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後的每一天,娘都有來看她的石榴樹嗎?”長情聽著莫凜說他與苓妹的故事,嘴角難得地勾起了淺淺的弧度,饒有興致地問莫凜道。


    “嗯。”莫凜笑著點點頭,“每天都來,每次都會在那株石榴樹旁坐上半個時辰才離開。”


    “然後爹和娘就是在那每天的半個時辰裏慢慢相識了。”長情又道。


    莫凜又點了點頭,眸中的笑充滿了對心愛之人才有的溫柔,他的神思,皆已回到了那曾經最美的日子中。


    他與苓妹,的確是在她每天前來府上的半個時辰裏慢慢相識,情愫漸生。


    “你娘真的是一個單純幹淨得不能不令我傾心的好姑娘。”


    他的苓妹,是這世上最美好的姑娘。


    *


    “給我的?”純苓蹲在地上,看著放在她腿上包裹裏的東西,抬起頭來一臉詫異地看著站在她麵前的莫凜。


    這是石榴樹種下的次日,包裹是莫凜給她的,她來到莫凜書房前時莫凜遞給她,讓她打開了看看。


    她現在就在打開看。


    包裹裏是一套嶄新的衣裙,還有一雙嶄新的鞋子,鞋麵上用彩色的絲線挑著好幾朵粉嫩的花兒,純苓看得一瞬不瞬,以致她定定看著這繡鞋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看莫凜。


    她的眼眸很黑,卻很瑩亮,幹幹淨淨的,一點都不像江湖中人該有的模樣,反倒像一個初初涉世的單純小姑娘。


    莫凜這時也蹲下了身,任幹淨的衣裳垂在泥地裏也毫不在意,隻是笑著點點頭,道:“嗯,給你的。”


    “為什麽要給我?”純苓說著,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不解道,“我有衣裳也有鞋子,你給我這些,我沒有錢給你。”


    “就當是你我相識,我送給你的相識禮。”莫凜道。


    “相識禮?”純苓俏臉微擰,顯然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說法,而後她一臉認真道,“可我沒有東西回贈給你。”


    “姑娘不用回給我什麽,我是男人,不好拿姑娘家的東西。”莫凜沒想過要純苓送給他些什麽當回禮,說這樣的話,他倒不擔心純苓不相信。


    因為她太單純。


    果然,純苓什麽都沒有多想,而是彎下眉眼揚起唇角開心地笑了起來,“謝謝你莫凜!這還是我第一次收到人給我送禮!我喜歡這鞋麵上的花兒!”


    純苓笑起來的時候,她的黑眼眸顯得更加瑩亮更加幹淨純粹。


    就在這時,純苓抱著腿上的衣裳繡鞋蹦了起來,一副歡喜的激動模樣,道:“我想試一試!莫凜,你的屋子借給我試試這衣裳和鞋子可不可以?”


    莫凜看著純苓歡喜的模樣,點了點頭,然還未等他說話,純苓便已經衝進了書房裏,速度快得莫凜連嘴都還未張,便已經不見了她的人。


    忽地,純苓從書房門後邊探出頭來,盯著莫凜道:“莫凜,我換衣裳,你就在那兒站著啊,不準過來。”


    純苓說完,又是不等莫凜說話便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莫凜失笑,無奈地搖了搖頭,而後背過了身去,看著麵前的石榴樹,抬手撫了撫上邊已然變得深綠的葉。


    可過了許久,卻還未見純苓從書房裏出來,更沒有聽到她的動靜,莫凜有些不放心,便轉過身來,對著書房門口喚了她一聲:“姑娘可換好了?”


    無人應聲。


    莫凜臉色微沉,又喚了一次,“姑娘?純苓姑娘?”


    依舊無人應聲。


    莫凜麵色更沉,帶著些不安,當即大步走進了書房。


    當他走進書房瞧見純苓還好端端的時候,他才舒了一口氣。


    隻見純苓背對著他站在他的書案前,正出神地盯著他書案上那幅尚未畫完的出水芙蓉瞧,出神得不僅聽不到莫凜方才在院子裏喚她的聲音,便是這會兒他已經走到了她身邊來,她都沒有察覺。


    她在看畫,莫凜則是在看她。


    此時的純苓已經換好了莫凜送給她的衣裳,月白色的裙裳,玉渦色的繡鞋,玲瓏的腰身,仿佛畫中走出來的人兒似的。


    純苓癡看著畫,莫凜則是看癡了她。


    他自認自己不是愛美色之人,可眼前這個單純幹淨得就好像她名字似的姑娘,卻是讓他移不開眼。


    過了好一會兒,莫凜找回了自己的神思,純苓的神思卻還在書案上的出水芙蓉畫上,她甚至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撫一撫那畫上的芙蓉。


    “墨色還未幹透,姑娘怕是還不能碰。”莫凜本不想阻攔純苓,可看她看這幅畫如此出神的模樣,若是她自己把畫碰壞了,怕是難過的會是她自己。


    純苓聽到莫凜的話,猛地縮回了手,而後轉頭來看莫凜,小心地問道:“我會把它碰壞嗎?”


