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杯綠茶


    從院長辦公室出來, 被風一吹,周焱很快就冷靜下來了。


    剛才院長說的話並不是有心偏袒, 以前有獎品溫如歸都是不爭不搶, 讓大家先選擇。


    以他付出的努力和貢獻的成就來說,其實他完全可以優先選擇,可他一直讓著大家。


    有一次他媽生病住院, 他還送了兩罐麥乳精給他。


    想到這, 周焱的怒氣全消了。


    隻是都走到他辦公室門口了,不進去問個明白他今晚肯定睡不著覺。


    溫如歸看到周焱進來, 聲音淡淡道:“你來了。”


    周焱哼了一聲:“看來你是知道我為什麽過來了?”


    溫如歸“嗯”了一聲, 站起來從櫃子裏拿出一罐麥乳精道:“這是補償你的。”


    周焱眼睛掃過麥乳精, 心裏越發想不通了:“你要是想要‘的確良’的話, 你那天為什麽不跟我說?”


    溫如歸眉毛微挑看了他一眼:“我說了你就會給我嗎?”


    當然不可能!


    為兄弟兩肋插刀, 為了對象插兄弟兩刀!


    為了娶到媳婦, 別跟他提什麽兄弟不兄弟的!


    溫如歸一副“我就知道會如此”的表情:“麥乳精你拿走吧,‘的確良’我有用。”


    周焱眼睛狐疑地打量著他:“如歸,你也知道我們工作特殊, 想找個對象不容易, 如果你是自己要用的話, 你這次先讓給我成不?”


    他們工資是比一般人要高很多, 但工作也比一般人要忙很多, 絕大多數的時間都呆在基地裏,有時候做起實驗來, 十幾天沒有半點消息都是常事。


    這也注定了他們沒辦法時刻陪伴在對象或者媳婦身邊, 之前他相親了好多次都沒成功, 很大原因就是因為這個,絕對不是因為他長得醜。


    現在他好不容易有了對象, 他不能時常陪伴就想買點東西哄他,偏偏就出了溫如歸這個攔路虎。


    溫如歸搖頭:“不行。”


    周焱咬牙:“你又沒對象,你要‘的確良’來幹什麽?”


    溫如歸眼睫輕顫了一下:“不是對象就不能送‘的確良’嗎?”


    周焱怔了一下:“也不是說不可以,你這‘的確良’是想送給老爺子嗎?”


    溫如歸沒吭聲。


    周焱看他這樣子,以為自己猜對了。


    溫老爺子是個可憐的老人,中年喪妻老年喪子,現在膝下就隻有溫如歸這麽一個孫子,而這個孫子又不能時時刻刻陪在他身邊。


    把“的確良”送給老爺子也是應該的,至少能讓他感受到孫子的孝心。


    想到這,他用同情又溫和的目光看著他:“行吧,這次就讓給你,麥乳精就不用了,你拿回去給老爺子用。”


    溫如歸抬頭正好對上他“深情炙熱”的目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你這……”


    周焱擺擺手打斷他:“你什麽都不用說了,就這樣吧。”


    說完他挺著胸膛走出去,感覺自己周身沐浴著善良的光芒。


    溫如故:?


    此時在軍區大院的老爺子打了一個噴嚏。


    他看著雞窩裏的兩隻小雞仔,語氣十分幽怨:“如歸那不肖子孫,我越想越覺得他是故意的,他肯定是在報複我那天吃掉酸菜魚!”


    宗叔蒼白地為溫如歸辯解:“如歸不是那樣的人,他向來很孝順司令您。”


    溫老爺子哼了一聲:“你不用替他說好話,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嫩草的廚藝那麽好,紅燒的小五肯定很好吃。”


    宗叔:“……”


    總覺得小五會死不瞑目是怎麽回事?


