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的意思是這事有蹊蹺?我覺得這事多半跟老二那寶貝徒弟脫不了幹係。”


    “老三,這樣吧。平常的時候這小娃娃你關照著點,別讓他吃苦了。唉,希望我們杜家也能出個拔尖的好苗子啊。”


    “大哥,還是你心善。這事就包在我身上。誰敢動這小子,看我不削他。”


    皓月中天,皎潔而溫柔。柔和的月光灑落在樹丫上,散下斑駁的黑影,零星點點的像是碎條兒掛在樹丫上一般。夜,剛剛暗了下來。夜霧層層彌漫、漾開,熏染出短暫的平靜和祥和。樹葉兒“簌簌”作響,仿佛在彈奏著生命的律動,婉約而淒美,悠深而美妙,那跳動的音符仿佛是從朦朧的月色中躍出來的,令人迷幻。星光燦爛,風兒輕輕。


    杜家門庭並不算大,除了祠堂府邸之外,四個偏院坐落東西南北,倒也算天圓地方,錯落有致。偏院中間夾著演武場和修煉室,可供族內門人切磋和修煉使用。早年的杜家,在大荒域中以走商和販賣天地靈材起家,雖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人家,卻也能小富即安,族人生活倒也安逸。可隨著百萬裏大山靈脈的不斷被其他靈師發掘,得到消息的四方豪強紛紛匯聚而來,形成各個大小不一的族派。俗話說的好: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伴隨殺戮。各族勢力迫於各種莫名的壓力,明麵上都是虛與委蛇,稱兄道弟;暗地裏實則落井下石,宰人利己。而杜家在各大勢力絞力中,隨波浮沉,經常吃虧。能擠進二流勢力範圍,也僅僅是依靠著族長杜峰那結丹後期的實力來勉強撐撐場麵罷了。而宗族內青黃不接的現象極其嚴重,資源匱乏,使得杜家對培養起後輩來顯得尤為後繼乏力。培養靈師本就是件耗費資源的事情,若再過個二三十年,杜峰不能突破,亦或者後輩俊才又不能頂替上來,那杜家退出大荒域勢力範圍也就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更何況,就眼下形勢錯綜複雜,還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杜家這塊肥肉。


    在杜家最西邊靠近柴房的破舊茅草棚內,以天為幕,以地為席,杜笙赤身裸體端坐在碩大的水缸裏,任由水位淹過頭頂。他閉目胎息,聚精凝神,靈識向四周延展,靜靜的享受著黑夜的空靈,聆聽著靈力細微的起伏波動,用心感受,沉浸其中。現在的杜笙,要是讓他自己說是到了什麽境界,可能他自己都有點不好定位。強行吸收了遠超自己階位的赤火蟒血肉靈力和三葉冰靈草的全部精華,使得他有了質的飛越。軀體經過淬煉堪比初級低級靈器的強度,普通的靈力根本無法傷到肉體分毫;靈海被拓寬了數百倍,靈力儲存是尋常靈師的十倍之多;生死訣也有所突破,已然修煉到了第一層大圓滿的境界,使得洗髓後的靈力在丹田內清晰無比,呈乳白和漆黑雙色,涇渭分明;然而,這個明麵上的境界倒是有些不盡人意,僅僅隻是連升了五小階,從後天鏡三階升到了小天元三階而已。曆經了生死磨難,才比害自己姓名的杜銘稍微強了點,這也讓杜笙很是惆悵,苦笑連連。在回來的一路上,杜笙早就熟悉了這副軀體,他姑且就當是厚積薄發並以此鼓勵自己。這不,杜笙剛回草棚,就迫不及待的洗去淤泥。又不知從哪兒扛來個大水缸,將回來路上隨手摘來的藥材一股腦的丟進桶裏,升了把火,上演了這麽一出大缸燉自己。


    “嘖嘖嘖,這娃兒不會被煮熟了吧,乖乖......啊,不好。”不遠處圓鼓鼓的黑影從草棚上箭步縱下,剛躍過圍牆便止住身形,一頭栽進草堆裏。不一會兒,草堆慢慢被扒開,露出隻肉手,輕輕拍拍自己那肥碩的腦袋,搖頭笑罵道:“這小娃兒,真是夠警覺的。看來不能跟得這麽近了。哎呦,我的老腰。”


