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戰錄下了兩人的對話,然後繼續去上班。


    一直到了淩晨兩點的時候,厲戰換了衣服正準備下班,白新富才滿臉酒氣醉醺醺地從電梯裏出去,手裏的車鑰匙朝一旁的門童一扔:“替我把車開過來。”


    門童接過鑰匙把車開到台階下。


    白新富坐進車裏,發動汽車揚長而去。


    厲戰把衣領豎了起來,又把衣領後麵的帽子戴在頭上,兩手插在兜裏,跟在白新富的車子後麵,不急不徐地跑了起來。


    白新富喝了酒,車子開得不快,開了十多分鍾,將車子駛進一條黑暗的小巷子裏。


    他家就在巷子的另一頭,隻要穿過巷子就到了,要是走大路,還得繞一圈兒。


    這是個老舊的小區,沒有攝像頭,巷子也窄,白新富開著車子往前行駛了一段路後,突然感覺到車子後麵好像撞到了什麽。


    “誰那麽缺德啊!”他還以為又是哪個懶鬼懶得把垃圾扔到前頭的垃圾站,直接扔在路邊上,罵罵咧咧地下車想要查看一翻,突然車子一個晃蕩,猛地朝前竄了過去,他整個人重重地摔在方向盤上,頓時暈了過去。


    程靜遲睡得迷迷糊的時候,隱約感覺到床頭似乎有個人影,嚇了一大跳,頓時睡意全醒了。


    他開了大燈,才發現厲戰穿著出去的衣服,坐在床邊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不由驚訝地道:“你回來了?怎麽不出聲?嚇了我一跳。”


    厲戰站了起來,說:“看你睡得熟就沒叫你。”


    程靜遲摸了摸他的胳膊,覺得涼得厲害,道:“冷不冷?快到床上來我給你捂捂。”


    厲戰僵了一下,說:“我去洗個澡。”


    程靜遲:“……”


    怎麽突然這麽奇奇怪怪的。


    他摸出手機想看一下時間,發現手機因為沒電已經關機了。


    厲戰的手機就扔在床上,他也沒有多想,拿起來看了一眼,已經淩晨四點,比他平時回家晚了將近一個小時。


    也許加班去了吧!


    他撓了撓腦袋,覺得有點冷,趕緊又躺了回去。


    厲戰用的是以前他們單位發放的福利機,配置比較低很便宜的那種,不過功能倒是挺全的。


    程靜遲睡不著,拿著厲戰的手機就想刷下微博,冷不防點進一段音頻。


    咦?這是什麽?


    程靜遲好奇地點開。


    一個略耳熟的男人聲音傳了出來:


    【顏先生,咱們上次的那個事兒,後麵的錢該給我了吧。】


    【錢不是早就給你了麽?】這個聲音就完全陌生了。


    【不是說好了,隻要事成就給我十萬塊,上次才給了五萬的定金呢!】


    【對方沒傷也沒殘,一點用處也沒有,我沒找你退錢都是小事,你還有臉再找我要錢!】


    【顏先生這話就不對了吧,當初說好的隻要把人弄進醫院就行,我冒著坐牢的風險,把人給弄進了醫院能做檢查就行,你們倒好,現在想賴帳不成?你們顏家家大業大,區區幾萬塊何必放在眼裏,那位程局長太太張口就能拿一千萬買腎呢!賴我這幾個錢有什麽意思?說出去也不好聽,你說是吧?】


    ……


    程靜遲:“……”


    聽完了整段錄音,他才想起來,那個略耳熟的聲音可不是那個把他撞進醫院的肇事者麽?


    沒想到果然是跟姓顏的一夥的!


    程靜遲頓時又憤怒又後怕。


    要不是他跟著厲戰一起修煉,耳聰目明身手矯健,要不是那個姓白的還有幾分腦子,沒有完全聽姓顏的吩咐,留了一條後路,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自己猜測一回事,然而猜測被證實又是另一回事。


    程靜遲從沒有這一刻這麽痛恨程伯舟和顏素雲這一對渣男賤女過!


    這是多狠的心腸,自己兒女的命就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還是說因為他們喬家窮,所以命就格外賤,誰都能來咬一口?


    如果這個時候,程伯舟和顏素雲在他麵前,程靜遲真恨不得直接弄死這對狗男女!


    太特麽欺負人了!


    門口一道陰影投了下來,厲戰頭上頂著毛巾悄無聲息地站在門口,看到他手裏拿著自己的手機,頓了一下。


    “你都聽到了?”


    “嗯。”程靜遲揉了揉臉,“你怎麽弄到這個的?”


    厲戰在床的一側坐下,一邊擦頭發一邊道:“姓白的到會所來,我認出他來了,然後錄到的。”


    程靜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麽知道是姓白的?”


    他記得那個肇事司機厲戰並沒有見過呀!


    “見過他的身份證件照。”厲戰把頭發擦幹,掀開被子挨著程靜遲坐了下來,“別生氣,我給你報仇了。”


    給他報仇又是幾個意思?


