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明而溫暖,流水的鳴奏,風的彈唱,樹葉的伴奏,偶爾躍出水麵的鯉魚在空中一個漂亮的翻身,金紅色的美麗弧度和著清脆的水聲清泠泠地彌散。


    立於自己的小陽台上,手持著小提琴,我輕闔雙眼,嘴角帶笑,手指在琴弦上快速地滑動跳躍,明麗歡快的曲調自此蔓延開去,仿佛能讓人看到看到一隻隻林間躍動飛舞的小雲雀在樹與樹,葉與葉之間追逐嬉戲。


    似乎……真的已經很久沒有演奏過如此單純而明快的樂曲了,是心境的變化嗎?


    不知不覺間,春天的氣息越加的濃重,櫻花已經結束那短暫卻璀璨的花期,但是更多的花顏卻是正值芳華,溫暖的陽光灑在人的身上,真是讓人隻想就這麽躺在陽光下什麽也不做。也難怪曾經有人說,如此可愛燦爛的陽光下,是生不出那些陰謀詭計的了。


    微微睜開地眸子輕輕瞥了一眼大咧咧地占據著陽台上藤椅的小狐狸,那一副慵懶舒適的模樣真是羨煞旁人呢!


    今天社團活動結束的比較早,黑羽家,哥哥的感冒也好得已經差不多了,服部更是昨天就回了大阪,再者……


    嘴角不自覺地泄出幾分甜甜的笑意,不過很快又被自己給收了回去……再者,以昨天的情況,新一這次昏迷,最少三天才能蘇醒,不過暫時也不需要擔心什麽……


    網球部的訓練一如既往,不過最近大家的勁頭很足,尤其各位正選的進步都不小。而都大賽下一場的對手,不出意外的話就是銀華中學——說到這所學校,雖說按原著來說,是絲毫沒有擔心的必要的,不過緊跟著的,就是山吹了,那可是絲毫大意不得。


    而另一方麵,音樂社的情況,雖然目前來看大家都很認真,但是,如今最大的問題卻出在一個人身上,而且是那個最不應該出問題的人——淺川社長。一開始還可能是我多慮,但是這麽幾天看下來,再聯係之前都大賽上的表現來看,隻能說,她的心不在焉越來越明顯了。


    皺了皺眉,結束了最後一個音符,我放下手中的琴弓,緩緩呼出一口氣。


    雖然最近心情好了不少,但是煩心的事情也是一件接著一件。


    叩叩叩


    房門被叩響的聲音讓我疑惑地回了頭,因為一般在我練琴的時候,彩菜媽媽他們都不會來打擾我的,這時候會是誰呢?


    打開門,卻見彩菜媽媽一臉溫和笑意地站在門口。


    “小悠,你們社長來找你,說是有事情商量,已經在客廳等了一會兒了哦!”


    哎?已經等了一會兒?


    許是察覺我的意外,彩菜媽媽接著說道,“是呢,是個很溫柔的孩子,她說不想打擾你練習,等你結束了再來叫你。”


    點點頭,我表示明白了,卻壓下心底湧起的複雜情緒。


    雖說從一開始我就沒有刻意隱瞞過我會拉小提琴這件事情,但是事實上,大部分人確實都認為我隻擅長鋼琴,沒想到今天會被社長這麽撞破呢!


    不過,這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知道也沒有什麽關係。


    ……


    手中的杯子劇烈地顫動了一下,幾滴滾燙的奶茶濺在了我的手背上,一陣灼燒般的疼痛,我卻沒在意,隻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那個淺笑盈盈一臉溫柔的女生。


    “呐,所以,小悠,以後就拜托你了!”似乎很享受我現在的表情,她眯起眼睛,櫻色的唇勾起淺淺的弧度,一臉的笑容。


    收起臉上的詫異,我直直地凝視著她看似愉悅得意的笑容。


    “明天,我就要去維也納了,”迎著我逼人的視線,她似乎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頭,抬手把耳邊的幾縷頭發撥到耳後。


    這個在平日裏優雅而風情的動作不知為何,在此刻的我眼中看來,卻仿佛能感受到那份被隱藏的酸澀,海藍色的長發,如海麵的波浪微微蜷曲,卻處處透著海水一般的鹹澀味道。


    (為什麽)


    “沒有什麽為什麽呀!”她看我,依舊在笑,臉上的表情看似憧憬著美好未來,但是那雙海藍色的眼睛,深沉得印不出一點光線,“去維也納,是我的夢想,學習音樂的人,誰不想要能夠有一個展示自己的更廣闊的舞台呢?一直龜縮在日本,這一個小小的學校社團裏,是沒有出頭之日的。”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


    “是呀!”她疑惑地看我,秀眉輕揚。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啪——”地一聲合上了筆記本,站起來轉身就走。


    “等等!”


