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柳銘的萬通商會,言木的花樓再加上辰白的江幫通過各種渠道散播出消息,也就在第三天的時候差不多大半個江湖都知道花姬再現江湖盜走唐門鎮宗之寶的觀音柳的事情。


    一石激起千層浪,在江湖上引起軒然大波,仿佛六年前的江湖血雨腥風重現眼前。


    一時間一時間竟成了酒肆、茶樓閑聊的話題,各種說法層出不窮,越傳越邪乎。


    就在刑提去往江州江幫的那個上午,大乾的皇宮內倒也沒有落得清閑下來。


    大乾皇宮禦書房內一人,大概三十歲左右的樣子,精氣有神,龍行虎步。身著明黃色的長袍上繡著龍傲九天的錦繡,蒼天之下衣袖披風帶高高飄起,腳踏金絲軟邊鞋。飛揚的墨眉微微挑起,漆黑的瞳仁裏盡顯深邃,舉手投足之間無不彰顯帝王風範。


    正是大乾朝——乾帝,莫正昊。


    退完早朝的乾帝正端坐在禦書房審閱著一份份堆積跟小山似的奏章,不免略顯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其中有首輔的關於國事大小諫議的;有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各部司署雜事的;有監察寺上奏說哪個官員管教縱容親屬欺男霸女,哪個官員流返聽雨坊的,還有上諫自己要學先祖明君勤於國事等等亂七八糟的。


    本來乾帝還打算認真的一份份批閱完,可這看著都是瑣事就頭疼,當下就隻特意將蜀州的軍情兵報,南蜀的歲貢清單和西陲邊關的軍情兵報留了下來,剩下的等下就讓木公公命人全都搬去玉署堂讓那六位大學士去頭疼吧。


    不知何時,一個黑衣人從乾帝身後那邊無聲無息的出來了。


    “怎麽,有什麽消息嗎?”乾帝並沒有抬頭,繼續看著自己的奏折,淡淡的問道。


    “陛下且看。”黑衣人冷漠的瞳孔中,看不出絲毫波瀾與感情,哪怕乾帝身在眼前也是如此。隻是說了一聲,便將手中的一份印著暗紅色“龍”字的密封檔案恭敬的雙手呈遞給乾帝。


    乾帝打開看著看著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內容如下:通州鹿城胡家,兗州臨漳城蔣家,並州蘇水城史家,晴川州飛來城公冶家和古月城的陰家,皆有人在當晚遇害,其中關外的馬幫困龍寨及其山頭據點全部全部被滅,更是一把火燒的幹幹淨淨。遇害總人數合計一百七十三人。


    然後其中附帶昨晚花姬出現在柳府的全部經過,包括打鬥細節都寫的一清二楚,更似親身參與一樣。


    ……


    遇害之人所受之傷皆有點神似花姬的功法,不過死亡人員八門境武夫居多,其中五家的四象境高手遇害不多,大小損傷難免不了,倒是困龍寨三位皆是四象境的高手當家的無一幸免。


    “看來花姬消失的這六年可沒有閑著,給我去查清三點,暗殺五家一寨之人的動向都去了哪裏,花姬盜走唐門的觀音柳究竟有何目的,把柳府昨晚借藥物由八門境提升至偽兩儀境屍體碎塊拿去檢驗,看看能不能煉製出來相關藥物。”乾帝看著密報沉聲道。


    “是!”


    “如若查到花姬組織的藏身地不要動手,畢竟當年是朝廷官府欠她的,倒也是個苦命女子。但是觀音柳的下落務必查清楚,最好是趕在唐門之前取到,切忌不可傷唐門之人,避免衝突,藥物的進度必須立馬著手進行,朕的內庫全力支持。一旦能夠量產出來,北魏、南蜀、西月戍將不再是心腹大患。”乾帝仿佛看到了自己帶著大乾走向盛世的樣子,不免語氣略顯激動了幾分。


    “是,屬下領命。”


    “還有,記得讓南蜀那邊的影龍衛諜子密切關注軍備、糧草動向,天下估計要不太平了。”


    “陛下的意思是?依屬下愚見,南蜀二十多年的修養身息也並不能與我大乾相抗衡,當年要不是南蜀依靠劍閣天險,恐怕早已有了滅國之禍。”


    乾帝冷笑一聲道:“南蜀算什麽東西,就是再給他一百年,仍不是我大乾的對手,但是朕擔憂的是這次可能有著北魏、西月戍兩國的影子。”


    “這……”


    乾帝揮揮手打斷了他:“沒什麽可擔心的,這隻是朕目前的猜測,影龍衛還有別的消息嗎?”


