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還算你有點良心。還知道在這裏等我一下。”處理好那些惡心的跟過來的惡鬼,崔世景拍平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剛飛到小院門口,就看到皇帝陛下竟然在那裏等他,頓時有點小得意。


    “嗬,,”真是個自我感覺良好的魔!寡人可不是在這裏等你的,皇帝陛下抬了抬下巴,示意崔世景先別進去。


    “說罷!什麽事?”


    “自然是小橋……我想,你也不樂意讓他看到那些野鬼吧?”


    “那是自然!小橋還是凡人之身,萬一被那些野鬼衝撞丟了魂魄,”這後果他想都不敢想!月老可是說了,像夏小橋這樣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魂魄,一旦丟了,找都不知道去哪裏找!


    “你知道就好,我是這麽想的,既然不能讓小橋看到那些鬼魂,不如,就讓他多做些祭品,我派人送過去,看那些野鬼一路過來,隻怕連個替他們燒香燭紙錢的親人都沒有,必然會心存感激。”然後,這些感念都會轉化為功德算到夏小橋身上。


    “你不說我也不可能讓小橋去看那些野鬼的!”竟然被這個假正經搶先想到了這麽個好主意,魔尊大人表示不開心。“那就這樣吧。”他方才已經想到了,這種和野鬼打交道的事情索性就交給這個自作聰明的家夥好了,他正好騰出空來,陪小橋一起做祭品,還可以順便偷吃,棒棒噠!


    於是,第二天早上,夏小橋就接到了一個堪稱詭異的“訂單”——


    “什麽?比較適合拿來做祭品的食物?我想想哈,”兩輩子加起來也隻服務過活人的夏老板有點懵,想了想,好像是快要過年了,大概是土豪們也要祭祀祖先?祭品他倒是沒做過,不過,有些北越的習俗他可以請教崔氏嘛!


    要說崔氏,那可是正正經經大戶人家培養出來的標準家庭主婦,怎麽為先祖準備祭品,這項業務不要太熟練!當下就給他列了個單子,什麽蒸熟的五穀啦、新釀的米酒啦、整個煮熟的大豬頭啦、整隻沒有去內髒煮熟的公雞啦,哦對了,還有香燭紙錢這些必備的家夥,總之,聽起來就很難吃的樣子,難道鬼魂都喜歡吃這些奇怪的東西嗎?


    “未必,我覺得鬼魂應該更喜歡吃小夏你做的食物。”在這一點上,身為一個鬼齡數百年的老鬼,皇帝陛下可是很有經驗的。想當年那些小畜生們每年準備的祭品,他可是動都沒有動過。


    “這樣啊,崔嬸嬸,你覺得,我要是給這些祭品加點調味料的話,祖先們會不會怪罪?”


    “額,我隻知道祭祀先祖的時候必須要準備這些食物,至於如何烹飪,也都是按照往年傳下來的規矩,加點調料,應該也沒問題吧?”這會兒幾個土著都想起來了,特麽他們所謂的“祖宗傳下來的祭品做法”,應該是從遠古時期就存在的吧?那個時候沒有這麽多調味料,自然不是水煮就是炙烤,味道單調又難吃,難道就是因為對這些祭品不滿意,他們才遭遇到了這許多噩運?!仔細想想,如果自己死後,後輩們每年都要給自己敬獻這些超級難吃、他們自己都不想吃的食物的話,自己會高興笑納嗎?


    答案當然是不!!!


    想到這裏,在場的幾個土著瞬間覺得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這些年來,他們到底對祖先做了神馬啊?


    祖先我們對不起你們/(tot)/


    掏出手帕,抹了抹並不存在的眼淚,崔氏鎮定地表態:“美味的祭品,祖先必定是歡喜的,不如我們先少做一批試試?”


    做祭品這件事情,幾乎是每個家族的宗婦都必須會的必備技能,甚至於成為一種專屬於原配正室的榮耀,連後娶的繼室都沒有資格參與準備新年大祭呢,作為原配,崔氏當然也替方家準備了許多次新年大祭,各種流程十分熟練。


    當下就指揮著家奴,親自去養雞的籠子裏,挑了一隻毛色鮮亮、雞冠特別大的公雞,還不忘指點夏小橋:“小夏你看,挑選祭品一定要新鮮,沒有病害,這些雞毛祭祀過後也不能隨意丟棄,最好曬幹了做成雞毛撣子,放在家裏可以保佑後人平安。”


    “呃,”夏小橋黑線,雞毛撣子神馬的,難道不是小時候父母體罰孩子的道具嗎?


