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和七年十月二十日,是大乾難得一次的大朝會,召集群臣前來議政。


    不過,此時的大殿中卻顯得格外的熱鬧。


    乾帝莫正昊坐在龍椅之上,看著下麵議論紛紛吵鬧的文武百官甚是頭疼。


    今天的朝會主要商量兩件事,西津渡守將的派遣任命和北魏派遣使團前來也就是之前柳銘有所耳聞的‘文禮之交’,時間差不多就定在了十一月初七也就是冬至的時候。


    但是,看著眼下大殿的情況,這第一件西津渡守將的事情還沒著落,不知道得弄到什麽時候。


    在這件事上最有發言權的是老首輔趙海明,左右兩位參知政事,以及吏部和工部。


    老首輔趙海明一直坐在邊上閉目養神,沒有說話。兩位參知政事各有見地,吏部和兵部倒是不停的爭執著誰更合適。下方的百官議論紛紛,畢竟這也不是小事,指不定誰就一下上去了。


    雖說西津渡守軍的常規編製才五千,剛好是一個都尉所轄的兵馬。


    但是因為地勢特殊,雖然西津渡的守將隻有五千兵馬,但是卻有著四品偏將的官身。


    這對同樣是偏將的武將來說可能並沒有什麽吸引力,但是對於偏將官職以下或是四品以下的文官都是有著不錯的吸引力的,既能升官,還能過一把將軍癮,豈不是美滋滋。


    要知道,隻要西關還在西津渡一輩子就打不了仗,是個比文官還輕俏的活計。去那邊混個履曆,帶個兩三年,京城裏麵再托人說說話,疏通下關係,那回來之後可就不一樣了啊,正兒八經的光鮮履曆。


    其實四個國家的文化一直都是流通,差異不大,所以整個文官體係和武將體係基本都是一樣的,隻是略有差異罷了。


    整個武將體係從最低層,五人為一伍,設伍長,無官身;兩伍為十人一哨,設哨頭,無官身;五哨為五十人一個標,設九品提標;兩標為百人一個衛,設八品衛長(陌刀衛就剛好是一個衛的編製);五個衛為一個營,設七品營長,掌兵五百;兩個營為一個校,設六品校尉,掌兵一千;五個校為一個都尉,設五品都尉,掌兵五千;兩個都尉由一個一將統領,設四品偏將,掌兵一萬;五個偏將由一個將統領,設三品參將,掌兵五萬;兩個參將由一個將統領,設二品將軍,掌兵十萬;將軍之上設從一品封號將軍,如鎮西將軍、征虜將軍這些,掌兵數目不定;正一品現在唯有衛常是,封號鎮西將軍加領侯爵位,掌兵數目不定。


    其中具體如何再視情況而定,像陌刀衛名義上是衛府的私兵,沒有官身但是依舊領著同樣的俸銀和想著相關待遇,甚至更好;西津渡之前的樊慶雖領五千兵馬但卻是四品偏將。


    再說下文官體係,高級官員:正一品首輔,從一品參知政事,正二品六部尚書,從二品六部侍郎,正三品監察寺、鴻臚寺、宗正寺的寺長;中級官員:從三品三寺副職、州刺史、京兆尹,正四品州別駕(刺史副職),從四品州巡檢,正五品城太守;中下級官員:從五品城長史(太守副職),剩下的全是個監、司、漕運、衛軍、城衛長官這些六七八品全都有;縣守正為正九品,主簿為從九品。


    其中特殊的三個衙門:玉署堂領從一品俸祿,掌律司領正二品俸祿,文苑領從二品俸祿,三個皆不在百官範圍之內;但是其中除掌律司外玉署堂和文苑眾人在朝為官也不過是一紙詔書的事情,其中具體職責容後一一再講。


    這吏部尚書韓冬臨就使勁逮住幾個文官名字一通的往上報舉薦,兵書尚書李大有一聽那哪成,頓時就急了,要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哪懂什麽兵法韜略。


