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站著四個人, 站在最前麵的是個上了年紀, 大約六十多歲頭發花白, 麵容清瘦的老先生。老先生的身邊還跟著一個相貌堂堂外表看上去非常有風度的美大叔。


    在他們的身後站著兩個身穿便服保鏢模樣的人,都是三十出頭的年紀, 留著非常精神的短發, 目光銳利而有神, 腳上踩著軍靴,十分精幹的模樣, 舉手投足之間隱約有一股軍人的風範。


    厲戰的目光在後麵那兩人身上掃了一眼, 滿臉戒備, 身體自動進入備戰狀態。


    “你們找誰?”厲戰問道。


    “請問程靜遲先生在嗎?”開口的是那個十分有風度的中年男人。


    厲戰站在門口, 一臉的冷漠:“有什麽事?”


    “這個……”資料上顯示,程靜遲不是個二十六歲長相挺斯文的一小青年嗎?眼前這個無論橫看豎看左看右看都跟斯文沒啥關係,氣質倒是跟他身後那兩部隊裏出身的差不多。


    中年男人下意識地望了一眼身側的老人家,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見,對方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才接著往下道,“我們有事要找程先生, 請問他在家嗎?”


    程靜遲一聽是找自己的, 從沙發背後探出個腦袋,問:“厲戰,誰啊?”


    中年男人順著聲音望了過去,臉色一鬆,找到正主了。


    厲戰皺了下眉頭, 不著痕跡地朝前跨了半步,將半開的門口擋得嚴嚴實實的,頭也不回地道:“不認識。”


    中年男人忙道:“我是質檢所金玉中心的衛弘文,有事找程先生談。”


    程靜遲躲在沙發後麵把衣服整理好,重新恢複成人前一副人模狗樣的樣子後,才從沙發後麵走出來,道:“進來吧。”


    厲戰讓開身,四人這才走了進來。


    一進屋,衛弘文就覺得精神一振,忙碌了一天的疲憊不翼而飛,整個人由內自外都散發出一股輕鬆的氣息。


    這屋子的氣息真好聞啊!


    衛弘文有些驚疑不定,他身後那兩個便衣保鏢模樣的人,已經搶先進去四下仔細查看了一遍,沙發坐墊都翻了一遍,朝衛弘文和那個老先生點了點頭,兩人才坐下。


    程靜遲:“……”


    他家又不是龍潭虎穴,用得著這麽小心嗎?


    程靜遲暗地裏翻了個白眼,麵上還是熱情地道:“請坐,我去泡茶。”


    厲戰兩手抱胸,大馬金刀地坐在邊上,目光炯炯地盯著四人的一舉一動,尤其是那兩個便衣保鏢,更是對他們格外在意。


    這兩人身手不凡,還帶著武器,他從兩人身上嗅到了久違的血腥的味道,明顯不是什麽善茬。現在又是他修為最低,防備最弱的時候,不得不謹慎一點,要知道這屋子裏除了他自己,還有個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男朋友需要他保護,更是馬虎不得。


    程靜遲沏了茶過來,擺在茶幾上,說:“這是我外公自己炒的茶,雖然不是什麽名貴的茶種,不過也別有風味,嚐嚐。”


    保鏢又要如法炮製先去試茶,被老先生攔住了。


    他端起一杯茶,放在鼻下嗅了嗅,讚歎道:“好茶。”


    程靜遲在厲戰身邊坐下,滿腹狐疑地看著四人,一頭霧水。


    這麽晚了也不知道這幾個看上去神神秘秘的家夥跑來家裏找他是要做什麽。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那位老先生笑了一下,說:“冒昧前來,還沒有自我介紹,敝姓張,張東來。”


    張東來?沒聽過。


    程靜遲連忙道:“張先生,您好您好,不知道張先生前來,是為了什麽事?”


    他可不認為自家這一畝三分地,有什麽值得別人拜訪的。質檢所的人這麽晚過來,肯定不是為了參觀他家的新居。


    張東來放下茶盞,清咳一聲,兩個保鏢會意,退了出去,衛弘文從口袋裏摸出一個金屬盒,放到茶幾上。


    程靜遲:“……”


    這是什麽?氣氛好嚴肅啊!