    挑好了大公雞,吩咐廚房的人先關起來,崔氏又帶了夏小橋去選豬頭。薑元禎和崔世景大為稀奇,也跟在後麵看熱鬧,他們死了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看到活人是怎麽給死人準備祭品的呢。


    秋天的時候,侍衛們進山打獵,那些豬頭都被崔氏特意留了下來,用粗鹽醃了存放起來,祭祀用的豬頭,必須選擇完整沒有傷痕的,還要注意醃製的時候不要去毛,以保持豬頭生前威風凜凜的樣子,看起來……實在是稱不上美味。皇帝陛下在一邊看得心塞不已,幾百年了!他每年收到的豬頭都是這個樣子的,連毛都不褪,讓他怎麽吃?!一群不幹人事的小畜生!


    從一堆醃製好的豬頭裏,精心挑選了一個豬毛最長、個頭最大、且沒有任何傷疤的大豬頭出來,命人用香茅包好了,崔氏又帶著眾人去了穀倉,秋天收獲的糧食都在這裏了,崔氏親自指點夏小橋,從穀倉裏挑選了顆顆飽滿的稻穀、黍米、高粱、麥等糧食,用一個五彩的陶盆裝起來,這個要蒸熟了敬獻給祖先的。夏小橋提心吊膽地問了一句,果然,敬獻給祖宗的五穀——不!能!去!殼!


    “你們家祖宗的牙口可真不錯,沒去殼的稻穀都能吃,”夏小橋腹誹道。


    挑好了五穀,接下來就是重頭戲了:酒水和香燭紙錢,據說,這也是每年大祭的時候最受歡迎的祭品。


    夏小橋:“……”大概那些鬼祖宗們也就隻能吃這些了,看看那些帶毛的豬頭、不去內髒的公雞,是個人都吃不下去好不好?


    酒水,咳咳,雖然方家的人都死絕了,可是,習慣性的今年崔氏還是釀了許多新的米酒,方家那個死鬼的祖宗她是不想再看到了,可一雙兒女畢竟是方家的,新年大祭的時候,作為方家後人,總不至於一杯薄酒都不給祖宗敬獻吧?為了兒女,崔氏也隻好捏著鼻子幫忙準備了祭品,不過她自己是不打算再去祭拜了,這些年方老爺寵幸愛妾早就傷透了她的心,不砸了他的牌位就算不錯了,還祭祀?呸!


    新釀的米酒帶著淡淡的酒香和糧食的香味,裏麵仿佛還加了些其他配方,味道十分清甜,夏小橋嚐了一口,頓時眼前一亮:好酒!


    “這是我從娘家帶來的釀酒方子,小夏若是喜歡,改天我教你怎麽釀造。”崔氏體貼地在一邊回道。


    “啊?這多不好意思啊,還是算了吧。”夏小橋現在多少也知道了北越這裏的土著對於各家秘方知識產權的保護意識,因此並不敢隨意盜竊別人家的秘方。


    “嗬嗬,無妨!這個不是崔家的,是我娘親生前常做的,不過是加了幾味常見的香草,並不值錢。”對於夏小橋,崔氏是恨不得拿性命來報答的,再加上夏小橋對她一雙兒女真的很好,她私心裏也想著能多親近親近,畢竟兒女已經沒有父族的倚仗了,有夏小橋在,別的不說,起碼今後,萬一她不在了,兒女也不至於連個托付的人都沒有。


    “那好吧。”夏小橋想想就答應了,反正他之前做菜的時候也從沒有瞞著崔氏他們什麽,大家也算是互相交換秘方了吧。


    米酒可以自己釀,可是,這世道,香燭紙錢就不好搞了……錯!紙錢還是比較容易的,主婦們都會自己剪些銅錢折些元寶之類的,可是,香燭,咳咳,沒辦法,亂世裏,連人都沒得吃,棺材鋪子估計也早就倒閉了吧?


    “香燭嚒,其實我們也可以自己做一些的,就是不如鋪子裏的好看。”崔氏沉吟半晌道。


    其實,在北越,許多像崔氏這樣的家庭主婦,除了操持全家人的生活起居,其他諸如製香、繡花等可以彰顯個人品味(裝逼技能)的興趣愛好也是有的,崔氏之前作為養女被教養的時候,養母忙著照顧親生女兒,對她也是半放養狀態,於是,崔氏就跟著親生母親留下來的老嬤嬤學了些女孩子玩的小玩意兒,這其中就有用白蠟蟲做祭祀用的香燭的,當然了,采集的過程又髒又累,自然不需要她做,她做的都是後麵的加工美化程序。


    聽完崔氏的話,夏小橋眼前一亮:做蠟燭?還是純天然的?這個聽起來很有趣的樣子呢!


    “我這就命人去找找看,庫房裏應該還有許多剩下的材料。”崔氏抿嘴笑道。夏小橋雖然看起來成熟懂事,可有時候這種不自覺流露出來的天真表情,還真是讓人忍不住想笑,這還真是個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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