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芒你起來啦?快來看看!咱們的軍糧到了!”看到阿芒出來,夏小橋連忙高興地招呼道。


    “不用你提醒,我已經看到了。”阿芒無語地看著眼前金燦燦的一座黃米山,這要都看不到的話,除非他瞎了!


    “你老實交代,這些黃米究竟是從哪裏來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陵城這地方不產黃米的吧?”這麽大一堆黃米,起碼得有數萬斤,看起來還像是剛收割不久的,還沒去殼,冒著一絲潮濕的泥土氣息呢,說是從外麵采購的軍糧,打死阿芒都不相信!那些糧商又不是腦殘,怎麽會收這種還沒曬幹的黃米?


    “這可不是我的功勞,嘿嘿,你不知道,樊練那些手下倒是機靈,我上次不是讓他派些人出去查探一下附近都有哪些勢力嗎?那幫人出去忙活了半個月,不但帶回來許多有價值的情報,喏!這些黃米,也是他們順手帶回來的。”


    “順手?”


    “哼!這些可都是不義之財!我要不順手牽羊,那才是對不起天下蒼生呢。”夏小橋仿佛想到了什麽,冷笑一聲道,“你道那赤水城的鄭愨為何能養得起那許多的能人異士?那可不是他養的,是赤水城附近數十萬百姓的血汗養著的!”


    “到底怎麽回事?”阿芒皺眉道。


    “你自己看看吧!”夏小橋原本就打算去找他的,當下就從袖口抽出一卷奏報,遞給阿芒。


    “這,這可真是……”匆匆看完這卷奏報,阿芒氣得都不知道該拿什麽形容詞來形容那位鄭城主了。


    原來,鄭愨此人素來就有一肚子鬼主意,自從耍了詭異,用自家閨女做餌占了赤水城後,為了鞏固他城主的地位,不惜重金滿天下的招攬能人異士,還真被他招攬了不少貪圖富貴享樂的敗類,這些人聚集在一起能做出什麽好事兒來?不過對於鄭愨而言,他需要的,恰好就是讓這些人替他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最起碼,他這個“君子”的人設不能崩塌,在他看來,這些容易招黑的事情,最好是都能由這些人幫忙做了,那麽等到他坐擁天下的時候,到時候就將這些人推出去頂包,反正他家大業大的,下麵有些人頂著他的名頭做那些殘害百姓的事兒,他也不能全都知道不是嗎?不過,既然他的子民們要求誅滅惡徒,那他就順應民意,將他們推出去斬了就是了……


    鄭愨想的很好,一切也都在他原本計劃好的範圍之內。因為需要擴充軍隊,而赤水城這地方雖然生產鐵礦,糧食作物卻不是最好的,產量也不高,因此,要想弄到足夠的軍糧,而鄭愨又舍不得出這麽一大筆錢,就隻能將主意打到了赤水城附近的壽城、欒城、陂城等地的頭上了。


    這廝也真是心黑手狠,先是聯合赤水河附近最大的一股流竄土匪隊伍,出錢讓他們不斷做出攻打壽、欒、陂幾城的假動作,逼得這幾個小城的掌權人,不得不主動求到他頭上求庇護求包養,鄭愨自然非常熱情地接待了他們,並且承諾一定出兵幫助“平定匪患”,同時愉快地命人收下了這幾位城主帶來的豐厚財物。


    壽、欒、陂幾城頓時鬆了一大口氣,並且通過這一次會麵,覺得鄭愨此人果真如傳言中所說的那樣,急公好義,為人豪爽。


    他們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沒多久,壽、欒、陂幾城附近“流竄作案”的匪徒就被鄭愨派去的人馬驅逐出去了,幾城的老百姓感恩戴德,奉送了大批的軍用物資作為謝禮,鄭愨也很會做人,當下就命部隊回撤,裝出一副“秋毫無犯”的樣子,收獲了一大批好評。


    然而,壽、欒、陂幾城的城主很快就發現,那些匪徒仿佛在城中安插了眼線一般,一旦鄭愨的人馬撤離,這些人就立刻殺個回馬槍,並且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弄得壽、欒、陂幾城的老百姓苦不堪言、怨聲載道!幾位城主都不是善兵的,思來想去,還是得去找“急公好義”的鄭大人尋求庇護。


    然而,這樣來往了幾次,鄭愨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各位兄弟,這樣,這樣也不是辦法啊,我們赤水城,平日裏也離不開這些守城軍啊,再說,諸位的城池距離咱們赤水城還有一段距離,這來回奔馳,我那些士兵們也吃不消呀!”


    “這……”幾位城主麵麵相覷,都不知如何是好,本來這事兒就是他們來求人幫忙的,就像窮人家斷了糧,一次兩次找鄰居家借一次還好,要是每天都去鄰居家借糧,這就不好看了啊,難道要讓人家白養著你們全家老小?


