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見到林緒,落塵才發覺自己把一切想得太過於簡單了。生活中的另一個人,作為丈夫出現的那個人,原來身份是那麽的特殊,以至於會讓她痛不欲生。


    那天,林緒的情緒並不是太好。他前一天晚上才從國外趕回來,開了一天的會,很疲倦。可家裏人偏偏又催他盡快把結婚的日期定下來,畢竟都是忙人,要根據他定的日期去調整日程安排。何況,林家的婚事一定是規模空前,自然要顧及方方麵麵,充裕的時間是婚禮準備的必要保障。


    林緒這次出差異常忙碌,早把這件事忘到腦後了。對於他自己臨時起意的婚事被家人重視,他也是始料未及。他倒也不是反悔了,但是想起淩落塵這個女孩,都有些記不清她的樣子,結婚的心早就淡了。


    派人把淩落塵接到他的公寓裏,他看了一眼,還好,還是清清爽爽的樣子。林緒翻了翻手上的記事本,對落塵說:“近幾個月,我就下個月第三周的周末抽得出時間。儀式定在那天,你沒問題吧?”他的語氣根本不是詢問,隻是告知,甚至還讓人感覺有點兒命令的語氣。落塵被他一句話就繞得有點兒暈,下個月第三周的周末是哪天呢?


    落塵腦子轉了半天才找到他這句話的重點:“儀式?”


    林緒皺了皺眉:“有什麽疑問?”


    “我弟弟的事情,不是要補簽一下嗎?”


    林緒馬上準確地說出一個名字:“淩落沙?你還堅持他跟我們一起住嗎?”


    “當然,他現在就我一個親人了,我們不能分開。”


    “我可以送他出國讀書,這樣對他的發展更有好處,你考慮一下。”他最後的一句,完全是習慣性的客氣,沒有實質含義。整句話的重心在前麵,仿佛他的話,就是已經無比確定了似的。


    “不必了。我不用考慮,落沙一定要和我在一起。”落塵回答得十分肯定。


    “那你想如何?”


    “我隻有這一個要求,就是不和落沙分開。”在她看來,住在一起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她不明白林緒為什麽這麽不幹脆。


    林緒對於結婚,對於淩落塵,本是可有可無的。但是落塵一再地堅持,這個看似什麽都可以不在意的女生竟然也有執拗的時候,這一點又讓他提起了興致。


    “是不是我不答應你這個要求,你就要反悔呢?”


    落塵一時語塞,她以為帶著落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上次他的態度也很明確,所以還沒去想如果他不同意要怎麽辦。想了想,她才又開口:“錢你已經幫我還了,如果你不同意我帶著落沙,我就隻能還錢給你了。”


    “現在還?”


    “盡快還。”


    “拿什麽保證?”


    “你們家大業大的,還怕我賴賬?”


    林緒笑了笑,說:“怕啊,家大業大也是一分錢一分錢賺的,沒有白送人的道理。”他明明笑著,可氣氛卻陡然緊張起來,好像笑容隻不過是他的麵具。


    “那您說怎麽辦吧。”將對方單純地視為債權人,落塵在態度恭敬的同時,也輕鬆了很多。


    “你也知道事情是要由我決定?”


    林緒的這句話讓落塵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曾經那麽爽快地施以援手,幫了那麽多的忙。可是想想落沙,她就不能放棄,不能不理直氣壯,盡管在他麵前會顯得有點兒無理取鬧似的。可能他根本覺得自己是小孩子,或者根本當自己是個貪得無厭的人。


    他麵無表情,隻是神色中流露出不以為然的樣子,落塵心知和他沒有商量的餘地,忽然間怒向膽邊生,大聲說道:“好!下個月第三個周末,我有時間,到時見,不勞駕您送我了。”說完,打開公寓的門,衝了出去。


    淩落塵覺得自己必須馬上離開,否則更加控製不住自己。可是,她還沒有完全衝出去,就被一股力量拉住了。


    是那個不可一世的林緒,用那種挑剔的眼神看著她,大手緊緊地握著落塵的胳膊。他猛一用力,把她拖回來,甩上門。


    林緒將落塵丟到沙發上,自己去倒了杯酒,一口灌進去。


    落塵看出他的眼神中驟然聚積起風暴,想逃,手腳卻怎麽都動不了。


    “你和誰耍小孩子脾氣,和誰大喊大叫,和誰裝腔作勢!”他越說越激動,濃烈但並不難聞的酒氣和強烈的屬於這個男人的氣息撲麵而來,壓得落塵喘不過氣來。她手腳並用掙紮著,頭低低的,用頭頂頂著林緒的下巴,試圖尋找掙脫的機會。


