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王昆找鄧成軍,不是拉家常,也不是請他到家裏吃飯喝酒,而是一次非正式的談話。


    王昆回到東江後,根據陳菲提供的資料重對了一下賬目,找出了幾個疑點。不用說,鄧成軍給他們查的賬是假賬,鄧成軍手裏應該是還有一套賬本。


    把假賬給稅務人員,這意味著什麽,王昆非常清楚。


    王昆就約了鄧成軍。


    在回來的路上,王昆就想好了,回來先查,查出問題再找鄧成軍談話,用意很明白,讓鄧成軍主動交待問題,化被動為主動,這也是作為朋友給鄧成軍的一次主動交待問題的機會,不過,珍不珍惜就得看鄧成軍他自己的了。


    談話地點就在鄧成軍的辦公室。


    沒有別人在場。


    "成軍,我們認識有二三十年了吧,這幾十年,我親眼目睹了你人生的起起落落,包括你的婚變,也算是至交吧,說句實話,你能從開始的小打小鬧搗騰建材,賺到第一桶金後轉而做電生產,再發展成今天東江市電子行業的龍頭老大,很不容易。我挺佩服你的。"


    "我的大局長,你從廣州回來後怎麽連說話都變了,這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掏出來幹嘛。"鄧成軍不明白王昆好好的幹嘛說這些,王昆約他時他還以為是找他想說說他在廣州參觀學習的趣聞樂事呢。


    "我今天找你就是要和你敘敘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一起憶憶苦,思思甜。"王昆說。


    "那行,今天我就陪你一起憶憶苦,思思甜。"鄧成軍樂嗬嗬地笑著說道。


    倆人就聊了很多過去的事情,聊得最多的還是鄧成軍落迫時的那段日子。在鄧成軍的人生經曆中,那算是一段比較艱難、比較重要、比較難忘的人生曆練吧。


    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鄧成軍那次失敗的婚姻。


    鄧成軍的妻子叫李詩琳,他們能夠走到一起,也是吃了不少苦頭的。鄧成軍家境不好,沒有工作,不像李詩琳,父母親都是轉業的軍人,都在政府部門上班。但是鄧成軍的一次英雄救美,讓這兩顆年輕的心碰撞出了愛的火花。一次臨近年關的深夜,鄧成軍去一客戶那收完貨款回家,途經一條小巷時,聽到有女人喊救命的聲音,借著微弱的光,鄧成軍看到兩個男子正在對一個女孩子動手動腳。這也許就是緣份吧,平日鄧成軍要是遇到這樣的事肯定是掉頭就走,他這人最怕打架了。可這天他喝了點酒,膽子特別大,衝上去大吼一聲就跟那兩個男子幹上了,把那兩個男的打得是滿地找牙。


    把人打跑了,還沒醒酒的鄧成軍纏著驚魂未定的李詩琳問這問那,知道李詩琴當時正讀高三,上完自習回家,不料在途中被壞人跟蹤騷擾。就這樣,一次老套的英雄救美,讓鄧成軍認識了家境優越的李詩琳。此後,鄧成軍就當起了李詩琳的黑暗保護神。當然,他是偷偷地跟在李詩琳後麵保護,有好幾次還讓李詩琳誤會成了色狼,後來知道是他,也就不怕了。李詩琳高中畢業後,就不顧家人的反對跟了鄧成軍。婚後二人關係非常的好,鄧成軍非常珍惜疼愛李詩琳。婚後第二年,李詩琳為鄧成軍生了個兒子,二年後,又生了個兒子。那時鄧成軍的生意也做得非常的好,一家人的日子過得讓鄰居們無不眼紅。這樣的日子過了十多年。


    "詩琳是個好妻子,放棄一切跟了我,可我卻辜負了她。"談起這些,鄧成軍歎了口氣,十分愧疚地說道。當初李詩琳為了更他,父親硬逼著她與家人斷絕了一切關係。


    鄧成軍這樣說是有原因的。和妻子李詩琳離婚,責任全在他,因為後來事業上的不順,他的脾氣一改往日的溫和,變得異常暴躁。那段日子,鄧成軍基本上每天都出去喝酒,而且每次都是喝得爛醉才會回家。妻子心疼他,就會數落他,要他少喝點酒。這個時候,鄧成軍的暴躁脾氣就上來了,借著酒氣,對李詩琳罵罵咧咧的,有時甚至會動手打人。


