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員到位之後,接下來就是夏小橋一直暗暗籌備的、重新劃分各個郡縣轄區範圍這件大事了。


    當年北越立國的時候,因為皇陵選在此處,不適宜大量人口聚居,因此,整個西南邊陲,除了幾個人口密集的邊陲重鎮之外,大部分地方都是荒無人煙的,這就造成了整個西南片區的人口分布,呈現出一個個獨立的“點”的形狀,大的城池因為有駐軍,人口能達到五六萬,小的城池甚至隻有一兩萬,這些大大小小的城池,就像一個一個圓點一樣分布在西南邊陲各地,相互之間並沒有多少來往。


    而現在,夏小橋既然想把這裏打造成他們的第一個大型根據地,就必然要用官道將這些人口聚集地連接起來,而且,為了打破地方發展的不均衡,盡可能地利用好各地的土地資源,一些人口過於密集的郡縣,必須麵臨拆分!


    “要拆就必須徹底拆開!現在黏糊糊的不肯下狠手,往後咱們出去了,這裏丟下一堆爛攤子,還是麻煩!”夏小橋殺氣騰騰地捏著新畫好的西南片區轄區劃分圖,對陳家望和幾個趕回來開會的代城主,外加楊鄴父子三人鄭重說道。


    “趁著現在咱們的軍隊還在各城駐守,那些當地的舊族也不敢對咱們的新政指手畫腳,該做的事情就要趁機做了,把這件事情給定死了。否則等軍隊撤出,那些人自以為在當地根深葉茂,還不知道要出什麽幺蛾子呢!”


    “師弟說得對,近日我在赤水城也感覺到了,那些在我手裏吃了虧的舊族又紛紛縮回去蟄伏了起來,大概是想著等軍隊撤出去了,他們再徐徐圖之,哼!倒是打的好算盤!打量我跟他們都是舊族,總會照顧些情麵呢。”楊鯝冷笑道。


    楊鄴沒有說話,不過,看他那表情,貌似對夏小橋這個提議也是同意的。有楊鄴在,其他城主就算有些疑問,也不敢當場提出來了,生怕在這位桃李滿天下的大儒麵前丟人。


    要知道,楊鄴的毒舌可是非常厲害的,被他那張烏鴉嘴評定過的人物,不是大紅大紫走上人生巔峰,就是過得非常淒慘,眾人雖然想得到大師的評定,但也深怕自己被大師一張毒舌給打入深淵……萬一再流傳出去,那可是一輩子都洗不掉的汙點啦!


    於是,在夏小橋的一力推動下,整個西南邊陲的大小城池,大的,諸如赤水城和陵城、青城這樣的,依舊是作為郡府,不過,城內人口,卻被劃分到郡府周邊新劃出來的幾個縣城去了,為了降低底層阻力,吸引那些城內百姓遷居縣城,夏小橋特別提出,願意主動搬遷的,在搬遷地額外獎勵每戶人家每個人一畝地,這可不是租賃的土地,是白送給這些搬遷出去的居民的,連剛出生的嬰兒都算在內!也就是說,一戶人家要是有七口人的話,搬出去,就白白得了七畝地,折算成市場價也有將近一百兩銀子呢。


    “師弟,別忘了將那些聚居在一起的舊族也順便拆開,本家自然可以依舊住在一起,那些依附本家的旁支,完全可以拆出去嘛,也省得人多了,事情就亂了……”楊鯝看了看左右,果斷出了個損招。夏小橋讚賞地偷偷給自家師兄點了個讚。


    而對於下麵的縣城,夏小橋更是根據土地麵積,將原先擠在一起的縣城徹底劃開,比如剛拿下來的壽城,原先隻有一個郡府外加周邊的三個縣城,重新劃分區域後,變成了一個郡府外加九個縣城,將那些荒無人煙的地方也單獨設縣。


    “多了這許多新縣城,官員倒是足夠了,可人口?”終於,新任壽城郡守鄭鸞忍不住開口問道,鄭鸞的老師,是南學院大儒王文誨,王文誨是山長楊鄴的師弟,因此,算起來也是夏小橋的同門師兄了,因此並不忌諱什麽,有話就說。


    “屯兵!允許家屬隨軍!願意隨軍的,按照家庭人口,每人可分兩畝地,有功軍士,按照戰功再給予百畝到十畝土地的獎賞,算是對這些有功軍士的福利。”


    “可是,軍士們也要隨時準備出征的,家裏那麽多土地,沒有人耕種,如何交稅呢?”


