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摸著妝台上其中一顆頭顱的頭頂,像是把玩什麽非常有趣的物事似的,摸著那血淋淋的頭顱不算,竟還拿起了頭顱上的一小縷頭發打起了辮子來,笑得眼角笑紋深深,能笑成如此模樣的,不是官無憂還能是誰?


    他明明是在笑著,卻讓人覺得這笑容異常瘮人。


    太後沒有說話,隻是冷眼看著他,看著他詭異得瘮人的笑容,本是努力冷靜的心有些慌了起來。


    隻聽官無憂邊笑著邊不疾不徐道:“從前呢,有一名美麗溫柔的官家小姐嫁給了一位有權有勢的男人為妾,和眾多妻妾一齊共享著一個丈夫,後來呢,這位官家小姐生下了一個兒子,為了在這家中爬得高些再高些,這位官家小姐可謂是不擇手段,不僅想方設法地殘害其他妾室及她們膝下子女,還將自家親妹妹送上自家男人的床,這男人哪裏捱得住這姊妹雙姝的溫柔鄉,自然而然便是說什麽便信什麽,最後竟致正妻冤死,抬了這身為妾室的小姐為正室,同時哪,還讓這小姐所出的兒子作為自己將來的繼承人。”


    “後來,這小姐就將自家親侄女許配給自己兒子,道是親上加親,無非就是不願意肥水流至外人田,再後來呢,小姐的丈夫死了,將將十八歲的兒子自然就當上了家主,而也就在這丈夫死去的時候,這小姐的妹妹也死了,聽說是什麽殉情?倒是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就是這妹妹一輩子啊,膝下竟是沒有個一兒半女,太後你說奇怪不奇怪?明明這明明承的恩露可是最多的呢。”官無憂此時已經將其中一顆頭顱上的一小縷頭發打好了發辮,打好之後見著他一手按著頭顱頂上,一手繞著那發辮,隻見他兩手突然用力,竟是將那小縷發辮從頭顱上生生扯下來!連帶下一塊頭皮!


    官無憂還是在笑著,像是這是他的樂趣似的。


    桂嬤嬤看著那本就可怕的頭顱上被扯下了一塊頭皮的地方,隻覺胃裏翻江倒海。


    太後亦有些心驚肉跳,麵色有些蒼白,卻不僅僅是因為官無憂的舉動,而是因為他說的“故事”。


    就在這時,隻見官無憂捧起那顆被扯下一塊頭皮的頭顱,而後忽然將其朝太後扔來,速度快得根本就不由人反應,使得太後下意識地抬手接住。


    當掌心觸碰到那冷冰冰的頭顱以及看到那雙暴突的眼睛時,太後“啊”的尖叫一聲,驚惶地將手中接著的頭顱扔開,麵色倏地刷白,心口大幅度地起伏著,顯然她被嚇得不輕。


    “太後!”桂嬤嬤趕緊扶住太後那微晃且帶著隱隱顫抖的身子,麵上盡是慌亂。


    隻見那頭顱骨碌碌滾在地上,滾了幾下之後停了下來,卻正正好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在“看著”太後,令太後用力抓緊了桂嬤嬤的手。


    “哎呀呀。”官無憂輕輕笑出了聲,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太後,道,“太後竟還會怕這樣一顆什麽都做不了的頭顱啊?在下以為像太後這般的深宮老女人,當是什麽都不會害怕的才是。”


    “哦,不對,在下應該將故事繼續說完才對。”官無憂又笑,伸手去把玩另一顆頭顱,繼續道,“說來這小姐的兒子和她的侄女間的感情啊倒算是很好,隻可惜這侄女肚子不爭氣,嫁過來好幾年了,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但好在這侄女的心地不錯,自己生不出孩子,倒也沒有學著那小姐一樣非要整死那些妾室及她們的孩子不可,終於啊,像是老天爺開恩了似的,在兒子繼承了家業後的第三年,那侄女的肚子終於有動靜了,可是最後啊,老天爺的心還是狠的,怎麽狠的呢,太後您知不知道?”


    太後此時將桂嬤嬤的手抓得更緊,桂嬤嬤麵上的神色則是愈發的不安與震驚。


    官無憂這時將手放在其中一顆頭顱上慢慢撫摸著,使得他麵上的笑容詭異到了極點,可他偏偏愛笑,這會兒笑得本就細長的眼睛快眯成了一條縫兒,“太後不知道?那就還是在下來繼續往下說好了,那小姐的侄女啊,辛辛苦苦懷胎十月,不知有多期待和自己腹中的胎兒見麵,誰知就在她臨盆的那夜,她竟難產了。”


    “說來也有些奇怪,從那侄女懷胎第三個月開始,那本是很疼愛她的小姐便總是臥病在床,侄女去探過好幾次的病,都未見著那小姐,小姐身旁的嬤嬤和大夫道是小姐病重,需好生靜養,讓那侄女過些日子再來瞧,但到了侄女懷胎的第八個月開始,她本就有些體弱多病,以致她連多走動一些都困難,便沒有再去看望那小姐,一直到她臨盆,都沒有見到那小姐。”


    “更奇怪的還有,就是在那侄女將要臨盆的前幾日,這家裏便出了大事,以致小姐的兒子不得不前往處理,一去便是月餘,是以那侄女生產之時,她的丈夫根本就沒有陪在身側。”


    “侄女生產的那個夜晚,天下起了大雨,侄女的叫喊聲在雨聲中顯得很是淒厲,最後愈來愈弱,到最後,連氣息都沒有了,就這麽難產死了。”官無憂這時候又看著麵色慘白的太後,淺笑著問道,“太後這時候是不是想問,那孩子呢?孩子怎麽樣?”