    時間長了,李詩琳受不了,倆人就走到了離婚這一步。


    妻子走了,小兒子鄧濤也走了,一個好端端的家就這樣散了。


    如果說事業的不順讓鄧成軍飽嚐了一個創業者的艱難,那婚姻的破裂則讓他飽嚐了一個男人既當爸又當媽的那份尷尬和痛楚。


    離婚後,鄧成軍的生活變得更為艱難,人也變得更加悲觀和頹廢,當時王昆用了這麽一個詞來形容鄧成軍的狀態:墮落。


    王昆和林梅不願看鄧成軍就這麽給毀了,也不願耽誤了鄧可立的學業,就一次又一次地做鄧成軍的思想工作,並把鄧可立接到家裏以減輕鄧成軍的負擔。


    王昆的幫助起了很大的作用。


    鄧成軍開始反思。


    很快,鄧成軍振作起來,重新製訂了自己的第二次創業計劃,並開始付諸實踐。


    "現在想想,如果那時沒有你和林梅的幫助,我可能早就因為絕望離開這個世界了,更別說有今天的成績。"現在談起這件事,鄧成軍依然充滿感激。


    鄧可立走了進來。


    "爸。"見王昆在,就上前和王昆打招呼,"王伯,您什麽時候來的?"


    "來好長時間了,在和你爸憶苦思甜呢。"王昆拍了拍鄧可立的肩膀。


    "憶苦思甜?"


    "是啊,憶苦思甜。"鄧成軍說。


    "爸,你們憶苦思甜,不介意我坐在旁邊聽聽吧。"鄧可立問鄧成軍。


    "大人說話,你一個小孩子湊什麽熱鬧,你忙你的去吧,要不就去找王楠逛街去。"


    "王伯,你看,我爸不讓我聽,你說說我爸,他最聽您的了。"鄧可立說道。


    "讓可立聽聽也好。"王昆說,"來,可立,坐到我身邊來。"


    鄧可立就坐了下來,靠著王昆。


    王昆與鄧成軍又談了兩個多小時,其間鄧可立也會插上幾句,當然了,他問得最多的就是他在王昆家住時的一些事情了。


    "王昆,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去吃晚飯吧,要聊的話晚上再陪你聊個夠。"


    "先別忙著吃飯,我還有話沒說呢。"王昆擺擺手說道。見鄧成軍站著,王昆又示意他坐下。"成軍,你知道我們為什麽到你這來查賬嗎?"


    "你不是說有人舉報嗎?像這樣的舉報我們力遠公司每件都會有兩三次,你也每次都來查了,不也沒問題麽。怎麽,還有來頭?"鄧成軍心頭一驚,難道王昆他們已經掌握到了力遠電子公司偷稅漏稅的證據了。


    "我們是幾十年的朋友了,我也就不瞞你了,我們這次來查,並不是師出無名,而是掌握了一些有關力遠偷稅的實質性資料的。成軍啊,我希望你能主動配合我們,有什麽問題我們一起來想辦法解決。"王昆向鄧成軍攤牌,希望鄧成軍能主動說出來。


    "王伯,您肯定是弄錯了,我爸是正經的生意人,你們認識這麽久了,他是什麽人您還不了解嗎,他怎麽會做那種事情呢。"鄧可立插話道。


    鄧可立隻負責電子的銷售,財務上的事情他根本不過問。


    "你還是讓你爸說吧。"


    鄧成軍看看鄧可立,又看看王昆,說,我有什麽好說的,我又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成軍,我呢,今天找你憶苦思甜,就是希望你能通過回憶以前所受的苦,珍惜你現在的家庭和生活。把問題主動交待出來,對你對力遠都有好處。"見鄧成軍不言語,王昆又說,"成軍,你就是不說,我們一樣能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隻是到那個時候,性質就不一樣了。你好好想想吧,明天給我答複。"王昆說完又對鄧可立說道,"可立,你勸勸你爸。"


    王昆一走,鄧可立就和鄧成軍吵了起來。


    "爸,王伯說你偷稅的事是不是真的?"