    “還有就是衛冬衛將軍回京至今一直未有出府,每天都在家練字習武,品茶交友。其他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


    “嗯,小冬那邊不需要盯著了,做做樣子給百官看看就行了。”


    “是!”黑衣人便不再言語,黑影一閃而逝消失在了書房之中,來無影去無蹤。


    讓乾帝有此猜測各國不安的一是書案上的歲貢清單,明麵上相比往年的數量沒有任何變化,但是經過戶部這兩年的核查其中質量、價值是一年不如一年,這是對上國的大不敬。其二是花姬的突然出現盜走唐門的鎮宗之寶觀音柳,世人隻知觀音柳為唐門的一次性範圍大殺器,但是乾帝可是深知,這玩意更是攻城破關的大殺器。


    唐門總計有三截觀音柳,其中一截就用在了二十年前先帝攻打蜀國的時候。當時大乾軍隊一路高歌,先破蜀州,再下劍閣蜀道,再打肅州,最後攻至蜀國都城少城之下,使得蜀國國都少城四麵楚歌。


    就在南蜀即將滅國之際,南蜀國借唐門之力觀音柳出奇兵,三名兩儀境大宗師二十名四象境高手開路帶三千精銳蜀國黑甲士。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翻山越嶺其中懸崖、毒障、蟲蛇數不勝數由山上而下,宛如天降神兵,南蜀至劍閣棧道三千黑甲士已數不足半,四象境高手也損失四位。匆忙抵擋的棧道守軍拚死防守,那一戰聞著膽寒,聽者心痛。蜀國三位兩儀境大宗師為掩護黑甲士和四象境高手攻破棧道力竭而亡,不足一千五的黑甲士全部戰死,十五名四象境高手戰死,一名四象境高手破關之時以全身修為為引使得觀音柳爆開。因為劍閣棧道隻有一位兩儀境大宗師坐鎮,而後戰敗。那一戰大乾共計戰死一位兩儀境大宗師,十名四象境高手,五千名精銳全部戰死。


    最終通往南蜀的唯一通道劍閣棧道被破,大乾軍隊糧道被斷,後勤跟不上,加上蜀國國內大小勤王軍隊不斷襲擾,北方魏國陳兵邊關,西月戍攻關,使得大乾軍隊三麵環敵,無力再打下蜀國都城少城。


    蜀國雖然斷了乾軍糧道,可是也早已沒有反攻之力,最終不得已求和,兩國遣使簽訂城下之約,蜀國年年進貢,割讓劍閣以北,也就是蜀州一州之地。唐門自那以後也歸屬大乾管轄,唐門門主獻鎮宗之寶觀音柳給乾帝,以保太平。


    “木公公。”乾帝聲音不大,但是中氣十足。


    隻見門外一個身姿搖曳,低著頭,雙手握於腹下,踏著小碎步向前走來。近來一看,麵白唇紅,眉眼帶笑身著筆直的太監服,交疊與身前的手上正掐著蘭花指。


    “奴才在。”


    “等下命人把這幾摞奏折抬去玉署堂,恩~就說朕今天心情煩悶不宜理政,辛苦六位大學士了。”


    “諾!”


    乾帝看了看木公公微微笑道:“看看這份奏折,幫朕排憂解難。”


    說著乾帝將影龍衛剛剛送來的情報遞給了木公公。


    “諾!”木公公雙手恭恭敬敬的接了過來,突然,一個顯眼的暗紅色“龍”字映入眼簾。


    木公公嚇得趕緊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頭:“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萬歲爺您親閱,奴才不敢看。”


    乾帝看著木公公的舉動,笑道:“沒事,看吧,朕還不怕你宦官當權呢,等下午膳期間和朕聊聊,不然一天到晚多悶得慌。”


    聽這乾帝這話,木公公可是冒了一身冷汗。乾帝不是仁君,但絕對是個明君,更是一個有野心有抱負的雄主,自是不敢逾越分毫。


    “諾,奴才遵命。”


    木公公趴在地上,一直等到乾帝出了門才敢起身。


    由於劉叔被血玫瑰花姬重傷需要休養,雖然劉叔嘴上說不礙事,但是柳銘也不放心讓他出來操勞。


    時至下午,京都萬通商會總會裏,柳銘正坐在大堂中與分坐兩邊的富賈商談著生意。


    剛開始談合作分利問題的時候,便有一手下腰間佩刀疾步來到柳銘身邊,附耳低聲說了幾句。


    柳銘麵色大變,對著在座抱拳道歉道:“各位,不好意思,柳某有要事要處理,這次合作且容延後幾日再議。”說完匆匆離開了大堂,手下緊隨其後。


    就在柳銘走後,出來幾位萬通商會的主事,給幾位富賈豪商賠禮道歉。


    “沒關係,想必柳少爺急匆匆離去肯定是有重要之事,就是可惜了我等舟車來此了。”其中有人說道。


    當即便有主事的賠笑道:“各位要是不嫌棄,可現在京城遊玩幾天,其中開銷由我柳府全權負責,到時候再跟我們柳會長細談生意如何?”