    溫老爺子將爛菜葉丟給兩隻小雞仔,嘴裏叨叨著:“小七小八多吃點,快點長大,回頭我帶你們去見嫩草。”


    宗叔:“……”


    可憐的小七小八,這還沒有巴掌大呢,就被司令給惦記上了。


    **


    時間一過兩點,國營飯店這邊就停止供應午飯。


    孟大師傅做了一小鍋綠豆糖水就回去休息了,要到傍晚時候才會再過來。


    孟大師傅一走,譚小燕瞪了佟雪綠一眼也跟著走了。


    飯店裏頭就剩下佟雪綠和郭衛平兩個人。


    佟雪綠有點擔心佟綿綿,很想回去看看她情況如何。


    可一來她今天是第一天來上班,她這樣翹班不太好,而且飯店裏頭也不能隻留郭衛平一個人。


    其次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這樣跑回去,會顯得她好像很不放心魏家。


    短時間內,佟綿綿還是要拜托對方幫忙照顧,要是惹怒了對方就不太好了。


    想了想,她還是打消了回去的念頭。


    國營飯店裏靜悄悄的,隻有廚房裏麵時不時傳來切菜的聲音。


    佟雪綠手撐著下巴,無聊地發起呆來。


    國營飯店這份活的確很輕鬆,而且吃的也比工廠好,就是太悠閑了。


    此時距離吃晚飯還有三個小時,這段時間她總不能一直這麽幹坐著吧?


    於是她開始想以後的路要怎麽走。


    在改革開放之前,如果沒意外的話,她應該都會留在國營飯店裏,每天空出來這麽多時間,她得為自己找點事情做。


    很快她就有決定了,她打算在高考恢複之前,把學習給重拾起來。


    這具身體隻上到初中,但1977年恢複高考時,對考生的學曆要求並不嚴格,隻要有初中以上的學曆便可報名參加。


    如果她想考大學的話,就得抓住最開始的兩屆高考,否則以後再想參加,就得回去學校讀高中,按部就班來。


    無論在哪個時候,學曆都是非常重要的,既然沒法穿回去,那她必須在這裏給自己弄個文憑出來。


    更何況七十年代的大學生,那可是非常吃香的。


    隻不過她現在手頭上並沒有初中和高中的書籍,她得想想去哪裏弄一套過來。


    突然她腦海裏浮現溫如歸的臉,眼睛頓時一亮。


    溫如歸是研究員,學曆肯定很高,他手上應該有初中和高中的數百年,就不知道他有沒有借給別人。


    想到這,她站起來對郭衛平喊了一聲:“小郭,我出去打個電話,很快就回來,飯店拜托你照看一下。”


    郭衛平從廚房裏跑出來,手裏拿著一把閃著光的菜刀,靦腆一笑:“雪綠姐,那你去吧,我在飯店看著就好。”


    佟雪綠覺得郭衛平這孩子挺好,朝他說了聲謝謝便轉身走出了國營飯店。


    **


    郵政局離國營飯店不遠,走路過去隻要十五分鍾。


    電話打過去,接聽的依然是上次那個冰冷的女音:“科研中心,找哪位?”


    “你好,我找溫同誌。”


    那邊怔了一下才道:“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去叫。”


    佟雪綠趕緊叫住她:“那我五分鍾後再打回去。”


    上次一個電話花了她七毛錢,七毛錢都可以買一斤雞蛋了,真是肉疼死她。


    掛了電話後,安月梅激動得臉蛋通紅。


    那個聲音她聽出來了,跟上次找溫研究員的聲音是一樣的!


    就是不知道對方和溫研究員是什麽關係?


    她站起來正要去辦公室通知溫如歸,溫如歸的身影就從走廊盡頭閃過去。


    她連忙追上去:“溫研究員,等一等!”


    溫如歸聽到喊聲停住腳步。


    安月梅跑過去,氣喘呼呼道:“溫研究員,有電話找你。”


    說完,她盯著溫如歸的臉又補充了一句“是上次那個女的。”


    溫如歸心一動,臉上麵無表情道:“我這就去。”


    說著他邁著長腿朝接聽室去。


    安月梅沒想到他走就走,趕緊跟上去。


    隻是溫如歸人高腿長,她要用小跑的才能追上他的腳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溫研究員似乎越走越快,到後麵她小跑都追不上了!


    溫如歸走到電話旁,看到電話被掛斷了,眉頭立馬蹙起來: “這怎麽回事?”