    “待墨色幹透之後就不會了。”莫凜道。


    “那墨色幹了之後我就能碰一碰了嗎?”


    “如果姑娘想的話,那是可以的。”


    純苓的目光又回到了書案上,回到了那出水芙蓉上,可忽地又來到了莫凜麵上,隻見她一副激動的神色,問莫凜道:“這是你畫的嗎?”


    “嗯,尚未畫完。”莫凜應道。


    純苓看他的眼神頓時變得既激動又歡喜,“你畫得真好看!我看著的感覺就好像看到了荷花花開的那一瞬間一樣!太漂亮了!”


    “莫凜,你人好,你的畫也好!”純苓眸光璀璨。


    這忽然的誇讚讓莫凜怔住,而後謙虛道:“姑娘謬讚了。”


    “才不是,我說的都是真的。”純苓一點都不給莫凜謙虛的機會,緊著轉過身來看著這擺滿了書架,且書架上排滿了書冊書簡的屋子,又問道,“這些書,都是你的嗎?”


    “嗯,都是我的。”莫凜覺得這個單純姑娘的心思跳得有些快,他有些跟不上。


    純苓又轉頭來看他,眼睛亮盈盈的,“那這些書你都看過了嗎?”


    “嗯,都看過了,怎……”


    然,莫凜的一個“怎麽了”還未問完,便被純苓崇敬般的聲音打斷,“莫凜!你太厲害了!”


    莫凜又被純苓這突然的誇獎而弄得微微一怔,他不過是看過了這些書而已,卻又有何厲害可言?又有何值得她崇敬的?


    彼時,隻是他尚未知曉她來自妖界,而在妖界,最受百姓尊崇的便是學文之人,是文官是先生。


    妖界恨著人世,卻又向往著人世,向往著上古妖帝曾親手寫下的一冊又一冊留給妖界子孫後代的書冊中那關於人世的種種美好,春夏秋日,風霜雨雪,草木榮枯,人的美醜,人的善惡,種種,種種。


    “莫凜,你是做什麽的?是先生!?”在妖界,隻有教書之人才能被百姓尊稱一聲“先生”,而能成為先生的人,必是妖界中不管學識還是品性都要是無可挑剔之人,是受百姓尊崇擁戴之人。


    對先生的尊敬,純苓也如所有妖界子民一般。


    “我不是。”莫凜笑著搖搖頭,“我隻是一個生意人,在西山見到姑娘那一次,我正是到西戎國去談生意歸來。”


    聽著莫凜說自己隻是一個生意人,純苓麵上的崇敬仍在,卻帶著滿滿的可惜,“可惜了,你看了這麽多書,人又這麽好,應該是個先生的!”


    “不對,應該當個官!文官!”在這兒,文官的地位要比先生要高,高得多。


    莫凜依舊笑著,“姑娘高看我了,我就隻是一個生意人而已。”


    “那你可以到我們那兒去當先生啊!”純苓心裏一個勁兒地覺得可惜,一不小心便將心中所想給說了出來。


    在他們那兒,最缺少的便是先生。


    “你們那兒?”莫凜有些好奇,“在哪兒呢?”


    純苓卻是不說話了,麵色甚至黯淡了下來。


    莫凜沒有再問,而是轉移了話題道:“姑娘若是喜歡我這幅畫,屆時我畫好了便送給姑娘,如何?”


    “你要把這幅畫送給我?”純苓很震驚。


    “若是姑娘喜歡的話。”莫凜點點頭。


    “真的嗎!?”純苓滿臉驚喜。


    “當然。”


    “莫凜,你真是太好了!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了!”純苓又是笑得滿目璀璨,瑩亮有光。


    之後的每一天,純苓都會到莫凜這書房院子裏來,有時候留的時間長些,有時候又短些,但不管時間長還是短,她每一天來到的時候,都能看到莫凜。


    有時候,院子裏有其他人,她便等著人走了她再出現,從不會在莫凜之外的其他人麵前出現,哪怕是初一在,她都不會出現。


    如此好幾次之後,即便她什麽都沒有說,莫凜也還是察覺到了她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不想見,是以再往後,純苓再到這院子裏來的時候,再沒有在這院子裏見到除了莫凜之外的其他人。


    而在這一日又一日的相處中,莫凜漸漸了解了這個心思單純的姑娘,知道了她的喜好的脾性,可他不了解也很多,譬如她家在何處,她是怎麽在江湖中行走的,在這京城中又是住在什麽地方,以及很多時候她不禁然流露出來的哀愁之色,等等這些,他都不了解。


    他問過,可她不曾回答過,他便沒有再問。


    他怕,怕他問得清楚了,她就不會再來了。


    但有一點,他很明白,他所認識的這個心思單純的姑娘,與他不一樣,抑或說,與他認識的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至於哪裏不一樣,他卻又說不上來,就隻是這麽感覺而已。


    就好像真的像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她來自很遠很遠的地方,從沒有人去過的地方,感覺就好像她不是這個世間的人似的。


    可能嗎?