    “也好,那就叨擾了。”


    “哪裏,應該的,諸位客氣。”


    在座商人都是原先柳銘父親的老顧客,雖然柳銘接位,但是這些老顧客可是仍然很信任萬通商會的金字招牌的。柳銘不僅年輕能幹,對人更是謙謙有禮,沒有絲毫架子。想必真的有大事發生了,所以才匆匆離去。況且手下人也會辦事,自然也就沒什麽說法了,耽誤幾天時間而已。


    “少爺,言公子離開京城了。另外……”手下名叫費熊,對於第二件事吞吞吐吐,顯然不是小事。


    “另外什麽,說重點,快說。”柳銘麵色一沉,身為主子的威勢不由顯現出來。柳銘知道自己與別人商談事情的時候費熊是不會進來打擾的,除非天真的塌下了。


    “少爺,山頭報消息,南蜀的那批歲貢在江州至京都的途中被劫。”費熊頓了一下,臉上不由露出悲痛的表情繼續說道:“刑提刑大人與江幫的左護法齊鴻兄弟失蹤,押送歲貢的一百二十三名兄弟無一生還,全是一擊斃命,所負皆為刀傷,按傷口鑒定是用刀的高手,估計起碼是四象境以上的修為,至今還沒有任何消息。”


    柳銘聽完大怒:“給我查,動用所有勢力查,讓京城的江幫眼線也全部動起來,把消息立馬告訴辰白,刑大人和齊鴻不容有失。”


    “是,辰幫主那邊我已經派人通知了,所有的探子全都派出去查了。”顯然費熊並沒有閑著,立馬做出了有效應對措施處理好再報。


    柳銘想了想,繼續說道:“一旦歲貢沒了,刑大人和齊護法又失蹤,到時候罪名肯定落在了江幫頭上。費熊,你立馬去戶部要一份歲貢清單,告知戶部衙門萬通商會幫忙清點無誤後會把歲貢親自送到朝天館。你拿到清單,讓周邊萬通所屬的商會籌集物資,沒有的就花錢去收購,價格不論,買不到的就讓下麵的人連夜趕製出來。”


    “是,屬下這就去辦。”


    “慢著。”費熊領命將要退下又被柳銘叫住。


    “少爺還有什麽事要吩咐。”


    柳銘想了想說道:“此事瞞不住,想必宮內等下就知道了,備車我要覲見乾帝。”


    “是。”


    費熊走後,柳銘怒氣不減道道:“江湖就是江湖,安寧不得,但是敢惹我萬通商會惹我柳家,我柳銘就是拿銀子砸也要給你砸的稀爛。”


    皇宮內。


    乾帝在安寧宮和淑妃用著午膳,因為入秋禦花園裏景色一般,再加上天氣微寒,所以乾帝便來了安寧宮。


    “陛下今天不是應該在禦書房用膳嗎,怎想起來臣妾這邊了?”淑妃一邊為乾帝斟酒一邊閑聊道。


    “怎麽,淑妃不歡迎朕啊!”乾帝故意調侃道。


    淑妃噗嗤一笑道:”“陛下說笑了,臣妾歡喜還來不及呢,怎麽會不歡迎呢。陛下不理朝政,恐怕明天又少不了監察寺的嘮叨了。”


    “哎都習慣了,讓他們說去吧,今天無心理政,也沒什麽重要是事,那些瑣事我都讓木公公搬去玉署堂讓六位閣老大學士處理去了。”乾帝一邊喝酒吃菜一邊說道。


    淑妃輕輕掩著嘴咯咯笑道:“倒是苦了幾位大學士了。”


    說完乾帝哈哈大笑,心情更是愉悅了幾分,美人斟酒,享用著佳肴,掌天下權柄,人生不過如此。


    門外一個小太監輕跑到木公公邊上附耳道:“木總管,萬通商會的柳銘柳少爺求見。”


    木公公揮手示意小太監退下,輕敲門框細聲道:“陛下,萬通商會柳銘柳少爺求見。”


    乾帝微微驚訝道:“哦,我們的柳大少爺進宮可是難得啊,快快宣他來見朕。”


    “諾!”隨後木公公大聲道:“宣柳銘覲見。”


    隻見安寧宮外門宮門口柳銘在小太監的帶領下,向內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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