    厲戰頓了一下,臉色有點囧,最後還是照實說了:“姓白的開車撞你,我就讓他也被車撞了一下。”


    啥?


    程靜遲頓時緊張起來:“怎麽撞的?有沒有被人看見?你怎麽這麽魯莽呢?我不是沒事嗎?幹嘛這麽冒險去撞他?大街上到處都是交通攝像頭,你沒有被拍下來吧?”


    “沒有,我避開了。”厲戰安撫他道,然後又把經過說了一遍。


    聽到厲戰是在小巷子裏用人力讓白新富的車子撞牆,頓時囧得不行,隻能感慨一聲他家男朋友真是力大無窮啊!


    “那姓白的行車記錄儀開了沒有?”程靜遲問他。


    其實他隻是個小羅嘍,真正要報複的人是程伯舟和顏素雲才對,他要不想厲戰因為這麽個下三濫的東西,結果被人請到局子裏喝茶那就不好了。


    厲戰搖頭:“沒有,那姓白的就是一個小混混,不知道上哪弄了輛二手車,沒裝那玩意。”


    他在會所裏上了一個月班,知道的東西可多了,當然是看準了才動手的。


    “那就好。”程靜遲點頭,雖然厲戰維護他替他出氣的心情很感動,但是程靜遲依然覺得這樣的作風不能提倡,必須嚴厲製止,“以後不要再這麽隨便亂來了,有什麽事一定要跟我商量,知道嗎?”


    厲戰點頭:“行,以後都聽你的。”


    他也是聽到那兩人的對話後太生氣了,所以才動手教訓他們一下。


    他活了二十多年,以前除了修煉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在乎,好不容易在這個世界上找到了程靜遲這麽一個小男朋友,心疼還來不及,哪裏容得隨便哪個阿貓阿狗去欺負他!


    以前他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碰上了當然不能輕易放過。


    不過他在這個世界上好歹也生活了幾個月,知道這個世界的規矩,下手也有分寸,適度地報複一下可以,不會輕易弄出人命來的。


    雖然厲戰再三保證,他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但程靜遲依然不敢放心,整晚翻來覆去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厲戰最後采用地球的雙修方式和他雙修了兩回這才勉強睡過去。


    一覺到天亮,程靜遲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機插|上充電器,開始瀏覽新聞,生怕昨晚厲戰做的事情被人拍到傳了出來。


    這年頭除了馬路上的監控,還有人民群眾的眼睛呢,尤其是智能手機的發展,可打電話可拍照,人手一個,隨時都能拍拍拍,自以為多隱秘的事情說不定就被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站著的人拍到了。


    還好接連幾天,無論是電視還是網絡都沒有搜到一條類似斑紋臉單手舉汽車人為製造車禍之類的消息,倒是有個倒黴蛋因為酒駕,一頭撞進小區垃圾站裏,車子撞壞了,自己也撞得滿臉血。


    程靜遲這才放下心。


    “說了沒事,你就愛瞎擔心。”厲戰一副你還不相信我的表情。


    程靜遲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聞言怒從心起,對著他一頓打:“我還不是擔心你?你以為你會修煉有修為了不起嗎?再厲害也抵不過一粒槍子兒,就算槍打不到你,還是炸|彈,還有□□,還有火箭|炮,還有核|彈,還有氫|彈,哪怕你是神仙,在這樣的熱武器下也隻能化成灰!”


    “是是是,我錯了,我以後都聽你的。”厲戰連忙安撫他,“下次一定不這樣了。”


    “你還想有下次?!”程靜遲悻悻地瞪了他一眼,還要再說什麽,手機響了,這才放過他。


    來電顯示是個京都那邊的陌生號碼,他雖然有點奇怪,但還是接了起來。


    “喂,您好?”


    “啊,請問是程靜遲先生嗎?”電話裏頭是個上了年紀的聲音,聽起來怪慈祥的。


    “是的,請問您哪裏?”程靜遲更奇怪了。


    “那就好那就好。”對方一聽找到了人,心情似乎十分高興,笑了兩聲,道,“老季家裏的那個不老草藥酒是不是從你那兒拿的啊?”


    哦,原來是衝著不老草藥酒來的!


    程靜遲立刻來了精神,道:“我倒是送了季行武兩壇不老草藥酒,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那個老季。”


    “那就是了,阿武是老季的大孫子啊,原來你認識阿武啊。”對方聽他提到季行武,聲音更和藹了,“程先生,能不能冒昧地問一句,您那個不老草藥酒是從哪裏來的?”


    程靜遲:“……”


    “是我外公釀的,他是個老中醫。”程靜遲心想,你想買酒就直說唄,還東扯西扯這麽多做什麽。


    “原來是這樣,請問程先生,這個不老草藥酒還有沒有呢?要是多的話,我也想買點喝。老頭子我沒別的愛好,就好這一口。”


    “有的。”離上次季行武提的這事還不到一個星期,就有人真的找上門要買酒,程靜遲挺高興的,心想武哥的效率還真是快啊,果然跟著武哥有肉吃,“不知道先生需要多少?”