    程靜遲麵上很鎮定,內心十分忐忑,心中的好奇已經突破天際,對於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瞬間腦補了一萬字。


    衛弘文打開盒子,露出裏麵的銀塊。


    程靜遲看了一眼,覺得銀塊看著略眼熟,再看一眼,嗬,不就是自己拿去做鑒定的那一塊麽?


    那奇葩的造型,絕對錯不了。


    “這銀塊有問題麽?”程靜遲十分緊張地問道。


    這銀塊是從異世界通過漩渦傳送門掉過來的,厲戰之前告訴他就是普通的貴金白銀,普通人拿來當貨幣流通的,對於武者沒啥用處。因為讓厲戰事先確認過,他才敢拿去鑒定所鑒定純度後賣掉的。


    難道說這銀塊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是有輻射還是有外星蟲卵啊?他之前隨手就揣兜裏了,不知道有沒有感染。


    程靜遲頓時緊張起來,從袖子裏伸出手悄悄握住厲戰。厲戰轉過臉,安撫似地緊握了他一下。


    看著厲戰平靜的臉孔,程靜遲的心頓時變得平靜下來。


    他沒偷又沒搶,有什麽好怕的。


    張老先生和衛弘文的注意力都放在茶幾的小金屬盒上,沒有注意到他們兩人私底下的小動作。衛弘文和張東來交換了一眼神,最後還是由衛弘文開口道:“今天程先生送了幾個貴金和寶石樣本到質檢所,結果已經檢測出來了,黃金的純度非常高,達到千分之九百九十九點九九九以上,我在金玉中心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純度這麽高的原生態黃金。”


    “哦。”若是之前聽到黃金的純度這麽高,程靜遲肯定非常高興,但是現在他的心卻不由自主地提了起來,總覺得這個叫衛弘文肯定接下來肯定要說但是了,而且那個但是的內容才是他們今天登門的主要目的。


    “但是,這個白銀成分有點奇怪。”果然,衛弘文話鋒一轉,整個人的語氣都變了,銳利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程靜遲,非常嚴肅地道,“我有個疑問,這塊白銀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程靜遲以為是自己送過去的黃金出了問題,結果沒想到居然會是最不起眼的銀塊,頓了一下,道:“銀塊是我大學的時候和同學一起去了趟羅布泊,那個時候無意中得到的。成分奇怪?怎麽奇怪了?”


    程靜遲說的話半真半假,大學時有個同學是絳城那邊的,有一年暑假,學校要做實地考察,他就和同宿舍的幾個同學一起結伴去絳城遊玩,順便跑到羅布泊去探險。興致勃勃地去,最後灰頭土臉地回來。


    當時他們還遇上了一支當地人組團去羅布泊尋找金礦的隊伍,他們幾個還跟著一起找了幾天,不過後來因為條件實在太惡劣,而他們的補給也不夠了,便提早回來了。


    他現在的確說不出銀塊的具體來曆,隻能把這個推到羅布泊之行的頭上,反正那個地方地廣人稀,又有點神秘古怪,出點古怪的東西也不稀奇。


    提到羅布泊,張東來的臉色明顯激動起來,忍不住打斷他問道;“這個銀塊是你在羅布泊找到的?在哪裏找到的?還記得具體的地方嗎?”


    程靜遲心想,他就是跟著人去了一趟羅布泊,全程都是別人說什麽,他就做什麽,那個鬼地方到處都是一片荒漠和鹽堿地,沒有向導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哪裏還記得究竟到過什麽地方。


    再說他的銀塊壓根就不是在羅布泊找到的,他隻是隨便編個理由,這要他怎麽才能把謊圓過去啊。


    “不太記得了,我們找了個當地的向導帶我們去的。”程靜遲誠實地搖頭。


    “向導?”張東來和衛弘文互望一眼,仍是由衛弘文提問道,“你還記得那個向導叫什麽嗎?在哪裏請的?”


