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死我了!樊僵屍這個豬頭!他腦子裏裝的都是豆腐渣嗎?”看到前線傳來的戰報,夏小橋氣得一口氣掀翻了三張桌子!


    “不然你以為,當初回朝的時候,我為什麽堅持要將他留在虎威軍?”薑元禎好笑地看著暴走中的夏小橋,真是難得看到他家小橋這樣喪失理智的時候呢。


    “那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夏小橋白了他一眼。


    “咳咳,我也沒想到他居然跑這麽快……”薑元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話說上次樊練帶隊,借口“剿滅餘孽”逃出赤水城後,原本是想借道壽城,先攻欒城再攻陂城的,沒想到大概是赤水城一戰的威懾力太大了,自鄭愨城破身死之後,下麵那些原先依附於他的小城主們頓時惶惶不安,一聽說樊僵屍帶隊打過來了,一個兩個的也無心守城,一溜煙就帶著自己的人,十分光棍地跑了!


    笑話,連他們依附的大頭目鄭愨都被弄死了,他們這些小城主,還不夠樊練拿來練兵用呢,不逃難道等死?


    他們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犯下的罪孽,還有對本城百姓做下的那些壞事,一旦被那個姓夏的抓住了,隻怕全家都得上斷頭台,聽到大軍來襲,頓時作鳥獸散。


    氣勢洶洶想來揍人的樊練,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座座空城,那些跟著原先的城主壞事做盡的富戶們倒也自覺,知道自己罪無可赦,也跟著跑了,留下來的,都是那些跑不掉的窮人,還有一些不願同流合汙的文人們。


    於是,一心想找人打一架的樊僵屍,就這樣一口氣衝出去小一千裏地,收服了包括欒城、陂城在內的赤水河沿岸大小七八個城池。


    然後,問題來了:地盤擴張速度太快,特麽人事部門招聘根本就來不及!別說是在人才難得的古代了,就是現代,一口氣開這麽多家分公司,人事部門累成狗,也沒辦法一下子招到這麽多合適的崗位啊,更何況有些特殊崗位還必須得是信得過的人才行……


    或許是知道自己大概闖了禍,樊僵屍連人都沒敢回來,借口要去“剿匪”,呼啦啦帶著一幫陰兵進了山,留下跟著來攻打城池,結果無厘頭地變成了“接管專員”的幾個陵城軍、青城軍的將領麵麵相覷。


    於是,跟著樊僵屍“剿匪通知”一起加急快遞來的,還有幾個將領的緊急求助:老大,hold不住啦!求增援!!!


    論打仗,他們個個都是一把好手,可是,要說到這治理郡縣千頭萬緒的瑣事,還真得專業人士才能管得起來。


    開科取士,迫在眉睫了。


    “周師兄,這麽晚了還不回去安寢啊?”南書院通宵開放的藏書閣內,燈火通明,臨近考試,和夏小橋他們那個時代的所有學生一樣,除了極少數學霸之外,大多數人都抱著臨陣磨槍的心理,想趁著考試前這段時間突擊一下,就算不能和學霸一樣爭奪前十,名次也好歹提升幾位啊。看到同寢室的基友還在埋頭苦讀,章儀連忙問他要不要一起回去休息。


    “章師弟先回去吧,我今晚要把這本書看完,借了哥哥的,明天一定要還回去的。”周堃是南學院周韞的堂弟,周韞如今已經是夏小橋手下不可或缺的屬官了,這次城主府以西南八個城池的名義發布招考郡縣官員的公告,學院大部分學子都摩拳擦掌準備參加選官考試,作為周韞的堂弟,周堃自然是有些門路,不說弄到考卷吧,最起碼,一些城主府近期在各個城池發布的告示,堂兄都命人謄抄了一份拿給他參考。


    “這次大人想要招考的,是去了就能獨當一麵做官安民的,恐怕那些典籍古冊不會考太多,你抓緊時間多看看最近出的告示,說不定有助考試。”作為一名學霸,周韞對所有考試都有著天然的直覺,當然,以他的驕傲,自然不會做出給堂弟泄題的事情,不過,考試範圍還是可以幫著猜一下的。從近期各城的公務往來來看,現在各城最缺的還是能堅決支持城主府新政、保境安民的親民官。


    兩日後,赤水城、壽城、欒城、陂城等八個城池共計七百多名學子,參加了城主府首次官員招考。


    看到試卷的一瞬間,周堃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放下了,果然不愧是當世大儒陳擎道座下愛徒,堂兄猜到的出題範圍,幾乎和夏小橋命人出的試題分毫不差,大致都是如何理解某某新政、如果你是縣令會如何推行這個新政等等實用性極強的試題,詩詞歌賦幾乎沒有。


    不過,即便如此,周堃還是仔仔細細地研究了題目,然後和他看過的那些安民告示裏的新政策一一對照,打好了腹稿,這才下筆如飛,開始迅速答題。上午考完類似策論和簡答的科目後,下午還有一場類似雜學的,裏麵有算術、氣候甚至農學等知識,這些是夏小橋根據凶殘的山長大人楊鄴的建議增加的科目。


    直到這時候,夏小橋才知道,原來在這個年代,學子們之所以在學院需要進修那麽久,不僅僅是他想象中的背誦古籍,像是南書院這種國內頂尖學府,還會開設算學、農學、曆學等各種雜學,琴棋書畫自然不必提,騎馬彎弓也是體育課必備項目,人家這才叫真正的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