    天冷了。


    從秋的寒涼轉入了冬的冰冷,雪簌簌而下,天地間銀裝素裹,便是小紅都穿上了厚厚的雪衣。


    純苓站在書房裏,整個人趴在窗台上,雙手托著腮,認真地看著被枝頭上覆著雪的石榴樹,一副蔫了吧唧的模樣,不知又想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


    這些日子與莫凜相處下來,純苓早已沒有了初時的警惕與防備,她甚至已經將莫凜當成了朋友,將莫凜這書房這院子當成了她的家,來這兒呆著的時間愈來愈長,由原來的半個時辰到一兩個時辰再到三個時辰,前幾日天氣轉冷,她來了索性就耍賴窩著不走了,道是外邊太冷太冷了,要窩在這書房裏取暖,不然她就會被凍死了。


    莫凜雖覺這般不妥,總給他一種金屋藏嬌娥的感覺,可他看著純苓蹲在暖爐邊笑得滿足的模樣他又心有不忍,便也由著她了,總歸他已經交代過,他這書房沒有他的允準任何人不得進入,若是被人瞧見了他自己倒沒什麽,辱了她一個姑娘家的名聲便不好了。


    隻是,莫凜心中想的這些,心思單純的純苓並不知,她隻知這人世隻有這一處暖和的地方能讓她安安心心地取暖,不用再像往些年那般隻能捱著凍過。


    而且,這兒還有一個好人,書念的多,畫畫得好,琴彈得好,字寫得漂亮,品性也很好的好人,對她非但沒有敵意,甚至還陪她說陪她笑,幫她照顧小紅,給她東西吃,給她衣裳穿,如今還給她床睡,這是她來人世之後從沒有享受過的。


    這般想著,本是蔫了吧唧的純苓便開心地笑了起來。


    不僅是因為暖和,還因為她看到了莫凜。


    不,準確來說,是她感覺到得了莫凜的氣息。


    莫凜此時不在書房裏,而是正由外朝書房走來,他將將走過迂廊,還沒有轉過迂廊與書房之間的那道牆,便已聽到了純苓雀躍的聲音,“莫凜莫凜!”


    莫凜對於純苓這還沒有看見他便已知道他來了的本事已見怪不怪,相反,他笑了起來,同時跨大腳步穿過迂廊盡頭的月門,快步朝書房走去。


    才穿過月門,他便看到趴在窗戶上的純苓,明眸皓齒,正笑盈盈地看著他,然後從窗戶邊跑開,跑到了書房門來。


    待她打開書房門時,莫凜正好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書房門前,在純苓走出來之前跨進了門檻,以免怕冷的她走出來被凍著。


    但莫凜進了屋後卻見純苓模樣有些蔫吧,不由溫和問道:“怎麽了?看著你好像有些不開心?”


    明明他離開前還好好的呢。


    純苓看他一眼,然後抿抿唇,道:“你去了好久,我自己呆得好無趣。”


    莫凜笑了,“你不是說你餓了嗎?我去給你拿了些吃的。”


    純苓看到了莫凜手上提的食盒,卻還是有些不開心,“你往日去拿吃的都沒有這麽久的。”


    莫凜隻是溫和地笑著,沒有說什麽,而是走到了桌邊,將食盒放在桌上,將食盒裏的東西端出來放在桌麵上,這才對純苓道:“來吃吃看你喜不喜歡吃。”


    擺在桌上的是兩碟甜糕,還有一大碗苞米甜湯。


    純苓在看到甜糕和甜湯時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就坐到了凳子上,一邊拿起勺子一邊開心道:“莫凜你真好!你怎麽知道我想吃甜糕想喝苞米甜湯呢?”


    “還熱著,趁熱吃。”莫凜笑得愈發溫和。


    純苓拿著勺子並未用,而是捧起大碗,吸溜了一口還冒著熱氣的甜湯。


    “慢著些,別燙著了。”莫凜見純苓迫不及待,忙提醒道。


    純苓沒被燙著,可她喝了一口甜湯下肚卻是眨了眨眼,好像沒有見過這碗苞米甜湯似的,低頭看著甜湯,對莫凜道:“這碗苞米甜湯和往日裏你給我喝的甜湯味道不一樣。”


    “都是苞米甜湯,還能有不一樣的?”莫凜笑著問。


    “當然了!我嚐得出的。”純苓道。


    “那是今兒的好喝,還是往日的好喝?”莫凜又問。


    “今天的!”純苓回答得毫不猶豫,“今天的好喝!很好喝!”