    身後傳來那人的挽留聲,我卻不做任何停頓,繼續往樓梯的方向走。


    “好吧,我說實話。”


    還是那清麗的聲線,社長的聲音聽起來卻低沉喑啞,含著說不出的苦悶一般。


    我終是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她別過頭,輕輕顫著身子,極力忍耐住什麽一般。


    “這是我父親的條件,”她搭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握在一起,低著頭。


    ……條件?


    一下子明白過來的我不覺同樣感到一陣悲哀,這就是作為大家族子女的悲哀啊——不同於手塚家如此的開明,往往未來的一切,人生的軌跡都在一開始就已經被設計好了,尤其是女孩子,更是如此……


    “去維也納,還是訂婚……這是擺在我麵前的選擇題——”她緩緩抬頭,看著我,勾了勾嘴角。


    訂婚麽……


    忽然間,腦海還中回憶起,社長曾經望著國光哥哥時,那雙眼睛中氤氳的溫柔繾綣,一下明了了過來。


    “原本,去維也納進修也是我的夢想,隻是沒有想過,會在這個時候。”她吸了口氣,似乎在沉澱著自己內心的波濤洶湧,海一般的眸子靜靜地望著我,已沒有了最開始見到時的那份深沉,但也是透明地什麽都沒有。


    “和龍蓓、雨森還有大家都約定了,要一起奪得全國大賽的冠軍,沒想到,我自己卻已經辦不到了。”


    “小悠,你知道嗎?我真的很羨慕你。”


    她忽如其來的話把我說得一愣,自己卻是輕輕地笑了起來,溫柔而透明的笑容在她姣好的麵容上綻開,如幽幽君子蘭,嫻靜美好。


    “甚至,有時候會有些嫉妒,”她這麽說著,靜靜地看我,“因為明明一樣是大家族的孩子,你卻可以不束縛地自由生活……雖然無法說話,但是你的身邊,卻到處是關心疼愛你的人,甚至是那個,從來都是冷冰冰的人,都會在麵對你的時候,柔和了臉上的表情……你的容貌,你鋼琴上的天賦,網球的才能,還有優異的成績,甚至是剛才我才明白過來的,我自愧不如的小提琴的技藝……這些,都讓我很嫉妒——”


    微微睜大了眼,我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嗬嗬,你不要害怕……”她看著我的樣子,微微一笑,抬手隨意地撩了一下額前的頭發,“其實我真正嫉妒的,也許隻有那個人對你的關心吧!”說著,她的臉上露出幾分懷念與苦澀相交織的情緒。


    “其實,從國一開始,就已經注意到了那個人,是呢,那樣優秀的人,怎會不令人矚目呢?從一開始的好奇,到之後的欽慕,我努力追趕著那人的腳步,他成為學生會的會長,我就努力地當上了副會長,他帶領著網球部,全力追逐全國大賽的獎杯,我也盡自己全力,領導著音樂社走進全國……但是,終究還是追不上呢——”她笑了笑,嘴角劃過幾分苦澀,“他的眼中,從來就隻有網球部,他看著我的神情,就和普通的同學一般無二,我和他最多的交集,除了工作就是學習,他第一次主動找我,卻是為了拜托我照顧你……現在,我已經連追逐的資格都沒有了……”


    “但是至少,我想憑借著最後的能力為自己做一次主,哪怕不是他,我也要自己選擇自己的幸福。”


    那個一直以來都溫柔笑著的社長,第一次在我的麵前,露出如此堅決的神情,那雙海藍色的眸子在一瞬間,熠熠生輝。


    不過……


    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站起身,在她疑惑的目光中,走到客廳連著玄關處的門口,然後把從剛才對話一開始,就一直躲在那裏的某個冰山給拖了進來。


    一聲不響地站這麽久,難道不累嗎?


    我戲謔地來回打量著兩人,一個粉頰通紅地瞪大了眼,一個雖是依舊清冷無表情,細細看下卻是有著幾分不顯眼的窘迫。


    話說,誰說社長追不上來著?她不是一直都在國光哥哥旁邊嗎?學生會的辦公室,大巴上的座位,甚至是現在……


    偷偷捂嘴笑了開來,我最後瞥了兩人一眼,迅速地借機溜回了自己的房間。


    等到半小時後,社長自己找到我房間來時,她已經恢複了一貫溫柔的表情,細細打量之下,還能隱隱地看出隱藏地很好的甜蜜,她看著我,輕輕地欠了欠身。


    “小悠,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音樂社就拜托你了。”


    迎著她鄭重萬分的目光,我斂了笑容,認真地點頭答應。


    “那麽,從明天開始,你就是青學音樂社的社長了!一定,要帶領大家進入全國,奪得勝利!這是我的請求!”


    深深地彎腰,我接下了這份托付。


    “謝謝你。”她盈盈一笑,目中似有水光氤氳,隨後忽然記起什麽似地,提醒道,“對了,差點忘記告訴你,為了應戰關東大賽,明天開始,音樂社要進行為期三天的合宿集訓,到時候,也要拜托你了哦!”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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