    "你別聽你王伯胡說。"鄧成軍說道。


    "你還不承認,王伯要不是掌握了真憑實據,他會那樣說?他會帶人來查?我說好好的王伯上我們這查什麽賬,原來是這麽回事。"鄧可立很氣憤。一直以來,他爸都是他心中的榜樣,他心中的英雄,他一直為他爸能從一無所有到成為東江電子行老大而驕傲,可沒想到,父親卻在背後做著見不得人的事情。


    "爸,你就去找王伯交待了吧。"


    "我是清白的,有什麽好交待的。"


    正當父子倆吵得不可開交時,趙曉推門走了進來。


    "吵什麽呢,這麽大聲,我在外麵都聽到了。"趙曉進門就說。


    鄧成軍和鄧可立就停了下來。


    "可立,到底什麽事?"


    "你問他吧。"鄧可立指著鄧成軍說。


    "成軍,出什麽事了?我剛碰到王昆,他的臉色好像不怎麽好看,你跟他吵架了?"


    "沒有。"


    "那他找你談了這麽久談些什麽?還有,你們父子二人為什麽突然像有仇一樣。"


    鄧成軍就把王昆和他的談話簡要的說了遍。


    "成軍,當初我就說了,我們寧可去銀行貸款,寧可去求人借錢,也不能走歪路,現在倒好,出事了吧。"趙曉滿口怨氣地說道。


    "原來我爸真的如王伯伯說的那樣偷稅啊,趙阿姨,你怎麽不阻止我爸呢?"


    "我是想阻止,可你爸會聽我的嗎?"


    "你也別盡怨我了,現在事也出了,你說現在怎麽辦吧?"鄧成軍說道,"還有你,也不看看我是你什麽人,一個勁的跟我吵,還越吵越有理了?我告訴你,偷稅對一個企業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情,你別在這大驚小怪。你現在隻是銷售部經理,等有一天你掌管了一個企業,你就知道為什麽我會那樣做了。"鄧成軍橫了鄧可立一眼。


    "哪怕人人都偷稅,我也不知希望自己的老爸偷。"


    "我看瞞是瞞不過了,不如你主動說了吧。你應該明白,王昆為什麽會找你談話,還不是想給你一個主動交待的機會,你應該珍惜。"


    "我們關係這麽好,就不能讓王昆放過我們這一回?"鄧成軍說。


    "你才認識王昆啊,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他從來不會徇私的。你忘了,前幾年他查的那幾個案子了,哪一個不是他的親戚啊。他要是會徇私,人家就不會叫他包黑炭了。"


    "爸,你就聽了趙阿姨的吧。"


    "你讓我再想想。"


    鄧成軍真是頭都大了,是繼續隱瞞,還是主動交待?


    真的難以決擇。


    從鄧成軍辦公室出來,已經六點多鍾了,王昆去看望了下那些還在查賬的下屬後就直接回家了。


    到家時,林梅已經燒好了一桌好菜在等他了。


    女兒王楠也回來了。


    "爸,您怎麽才回來啊,我早就餓了,可我媽不讓我先吃。"王楠做作氣嘟嘟地說。


    "對不起啊,小楠,爸剛到你鄧叔叔那裏辦點事情,所以回來晚了。"


    "辦事這麽晚也沒留你吃飯,這個鄧叔叔可太小器了,下次他來我們家我也沒飯他吃。"王楠替父親打抱不平。


    林梅拿碗筷從廚房出來,說,"小楠,你就別怨你鄧叔叔了,要怨也是怨你爸,你爸這幾天正在查你鄧叔叔的賬呢,你鄧叔叔不趕他出門就算不錯了。"


    "林梅,我沒跟你說過這事啊,你是怎麽知道的?"王昆問道。


    "可立告訴我的。"王昆到力遠查賬的事,林梅第二天就知道了,隻是她故作不知罷了。因為鄧可立告訴她,力遠沒有問題,所以也就隨王昆去折騰。反過來說,如果她知道力遠有問題,她一定會設法阻止的。


    "查賬?查什麽賬?我怎麽一點也沒聽說。"王楠問王昆。


    "隻是普通的例行檢查,沒什麽的。"王昆說,"你不是餓了嗎,吃飯吧。"王昆怕女兒再問不知道如何回答,說道。


    "真的隻是普通的例行檢查?你沒騙我吧,爸?"