    太後沒有回答,隻是死死盯著官無憂,緊抓著桂嬤嬤手臂的雙手已用力地嵌進了她的皮肉,麵色慘白得連唇上都沒有一點血色,渾身都在輕輕顫抖著。


    桂嬤嬤更是雙眸大睜,難以置信地看著這愛笑的瘮人男子。


    “在下這人很好,向來不愛讓人來猜問題,在下這便告訴太後。”官無憂此時將撫摸著的頭顱捧到了自己手心裏來,而後又是將其輕輕往前一拋,拋到了太後身上。


    這一回,太後沒有抬手來接,頭顱就這麽直直砸到她的身上,再骨碌碌地滾落在地上。


    也不過這輕輕一砸,太後竟往後退了一步,好似站不穩一般。


    “那個才出生的孩子啊,連哭都沒有哭一聲,為何?因為她呀,是個死胎,生出來就是個死胎,但是——”官無憂說到這兒故作停頓,他看著麵色煞白已不再冷靜的太後,笑得兩眼眯眯,“當那小姐的兒子回來的時候,卻還是抱到了自己的孩子,一個活生生的會哭會鬧的女娃娃,太後您說這是不是奇事一件?”


    “嗬嗬,這世上可沒有什麽靈丹妙藥能使一個死胎活過來喲,這其中,究竟是發生了什麽?”官無憂此時不再把玩妝台上的頭顱,而是慢慢朝太後走近,在她麵前一步的地方停下腳步,笑道,“太後知不知道?”


    隻見太後雙腿一軟,竟是戰立不穩要跌坐在地,幸而桂嬤嬤扶住她,否則她便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


    她已不再冷靜,看著官無憂的眼神已變得惶恐,她平日裏那副端莊傲然之氣已全然不見,隻有震驚與惶恐。


    顯然,她聽過官無憂所說的這個故事,或是說,她知道這個故事,甚至知道這其中原因。


    “看太後的反應,看來是知道的。”說到這兒,官無憂似有些無奈,“雖然太後您已經上了年紀,但保養得仍似一名風韻猶存的美婦人,在下倒是有憐香惜玉不忍道出這個事實的心,然在下也實在無法,上頭交代了,這個故事必須完完整整地道完給太後,所以呢,在下還要往下說。”


    官無憂說著無奈且同情的話,可他麵上卻哪裏見得一絲這樣的神情,在他的麵上,除了笑,便是笑,可怕的笑。


    “當然了,死胎不可能活過來,隻能是有人拿著同一晚出聲的孩子來替換了掉了那個死胎,可誰人要這麽做?除了那位小姐,天下間再無他人了,可她為何要這麽做卻不告訴自己的兒子?當然是因為這是一件絕對不可告人的事情,肮髒的事情。”官無憂說著,抬腳踩上了腳邊上的一顆頭顱,“比在下踩著的這顆頭顱還要肮髒上千倍百倍。”


    “這件肮髒的事情,就是這個孩子是那個小姐的孩子,她之所以臥榻在床誰人也不見,不是因為病重,而是因為她和她的侄女一樣,已懷有身孕,並且日子不相上下,可她的男人早已死去,她的肚子裏裝的又會是誰人的孩子?”


    “聽說啊,在這位小姐的男人死後,她的姐姐擔心她太過傷心,便同自家丈夫前來看望她,可她姐姐如何也想不到,她這次探望自己的妹妹,竟讓自家丈夫和自家妹妹探出了不該有的情愫來,嘖嘖,這是什麽樣的關係呢?”


    “太後,這是什麽樣的關係呢?”官無憂每問一個問題,都要看著太後,看著她的麵色一次次地變化,一次比一次變得難看,看著她的身子一次比一次顫抖愈甚,笑得滿意極了,偏偏他的故事還未說完,“當然了,這*的事情萬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小姐腹中的孩子本就不當留,偏偏這小姐不舍,想方設法地想要把她留下來,於是,為了留下自己腹中的孩子,她便又生了歹毒的念頭,若非是她,怕是她那可憐的侄女與腹中的孩兒便不會雙雙死去了。”


    “但這小姐畢竟是有本事的人,這肮髒的事情一藏便藏了整整十八年,如今,那個本不當來到這個世上的孩子當已是十七歲了,若是在下沒有記錯的話,那個孩子的名字叫做——”


    “住口!”就在這時,忽聽得驚惶中的太後突然一聲大喝,可她那顫抖不已的厲喝聲又能起得了什麽作用?