    林緒伸出一隻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放倒在沙發上,毫不在意她亂舞的雙手和亂踢的雙腳給他製造的麻煩。他說得並不快,每說一句,就好像要更加控製住她,才能平息她給他帶來的惱意。


    “你要怎麽樣,吃了我啊!你這個自以為是的野蠻人,沒有禮貌的家夥!”落塵本也不是伶牙俐齒的人,此時口不擇言,除了語言,似乎沒有什麽能和這個山一樣的人對抗。


    落塵喊得歇斯底裏,林緒反而不出聲了,隻是摁住她,就那麽定定地望住她,看著她氣急敗壞,看著她徒勞無功,看著她出盡洋相,就像獵人盯住垂死掙紮的獵物,用沉默逗弄她,讓她掙紮,讓她自己盡情折騰,一樣是死。


    落塵也不出聲了。她氣極了,也狠狠地盯著林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兩個人僵持著。落塵覺得氧氣似乎都被抽走了,自己完全無法呼吸。林緒一點一點地靠近,他的手離開了她的脖子,重重地揉在落塵的唇上,頓時那淡淡的桃紅變成濃重的殷紅,雙唇腫脹起來。


    盡管林緒此時並沒有用力限製她手腳的自由,落塵卻想不起什麽有效的抵抗手段,隻想到轉過頭,把臉藏起來。她隻覺得嘴麻麻的,沒有了知覺,卻又脹脹的,似乎感覺更加敏銳,林緒的手指的感覺都順著雙唇,傳到心裏。躲是躲不掉的,他的手那麽大、那麽硬,卻又那麽熱、那麽暖,時輕時重,如影隨形,刺激著落塵所有的知覺。


    落塵大窘,氣得原本白皙的臉漲得通紅,不知如何是好,把心一橫,嘴張開,狠狠地咬了下去。未經人事的隻是她一個而已,林緒怎麽會讓她咬到。他手一翻,握住了她的下巴,另外一隻手還帶點戲弄、帶點挑逗地碰觸著她的臉,她的唇。


    此時的落塵,可以說是動人的、充滿生氣的。林緒審視著她,觀察著她的反應。對於她的生澀,他很滿意,卻又並不希望她過於生澀。幹淨純真是好,完全屬於自己也好,但是過於拘謹呆板,就無趣得緊,隻是被動地承受,哭哭啼啼地裝嬌弱、裝純情,這會讓林緒覺得很倒胃口。他喜歡自然地展現,享受就是享受,心甘情願才有樂趣。


    林緒的手在落塵的臉側輕輕摩挲,像是安撫,又似挑逗,慢慢地產生了一種曖昧至極的氣氛。落塵漸漸安靜了,有些迷惑,這個林緒好像有種魔力,讓人慢慢沉溺其中而不自知。


    落塵試圖強迫自己集中精神,但大腦已經不能思考,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隻剩下眼前這個人。林緒這個陌生人,此刻是這麽近,同她互相交換著體溫。


    “老實了啊。”林緒把頭俯了下來,貼在了她的臉上,在她的耳邊嘲弄道。


    這幾個字使得落塵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和力量,不再對他示弱。她拚盡全力要推開他:“放開我,你這個惡心的家夥!”她是想大喊,但緊張和害怕讓她的聲音就緊縮在她的喉間,像是擠出來的話語,並沒有什麽威懾力,在林緒看來有點兒欲拒還迎的味道。


    林緒是不喜歡女人這個樣子的,在他看來,做作比無知還不可救藥。但落塵手上的力氣是不可輕視的,她以往的勞動鍛煉而來的力量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在林緒放鬆壓製的情況下,一下把他掀下沙發,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沒爬起來,落塵從沙發上彈起來,想踩著沙發逃走。


    忽然,腳上一緊,自己就被放倒了,頭重重地砸在沙發上,鈍痛讓落塵有片刻的眩暈。是林緒,他並沒有站起來,隻是半倚著沙發,伸長胳膊抓住了她,之前的狼狽並沒有讓他氣急敗壞,好像更有興致,眼睛閃亮。


    他拎起她的腳,把她的鞋拽下去,扔到一邊,然後實實在在地覆到落塵身上:“小東西,你鬧得有點兒過了啊,我喜歡坦誠些的,直來直去就好。”


    身體被製住,還要對著他可惡的表情,落塵隻能選擇緊閉雙眼。同他說什麽都是雞同鴨講,白費力氣。


    “放棄了?”看著落塵認命的表情,林緒又覺得索然無味,好像她生氣的時候更順眼些。


    落塵的唇紅豔豔的,睫毛黑黑長長的,鼻子和嘴都小小的,本來紮起來的頭發散亂著,顯得她的臉愈加小,臉色愈加蒼白。但就是這個小小的蒼白孱弱的樣子,不知怎麽觸動了林緒的欲望。