    "不騙你,老爸什麽時候騙過我的寶貝女兒啊。"王昆夾了塊排骨給王楠,"吃吧。"


    王楠約好了晚上和鄧可立去看電影的,所以吃飯吃得特別快。


    "你慢點吃,看你這吃相,哪像個大姑娘。"王昆看王楠狼吞虎咽的,實在看不下去了。


    "爸,我約好了和可立去看電影的,不快點吃等下電影就要開場了。都怪您,那麽晚才回來。"


    王楠吃完飯,拿起包就準備出門。


    "媽,我走了。"


    "可立不來接你嗎?"林梅應道。


    "他有事,來不了,叫我打車過去。"


    "王昆,小楠走了,你可以說說你查賬的事了。"


    "查賬的事有什麽好說的,剛才我不都說了隻是例行檢查嗎?"


    "也隻有王楠那傻丫頭會相信你是例行檢查,你啊,肯定是又接到什麽舉報了。剛才看你跟王楠回話時的眼神都不對,力遠肯定有問題的,跟我說說,力遠不會真的是有偷稅這種事吧?"


    "有。"


    "這個鄧成軍,腦子進水了,去趟這趟渾水。"林梅說,"數額大嗎?"


    "大。不過具體多少還在查。"


    "那你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該怎麽辦就怎麽辦了。"


    "這怎麽可以呢?就算你不顧及我們和成軍趙曉的關係,你也得為小楠和可立著想吧。"林梅不同意。她可是非常看好鄧可立和王楠的,打算找個時間就給他們操辦婚事的。


    鄧可立和王楠青梅竹馬,尤其是鄧可立到王昆家住的好會兒,親如姐弟。鄧可立學習好,經常給王楠補習功課。大學畢業後,兩人又談起了戀愛,現在兩人熱戀正酣,都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了。萬一力遠一出了事,鄧成軍坐了牢,誰能保證鄧可立和王楠的感情不受影響呢。這一點,王昆不是沒有考慮過,隻是他不能因為這些私情就改變原則。


    "我已經給他機會了,把不把握就看他自己了。我今天特意找成軍談過話,希望他權衡利弊,主動交待問題,爭取寬大處理吧。"


    王昆查偷稅向來是鐵麵無情的,如果他事先掌握了哪個老板偷稅逃稅的證據,要他給那個老板主動交待的機會,門都沒有。這次他能給鄧成軍機會,已經很不容易了。林梅也就沒再說什麽。


    收拾好碗筷後,林梅給趙曉打了個電話,先是說了很多抱歉的話,然後就要趙曉好好做做鄧成軍的思想工作,主動交待問題,爭取寬大處理。


    第二天,王昆去力遠公司找鄧成軍,想問問他昨晚考慮得怎麽樣了,可到了力遠公司,連鄧成軍的人影都沒見著。問了幾個員工都說沒看到,王昆隻好去找趙曉。


    見到趙曉,王昆發現趙晚也不對勁,見了他好像不是看到一個熟悉的朋友,而像是看到一個陌生人。他進了辦公室後既不叫他坐,也不給他倒開水,這可不是趙曉的一貫作風。


    "趙曉,成軍去哪裏了?我怎麽找了大半個公司也沒找到他啊。"


    "可能有事出去了吧,你打他手機吧。"


    "我打了,可打不通,轉到秘書台了。"


    "那就可能沒有信號,你晚些時候再打打看吧。"趙曉說著話,一邊看著資料,眼也沒抬。


    東江市早已沒有信號盲區了,說鄧成軍手機沒信號純粹是瞎話。


    "趙曉,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啊,我怎麽感覺你有點不對頭啊?"王昆說道。


    "哪有什麽不對頭,是你多心了。對了,王昆,我要出去,要不你在辦公室等成軍吧,我出去了。"


    趙曉的話,很明顯是在趕他走,這就更奇怪了,說道:"趙曉,我們也不是認識一天兩天了,有什麽話我們可以擺明了說的,用不著這樣。"


    "是啊,我們認識的時間是比較長,不過領教你的鐵麵無私卻是第一次。王昆,你這是在把力遠往死路上逼啊。成軍創辦力遠不容易,花了很多心血,這些你都是知道的,可是,為什麽現在你要親手毀了它呢?"