    那種戰略要地,誰都能上,那萬一真打起仗來不是禍國殃民嘛,這四國隨時都會爆發大規模戰爭,哪能給這些手無縛雞之力死腦筋的讀書人去混資曆。


    不行,一萬個不同意。


    雖然這西津渡平時看著無啥大用,但要說一旦西關真被攻破就這一個小小的西津渡就能要了整個大乾的命,不能不未雨綢繆啊。


    二人誰也不服誰,吏部尚書韓冬臨唾沫星子飛濺,兵部尚書李大有卷起胳膊叫的麵紅耳赤。


    禮部尚書郭書起初還能約束約束二位的言行,到最後攔都攔不住了。


    吏部侍郎魯景平和兵部侍郎孫白勝起初在邊上也幫著說話,但是後麵發現這兩位大人吵得上頭了,就不再言語,看著百官的目光都匯集了過來,也都不禁微微感覺有些麵龐發燙。


    估計要不是穿著官服袍子,站在大殿上議政,早就撕扯起來了。


    老首輔坐在邊上的太師椅上,輕輕咳嗽了一聲,頓時吏部尚書韓冬臨和兵部尚書李大有不吵了,兩人憤憤哼了一聲,誰也不吱聲了。


    不知道何時乾帝手中多了一杯茶,慢慢的喝著,見大殿中頓時安靜了下來,乾帝將手中杯子遞給木公公,對著下麵說道:“怎麽停了,剛才不是挺熱鬧的嗎?韓大人,李大人是不是口渴了,要不先去喝杯茶再繼續。”


    “臣知罪!”


    “臣知罪!”


    吏部尚書韓冬臨和兵部尚書李大有一一低頭說道。


    乾帝冷哼一聲,看著二人訓斥道:“兩個二品大官,也不知道檢點一些,整個朝堂被你倆鬧成啥樣了,跟菜場有何異啊。就這點小事還掙來掙去的,有什麽好掙的,文武百官可都看笑話呢。等下退朝,四野又傳兩個尚書大人朝堂公開吵鬧,險些大打出手,好聽嗎?”


    “回陛下,這西津渡守將為四品偏將之職,茲事體大,已超出兵部任免權,本就應由我吏部舉薦人才。”吏部尚書韓冬臨不卑不吭的說道。


    乾帝笑了笑,“怎麽,吏部可以舉薦任用人才,就不要考慮別的司署衙門的感受啦。”


    “臣不敢。”


    “就是,稟陛下。之前樊慶就是吏部尚書舉薦,結果卻通敵叛國,衛伯爺可是險些命喪西津渡了。”李大有趁乾帝訓斥吏部尚書韓冬臨的時候,趕緊見縫插針。


    這句話給吏部尚書韓冬臨氣的哦,反而都成了自己的鍋。


    “李大有,你別順杆爬。朕還沒找你算賬了,你一個兵部尚書下麵節製的偏將,竟然讓人家通敵叛國了,險些殺了我大乾的英才。你告訴朕你是怎麽做到的,你們兵部都是幹什麽吃的,要是衛冬衛伯爺真要有什麽三長兩短,是你去跟衛將軍說還是我跟衛將軍說啊。”乾帝很是生氣的說道。


    這點說的沒錯,李大有自知職責疏忽,“臣罪無可恕,甘願受罰。”


    “朕跟你說,幸好這次有驚無險。不然罰你?砍了你的腦袋都是輕的,一天天的,沒個正形。韓大人,朕沒說你是麽?這種重要的職務,麻煩韓大人你把舉薦的人的品性、資曆都給弄清楚行不行。要是再出紕漏,你們兩個都給我去皇宮門口看大門去。”本來乾帝還好,對方的諜子也確實厲害,早就在衛常的匯報中聽聞,但是今天看這兩人在大殿上吵鬧,確實來氣。


    老首輔趙海明見乾帝訓斥的火候差不多趕緊打了圓場說道:“陛下莫要氣壞了龍體,畢竟韓大人和李大人也都是倭國事操勞,隻是有些意氣用事罷了。”


    韓冬臨和李大有聽到老首輔幫忙說話,投來感激的目光,乾帝自然也不可能不給老首輔的麵子。


    乾帝擺了擺手道:“也罷,不知道就西津渡的守將首輔大人可有合適的人選可以勝任此職啊?”


    老首輔趙海明想了想之前兩位參知政事也曾像自己舉薦過幾個不錯的人才,但是老首輔自知不可亂言,回道:“臣也無適當人選,不過吏部和兵部還有其他的舉薦之書臣都曾看過一番,進行匯總在此,還請陛下親自過目甄選。”


    乾帝點點頭道:“也罷,那朕就姑且看下。”


    木公公急忙走著碎步從老首輔趙海明手中接過奏章呈遞給了乾帝。


    乾帝看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過了一會才合上奏章說道:“韓大人,慶和五年殿試奪魁的鄭雲現居何職?”


