自己終歸能得出個所以然來。


    況且……


    王執心想到張清和給他的那種親切感,隱隱約約有著預感,自己的道途落在了他的身上。


    雖然這幾天張清和似乎老在躲他,可休沐日的宴席……他可躲不過,一定得從他口裏撬出什麽東西才好。


    想到這裏,從不怎麽社交的王執心開始有所期待起來,木訥呆滯的臉上微微有了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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