    十日後,所有試卷評定結束,不出所料,周堃作為這一屆的學霸級學子,一舉斬獲本次招考的頭名。


    因為隻是招考地方官員,夏小橋倒也沒弄什麽狀元榜樣探花的,而是以所需要的官職高低為等級,輔以地方實際情況,製定了好幾個等級,一等的十名學子,自然被分派做了臨時郡守、少府、戶曹、田曹等郡府級官員;二等的數十名學子,則放到郡府下麵各個縣,作為臨時縣令、縣尉、縣丞、主簿等,至於排位靠後的,夏小橋也沒有勉強這些人,畢竟許多都是學院裏還沒完成學業,卻想來借著考試試試自己的學習程度的,對這些學子,夏小橋給予的政策就是:願意來的,就先從郡府和縣內的僚屬做起,當然了,和公務員一樣,以後郡縣各級官員招考,這些人也可以繼續參加;不願意來,還想繼續回學院學習深造的,夏小橋也沒讓人白跑一趟,每位學子都以城主府的名義,賞賜了文房四寶一套,上麵還有夏小橋特意令人刻上的“**年西南各城官員招考紀念”一行字。


    收到這份奇特的禮物,許多學子都沒舍得用,而是自己珍藏了起來,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若幹年後,新皇登基,作為新皇建國之前首次舉辦的官員招考考試紀念品,這些材質中等的文房四寶,甚至成為讀書人中人人爭睹的稀罕藏品!畢竟,當年參加招考,最後選擇繼續回去深造的,也不過區區數十人而已。


    “這幫小兔崽子們!毛還沒長齊呢,就想出去飛了?”得知大多數“落榜”學子都選擇了先從底層公務員做起,楊鄴欣慰之餘,忍不住笑罵道。


    “老師,這說明咱們學院的學子都是心係天下的赤子之心啊,現如今各城管理混亂,受苦的還不是那些黎民百姓?師兄師弟們肯為我分憂,放棄學業,從底層官吏做起,這份恩情,小夏定不辜負!”夏小橋因為之前總是從南書院挖人,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於是便請老熟人楊鯤牽線,拜了楊鄴為師。


    楊鄴也一直非常欣賞夏小橋的為人,這個時代的名士大儒,對於弟子的品德甚至看的比學業更重,因此,即便夏小橋那一手貓抓似得毛筆字讓楊鄴有些牙疼,這位山長大人,還是很痛快地收了夏小橋為關門弟子。


    “阿爹,為什麽讓夏師弟做您的關門弟子啊?”楊鯤十分不解,按理說,自家阿爹正是收弟子的年齡,南書院山長、當世大儒的名頭,天下間有多少名門子弟趨之若鶩?就這樣宣布收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關門弟子,真的合適嗎?


    “嗬嗬,鯤兒,你覺得和那些中原的豪強世家相比,你夏師弟的勝算如何?”


    “勝在民意!得民心者,得天下!”楊鯤十分肯定地說道。


    “是啊,那你說,要是你爹我再收些弟子,往後你夏師弟得了這天下,坐上那個位置,那他下麵的這些師弟們,他是照顧呢還是不照顧呢?”


    “唉!你爹現如今也算是當世大儒了,收的弟子無外乎都是那些舊族高門的清貴子弟,可是,你發現沒有?你夏師弟,如今最怕用的,恰恰是那些舊族高門出來的人,我想了想,覺得你夏師弟做得對!那些人,亂世之中尚且攪風攪雨呢,要真被他們再次把持了新朝,難道數百年後,還要讓那些後來的百姓,繼續遭受這無妄之災嗎?”


    “上位者,忌忘恩負義,更忌掣肘太多!與這天下安危、百姓安樂相比,你爹少收幾個弟子又算什麽呢?你們幾個,往後收徒的時候也要牢記,世家子弟,可以要,但是,不能讓他們覺得,我們這些人非世家子弟不要!”


    “你爹老啦,往後就在這學院裏,教一教那些小東西們識文斷字罷!外麵的那些風風雨雨,就讓你們這些年輕人去扛著吧。你和幾位師兄,可要好好襄助你們夏師弟,他做的那些事,一旦成了,便是萬世之功!將來,是要被濃墨重彩地記載到史冊中的,你們好好襄助於他,說不得,未來也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這可是萬世不滅的榮耀!”楊鄴歎息道。


    “爹,可是,我們也是世家子弟啊……”楊鯤頓時苦了臉。他爹是當世大儒沒錯,可楊家也是北地名門啊,她娘趙氏,更是鼎鼎大名的太原趙氏,這兩家,可都算得上是當世有名的名門望族來著,他爹這麽幹,家裏知道嗎?


    “所以才要你們兄弟幾個好好襄助你夏師弟啊!”楊鄴狠狠瞪了次子一眼,“否則的話,難道要眼睜睜看著新皇身邊圍繞的都是那些寒族?那些人中,固然有貧賤不能移的堅韌之輩,可也有一朝得勢便招搖的無恥之徒!讓你們襄助新皇,就是要你們不管怎樣,都要讓新皇知道禮儀道德四個字怎麽寫!不能亂了綱常!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快回去收拾行李,明日我便命人將你送到你大兄那裏,先跟著你大兄學學如何治理郡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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