    吏部尚書韓冬臨想了想倒是有些印象,畢竟是殿試魁首,急忙回道:“回陛下,鄭雲現在工部屯田司官居從五品郎中一職。”


    乾帝哦了一聲,屯田司為工部下轄四司之一,掌天下屯田及在京文武官員之職田、諸司官署公田的配給。


    “此人才能、品性如何,兩年來,是否有所倦怠。”


    這個問的吏部尚書就有點不清楚,趕緊回頭看了看工部尚書唐和,唐和也比較尷尬的說道:“回陛下,鄭大人,品性剛烈,為人正直,做事嚴謹有條,就是有些孤僻,與司署同僚甚少打交道,其餘皆為上上之才。”


    其實對於屯田司的鄭雲,唐和是有點頭疼的。自從鄭雲來到屯田司之後,所有官署文件無一出過紕漏,全都按照規章辦事。


    難就難在這,正是此人太過清廉正直,在京文武官員有時候分田地找鄭雲送禮多劃個幾畝幾分地,略送薄禮錢帛,但是鄭和這人還就真是油鹽不進。


    隻按照批文辦事,財、禮一概不收,還口口聲聲說道不能拿朝廷的東西當做自己中飽私囊的路子,這讓好些人都下不來台。


    然後有些有人脈、有關係的就找到了工部尚書唐和,但偏偏有些人就連唐和這個正二品的尚書大人也要賣麵子給人家。畢竟都是在朝為官,誰能保證明天自己沒有事情有求於人呢。


    唐和自己也找過鄭雲,隱晦的點過,但是雖然自己是長官,可是就不甩,弄得下不來台。


    所以工部尚書唐和所說都是真真切切,不帶摻假,總不能說鄭大人不會通融,不曉得人情世故,做事太過刻板吧。


    這些暗地裏允許的東西,可萬萬不能拿到明麵上來說的。


    “恩……此人我當年就對其印象頗深,德才兼備,倒是沒辜負朕的期望,是個好官,有此人坐守西津渡最為放心了,西津渡的守將就他了。”乾帝開心的笑著說道。


    老首輔趙海明眼皮跳了下,果然如此,奏章上的名單一個都不是,乾帝自己早有所選。


    經過西津渡埋伏衛冬一事,乾帝便就留了心,看過百官檔案,自然就清楚鄭雲在工部屯田司的許多事跡,當下就鍾意此人了。


    頓時滿堂驚呼,乖乖,這真是今明兩天判若兩人啊。這鄭雲從小小的屯田司從五品的郎中直接官跳三級,成了正四品的偏將,還真就是一個文官武將了,羨煞了好些人。


    乾帝見大殿中頓時炸開了鍋,議論紛紛。幹咳了一聲,象征性的問道:“諸位可有什麽更好的意見?”


    兩位參知政事和吏部尚書剛要開口,就被老首輔搶斷了,“陛下聖明,臣等無異議。”


    老首輔都表態了,其他人自然會意不再多言,“陛下聖明,臣等無異議。”


    “好。”乾帝轉頭跟木公公說道:“既然眾愛卿都無異議,你稍後讓文苑起草詔書,讓鄭雲即日便可赴任,整頓西津渡守軍。”


    乾帝突然想起來西津渡的守軍全被衛常手下的應名給殺光了,這時候才覺得好些心疼,“讓鄭雲從江州守軍賀元良賀將軍手中抽調五千兵馬,另外西津渡守軍編製擴編到一萬,剩下的讓鄭雲自己想辦法,三個月必須編製招滿,也鍛煉一下他的為將能力。”


    “諾!”木公公在邊上一一記下。


    殿下群臣自然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乾帝都已經將鄭雲提到了偏將,而且本身就有著掌兵一萬的權利,這次也隻不過是名副其實罷了。


    西津渡守將一事,算是就此結束了,誰想要在乾帝手中分一杯羹,或是再想謀取仕途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難於登天都不為過。


    “好了,想必北魏遣使訪京的‘文禮之交’眾愛卿都已經聽說了吧,諸位大人看看可有何高見啊。”


    乾帝剛說完,木公公就拿了一張貼子給眾人讀道:“久聞大乾地處中原,人傑地靈,武運為大乾之所長,文脈亦乃大乾之善。今吾大魏,遣舞象之年的國之所望十名,半數善文,半數善武,與貴國才俊交流……”


    舞象之年:也就是十五至二十歲青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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