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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子安盯著貓崽兒看了一圈, 嘴邊的話已是變了:“小東西, 你乖乖的在屋裏待著,我要出去一會兒, 回來給你洗了澡你再睡。”


    本來已經犯困的楚翊聽到“洗澡”兩個字, 終於還是來了點兒精神。女帝陛下畢竟是好潔的, 今天在外麵走了一整天,身上必定是幹淨不到哪兒去。更何況, 她還記得程子安一臉嫌棄的問她身上有沒有跳蚤的事兒呢。


    “喵——”楚翊輕叫一聲, 身後的尾巴隨意的晃了晃,算是答應了下來。


    程子安從未養過貓, 但幼時也聽人說過,貓是很有靈性的東西,所以她並沒有驚異貓崽兒今晚的表現,反倒在奇異的聽懂貓崽兒的應承之後放心的離開了。


    然而子安少年還是放心得太早了, 眼前的這隻喵其實並不值得信任!


    待到程子安離開之後,強打起精神的女帝陛下便十分心大的在屋子裏轉悠了起來, 算是提前巡視領地了。


    程子安的房間很大, 但布置得和他這個人一樣, 嚴肅正經到了無趣的地步。


    一道屏風隔出了內外兩間,外間除了一套桌椅幾乎沒其他擺設,內間裏也不過一張床榻,一個衣櫃,外加一個小書架, 整個屋子裏連張小憩的美人榻也沒有。雪白的牆上更是幹幹淨淨,除了掛著一張弓一把劍以作裝飾之外什麽都沒有。


    楚翊在屋子裏溜達了兩圈,發現這屋裏唯一有些生氣的東西,大約便隻有窗邊的那一株長得極好的蘭花了。


    無趣,相當得無趣,無趣得她眼皮子直往下耷拉也找不到什麽用來打發時間的東西。


    奶喵的身子並不壯實,今天一整天的折騰也讓她疲乏已極。


    女帝陛下並不是個會虧待自己的人,雖然之前答應過程子安等他回來給洗澡的,但是……就算君無戲言,這裏有人能聽懂朕的話嗎?


    昂著頭跳到程子安床上的女帝陛下心安理得的毀諾了,四隻小爪子一癱,就趴在了程子安溫暖軟和的床上,然後眼睛就不受控製的閉上了。


    臨睡前,那黑漆漆的小腦袋還在程子安的床上蹭了蹭,感慨了一句:“也不知道程子安那小子用的是什麽熏香,比朕的龍涎香還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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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翊當然沒能一覺睡到大天亮,她甚至覺得自己隻是剛剛閉上了眼睛,就感覺身體一陣懸空失重。等到她驚慌失措的劃拉著四肢睜開眼睛後,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子安少年的一張黑臉……


    “喵——”剛睡醒的貓崽兒輕叫了一聲,似乎還在狀況外。


    圓乎乎的金□□眼和程子安暖棕色的眸子對視了片刻,在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之後又低頭看了一眼,然後楚翊隻覺得整隻貓都不好了——難怪她之前覺得失重呢,原來是被程子安捏著後勃頸的皮毛提起來了,現在正懸在半空中呢!


    貓崽兒有些驚慌的掙紮起來,邊掙紮邊叫喚:“我的天,這麽高!還不放朕下來,朕要誅你九族!!!”


    程子安當然聽不懂貓語,他也從未聽說過有貓怕高的,更何況之前楚翊爬他肩頭的時候比這還高呢,也沒見她怕。但他到底是個內心溫柔的人,見著貓崽兒驚慌失措的模樣,還是斂了怒意,將她放了下來。


    “不是答應等我回來洗澡的嗎,怎麽又爬到我床上去睡了?”程子安義正言辭的指責,一點兒沒意識到自己對一隻貓這樣說話有什麽不妥。


    或許也正是因為程子安那樣子太過義正言辭,女帝陛下一時間也忘記了自己已經是隻“什麽都聽不懂的”貓了,於是囂張的氣焰瞬間就因為自己的毀諾而弱了下去。她甚至心虛的低下了頭,不敢直視程子安的眼睛。


    這一刻,楚翊覺得自己似乎見著了那個對自己恨鐵不成鋼的老太傅……


    大抵是見著楚翊的“認錯態度”良好,程子安也就沒再多說什麽。隻是看了一眼被楚翊蹭髒的床,歎了口氣,然後一手撈起楚翊走了出去。


    程子安帶著楚翊出了屋子,這裏是他自己的院子,平日裏府中的侍衛巡邏也不會進來,隻是在院子外麵守護。所以他也不擔心被人看見自己帶著隻貓,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出了屋子,然後繞過半個小院兒,進了浴房。


    程子安自幼習武,每日裏揮汗如雨,每天沐浴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晚間的熱水早就準備好了,程子安之前已經吩咐過,這會兒一進屋就見著滿屋都是白蒙蒙的水汽。


    環境的變化讓楚翊抬頭看了一眼,程子安隨即就把她放在了地上。


    程家的浴房自然比不上皇宮。楚翊以前沐浴的地方是一個大得可以在裏麵遊泳的湯池,而程子安的浴房裏隻有一個還算大的浴桶,桶裏還亂七八糟的放著一堆的藥材,蒸騰得整個屋子裏都是一股子藥味兒。


    楚翊被熏得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站在地上的她雖然看不見浴桶裏的藥材,但滿屋子的藥味兒她自然是聞到了的,心頭也是忍不住的疑惑:程子安是生病了嗎,怎麽這麽重的藥味兒啊?