    “城主,幾位大人,老朽有一言,諸位不妨聽聽?”此時,投靠鄭愨的一位門客站了出來,衝著幾位大人行了個禮道,“城主大人不忍心咱們赤水城的士兵來回奔波,幾位大人又沒有足夠的兵力去剿滅那些悍匪,依老朽之見,此事倒也不難,幾位大人不妨在城外修築可供軍隊駐紮的大營,屆時,咱們赤水城可以分出一部分兵力,輪流駐紮在城外,隨時防備匪徒攻城。”


    “當然了,咱們醜話說在前麵,既然這些赤水軍是替貴城的百姓防守城池的,那一應的糧草軍餉……”


    “這個當然是我們供給!”陂城城主連忙應道。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事兒,除了這麽辦,還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養兵?就他們那麽點家當,能養多少?多了他們養不起,少了,還不夠土匪們一次衝殺的。與其自不量力地自己養兵,倒不如像這位老者說的,找赤水軍借兵,他倒是沒想到鄭愨是看中了他們的土地,還以為就他們那樣窮的小城池,人家鄭愨根本就看不上呢,壓根兒沒想到鄭愨就想借此,兵不血刃地收服這幾個小城。


    其他兩位城主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不過,正所謂騎虎難下,他們已經一腳踏上了鄭愨這條船,現在能不能下船,就不是他們能決定的了,別船還沒下,人就先淹死了,那可就嗚呼哀哉了。


    就這樣,鄭愨成為了實際上的四城城主,壽城、欒城、陂城雖然名義上依然在原先幾個城主手裏,卻已經和鄭愨的封地無異了,不但要養著城外那些赤水軍的駐軍,每年夏收、秋收的時候,還要像赤水城繳納大批的供奉,年底更是要奉上各種名貴禮物,以免惹得鄭愨不高興。


    幾位城主現在才發現,當初他們求到鄭愨門上的時候,真是太傻太天真了,引狼入室,說的就是他們啊!


    然而現在後悔已經太晚了,大批的赤水軍借口換防,駐紮在城外練兵,一旦他們稍稍露出一絲絲不滿,這些赤水軍分分鍾就能攻破城門,讓他們全家老小死無葬身之地!


    也是這幫陰兵的運氣好,他們流竄到壽城、欒城、陂城附近搜集情報的時候,恰好碰到這幾城的城主命人下鄉收取佃租和稅賦,恰逢黃米,也就是黍子收獲的季節,今年老天爺賞飯吃,農民種的黍子大豐收,然而,即便如此,這些艱難挨過了災荒年月、終於盼來了豐收的老百姓,也沒有因為豐收吃上一頓飽飯,因為去年拖欠的城主府的佃租和賦稅,今年都要一並補上,所以,在繳納了兩年份額的租稅後,這些農戶家裏,依然是赤貧如洗……


    因為擔心那些農戶一打到糧食就要賣出去,為了湊齊支付給赤水城的“租借軍費”和糧草,壽城、欒城、陂城幾城的城主趕在黍子剛開始收割的時候,就反複命人下鄉收租,從農戶家裏收來的黍子甚至還來不及曬幹,就忙不迭地命人用大船裝了運送到赤水城去。


    “所以,這些黃米,額不對,黍子,就是這麽來的?”阿芒目瞪口呆。


    “嘿嘿~這可不是我教他們的,他們都是陛下的人呢。”夏小橋果斷甩鍋,三隻手神馬的,可不是他教的喲。


    俗話說“有其主必有其仆”,自從他們家皇帝陛下不幸染上了三隻手的惡習之後,整個皇陵守軍(包括陰兵)的畫風都徹底被顛覆了,隱約有成為前北越國最大地下盜竊團夥的意思。


    正所謂“賊不走空”,雖然是被派出去刺探軍情的,可是,左右都是順路呀,既然“不小心”碰到了這群搜刮民脂民膏的敗類,不出手,簡直對不起他們“皇陵魔盜團”的江湖稱號!


    於是,一部分陰兵溜出去報信,順便取得領導(樊僵屍)同意,一部分陰兵負責跟著這些運送軍糧的大船,一直跟到了赤水城外的糧倉。


    湊齊了所有皇陵陰兵(包括侍衛們)的儲物袋,這幫不要臉的盜賊,一夜間就幾乎將鄭愨搜刮了無數民脂民膏、湊了好兩年的軍糧全部搬空……當然並沒有,壓在下麵的陳糧可是都沒有動呢,這幫欺壓百姓的畜生,也就配吃這種爛米陳糧,哼!


    “鄭愨一定會恨死你的……”聽完了一整個事情的經過,阿芒神色複雜地看著夏小橋。


    “不不~他應該感謝我才對,不然就他這造孽的程度,死後肯定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我這是在解救他啊,將這些取之於民的民脂民膏,回頭再還給那些老百姓,鄭愨死後好歹能混個畜生道吧?來生投成隻大肥豬,正好放到農家豬圈裏去贖罪。”夏小橋嬉皮笑臉地打趣道。


    “你就嘴貧吧!既然是軍糧,怎麽不送到陵城和青城去?堆在這裏做什麽?”


    “這些是預留下來的戰備糧啊,”夏小橋理所當然地說,“俗話說狡兔三窟,這麽多糧草可不能放在一個地方,不然萬一遇到其他賊,不是和鄭愨一樣被一鍋端了嗎?總共十萬多斤軍糧,我命人給陵城送去四萬斤,青城送去五萬斤,我們這裏留下一萬多斤,正好近日無事,命人修築好了糧倉,這些黃米也曬幹了放進去。”


    “唉!希望那個鄭愨腦子糊塗點,不要想到是我們在搗鬼,不然就麻煩了。”


    “哼!我還就怕他不來找我麻煩呢,敢來,就讓你家阿虎弄死他!”好基友之間,相互使喚簡直不需要客氣,當下夏小橋就將阿虎拎出來擋在前麵了。


    “也對!畢竟是個凡人。”沒想到阿芒竟然點點頭,他也覺得,像鄭愨這種偽君子就該被勇猛正義的阿虎一爪子拍死,不然怎麽對得起那些即便豐收了也快要餓死的老百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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