    他家的酒都是用的那種三十斤的大酒壇裝的,他還得去弄酒瓶分裝。


    “你那裏有多少我都要了。”


    程靜遲:“?!!”


    “您確定?”程靜遲提醒他道,“我這裏還有將近四百斤酒呢!”


    而且價格有點小貴,八千塊一斤呢!


    四百斤,得三百多萬了!


    對方頓了一下,仿佛也沒有料到居然會有這麽多,說:“那就先給我來一壇吧,也是老季家那種三十斤的壇子裝的嗎?”


    “是的。”程靜遲道,“三十斤的酒壇子,不老草都是整棵的,你可以先來驗貨,滿意就買。”


    “那太好了,不知道程先生什麽時候方便,我讓人過去取酒。”對方比他還高興,直接發現爽朗的笑聲。


    程靜遲滿頭黑線,心想這是有多迫不及待啊!不過這樣幹脆的買家再給他來一打也不嫌多啊!


    兩人約好了取酒的時間,程靜遲掛了電話,頓時把之前的不愉快拋到九霄雲外,撲到厲戰身上抱著他啾啾啾親了好幾口。


    “咱們有錢了。”程靜遲高興地道。


    三十斤酒啊!


    八千塊一斤,三八就是二十四萬了。


    真是爽快人!


    “嗯。”厲戰摟著他,看著他的目光非常溫柔。


    他喜歡程靜遲這樣興高采烈鮮活的樣子,哪怕一臉財迷樣也讓他覺得特別高興。


    “啊啊啊,我太高興了!”程靜遲高興地在沙發上跳來跳去,厲戰好脾氣地看著他,站在一邊護著他防止沙發墊太軟他摔倒。


    “等拿到錢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買。”程靜遲一副財大氣粗的嘴臉,特別土壕地道。


    “有你就夠了。”厲戰笑著抱住他,看著他的睛眼亮晶晶的,像映著漫天星辰,“要雙修嗎?”


    程靜遲摟著他的脖子,照著他的臉用力親了一口:“好啊。”


    厲戰抱著他,正準備往臥室跑。


    他們兩個都算是比較保守的人,平時雙修的地點幾乎都在大床上,一方麵是因為天氣冷,家裏還沒有裝空調,床上最暖和,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在床上的時候程靜遲最自在。


    到了臥室,厲戰把人往床上一拋,床墊很軟,厲戰用的力道控製得很好,倒是不覺得疼,反而晃晃悠悠的特別有意思。


    “再拋兩下。”程靜遲笑著說,“好像躺著蕩秋千。”


    厲戰抱著他,兩人鼻尖抵鼻尖:“不了,怕拋壞了。”


    程靜遲囧了一下,心想他好歹也是個體格強壯的大男人,哪裏那麽容易拋壞唷!


    這是紅果果地炫耀啊!炫耀他身為武者的體格強壯嗎?


    厲戰彎下腰,親了親他,正準備脫他衣服的時候,冷不防外麵響起了敲門聲。


    程靜遲:“……”


    程靜遲滿頭黑線,心想為什麽總有人在他和厲戰打算雙修的時候來打擾他們呢?


    厲戰眼神不善,從床上爬起來,火大地朝外麵走,打開門語氣不善地道:“找誰?”


    任何男人這個時候被人打擾,都不會有什麽脾氣,這與修養無關。


    門外站著兩個身穿製服的公職人員,兩人看到厲戰頂著一張斑紋臉一臉怒氣衝衝的模樣,語氣也不怎麽好。


    “請問程靜遲在嗎?”其中一個年長些的開口道。


    厲戰眯著眼睛:“在。你們找他有什麽事嗎?”


    他可不覺得程靜遲有什麽事能值得這些公職人員上門。


    程靜遲聽到動靜,穿著睡衣從臥室裏走了出來,道:“誰找我啊?有事嗎?”


    “我們是靖港西城區紀委的,程伯舟涉嫌違紀,我們現在有些問題需要你跟我們回局裏問話。”


    程靜遲頓時生氣了:“程伯舟的事幹嘛找我?他跟我媽十幾年前就離婚了,我們現在和他毫無關係,你要查他的經濟問題,應該直接去查他現在的老婆。”


    兩位紀委的工作人員互望一眼,換了年輕的那個開口道:“這個不清楚,隻是例行公事調查,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對方態度強硬,程靜遲一個小屁民也沒法跟人硬撐,隻得道:“等我一下,我去換件衣服。”


    說著回到臥室匆匆換了一身外出的衣服出來,臉色很不好看地道:“我跟你們走一趟沒關係,不過我媽跟這事毫無關係,你們不要找她。”


    她媽已經夠苦的了,被程伯舟害了前半輩子,不想現在又因為他的事再被人傳喚。


    “這個是我們的事,你隻要配合我們的工作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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