    然而抬頭一看,身旁的少年長身玉立,唇紅齒白,眼中還神采奕奕,哪裏像是生病的人了?


    程子安自然沒心思去管貓崽兒在想些什麽,見她並沒有在浴房裏亂跑,便放心的走去了浴桶邊拎過來兩個水桶——裏麵是一桶熱水和一桶冷水,本是為了她藥浴過後清洗所用——然後又找了個水盆和新的胰子布巾來。


    調好水溫後,程子安衝著楚翊招了招手:“過來,洗澡了,洗完了回去睡覺。”


    女帝陛下邁著優雅的貓步走了過去,探頭往那水盆裏一望,頓時嫌棄的撇了撇嘴。然而不等她嫌棄更多,就被子安少年一把抓住,扔進了水盆。


    “喵——”一驚之下,女帝陛下惱怒的一爪子拍在了程子安的手上。


    然而奶喵的力道實在是太小了,程子安甚至沒覺得自己被討厭了,隻當是貓崽兒伸著爪子碰了自己一下而已。他並沒有放在心上,隻是小心的拿手舀水潑在貓崽兒身上,將她的毛都打濕,還叮囑著:“別亂動,耳朵進水就不好了。”


    “這還用你說?朕當然知道。”貓崽兒哼哼唧唧的,卻相當配合的沒有亂動。


    水溫十分舒適,氣氛十分融洽,一個澡洗得人昏昏欲睡。楚翊泡在熱水裏,沒一會兒功夫便享受般的閉上了眼睛,將小身子完全交給了程子安打理。


    程子安護著貓崽兒的耳朵等地,十分小心的將她全身都打濕了,正準備打上胰子給她好好洗洗,就見著這小東西閉上眼一臉享受的樣子,頓時就嗤笑了一聲,低喃了句:“倒真會享受。”


    下一刻,程子安一手又把貓崽兒撈出來放在了冰涼的地上,然後拿起胰子就上上下下的一頓抹,把整隻迷糊的貓都抹清醒了。


    楚翊站在原地懵逼了一會兒。她以前沐浴也都是有宮女服侍的,一個個恭恭敬敬溫溫柔柔,敢把她拉出來抹胰子的,還真是從來沒見過。


    被打濕的毛全貼在身上,楚翊整隻貓看上去小了不止一圈兒,有些可笑,有些狼狽。


    程子安向來冷凝的表情放鬆了,嘴角甚至帶著一絲淺淺的笑。


    然後不巧,這笑容被楚翊一眼瞥見了,女帝陛下頓時大怒:少年,你是故意的吧?!!!


    毛都打濕貼身上了,想炸都炸不起來,所以程子安也沒發現貓崽兒生氣了。他仔仔細細的給貓崽兒打好胰子之後,便開始揉搓起來,力道柔柔的,其實很舒服。


    洗著洗著,貓崽兒的身子便又放鬆的軟了下來。


    享受的半眯起眼,女帝陛下覺得,自己宮裏那些千挑萬選出來的宮女都該扔去浣衣局洗衣房去,洗個澡居然還沒一個“粗手粗腳”的男人給她洗得舒服。


    然後在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下一刻,貓崽兒半眯起來的貓眼頓時瞪得溜圓,金色的眸子裏黑色的瞳孔都豎了起來。


    等等,現在是什麽狀況?


    洗澡?男人!!!


    女帝陛下的腦子都炸了,然後在下一秒,她感覺一隻手摸上了她不可描述的部位……


    楚翊這才回神,連忙收斂了眼中的驚訝,按照這些天學的禮儀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臣妹楚翊,拜見皇兄。”


    太子抬手扶起了她,他的手有些涼,也和臉上一般沒什麽血色,看著便有一種久病之人的蒼白和羸弱。但他的笑容卻很暖,讓人不自覺的便會放鬆下來:“你我兄妹,不必多禮。”


    說實話,這還是楚翊第一次和這位太子殿下有交集。前世的這時候她渾渾噩噩的,隻在除夕的宮宴上與對方有過一麵之緣,直到太子薨逝,他們倆也沒有過一句單獨的交談。她對這位太子的印象,不過是大臣們口中所說的:少有賢名,知人善用罷了。


    太子楚昭其實是個溫和的人,他並沒有因為楚翊出身冷宮就看不起她,也沒有因為她“可能”威脅他的地位就對她冷眼相待。相反的,他如同一個普通兄長一般,親切的拉著楚翊的手,帶著她走到了鄒太傅的麵前,笑著道:“太傅,過幾日府中的小晏,孤帶著皇妹一起去可好?”


    赴宴,出宮?!


    剛還一臉複雜的盯著楚昭手看的楚翊一下子來了精神,目光灼灼的抬頭望著兩人。


    鄒太傅見狀也是笑,他抬手撫了撫頷下花白的長須,解釋道:“再過幾日便是小兒的生辰,府中會有小晏。太子殿下與小兒相識,知道後便欲前往,殿下若是有暇,自然也可同去。”


    他將“有暇”兩個字咬得極重,顯然是在提醒楚翊不可荒廢課業。但千字文這種啟蒙用的東西又怎會難倒楚翊?她早過了識字的階段,不說那些經史子集和曆朝史書,便是楚氏皇族所傳的十二卷《帝訓》她也早就翻爛了。


    作者有話要說:  祁陽(捂眼):能不能好好談正事啊?總感覺眼睛要瞎了!


    ps:有點事情耽擱了,二更會很晚,或者會是明天早上更,大家明早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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