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了入鏡門的念頭,芸安也便不再掙紮,隻是當她回頭看的時候,卻是嚇得掙紮加劇。


    原來她感受到的拉力並非來自鏡門,而是來自那從她一開始踏進市集便盯著她的青年男子。


    身後雖然已經死傷一大片山精,但大部分屠殺者與自己應該還是有一定距離的,也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嗜殺的開出這條血路。他一隻手死死擰住自己的胳膊,一隻手卻是毫不留情的刺殺著離得近的山精,那些山精顯然也被男子身上的羅刹之氣鎮住,竟不敢靠近。


    直覺落到這男人手裏,自己必然是討不了好,本來已經放棄入鏡門打算的芸安也重新蓄力往鏡門鑽,為迫使男人鬆手,她甚至妄圖用自己手中的彎鐮割傷男人的皮肉,而迫使男人受痛鬆手。隻是那男子在受痛之後並沒有鬆手,反而更加用力的抓緊她胳膊,那手力怕是要捏碎她胳膊的打算都已成型。受此劇痛,芸安越發勉力掙紮,或許是驚嚇之後爆發出來的力量總是驚人,也或者是男人兩麵製敵而力不從心,很快芸安便一個猛栽頭,紮進了鏡門。


    不過她可來不及慶幸,因為那死死抓著她手的男人因為她的使力竟也隨之進來了。而且因為用力過猛,那男人此刻正死死的壓在她身上。他手中的匕首則緊挨著她的臉麵斜紮在土壤之中,芸安的臉部大約便有皮肉為那刀刃所傷,此刻正一陣疼痛。不想更加劇傷口,芸安連動都不敢動一絲。偏偏那男人的下巴還正對著她的額頭,不過因為對方並未將全身力氣壓在自己身上,而是以刀撐身,所以芸安得以避免被下巴戳的苦難。而從修長頸項到那如刀削刻畫般的堅硬下巴弧度線望去,這男人無疑是迷人的。不過她沒記錯的話,那男人的的嘴唇似乎削薄,聽說嘴唇薄的男人多薄幸。而且回想那一雙頗有氣勢的丹鳳眼裏藏都藏不住的狠戾,她便覺得這男人俊雖俊,卻太過陰鬱。


    “你能起來嗎?”因臉旁對著的是刀刃口的鋒芒,芸安說話都不敢大聲,隻小心翼翼的。


    那男人倒也沒多做停留,迅疾的便起了身,隻不過那刀卻仍是沒鬆開,芸安見對方起了身,便也準備起來了,隻是她還來不及撐起雙手,已經蹲在她身前的人卻忽然伸出一隻手掐住她脖子便往地下按,眼見著那刀刃又貼著皮肉滑過,芸安忍不住失聲尖叫,偏偏那握緊她脖頸的手卻力道加大,芸安被掐得難受,隻以雙手奮力掰摳著對方的手。可惜她力氣哪有那男人大。


    男人凶神惡煞的警告道“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最好給我老實點!”


    這不是廢話嗎?芸安當然想活啊,隻是男人掐她脖子掐太緊了,她全程隻能奮力發出啊啊的聲音,不過因為她的嘴型是有話要說的樣子,男人見她試圖說話,倒也終於將手力稍稍放鬆了一些。


    得了一絲喘息機會,芸安可不想再被那手鉗製生死,而要求“生”大約便要順著這男人,至於怎麽順,她想在以這男人為首的團夥裏自己既然能見到同村已經落草的二癩子,而這男人又一臉戾殺之氣,隻怕十有八九還是個山匪頭子,二癩子是知道這歸墟山的山市交易的,隻怕是他對那男人說這歸墟山上有山精交易珍寶,故而這山匪頭子才領著一群山匪來打劫山精的珍寶,隻是眼前的山匪頭子嫌交易太少,想要更多財寶,所以他這才大開殺戒,既然是求財......那也不好辦,她不過是個山下村姑,不過為了活命先糊弄著吧,這樣一想,她也顧不上自己喉嚨口的癢痛,隻邊咳邊說“咳!咳!咳!大哥,你是求財吧?求財好說啊,我知道這山裏的金銀財寶都在哪裏……..”


    芸安話還未說完,那男人的手似乎又要收緊了,這下芸安也不敢再囉嗦了,她原是想,不管自己歪打是否能正著都讓自己多呼吸幾口新鮮空氣,順便能和對方談談條件,可惜男人不是很有耐性,芸安隻連忙一口氣吼重點“我知道你想要的東西在哪裏!”


    這話吼完,男人的手果然又鬆了些許,他急躁不耐的問道“你知道化雲珠在哪裏?”