    林緒順從著身體需要的支配,迫切地渴望碰觸她、感染她,帶著她一起墮入那種隻屬於兩個人的快樂。


    落塵感覺到身上這個人態度的轉變,不再是惡意地逗弄,而是認真地輕薄。這種帶著灼熱體溫的貼近求索,並沒有引起落塵的反感。長久以來的孤獨,獨自一人的等待,所有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恐懼、無助,好像都在他的包裹中,在他熱切、帶著渴望的索求中,得到釋放。


    落塵雖然對將要發生的事情懵懵懂懂,並非一無所知,她沒有拒絕。她需要這個強有力的生命的靠近,需要這種力量的支撐,需要感受這人世間最激烈的悸動,仿佛唯有如此,她才能確定自己的存在,確定自己被需要、被渴望,並不是一粒塵埃,起碼不隻是一粒塵埃。


    她睜開眼睛,直視林緒已經被情欲熏染的雙眸,裏麵的激情點亮了他,這個人,同剛剛的林緒好像不是一個人,現在的他隻是很渴望有一個可以被擁有、分享體溫、此刻屬於彼此的人。


    屬於,是落塵非常渴望的感受,她獨立,她堅強,都是因為她隻有她自己。如果能依從心的指引,擁有屬於的感覺,哪怕片刻,落塵也覺得不能錯過。


    “原來我要的,還有溫度。原來,真的有我未經曆的不知道的感受。”落塵貼住臉旁的手,輕輕摩擦,眯著眼睛感受熱度。


    手心裏的小人陶醉的表情,鼓勵了林緒。溫度的流失,讓落塵有些抗拒。林緒輕吻著她的額頭,傳遞著溫柔的安慰,盡管溫柔並沒有到達她的眼中。


    林緒將落塵抱進臥房。落塵攀附在林緒的身上,頭窩在他的胸前,汲取溫暖。


    林緒把她拋出,讓她重重地跌到床上。落塵仰視著他,不知為什麽感覺很緊張。對於異性的身體,落塵並不陌生,落沙自小由她照顧。但是,一個成熟男性的裸體還是給她很大的衝擊,林緒的麵部線條剛毅,身材高大,雙腿修長,肩背寬闊,處處都顯示著一種力量的美感。


    落塵想,原來他還是被厚愛的,他的確很出色。他的好體現在他的耀眼,或者是好的身世賦予了他良好的教育,但就他本身來說,竟也是得天獨厚。如果他願意,一定是人群中最奪目的一個。


    隻是這麽看著,落塵就對這個人有種渴望,似乎別人真的就隻能仰視他,不著寸縷也絲毫不影響他的氣勢,仿佛無論什麽時候他都那麽從容和篤定,無論做什麽都天經地義。這氣質跟落塵正好相反。林緒的自我,是包括他能掌控的一切,他所渴望的一切。落塵的自我,是具有排他性的單單自身的存在,排外的同時,也把自己局限在裏麵,保護的同時也封閉了自我。


    林緒低下頭,找到落塵的唇,重重地吻下去。


    他嘴裏還殘留著酒的味道,有點兒澀有點兒辣。落塵很不習慣,下意識地躲閃。但林緒一把拽住她的頭發,使得她反而仰頭迎向他。並沒有給落塵適應的機會,沒有嘴唇之間的輾轉,林緒直接深深地吻進去。


    落塵是個好學生,很快她就學會了怎麽吻他,這樣會引來他重重的喘息和更加激烈的糾纏。她喜歡這樣直接的熱烈,喜歡能夠點燃並分享激情的親密。這是個熱情的小東西。她不會隱藏自己的感受,但就是她最真實的或緊或慢的呼吸、有些迷蒙的眼波流轉,讓林緒清楚地感覺到她很投入,也很陶醉,這樣她很快樂。她也試圖取悅他,略顯笨拙地用所學到的方式回吻。此間帶來的愉悅無關技巧,是湧動著的激情碰撞。就是這個生澀而無保留的淩落塵,讓林緒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讓他覺得耐心引導她的熱情,是絕對值得的。


    “好嗎?”


    “嗯。”


    “要繼續嗎?”


    “好。”


    落塵大概知道會發生什麽,她覺得她也需要,她需要真正擁有的感覺,她覺得自己是空的,隻有林緒知道怎麽填滿,於是她放任自己聽從林緒的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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