    安月梅追上來對上他的眼睛,心顫抖了一下:“那位女同誌說五分鍾後再打過來。”


    溫如歸聞言,繃著的臉這才放鬆下來。


    安月梅看他這麽在乎這電話,心裏越發好奇了,心裏好像爬滿了螞蟻,癢得不行。


    可兩人不熟悉,而且溫如歸看上去那麽嚴肅,她壓根不敢問出口。


    每過一分鍾,溫如歸就看一下手表。


    每看一次手表,安月梅的心就顫抖一下。


    好在幾分鍾後,電話終於響了,溫如歸和安月梅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溫如歸生怕有人搶電話一般,一把將電話拿起來:“我是溫如歸。”


    佟雪綠:“你好溫同誌,我是佟雪綠。”


    “你好,你怎麽打電話過來了?”


    “溫同誌,你家中還有沒有初中和高中的書籍?”


    “你要借嗎?”


    佟雪綠:“是我要借,古人雲學無止境,雖然現在不能高考,但我覺得學多點知識總歸是有用的。”


    溫如歸:“我的書還在,你什麽時候要,我讓……我到時候給你送過去。”


    他本來想說讓宗叔送過去,話到嘴邊,他突然靈光一閃,就說成了自己送過去。


    說完後,他感覺安月梅盯著自己的目光更加炙熱了,他耳尖一紅,轉過身去。


    佟雪綠:“我這邊什麽時候都可以,你有空了再送過來就行。”


    溫如歸想了一下:“那我回去之後再給你送過去,不過可能要到下個月了。”


    他這個月請假了三天,現在不好再請假了。


    佟雪綠:“沒事,我這邊不著急,真是謝謝你溫同誌,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溫如歸:“不……”


    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了“嘟嘟”聲。


    “……”


    溫如歸拿著電話怔了一下,才把電話掛回去。


    安月梅看他轉過身來,趕緊低下頭去裝作做事情。


    等到溫如歸一走遠,她拿著搪瓷缸子火速衝動隔壁辦公室去。


    “號外號外,上次那個女的又給溫研究員打電話了!”


    “真的假的?溫研究員該不會真的談對象了吧?”


    安月梅搖搖頭:“感覺又不太像,聽他說話的語氣挺客氣的,你跟你們對象說話,會用同誌來稱呼彼此嗎?”


    辦公室幾人想了想搖頭:“不會,一開始認識可能會,但確認關係了肯定就不會再叫同誌了。”


    所以這麽說,那人應該不是溫研究員的對象了?


    幾個人討論來討論去,最終還是沒個定論。


    佟雪綠掛了電話,就聽郵政的員工道:“三毛錢。”


    她頓時又一陣肉疼,說這麽幾句話就沒了五個雞蛋,真tm的貴啊!


    給了錢後,她也不敢逗留,趕緊回國營飯店去。


    郭衛平看到她這麽快回來,還奇怪了一下:“雪綠姐,你怎麽這麽快回來?我還以為你跟小燕姐一樣,要四五點才回來呢。”


    佟雪綠笑道:“我住得比較遠,來回不太方便。”


    其實她是不想丟掉這份工作。


    譚小燕有後台,孟大師傅是老油條,肯定也有自己的人脈,他們要是被抓包了,會有人保他們。


    她卻不行,這份工作目前對她還是很重要的。


    郭衛平應了一聲,又縮回去繼續切蘿卜。


    佟雪綠在大堂坐著打起了盹。


    到了四五點,譚小燕和孟大師傅等人陸續回來。


    國營飯店又開始忙活了起來,到了五點他們吃晚飯。


    吃完飯後,下班的人就陸續過來了,很快國營飯店的桌椅再次被占滿。


    這年頭雖然大家都沒錢,可國營飯店依然不缺客人。


    佟雪綠觀察過了,過來國營飯店吃飯的,一般都是打扮比較好,很多腋窩下還夾著公文包,一看就是坐辦公室的。


    那些拖家帶口的,很少會過來國營飯店,畢竟人太多,吃一頓要花去不少錢。


    過了七點,國營飯店準時關門。


    孟大師傅把剩下還沒煮的青菜分給大家,佟雪綠也分了一份。


    譚小燕看著佟雪綠手裏的青菜,又看看自己的,不滿道:“她是新來的,為什麽她分到的青菜比我多?”


    孟大師傅從鼻孔哼了一聲:“老子樂意!”


    “……”


    氣死她了氣死她了!


    譚小燕氣得臉通紅,一雙眼睛狠狠瞪著佟雪綠。


    佟雪綠懶得理她,跟孟大師傅道謝後,便提著青菜回去了。


    等回到家裏,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


    佟嘉信看到她回來,嘴裏發出一聲歡呼:“太好了,終於可以吃飯了!”