    杜笙莫名的感到有股靈力靠近,登時一個激靈直接從水缸裏站立起來,環視四周。直瞅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麽,不禁心道:“不是吧,這杜家裏還藏著偷窺狂啊,我這完美身材豈不是一下子就被看光了。哦不,明天府上的大姑娘小姐姐,哦不,這讓我情何以堪......我得清白啊”杜笙嘴角微微揚起,餘光所及,靈識又將四周仔仔細細掃描了個遍,確認沒發現什麽異動,方才坐下來繼續調息行氣。時光荏苒,一夜無語,隨著晨曦徐徐拉開了帷幕,原本死一般靜寂的府院內也有了些許生氣。慢慢得,便人聲鼎沸了起來。大概是因為大長老頒布的禁足令的緣故,府中多出了不少遊曆在外剛回來的族人。許久未見的人們,有攀談吹噓的;有打情罵俏的;更有些人直接撈起了油水,明目張膽的在演武場旁擺下擂台,以靈石作為賭注,也引得跟風之人如過江之鯽。而哪些自視甚高,還技癢難耐的族人紛紛上台,一較高低。台上靈力碰撞的爆鳴聲,台下狂吼叫罵的下注聲,聲聲入耳。而草棚院落外,伴隨著一陣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杜笙緩緩得睜開眼睛,刺目的陽光讓他微微眯起眼睛。他略微思索片刻,縱身躍起,慢慢朝院門走去。當來人還在院門外五十米處的時候,他便知道來得是誰了。他不禁搖頭,心道:“以前的杜笙悶葫蘆一個,任由你們欺負。可怎麽說我也是沾了他的光才活過來,既然我不去招惹你們,你們卻自己送上門來。哼哼,就別怪我無情,要怪就怪你們做的事,心太狠!”


    “杜笙,你這個廢物。你不是想切磋嘛,滾出來。演武場等你一戰.....戰......戰......”咆哮帶起靈力震動,從演武場中傳出。聲音之大,怕是整個杜門中人都聽得明白。


    “嗨,表兄,你知道這個杜笙是誰啊?”


    “誰知道啊,應該是個無名小輩吧。”


    “這喊話的應該是二長老的徒弟杜銘吧,年紀輕輕就有著小天元三重境的修為,也難怪有這份底氣。畢竟實力擺在這兒嘛。”


    “是啊,在我們杜家年輕一杯中至少也是前十的存在。”


    “哇,杜銘好帥啊。”


    “嗯嗯,我要給他生猴子。”杜銘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吼出氣勢還不忘搔首弄姿一下,對著台下不少花季少女擠眉弄眼的,擺擺酷炫的造型,引得喧嘩一片,其中意思各有千秋,不明所以。


    “我知道杜笙是誰了”


    “那是誰啊,老兄你可別賣關子,我出一顆下品靈石,買你的消息。”


    “哈哈,下品靈石,好東西啊,我先收了啊。謝謝老兄抬愛,這人還能有誰,不出意外就是西苑草棚裏住得那個瘋子,連話都說不清的傻子。”


    “哦那個人啊,有所而聞。完了完了,虧大了。實不相瞞,小弟我一直看那杜銘不爽,所以剛剛氣血上湧,壓了那個杜笙十塊下品靈石,慘了慘了,這下要血本無歸了。”


    “你不早說,你看看那邊的賠率,一比一百。這說明什麽?說明那傻子根本贏不了。”


    “等,等等......喂,兄台你這是要幹什麽,別衝動啊。冷靜,冷靜,來,跟我一起作,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不行,我冷靜不下來,我要宰了那個讓我虧損的小子,不然難以平複我任督二脈中湧動的真氣.......”吼聲尚未平息,台下已然混亂不堪。而早就蹲守在草棚門口的王伍聞聲,則按著預想的計劃抬腿就要往門上踹。然而,腳尖尚未未觸及到院門,門卻“嘎吱”一聲自己敞開了。望著眼前一片空檔,王伍頓時傻了眼。本就用力過猛,這下可好,一個撲空,哪還能收住力,瞬間劈開一字馬,憋漲的臉色通紅,雙手捂住褲襠,就地翻滾。杜笙看都不看王伍一眼,慢慢跨過門檻,抬腳猛得向前一步跺出。隨著清脆的“哢嚓”一聲響起,王伍麵色由通紅變得森白,腳踝處傳來的劇痛讓他臉上血色全無。此時,他才發現那個經常被自己拳腳相加的少年正衝著自己在笑,笑得好甜,仿佛融進血液的冷意,讓他嘴張得老大卻發不出聲音來。他知道他在害怕什麽,他知道他想呼喊救命,但他卻失聲了。


    “你----擋----道-----了-----”杜笙一字一頓慢慢的說著,腳上可一點都不停頓,一腳,兩腳,三腳.....“砰,砰,砰,砰”猶如心髒跳動的劇烈聲,無形踐踏螻蟻的卑微。終於疼痛超越了內心的恐懼,手腳骨脈盡斷,麵目全非的王伍慘叫聲徹底引燃了整個府邸,鬼哭狼嚎聲此起彼伏,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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