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龍天嘯似乎技高一籌,根本不談價錢這回事,轉而與秦若虛拉開家常,說起來龍天嘯跟秦若虛的族兄秦若愚還是中學同學,龍天嘯的父親也曾經與秦懷楚共過事,龍天嘯甚至還有些抱過繈褓之中的秦若虛的嫌疑,真是親上加親。


    隨著來楚大招賢納士請人代考隊伍的壯大,秦若虛的膽子也越來越壯大。短短的幾天內,秦若虛一連謝絕了幾位出價五百至八百不等的主顧,秦若虛認為自己這支“潛力股”一定要攀升到一個接近巔峰的狀態時,再待時而動適時拋出。


    這一天上語文課之前的幾分鍾,使秦若虛在楚大一炮走紅的班主任夏千秋走到愛徒秦若虛的身邊告訴他自己有個遠房侄子要請人參加成考,價錢好說,問秦若虛有人請了沒有。


    秦若虛這之前雖然被不少人請了,因為生辰八字不合,所以尚待字閨中。秦若虛考慮到如果答應了夏千秋,恐怕會礙於情麵不好談價錢,所以推說自己已經名草有主了。其實這夏千秋教了這許多年的語文算是白教了,他不應該問秦若虛“有人請了沒有”,而應該取而代之以“請你多少錢啊”直奔主題,這種語境上的差異往往得到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前者隻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後者的範圍壓縮,隻是在自己設計的語境中遊戲,成功的機會大增。


    秦若虛為了避免夏千秋的糾纏,於是使了個“嫁禍江東”之計,向夏千秋推薦了寢室裏與自己麵和心不和的同學,夏千秋老眼皆花,沒能明察到秦若虛別有用心的秋毫,還以為秦若虛古道熱腸替自己分憂解難,於是暗讚自己當初炒作秦若虛之舉實屬英明。


    不覺到了成考報名截止期的最後一天,楚大的青年俊彥們幾乎已傾巢出動,隻有秦若虛和陸有節等幾位投機分子還在靜觀其變伺機撈上一票,前兩天秦若虛的身價便已漲至一千二百塊,但他依然期待著新高的出現。


    直到這天吃過午飯之後,離報考截止期隻有兩三個小時的時候,陸有節終於以一千五百八十元的高價位適時拋出。秦若虛想到因為自己的貪婪很可能白白丟了一千二百塊的時候,這才有些沉不住氣了。


    就在秦若虛唉聲歎氣自怨自艾之際,秦若虛楚大理科班的一位老鄉心急火燎的找到了他,詢問他文科班還有沒有漏網之魚。


    秦若虛一見這陣勢,知道發財的機會來了,連忙做出為難之色,那位直腸子的仁兄不知這是秦若虛的欲擒故縱之計,正待去另請高明,秦若虛見狀馬上扯住他道,有倒是有一位隻不過價錢要出得高些,那位連忙說價錢不是問題,隻不過槍手的成績一定要好,秦若虛說那當然那當然。


    秦若虛在這位老鄉中介人的引薦下,終於與要雇人代考的那位財神爺在一家茶樓接上了頭。此人名叫龍天嘯,原本也是曾頭市人,現在公安局上班,因為自己那一紙中專文憑已不能適應時代的需要,所以想要弄張大學文憑遮遮羞。隻怪龍天嘯孤陋寡聞,不知道成人高考是可以請人代考的,自己買了一大堆複習資料關上門在家裏複習了大半個月,不得要領。一籌莫展之際,今天忽聽得局裏的一位同事說他已在楚大找了替身,龍天嘯這才開著局裏的公車匆匆奔赴楚大辦自己的私事。


    秦若虛心想難怪這廝這時候才找上門來,害得老子空急一場。秦若虛要了一杯人參烏龍茶,慢慢的品嚐著,一邊尋思怎樣才能在這個價錢的談判上處於一個相對有利的位置。


    然而龍天嘯似乎技高一籌,根本不談價錢這回事,轉而與秦若虛拉開家常,說起來龍天嘯跟秦若虛的族兄秦若愚還是中學同學,龍天嘯的父親也曾經與秦懷楚共過事,龍天嘯甚至還有些抱過繈褓之中的秦若虛的嫌疑,真是親上加親。


    涉世未深的秦若虛被江湖閱曆十分豐富的龍天嘯拿話套住,在茶樓裏隻字不敢提庸俗的“阿堵物”、“孔方兄”,害怕玷汙了偉大的鄉誼,所幸龍天嘯買完單後總算寬了秦若虛的心,說一定不會虧待他的。


    秦若虛不知道龍天嘯開的這紙空頭支票是否能夠兌現,但已別無它法,隻好上了龍天嘯的車,來到公安局指定的照相館照了十張“立等可取”的黑白免冠寸照,然後又驅車至龍天嘯輕車熟路的市局辦了一張“臨時身份證”,最後再一起去教委報了名。整個手續完畢,一共隻用了兩個小時十八分鍾,離教委下班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秦若虛不由得暗自感慨現在機關裏辦事的效率真是越來越高了。


    本來倪妙如果溫言細語的說幾句好話也許會被網開一麵,無奈倪妙在家被父母寵著,在校被不懷好意的一些同學慣著,她又自恃老爸有的是錢,有錢便是老大,驕橫跋扈大大咧咧成了習慣,哪裏分什麽場合!