    程靜遲回憶了一下,說:“好像叫阿克阿洪,是個當地淘金人,經常在羅布泊那一帶淘金,對附近的地貌很熟悉,我們才請他做向導。”


    那個時候的確是有很多淘金人,也有人真的淘到過黃金,但更多的人隻是白辛苦一場。


    他一邊說的時候,衛弘文一邊飛快地記錄著什麽,程靜遲有點心虛,怕自己說多錯多,問道:“那個銀塊有什麽問題嗎?”


    還好他拿去做鑒定的銀塊隻是一小塊,說是去羅布泊的時候弄到的,雖然聽起來有點玄幻,但是也不是不可能,而且當時他們跟著那個尋找金礦的隊伍,的確有個同學走狗屎運撿了一小塊尾指甲大小的銀塊,被那個同學當成了幸運符,拿到金店特地鑲了個金鏈子,把那個銀塊當項墜鑲了起來。


    衛弘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又反複問了他銀塊的來曆,確定程靜遲沒有隱瞞之後才道:“這種銀塊你一共撿到了多少?”


    “還有一點,我去拿給你們。”


    程靜遲說著,起身去了臥室,打開櫃子,借著櫃門的遮掩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小塊銀塊,遞給衛弘文道:“就是這麽多,我自己都差點忘記了,這次搬家才想起來。”


    衛弘文接過銀塊,態度非常恭敬地遞給身邊的張東亞,說:“張老,您看看。”


    張東來將銀塊拿在手上掂了掂,從口袋裏拿出眼鏡戴上,對著銀塊仔細端詳了半晌,道:“不太能確定,回去後做了鑒定才知道。”


    程靜遲好奇地道:“這難道不是銀子嗎?有什麽奇怪的成分?”


    他實在是好奇,想不到厲戰還有看走眼的時候。


    衛統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警告他道:“知道得太多,對你並不是什麽好事。”


    程靜遲會意,立刻朝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說:“不不不,我一點兒也不想知道,銀塊就是這麽多,你們都拿去吧,不管是什麽都不要告訴我。”


    衛弘文哈哈笑了起來,轉頭對張東來道:“張老,天色不早了,要不我們就先走吧。”


    張東來拿著那個銀塊有點愛不釋手,衛弘文催了兩遍才從沙發上起身。


    程靜遲見他非常喜歡自家的茶葉,非常有眼色地給他們每人包了一包,才像是送瘟神一樣把人送走了。


    四人下樓,上了車,衛弘文掂著手裏的茶葉包,問:“張老,你看這個年輕人說的是真的嗎?”


    張東來眯著眼睛好半天才道:“小滑頭沒有半句真話。”


    衛弘文:“……”


    “銀塊哪裏來的他肯定沒說實話,不過秘銀的事,看樣子他倒的確一無所知。”


    衛弘文聽了,一臉的若有所思:“我看也是,要是知道秘銀的事,他肯定不會這麽大張旗鼓地拿出來鑒定。”


    而且下午拿到秘銀塊之後,他就把程靜遲的背景排查一遍,祖宗八代所有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都拿到顯微鏡上觀察了個仔仔細細。


    程靜遲的背景倒是簡單得很,倒是他身邊那個年輕人,有點捉摸不透,就好像憑空出現一樣,之前連半點消息也沒有,有點可疑。


    “你說剛才他是隨口提到羅布泊,還是知道了點什麽?”張東來像是在問衛弘文,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道。


    衛弘文仔細斟酌了一下,道:“程靜遲大學時的確和室友一起去過一趟羅布泊,年輕人嘛比較富有探險精神,倒是不奇怪。”


    張東來眯著眼睛看著窗外,手裏摩挲著小小的秘銀塊。


    輕如羽毛,堅如龍鱗。


    比鋼鐵更加堅固,比青銅的延展性更加強大,像玻璃一樣可以磨光,卻又輕巧得如同羽毛一般。


    這是大自然的奇跡,還是其他星際文明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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