    佟綿綿踢著小短腿跑過來,抱住佟雪綠的腿仰頭道:“姐姐,你怎麽才回來了,可擔心死綿綿了!”


    小團子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著她,奶聲奶氣的聲音好像奶糖般,讓人聽了心都萌化了。


    佟雪綠蹲下來,眼睛上下打量她:“姐姐去上班了,綿綿今天在沈奶奶家玩得開心嗎?”


    佟綿綿點頭如小雞叨米:“開心!魏爺爺給我們做好多好吃的,珠珠姐姐還教我數數了。”


    “那綿綿學會了嗎?”


    佟雪綠看她身上沒什麽傷口,眼睛也沒紅腫,心裏鬆了一口氣。


    小團子小腦袋又重重一點:“學會了,姐姐我數給你看,1、2、3、6、5……”


    “哈哈哈……笨蛋綿綿,你數錯了!”


    佟嘉信在一旁爆發出一陣嘲笑聲。


    佟綿綿小臉蛋漲得通紅:“綿綿不是笨蛋!”


    不等佟雪綠開口,佟嘉鳴就喝住了佟嘉信:“你給綿綿道歉,要不然今天你一個人睡覺!”


    後麵一句話的殺傷力非常大,佟嘉信頓時慫了。


    “小綿綿,三哥錯了,三哥給你道歉。”說著他對佟綿綿敬了個禮,“對不起,敬個禮,放個屁,臭死你!”


    佟雪綠:“……”


    佟嘉鳴:“……”


    這到底是哪裏來的熊孩子?


    佟雪綠白眼差點翻上天了,不過幾兄妹如何相處,隻要不要太過分,她向來不做幹預。


    她拿著青菜準備去給幾兄妹炒個菜,卻發現拿回來的青菜下麵居然藏著一小塊肉。


    雖然隻有巴掌大,可那是肉啊。


    呆在國營飯店果然能吃香喝辣。


    她動作麻利給他們做了個白菜炒肉,再炒一個西紅柿炒蛋。


    佟嘉信看到有肉嗷嗷叫了起來,快活得恨不得在地上翻幾個跟鬥。


    佟雪綠已經吃過飯就沒再動筷子:“以後晚上你們要是餓的話不用等我回來,自己炒菜吃,我在飯店裏用飯。”


    佟嘉信一臉的羨慕:“在飯店吃飯,是不是頓頓都有肉?”


    佟雪綠想了一下點頭:“今天午飯和晚飯都有肉。”至於明天有沒有就不知道了。


    佟嘉信聞言越發羨慕了,突然握著拳頭咬牙切齒發誓道:“我以後一定要當個賣肉的!”


    佟雪綠:“……”


    不是,你是未來的設計大師,你的目標可以稍微高大上一點嗎?


    佟綿綿歪著腦袋奶聲奶氣道:“我以後要跟姐姐一樣,去飯店當個服務員!”


    佟雪綠:“……”


    綿綿啊,你是未來的大明星啊,服務員算什麽,咱們不稀罕哈。


    佟嘉信一邊吃肉一邊問佟嘉鳴道:“二哥你呢?你想做什麽?”


    佟雪綠聽到這話,眼睛頓時也落到了佟嘉鳴身上。


    佟嘉鳴想了想道:“跟咱爸一樣,當個裝卸工。”


    佟雪綠:“………”


    得了,她什麽話都不想說了。


    **


    到了周日,陽光燦爛。


    佟母一大早起來,吃了早飯後便提著一早準備好的點心去坐車。


    大嫂陳月玲看佟母要出門,連忙道:“媽,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好久沒見小妹了,怪想她的。”


    佟母聞言眉頭一蹙:“我一個人去就行了,還有我之前就跟你們說過了,真真才是你們的小妹,以後不要再叫錯了!”


    陳月玲沒想到婆婆會突然發難,怔了一下才點頭:“媽我記住了,我剛才也是一時口快說錯了。”


    佟母點點頭,轉身出門了。


    等佟母一走遠,蔡春蘭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嗤笑一聲道:“有人啊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真是笑死人了!”


    陳月玲臉漲得通紅,瞪了她一眼,扭身回房了。


    陳月玲回屋後把剛才的事情告訴丈夫:“你說媽是怎麽回事?我聽著怎麽好像她對小妹,我的意思是對雪綠有意見呢?”