    “諸位放心,人,很快就有了。”夏小橋笑眯眯地賣了個關子。


    很快,眾人就知道,那些新增加的縣城,人口到底是從哪裏來的了……


    樊僵屍一路帶隊北上,除了收複失地、剿匪之外,順便也解救了一大批被豪強土匪奴役的黎民百姓,這些人多年被盤剝奴役,別說土地了,連房子都早已經不是他們自己的了,一聽說跟著樊練的軍隊南下,不但可以分到土地,還能有飯吃,這些活不下去的老百姓紛紛卷著鋪蓋、拖兒帶女地一路跟了回來。


    “怎麽不讓他們就地安置呢?”陳家望疑惑道。


    “那裏,很快就會變成戰區了……”夏小橋歎息道。


    他們擴張的太快,樊僵屍的鐵甲軍威懾力十足,那些北地豪強,已經注意到他們了。就算對樊僵屍有足夠的信心,夏小橋也不想拿這些無辜百姓來冒險,因此,將他們遷移出戰區,挪到大後方的根據地來,既是保護他們,也是替他們找到一條新的活路,還能解決他們的軍糧供給,簡直是一舉數得。


    陳家望了然,他倒是沒想到這一點,按照從前那些豪強的行事作風,越是靠近地域邊界,越是不能空著,反而要挪些百姓過去,戰時也好隨時就地補充兵源,像夏小橋這樣,快打仗了,反而將備用兵源撤回來保護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不過,正是因為這份對黎民百姓的愛護,才讓他歎服追隨不是嗎?


    夏小橋倒是沒想到他這一舉動又在僚屬中刷了一次好感度。樊僵屍傳信過來,說是後麵跟了足有四五萬的流民,糧食眼看著就不夠了,急需沿途補充軍糧,夏小橋無暇他顧,急忙和陳家望商定了沿途郡縣可以分配多少流民,這些流民又需要配備多少救濟糧,辦戶籍分田地的新政要如何重新調整,和之前本地居民的分田政策又要做何區別……一時間忙的暈頭轉向,幾乎連飯都沒時間吃。


    薑元禎看著心疼,然而這條路是小橋自己選的,他知道夏小橋的性格,既然將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不做到最好是不肯罷休的。因此也隻能命人做了些滋補的湯羹每日照三餐投喂。


    還沒等第一批流民抵達境內,一眨眼,就到了夏小橋在這個世界長大成人的重要日子了。這裏和夏小橋他們那個時空的古代差不多,不過,成年禮的時間提早了兩年,大概是因為人均壽命不長的緣故,男子滿18歲時就可以行冠禮,即加冠,表示“這個娃娃終於熬過了容易早夭的年齡、長大成人啦”,行冠禮,就標誌著男子可以娶妻了。


    得知他們家城主大人竟然這個時候才十八歲,眾人都驚呆了!還是崔氏一直記得夏小橋的生辰,這也是北越滅國後,當初他們留守皇陵時,偶然在一堆被丟棄的戶籍冊子裏發現的,崔氏一直給記著,這個時空的人對於一個人的生辰八字還是非常重視的,不管是成人禮還是娶妻甚至老死,生辰八字都是很重要的,總不能人都沒了,墓碑上連生卒年都寫不清楚吧?沒有生辰八字,連說親都要被講究點的人家挑剔呢!


    因此,在夏小橋忙的腳不沾地的時候,崔氏已經和黃總管一起張羅著替他辦一場盛大的成人禮了。


    現如今夏小橋可再不是當初那個在皇陵裏差點餓死的前朝罪奴了,不管是南書院眾師生還是崔氏等親隨,對於他能奪得天下都抱著極大的信心,簡直快變成腦殘死忠粉了。


    身為整個西南片區現在實際上的掌權人,夏小橋如今坐擁十二城數十萬黎民百姓,外加一個南方頂級學府南書院,還有盛產鐵礦的赤水城,已經算得上是稱霸一方的豪強了。這樣一個實權派人物的成人禮,想當然的,必須要大辦!


