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和一夜未眠。


    牽掛於自身的安危使得他無論如何睡不著覺。好在這一夜終究沒有出什麽幺蛾子。


    他見到天方微微亮,第一件事就是用玉令傳訊。


    以李少白洞虛大能的速度,到藍田這個離長安並不算遠的縣城根本用不了一刻。


    然而宛如寒潭投子,毫無回應。


    “怎麽回事?!”張清和有些慌亂了。


    他一切的從容淡定也不過是建立在李少白會來的基礎上。


    且不論長安塾裏有什麽隱秘,夫子能不能信任,但從當下種種表現來看,他們是在一直護著自己的。


    但是玉令的失聯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他可不是那據說算無遺策的父親,這種天崩開局,張清和甚至一步步走來都被人牽著鼻子,單論應對來說隻能算勉強及格。


    “這可如何是好……”


    張清和來回踱步,思考破局的辦法。


    五瘟星君還沒死,定然就在城中,現在隻是在觀望他究竟有無依仗,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又要對他下手。


    城外有妖患,既然家主做了提點那必然是他無法抵擋的。況且此刻倉皇出逃,更顯得自己心虛。


    他本來因為張家主的袖手旁觀對這個家族毫無好感,但是怎麽也沒想到,人家其實安排好了仆役提點,隻是半路被五瘟星君截了胡。


    他自長安入藍田以來,怎麽說呢,雖然是因為他所謂的資質和背後的長安塾,但是這個家族給他的感覺十分舒服。不是那種刻意逢迎,而是發自內心的尊敬和點到為止。


    甚至知道他不願意被捆綁,所以這種尊敬還帶著點距離感和疏遠。


    “等等……剛剛家主的話也提醒了我……生了妖患,不良人要來城中,這倒像是個機會。”


    不良人又與執金吾不同,執金吾在長安之中負責巡察﹑禁暴﹑督奸,所應付的大多是凡人,撇開高層不論,其中的隊正才算得上踏上修行的人,多是家族子弟曆練的好差使。


    不良人卻專緝凶案,應付妖患和邪物是常有的事兒。


    是以不良人裏的素衣至少在道基,而赤衣已然是中三境的修為,青衣至少得到大修的門檻,五位玄衣不良帥無不是載物榜上有名。


    藍田城外的妖患不過是仙唐的癬疥,十萬大山前的鎮安關就像一張大網,將個兒大的生生摁在外麵,溜進來的都是一些臭魚爛蝦。


    但是再小的事,出在了京城周邊,就是打了李家的顏麵,是以定然會有一位赤衣不良率隊前來。


    那是至少身在歸藏境的強者,甚至說不定已然到了惟一境。


    張清和的機會就是他們。


    天宮邪人要謀算長安塾的學子,他們斷然不會坐視不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身在局中,船到橋頭自然直。


    他不得不當個心大的,就算頂著頭頂那十二萬尊仙神,也得好好吃早餐。


    這才是人生大事。


    運起靈元在身間周流,把晦物拂去,又出於心理作用,拿柳枝漱口,張清和走出院門,往膳房去,打算瞄一眼有何吃食。


    才剛出院門,就被攔住了。


    “就是你搶了我的靈器玄衣,你這個壞人!”


    眼前是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小童兒,臉上還長著淡淡的絨毛,看麵相十分稚嫩。


    “那是我求著我爹好不容易找人炮製,打算祭祖大典時穿的!”


    說得過去,靈器本身就能根據穿著者改變大小形製。


    張清和直愣愣地看著這個小童兒莽到他的身前,眼睛通紅地哭鬧。


    這孩子穿著身錦衣,跟個瓷娃娃似的,不算高,麵色白淨,是個徐公胚子。


    “源兒,不得無禮。”還沒等張清和反應過來,這倒黴孩子身上就挨了一爆粟。


    “還不見過小叔?”


    “嗷……”張源頓時偃旗息鼓,但是眼見著嘴巴開始抽抽。


    “小虛……”因為鼻涕眼淚一齊堵著喉嚨,說話含糊不清。


    “小虛,你把餓衣服……換餓好不好?”


    倒也不是不行……這孩子看著挺討喜,況且小孩子最重承諾,失去心愛事物的落差感,妨論是小娃娃,就算是大人也是絕對承受不了的。


    看著張源哭,張清和有種欺負小孩的負罪感。


    “可以啊,小叔的衣服髒了,等小叔待會去街上買件成衣,就把你的衣服還你,好不好啊?”


    張清和蹲下,細聲細氣和小童兒講。


    “真噠?!”張源的語氣中帶著興奮,小孩子的傷心來的快,去的也快,令人羨慕。


    “小源兒退下!”


    正當張清和準備再作應答的時候,邊上的女子又扯住了張源。


    張清和在才細細觀察聲音的主人。


    這是一個極溫婉的少女,長得雖然不算驚豔,卻使人聯想到淡淡的丁香,她將手放在羅裙的一側,施了一禮。


    “讓小公子見笑了。”


    “這孩子我也有數年未見,沒成想倒是越來越皮。”


    見張清和一臉猶疑,她又接著說道:


    “我家是大房的一支,父親早年間定居神夏,每到祭祖才回鄉一次,源兒是我堂哥的長子。”


    不是……那你是誰……


    見張清和猶然困惑的樣子,她連忙補充到。


    “倒是忘茬兒了,小女張樂瑤,家主是我的爺爺。”


    這不就完事了嗎?


    張家他就認識兩個人,一個是張家家主張謹,一個是管事張遠。


    哦對了,還有個小廝,叫張福,小名老幺。


    張清和默默施禮,溫和地笑道:


    “原來是大房樂瑤小姐當麵,當不得小公子之稱,我們同輩之間無需拘束,樂瑤小姐叫我清和就好。”


    他並不反感張樂瑤,主要是長得好看,他下賤。


    張樂瑤聞言回以一笑,說起了俏皮話。


    “好的小公子。”


    張清和:“……”


    見二人聊起了天,張源不幹了,又大聲呼叫起來。


    “那我的靈衣呢?”


    “胡鬧!你祖爺送出去的東西還有收回來的餘地嗎?你也是要學著處理家族事物的,怎麽自己損了自己家的麵皮兒?”


    張清和覺得這樣對一個孩子實在有些殘忍,他近上前來,揉了揉張源的頭。


    “既然你姐姐不讓,那小叔過幾天給你一個驚喜。”


    張清和思?著,隻要不良人來人,送他回了長安,就找天冶子炮製一件上好的玄境靈衣轉寄到藍田來。


    或者直接就找藍田城裏的煉器師,解了張源的心結。


    “真……真的嗎?什麽驚喜!”小童而興奮地抬起頭來,再看不出沮喪。


    “你猜……”張清和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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