    佟大哥還賴在床上,翻了個身道:“你想多了吧,媽向來很疼小妹的。”


    陳月玲撇了撇嘴:“你以後可要小心了,剛才我不過說了一聲小妹,媽就黑著臉罵我了!”


    婆婆以前是很疼佟雪綠,可那時候她以為雪綠是她親生女兒,現在都不是女兒了,那還能一樣嗎?


    更何況發生了佟真真的事情,現在佟真真可還被關在農場裏呢。


    雖然說是佟真真自找罪受,可保不準人心是偏的。


    不過這話她不敢說出來,哪怕對著丈夫也不敢說。


    佟母走路去車站,等了一個多鍾頭才等到車,然後坐著汽車顛簸了一個多鍾頭到沿慶縣。


    然後又問路走了半個多鍾頭,才來到紡織廠的家屬大院。


    她在家屬大院門口探頭探腦,蔡大嬸正好買菜回來,看到她這個樣子大聲問道:“大姐你找誰?”


    蔡大嬸的嗓門自帶喇叭效果,佟母被嚇了一跳,往後退時正好一腳踩空。


    “砰”的一聲,她往後倒下來,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蔡大嬸也被她嚇了一跳,趕緊扶她站起來:“哎喲,大姐你沒事吧?”


    佟母才剛站穩,腳踝處就傳來一陣疼痛。


    她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我的腳好像崴著了。”


    蔡大嬸看她是因為自己才摔倒的,心裏有些過意不去:“要不你進去我家坐一下吧,我給你用藥酒搓一下,很快就好了。”


    佟母搖頭:“不用了,我女兒就住在裏麵,你扶我去她家就好。”


    蔡大嬸幫她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聽到這話問道:“你女兒叫什麽名字?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


    佟母:“我女兒叫佟雪綠,認真說起來我算是她的養母。”


    佟雪綠的養母?


    “原來你就是雪綠的養母,”隨即蔡大嬸又哎喲了一聲,“不對啊,如果你是雪綠的養母,你怎麽會不知道她搬家了?”


    佟母怔住:“搬家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蔡大嬸一臉狐疑地看著她:“你真的是雪綠的養母嗎?”


    佟母被她這麽看著,心裏一陣發堵:“我當然是她的養母,我養了她十五年,這有什麽好騙人的?”


    蔡大嬸看她大包小包,打扮也不像普通人,而且說出來的信息對得風,這才相信了她的話。


    “那就奇怪了,雪綠幾天前就搬走了,她換了國營飯店的工作,難道她沒跟你說嗎?就算她沒跟你說,你兒子也應該跟你提過才對啊,那天就是你兒子開著汽車來幫她搬家的!”


    佟母眼睛瞪大,一臉震驚道:“你說什麽?她換工作了?”


    蔡大嬸點頭:“之前大家還以為是你們幫她調換的工作,現在看來的確是她自己換的,雪綠那大閨女真有本事!”


    佟母心中震驚得不行,她沒想到佟雪綠居然給自己換了個國營飯店的好工作。


    可一想到她沒跟自己說,她心裏就不舒服了起來。


    “你知道她換去了哪裏的國營飯店,現在又住在哪裏?”


    蔡大嬸道:“好像是城南那一塊的國營飯店,至於住在哪裏我就不清楚了。”


    佟母臉色越發難看了。


    她這個樣子想去找佟雪綠也沒辦法去,她在蔡大嬸姐稍作休息,等腳沒那麽疼了,才提著東西一路顛簸回到了市區。


    一回到佟家,她對著兩個兒子就是一陣劈頭蓋臉地痛罵:“你們兩個到底是誰去幫雪綠搬家的?你們既然知道她搬家了,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


    這一來一回用了六七個鍾頭,她還把腳給崴了,關鍵是讓人給看笑話了!


    那婦女一口一個奇怪,說她是養母怎麽會不知道佟雪綠換工作的事情,搞得好像她是個騙子一樣。


    從天掉下來一口大鍋,佟大哥和佟二哥兩人被砸懵了。


    “媽,你說什麽?我們沒幫雪綠搬家啊?”


    “對啊,還有我們壓根不知道雪綠搬家的事情!”