    "我沒有要毀掉力遠的意思,我這是在幫你們。"


    "力遠偷收的事一旦曝光,力遠就完了,不僅力遠山莊要停建,就連現有的業務也會受損,這樣的負麵影響你想過麽?"


    "這個應該不是我一個稅務局長要思考的問題,而是企業的經營者要考慮的問題,為了偷點稅毀掉一個企業,這種行為,到底是值得還是不值得,你比我清楚。說吧,成軍到哪去了?"


    "我不知道,他沒跟我說。你在這坐吧,我出去了。"


    "趙曉,你不能這樣,力遠偷稅,你這個財務總監也有責任,我以為你會分點輕重,做做成軍的工作,你怎麽也像成軍一樣一條道走到黑呢?"


    "不是我一條道走到黑,是你自己一條道走到黑。你說力遠偷稅,那就自己去查,查到了,我們也認了。但是,力遠是東江的納稅大戶,隻要力遠在一天,力遠就永遠是東江的模範企業。市委市政府都是很看重遠的,如果你抓偷稅的典型的話,那你來錯地方了。"


    趙曉這樣的態度出乎王昆的意外。在他的意識中,趙曉是一個明事理知輕重的女人,不至於會這麽不講道理。就在昨天,她對他的態度也還是跟往常一樣,怎麽一夜之間就發生了這麽大的轉變呢?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們昨天是不是已經商量好了要死扛到底了?"


    "沒有,昨天你走後,我跟可立一直在做成軍的思想工作,勸他主動交待問題呢。"趙曉說,"王昆,我真的有事要出去了。要不你去找可立問問吧,他可能知道成軍在哪。"


    趙曉一個勁強調她有事要出去,王昆也就不好再賴在那坐著,也跟著出來了。


    "趙曉,你們給我們查的賬有問題,你們的另一套賬呢?拿出來吧。"


    "什麽另一套賬?我們就隻做一套賬,哪來的另一套賬。對了,王昆,今天我們財務部門的幹部全體出去旅遊去了,估計要十天半個月才會回來吧。我看你們的賬也隻有等他們回來才能繼續查了。"


    "全體旅遊?昨天不是還全部在上班嗎?"真是沒想到啊,一夜之間,就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財務部門的人都走了,他們的賬還怎麽查得下去。正想著,負責查賬的幾名稅務幹部過來了,說財務部關了門,沒有一個人在上班。


    "哦,旅遊這個事情是早就定好了的,跟查賬沒有關係。"趙曉說。


    "那也太巧了吧。"王昆說道。


    "是啊,世間的事就是這麽巧,不是說無巧不成書麽。"


    找不到鄧成軍,財務部門的人又都旅遊去了,趙曉又這麽不配合,看來隻有暫時鳴金收兵了。


    "趙曉,你們這樣做是沒用的,隻能把事情越搞越糟。我知道你找得到鄧成軍,你還是找到他叫他主動交待問題吧。都是老朋友,你們別逼我。"


    "不是我們在逼你,是你在逼我們。好了,不跟你說了,我走了。"


    當著幾位稅務幹部的麵,趙曉把王昆晾在一邊,走了。


    "太不像話了。"王昆對著趙曉的背影說道。


    那幾個稅務幹部沒說話,他們都知道王昆和鄧成軍、趙曉的關係,所以即便有什麽話也不會說的。


    王昆沒有馬上帶人走,他要去找鄧可立,他是鄧成軍的兒子,鄧成軍為什麽會失蹤,趙曉的態度什麽這麽惡劣,財務部門為什麽會突然去旅遊?他應該很清楚原因。電話打過去,通了。


    "王伯,打我電話有事嗎?"


    "你爸去哪去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今天去南京出差,正在車上,有事回來再說吧。"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鄧可立去了南京,他怎麽一點風聲都沒聽到。他又打電話給王楠,結果王楠證實了鄧可立去南京的事,說昨天鄧可立陪她看電影時就跟她說了。


    如此看來,隻有把查賬的事暫時放一放了,在沒找到確切證據的情況,王昆還是不想翻臉硬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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