    龍天嘯給了秦若虛一大堆成人高考的複習資料之後,秦若虛覺得受人之托便應當忠人之事,於是抽空做了幾套模擬試卷,不料題目容易得出奇,除了地理不及格之外,其餘都是一百三十分以上,數學還考了滿分,遠遠超出了龍天嘯“至少要考五百分”的要求,秦若虛於是不再為成考分心,而把龍天嘯免費贈送的資料全部廉價處理給了廢口收購站與學貫中西的錢鍾書先生同宗的錢老頭。


    在緊張的迎高考高複習當中,秦若虛忘記了時間的飛逝,不知不覺便到了成人高考的日期。成考的前一天傍晚,龍天嘯請秦若虛吃了一頓豐盛的海鮮,酒足飯飽之後,龍天嘯把準考證和臨時身份證交給秦若虛,並給了秦若虛兩百塊錢,說現在手頭拮據,大恩大德容日後再報,來日方長雲雲。


    秦若虛吃人的嘴軟,麵子上過意不去,不敢拿狠話來壓住龍天嘯。兩百塊雖然離一千二百塊甚至更大的期望值相距甚遠,好歹是聊勝於無,說不定日後自己有哪位親朋好友狐朋狗友犯了一些小小的案子時還真有用得著龍天嘯的地方。


    秦若虛念及於此,隻得放下好高鶩遠的念頭,一切從實際出發,假意把兩張“四巨頭”推諉了一番,最後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無可奈何的笑納了兩張花紙,秦若虛這時不經意間發現龍天嘯的臉上掠過了幾絲世故的微笑。


    秦若虛弄巧成拙,隻拿了兩百塊錢的好處費,雖然嘴上依然與龍天嘯笑意意可掬的周旋,心下卻打著應付應付這次成考的算盤,所謂“一分錢,一分貨”是也。


    由於秦若虛有著這樣美妙的想法,所以他在隨後的成考中馬上付諸實踐,所以秦若虛每堂隻考三十分鍾左右。


    饒是如此,“龍天嘯”還是以語文一百三十九分,數學一百四十九分,曆史一百三十八分,政治一百二十八分,地理六十四分總分六百一十八分的高分順利的通過了成考。“龍天嘯”的地理之所以考得如此之好,是因為秦若虛當年的高考不考地理,而是取而代之以英語,能拿下六十四分,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秦若虛參加成考雖然少拿了不少好處費,好歹是波瀾不驚平安脫險,而同桌的倪妙雖然大發成考財,境況卻是頗有些不妙。


    原來這倪妙自從高二開始便替人代考成考,到如今已是三朝元老,深知成考個中三味,所以藝高人膽大,這次別出心裁的拿了雙份酬金共計二千四百塊,一人同時替兩人代考。


    這本也無可厚非,因為成考規定“開考鈴響後十五分鍾不準進考場”,而以倪妙尤勝秦若虛的深厚的文化底蘊來說,一般十四分鍾便可搞掂一百分左右,如果她給甲考兩科十四分鍾給乙也考兩科十四分鍾,然後餘下的時間馬上跑到另一個考場去做滿半小時,即使地理如秦若虛一般都隻考個六七十分,給甲乙兩人同時考出五百五六十分是完全可以的,這是一種皆大歡喜的美麗的無言的結局。


    然而,倪妙因為甲隻給了她八百塊而乙卻給了一千六的辛苦費,所以想替乙考得好一些,所以追求完美的倪妙替乙考曆史時因為想把一道論述題答完而不幸超時,當大忙人倪妙分身有術的趕至甲考場時被監考員理所當然的拒之門外,本來倪妙如果溫言細語的說幾句好話也許會被網開一麵,無奈倪妙在家被父母寵著,在校被不懷好意的一些同學慣著,她又自恃老爸有的是錢,有錢便是老大,驕橫跋扈大大咧咧成了習慣,哪裏分什麽場合!


    倪妙橫衝直撞盛氣淩人的態度惹惱了監考員並驚動了省裏來的巡視員,倪妙的行蹤於是得以敗露,倪妙也就成了繼諸葛武侯關門大弟子薑伯約先生“一計害三賢”(自己加甲、乙兩人)以來的第一位巾幗女傑。


    倪妙雖然因為老爸出錢消災從而對她參加高考沒有任何影響,甲乙兩人卻因此取消了成績並三年之內不得參加成考,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他們於是放言要讓倪妙嚐嚐苦頭,倪財神聽到風聲後於是每天命一虎背熊腰牛高馬大的司機開著“大奔”接送倪妙上下學。


    四十一、欲蓋彌彰


    秦若虛考慮再三,最終還是覺得無法向郝西夏等一些自己曾經誇下海口說孫安妮已非他秦若虛莫屬的舊同窗交代,與其讓大家知道是孫安妮甩了他,不如自己先甩了孫安妮。


    成考過後不到兩個月便是高考,秦若虛此時的成績總停留在全校前三十名左右,無論他如何努力都很難有大的突破,秦若虛陷入了有力使不出的苦惱當中。


    孫安妮已有許久一段時間沒有給他寫信,秦若虛這時又聽到馬路消息說孫安妮現在和她的《政治經濟學》老師關係非同一般,聯想起孫安妮曾經在給自己的信中流露過對那個老師的好感,不但帥,而且年輕,還有背景,自己拿什麽跟人家比啊!秦若虛既慌亂又自卑,想寫一封信去詢問孫安妮是怎麽回事,又害怕如果是真的自己會更沒麵子,矛盾心情不知怎樣麵對才好。


    秦若虛考慮再三,最終還是覺得無法向郝西夏等一些自己曾經誇下海口說孫安妮已非他秦若虛莫屬的舊同窗交代,與其讓大家知道是孫安妮甩了他,不如自己先甩了孫安妮。


    秦若虛有了這個偉大的想法後,想起倪妙好像曾經暗示過他什麽,覺得找了倪妙也還不錯,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裏給倪妙寫了一封情書,題目叫做《致不朽的維納斯》,題目雖然有偷師貝多芬《致不朽的愛人》的嫌疑,風格卻絕對能算是獨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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