    純苓是真的覺得今天的苞米甜湯特別的好喝,否則她也不會強調著重複一遍。


    “那你再嚐嚐今天的甜糕。”


    “好呀!”純苓說著,伸出手拈了一塊甜糕,一整塊扔進了嘴裏,然後用手捂著嘴,將腮幫子撐的脹鼓鼓的,她總是喜歡這般來吃甜糕,莫凜說了她好幾回她都還是如此,莫凜索性便由著她了。


    “唔……這次的甜糕好次!”純苓捂著嘴,一邊嚼甜糕一邊口齒不清道,“好次!”


    莫凜看著純苓脹鼓鼓的腮幫子,在她身旁坐下了身,淺笑著道:“今日廚房的甜糕師傅告假一日,我瞧著廚房有食材,便做了甜糕和甜湯,所以方才才在廚房呆得久了一些。”


    純苓聽著莫凜的話,眨了好幾下眼,而後將嘴裏的甜糕狠狠往下咽,莫凜看著她一副快要被噎著的模樣,趕緊道:“喝口甜湯,莫噎著了。”


    純苓趕緊捧起碗喝了一大口甜湯,然後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莫凜道:“這甜湯和甜糕是你做的?”


    “嗯。”莫凜點點頭,“本還擔心不和你胃口,不過看來你挺喜歡。”


    卻見純苓用力搖了搖頭。


    “怎麽了?不喜歡嗎?”莫凜倏然有些失落。


    “不是挺喜歡,是非常喜歡!”純苓笑得甜甜的,“嗯!非常喜歡!”


    純苓說著,又拈了一塊甜糕來放進嘴裏來,吃得滿嘴的糕點沫子,依舊笑得甜甜的,滿足極了的模樣,又是一邊嚼甜糕一邊口齒不清道:“莫凜,你怎麽什麽都會呢?你怎麽這麽厲害呢?嗯……就像你說的話一樣,總是很有道理似的。”


    莫凜又看著純苓脹鼓鼓的腮幫子,在她又拈起一塊甜糕放到嘴裏時,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替她輕輕拂掉了沾在嘴邊的糕點沫子。


    純苓看著他笑得開心,一點都沒有覺得莫凜這般的舉動有何不妥。


    倒是莫凜在看到純苓那雙單純瑩亮的眼眸時驚得趕緊收回手,心怦怦直跳,本想解釋些什麽,可純苓那副單純的笑顏時卻是讓他無從開口,隻尷尬得紅了耳根。


    他這是怎麽了?方才怎麽就那麽情不自禁的……


    “莫凜,你怎麽了?”純苓看莫凜神色有些奇怪,不由關切道,“你不舒服嗎?”


    “沒,沒什麽。”莫凜有些慌亂,甚至有些不敢看純苓純澈的眼睛。


    “可是你的耳朵好紅啊。”純苓不放心。


    就在莫凜尷尬不已時,純苓柔軟的手指輕輕摸上了他通紅的耳垂,同時還肯定道:“還很燙。”


    溫軟的手指,讓莫凜怦怦跳著的心跳驀地漏了一拍,一時間忘了反應,隻怔怔地看著正微微歪頭盯著他看的純苓。


    純苓見他沒反應,另一隻手也摸上了他另一邊耳朵,然後輕輕扯了扯,將叼在嘴裏的甜糕忽地吸溜進口中,關心地喚他一聲,“莫凜?”


    莫凜這時猛地回過神,同時著急忙慌地站起身,以致純苓一臉困惑地看著他,正當她要問什麽的時候,心跳加速的莫凜隨便找了個別的話題道:“對了,純苓姑娘,你的那隻白兔子呢?好久沒有看見它了。”


    純苓看著莫凜,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變幻得有些厲害,不過此時還處在緊張中的莫凜沒有發現。


    純苓將嘴裏的甜糕咽下,問莫凜道:“你想見它?”


    “嗯。”莫凜不過隨意找的話題,並未多想什麽,隻是點了點頭,道,“很通人性的一隻兔子,許久沒有見它,想見一見。”


    純苓垂下眼瞼,想了想後才又抬起眼簾來看莫凜,道:“那你等一等,我去把它叫來。”


    ------題外話------


    老爹的故事大概還有一兩章就寫完了,不喜歡老爹故事的姑娘們忍忍就過了啊~不過話說我自己還是很喜歡老爹和苓妹這一對cp的,哦嗬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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