    聽說自家關門弟子竟然還沒成人,楊鄴也是愣住了,隨即一臉的牙疼:人家還沒成年呢,就把自己三個兒子給比到了塵埃裏,這要是再用心培養個十年,一代明君可就指日可待了!


    坦白說,收這麽一個弟子,可比人家收一百個一千個弟子驕傲多了!


    因此,楊鄴也主張要大辦成人禮,同時,對於“夏小橋”這個非常隨意的名字,作為人家老師的楊鄴也表示了不滿:從前怎樣我不管,既然做了老夫的關門弟子,將來或許還會登頂帝位,“小橋”這麽個乳名就不能再隨便亂叫了,不說“號”吧,“名”和“字”必須得正經起一個了。


    崔氏聞言也是一臉感激,她最擔心的就是夏小橋沒有一個正經的長輩,往後說親成親什麽的都要吃點虧,現在好了,自古以來,師父師父,沒有父親,正經的老師可是和親爹一樣的,更何況,楊鄴出身舊族楊氏,本身也是當世大儒,更是鼎鼎大名的南書院山長,再沒有比他更適合替夏小橋主持成人禮的長輩了!


    夏小橋不比一般的弟子,楊鄴深知,以夏小橋如今的實力,即便揮師北上還需要一些機緣,可是,在這西南邊陲,可以說是妥妥的土皇帝級別了,給他取“名”和“字”,需要考慮的就多了。


    為了表示慎重,楊鄴沐浴更衣,整整在書房裏想了兩天,這才定下了自己替夏小橋選定的“名”和“字”。


    這一日,恰好是十二城郡守回青城議事的時候,陳家望提前與眾人約好要參加夏小橋的成人禮,眾郡守也攜帶了家眷和一眾僚屬前來捧場,整個青城張燈結彩,簡直比過年還熱鬧,青城那些受了夏小橋好處的店家,更是借著這個機會聯手在城內城外辦起了廟會,引得四裏八鄉的都跑過來看熱鬧。


    得虧這個年代沒有什麽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否則的話,光是□□就夠夏小橋這個主人忙活的了。


    不過現在,作為這場盛宴的主角,他正乖乖坐在房間裏,看著府裏的侍女在一邊替他整理成人禮的禮服呢。


    這禮服是崔氏特意找了幾個城裏的頂尖繡娘,花費了整整一個月的功夫做出來的,看到成品的時候,差點閃瞎了夏小橋的一雙狗眼,那束帶上麵,光是鴿子蛋那麽大的寶石就鑲嵌了十幾顆,更別提各種帽子靴子束發的頭巾等等,夏小橋光是看著就覺得頭疼,這麽多繁複的衣衫,要是他自己一個人的話肯定穿都不會穿!還好師母和崔嬸嬸派了幾個侍女過來幫忙,咳咳!他們家陛下最恨夏小橋看女人,因此平日裏他們屋子裏伺候的一改都是麵貌平凡的小廝……


    有薑元禎這個氣場強大的“城主夫郎”在一邊虎視眈眈,幾個來幫忙的侍女也不敢多話,戰戰兢兢地幫夏小橋將每樣服侍的用處、如何穿戴、加冠的時候順序如何等一一說明,這才垂手退下。


    “我親自替你穿。”薑元禎看到侍女們如此識相,也十分滿意,決定回頭每個人都賞賜一個大紅包,這才站起來走到夏小橋身邊,親自替他穿戴起來,冠禮上的其他代表成人的“三加”之禮,要等到山長等長輩在正式的冠禮上才能戴上,然後還要在本名之外另起一個“字”,隻有“冠而字”的男子,才算具備了擇偶成婚的資格。


    “總算等到自家小夫郎成人了!”看著眼前恍如明月般皎潔的溫潤君子,薑元禎滿足地慢慢抱住了夏小橋,等到冠禮結束,他就立刻命人準備婚禮!從前在皇陵裏一個人過了幾百年也沒什麽感覺的薑元禎,第一次感受到了度日如年的煎熬。


    從十四歲等到十八歲,短短四年,往昔不過轉瞬,如今,薑元禎覺得,夏小橋要是再不成年,他頭發都快要急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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