    官無憂還是清楚地道出了那個孩子的名字,“衛月漣。”


    太後終是再無力氣站得住,跌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驚駭不已地看著至始至終都是笑眯眯的官無憂,眼眶顫抖的瞳眸中皆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知道這個事情的人已經全都死了,全都死了!他怎麽可能知道!?


    不……這絕對不可能!


    “哦,不對,準確來說應該叫白月漣才是。”官無憂笑著糾正自己。


    太後驚駭到了極點。


    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太後驚駭地看著官無憂半晌,才聽得她抖著聲音問道:“你……你與哀家說這些,究竟想要做什麽?”


    “很簡單。”官無憂笑得一臉無害,像是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一般道,“把太後您的性命給在下,那就可以了。”


    “你,你說什麽!?”桂嬤嬤抖聲道。


    太後身子猛地一抖。


    隻見官無憂無所謂地聳聳肩,道:“不願意?那在下就把這件事情公之於眾咯,反正在下是受命辦事,對太後的性命沒什麽偏執。”


    “哦,還有就是,隻給太後半柱香的時間考慮,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在下可就不候了。”官無憂重新走回到窗台前,又捧了一個頭顱在手裏把玩,隻見他將右手五指朝那頭顱頂上用力一摳,再抬手時連帶起一大把的頭發與一大塊的頭皮,頭皮連著前邊的臉皮,就這麽生生從頭顱上撕了下來!


    桂嬤嬤看得心驚肉跳,終是忍不住胃裏的翻江倒海,躬下身嘔吐了起來。


    官無憂卻還是在笑著,似乎他什麽事情都沒有做過一樣,隻見他將撕下的麵皮鋪展在妝台上,笑道:“這張皮啊,就送給太後了,雖然這次撕得不大好,但也和太後挺是相配了。”


    太後的臉已經慘白得沒有丁點的血色。


    時間在一點一滴地消逝。


    半柱香時辰即將過去。


    本是怔愣在凳子上的太後眼神倏然變冷,隻見官無憂眼眸微微眯起,一個字都不再有,更沒有像方才那般與太後客客氣氣地說話,而是朝她忽然一個掠身,跟本連給她說話的機會都不給!


    因為,他已從她的眼神裏得到了她的答案。


    隻見太後那雙沉冷的眸子裏滿是驚駭,她萬萬沒有想到,方才還給他時間考慮的男子這一刻竟出爾反爾!


    太後驚駭的瞳眸中映著官無憂的影子,還映著他的兩隻手指。


    他的右手伸出,食指與中指如鋒利的鉤子,仿佛一瞬之間就能奪人性命而不給人絲毫反應的機會!


    站在一旁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桂嬤嬤就這麽眼睜睜看著男子如利鉤的兩隻手指釘進太後的眼睛裏!隻聽太後一聲驚恐的慘叫,同時見著血漿從她雙眼裏噴濺而出,兩顆血淋淋的眼珠子啪嗒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桂嬤嬤駭然地跌坐在地,定定看著仍舊在笑著的官無憂,如失了魂一般傻住了。


    方才因為害怕到了極點而昏在一旁的宮女在太後的慘叫聲中驚醒,然當她一醒來,看見的便是太後抬起手想要捂住自己眼睛的模樣,而她那本當是有著一雙高傲美眸的臉上,此刻就隻剩下兩個血淋淋的窟窿!


    才醒過來的婢子又被嚇暈了過去。


    “啊——啊——”太後的雙手捂到了自己的雙眼前,摸了滿手黏稠的血,終是捱不住這極致的劇痛,昏死過去。


    官無憂對自己手上沾著的血視而不見,對太後的慘叫聲也充耳不聞,他總是在笑,笑著躬下身將那兩顆掉落在地的眼珠子撿了起來,對沾了滿手的血毫不在意,隻聽他淺笑道:“在下的話啊,還是不要全相信的好,因為在下從來都不是一個說話作數的君子,而是一個習慣了出爾反爾的小人。”


    他若非小人的話,這條命,早就沒有了。


    他曾也是君子,卻為著這兩個字,失去了生命裏最重要的人。


    如今的他,一無所有,與其為君子,不如做小人。


    “身為女人,卻如此惡毒,生著眼睛又有何用?”官無憂將太後的兩顆眼珠子拿在手裏,看也不再看滿臉血汙的太後一眼,但見他右手輕輕一甩,跌坐在地的桂嬤嬤脖子上瞬間劃開一道血口子,血流汩汩,再也止不住。


    官無憂慢悠悠地走出了這寢宮,那不緊不慢的模樣似乎一點都不害怕被人發現,“羞恥地活著,比一刀了結痛快多了。”


    “哎呀呀,可以去和主上交差了。”最後聽得他這一句淺笑,這雲慈宮中便不見了他的身影。


    ------題外話------


    哦嗬嗬嗬,這麽虐渣你們滿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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