    管他什麽化雲珠,雲化珠。放過自己才是重途,芸安隻連忙點頭。


    見男人鬆開了手,芸安壓著胸口便是一陣猛咳,看來自己押對寶了。至於這男人所求的化雲珠是什麽東西,那珠子又藏在哪裏?對於一個也是第一次見到山市的偽“山精”真“村姑”。芸安表示她其實也不知道,不過山裏總不缺靈芝鹿茸等山珍,實在不行這男人多采些這個應該也能與那珠子等值吧,而且自己當然不是真要帶他尋什麽寶藏,她隻是想帶著這男人在山裏晃晃,尋著機會從這男人身邊脫身罷了。


    “那你說化雲珠到底在什麽地方?”男人急切的問詢道。


    沒料想到對方一開口就是詢問這個,芸安隻結結巴巴的指了指山頂說“山…….山上。”


    不過到底還是知道話說得太含糊容易讓人懷疑其真實性,她又迅速補充道“山上的蓮花洞裏。”


    不過這蓮花洞也是她臨時想出來編的,反正這裏估計多的是什麽猛獸巢穴,她隨便給哪個巢穴安個蓮花洞的名字,想來那求寶心切的男人總得去冒險一試,至於到底是他鬥過猛獸,還是猛獸鬥過他,那都不關自己的事。而且這蓮花洞不管男人是不是聽過,不過不知道具體路線,也總還要依仗自己帶路,這樣一想,芸安懸著的心也便微微放了下來。


    聽了芸安的話,男人也不求證真假,似乎是認同了她的向導身份,他隻又問道“大概要多久行到蓮花洞?”


    “大概三四天吧。”芸安想著歸墟山那樣高那樣大,走個三四天,應該不過分。所以也便信口開河了些,卻不想那男人聽了她的話,眉頭卻是有些皺了起來。


    芸安馬上改口“加緊些的話,兩三天也是可以的。”


    “你真能找到化雲珠?”男人這分明是拿話詐她。


    不過芸安可沒得回頭路,再想想男人殺山精的凶狠模樣,芸安隻能硬著膽氣答是。


    男人仔仔細細的拿目打量著芸安麵上的表情,似乎是要從那上麵瞧出一絲不妥來,但芸安臉上卻盡是唯喏和懼怕。


    男人不再詢問,芸安也抽出空來打量眼前的風景,隻見周圍俱是一派樹高葉茂的景象,有斑駁的陽光透過林葉射落到地麵,雖然林子裏還是有霧氣,不過到底稀薄了不少,而自己身下是厚濕的闊木落葉。這景象與自己先前在鏡門裏看到的果實累累的景象不同,看來這鏡門是會不斷變換進入地點的,他們沒有和那些山精降落到一個地點。一想到那男人紮有著人類麵孔的山精時的樣子她忽然有些慶幸降落的地點不是同一個地方了。


    男人似乎也巡視了一番周圍的景象,之後他彎腰抽出那把紮在芸安臉側的匕首往樹身做下些標記,而在他回身後,緩過氣來的芸安卻還沒有起來的意思,他神色不悅的眯了眯那頗具危險性的丹鳳眸,語帶威脅道“你是想永遠睡在這裏嗎?”


    被這樣威脅,芸安瞬間便座起來了。


    男人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他走到芸安麵前,伸出一隻手,芸安一見對方伸手,就聯想到掐脖子,馬上便忍不住梗脖子了。卻不想對方伸手原是想拉她起來。會錯意的芸安自己爬了起來,對方見芸安不識趣,也沒多說,隻收回了自己的手。


    “山精,如果你能找到化雲珠,我便放你一馬!若是沒有找到,你這條小命便交代在我手上吧。”


    或許是知道光威嚇不管用,還得許些好處。所以男人就這麽稱不上和顏悅色的開口了,甚至一直狠戾的臉上也難得的露出了個笑模樣,隻是那笑容怎麽看怎麽猙獰,尤其是最後那句威脅順勢上了口以後,本就做賊心虛的芸安被對方再三敲警鍾,隻覺得自己越發心驚肉跳起來。


    鞭子和糖都甩完了,芸安又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想來也不是個膽大的主,男人似乎是終於覺得放心了,鬆開芸安被擰紅的下巴,順勢推了一把芸安說“帶路吧。”


    於是芸安便這麽踉踉蹌蹌的帶著男人上路了,至於和男人接觸,了解敵情這些事情,芸安是完全不敢做的,畢竟說多了容易露餡,探多了容易讓人生疑。她所能做的不過是用自己的這雙眼看那男人怎麽做。


    至於能不能從這男人手裏逃脫,那可真的隻有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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