    佟母蹙眉看著他們:“你們真不知道?大院的人說雪綠叫那人哥哥,還說是養父母家的哥哥,不是你們還能是誰?”


    佟大哥:“……”


    佟二哥:“……”


    六月飛霜,他們壓根什麽都不知道好嘛!


    佟母看他們真不像知情的樣子,便把佟雪綠換了國營飯店事情說出來。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嘩然。


    蔡春蘭:“媽,佟雪綠她真的換工作了?”


    佟母黑著臉沒回答她。


    蔡春蘭見狀“嘖”了一聲:“這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你看她離開我們家後,除了上次小妹出事,她一次也沒有回來過,現在換了工作也沒跟我們說!”


    佟母的臉更黑了。


    **


    佟雪綠不知道佟母去找自己的事情。


    經過了幾天的上班,她在國營飯店也漸漸適應了下來。


    除了令人討厭的譚小燕,國營飯店其他人還算好相處。


    劉東昌雖然是譚小燕的姐夫,可一來他要避嫌,二來他經常不在飯店裏,因此對佟雪綠沒構成威脅。


    這天下班後,佟雪綠提著一把青菜準備回家。


    剛走出國營飯店,就被一個人給叫住了:“疼哭包!”


    佟雪綠抬頭,看到蕭承平靠在旁邊的電線杆上,腳踏一雙白球鞋,身上穿著“的確良”白色襯衫,下身是條藍布褲,正皺眉頭看著她。


    佟雪綠還來不及開口,譚小燕就興奮了。


    她顧不上跟佟雪綠撕過臉皮,拉著佟雪綠的手道:“那人是誰?你認識他嗎?真是太時髦了!”


    佟雪綠:“……”


    就這就這?


    好吧,這年頭“的確良”和球鞋都是稀罕物,的確很時髦。


    可惜她實在欣賞不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道:“我認不認識他跟你什麽事?你有空還是多照照鏡子吧!”


    譚小燕氣得差點吐出一口血:“……”


    賤人!


    佟雪綠懶得裏她,朝蕭承平走過去:“你找我啊?”


    蕭承平看那個矮胖的女人盯著他們,下巴一揚道:“我們一邊走一邊說吧。”


    佟雪綠也不想讓譚小燕聽到他們說話,走在前麵帶路。


    譚小燕在後麵聽到他們的話,氣得咬牙切齒。


    走了一陣後,佟雪綠開口:“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蕭承平低頭看著她:“疼哭包,你上次怎麽沒告訴我你不是佟家女兒的事情?”


    他這次回來忙得馬不停蹄,直到昨天才知道佟雪綠不是佟家女兒的事情,經過一番打聽後,知道她在這邊上班,他便急匆匆趕過來了。


    佟雪綠奇怪看了他一眼:“我為什麽要告訴你?我們又不熟。”


    蕭承平聽到她這話一陣心塞:“我們從小一個院子長大,哪裏不熟了?”


    “行吧,你說熟就熟吧,你到底找我有什麽事?”


    佟雪綠還是不明白他想幹嘛,天色已經黑下來,她想早點回去。


    蕭承平看她這副“你很煩不想搭理你”的樣子越發心塞了,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遞過去道:“這個給你!”


    佟雪綠沒接:“裏麵裝的是什麽?”


    蕭承平粗著脖子道:“讓你拿著就拿著!”


    佟雪綠沒拿。


    他撓了撓頭吼道:“是錢!不過你不要誤會,我是看你可憐,被佟家趕出來又要養好幾個弟弟妹妹,所以才想借點錢給你!”


    “……”


    佟雪綠看他一副“我借錢給你但你別想肖想我”的表情,心裏一陣無語。


    “謝謝,我不需要!”


    無功不受祿,而且她也不需要跟人借錢。


    說完越過他往前走。


    蕭承平頓時急了,追上去就要將信封塞到她手裏。


    佟雪綠掙紮不想收,就在這時,一個溫潤的聲音從巷子口傳過來——


    “你們在幹什麽?”


    佟雪綠聞言心中一動,扭頭看過去。


    隻見溫如歸站在巷子口,橘黃色的街燈照在他身上,將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的眼睛落在她和蕭承平的手上,纖長的眼睫遮住眼眸,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麽。


    佟雪綠秀眉微微一挑。


    他不是說下個月才有時間回市區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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