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廣孝和邱烈納悶,正要前去看個究竟。隻聽得一聲爆喝:“住手,大家都不要動,誰敢動誰今天必死。”


    四人聽得出是錢尚仁的聲音,邱烈一聲低喝:“跑”,轉眼就跑得無影無蹤。姚廣孝見勢不妙,也正準備要逃,突然石室一亮,錢尚仁點燃了石壁上的照明,同時身形如鬼魅般擋在了姚廣孝的身前。


    裴雲裴鳳見錢尚仁來,連忙挺著寶劍與錢尚仁站成一列,兩柄寶劍虛指著姚廣孝。隻見錢尚仁望著石室中央:中央一個渾天儀,渾天儀壁上有一條含珠子的龍已經被掌力打落。還有四顆珠子被掌力震落,掉在地上咕嚕嚕的轉著。


    錢尚仁雙目失神,踉踉蹌蹌望著這一片狼藉,欲哭無淚。他無力地揮揮手,讓裴雲裴鳳放開姚廣孝,一屁股坐在地上,似乎一瞬間人已經變得蒼老了許多。


    “道衍和尚,姚廣孝姚先生,你可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錢尚仁有氣無力的說道:“當年鄱陽湖大戰,國師劉伯溫劉公,見此處氣象特別,風水極佳,便巡查到這裏,並圍繞著這一脈風水鑄造石室,這便是我大明江山的龍脈之所在。”


    姚廣孝一時震驚,裴雲裴鳳也錯愕呆立當場。錢尚仁繼續說道:“其二錢氏一族,乃是湯帥手下大將,本不姓錢,後奉命秘密守護龍脈,也改姓錢。你們為了你們的私利,為了你們的燕王能當繼大統,無所不用其極。先戧殺我兄長在前,後又率人親手毀掉我大明龍脈在後,姚廣孝,你罪該當誅啊!”


    “當年,劉公曾立下讖語,若這渾天儀上八顆龍珠都完好不落,則我大明江山千秋萬載。若有落地,則一顆珠子便是一百年國運。如今八顆珠子一毀四落,我大明國祚隻剩區區三百年,姚廣孝,你知不知罪?”


    “是你們的燕王繼承一統重要還是大明江山社稷重要?你等讒佞之人,為了自身榮華富貴,全然不顧一切,妄殺妄為,你又該當何罪?”


    “如今龍脈被毀,姚廣孝,你又心又何安?難不成最終你要淪落為千古罵名才肯幹休麽?你等豎子,你等豎子。姚廣孝,今天我不殺你,我要留你在世上,受盡內心最痛苦的折磨,讓你今生永不得安心。姚廣孝,你妄為出家人,妄為出家人,滾吧,去爭取你的榮華富貴去吧!”錢尚仁揮揮手,要姚廣孝離去。


    姚廣孝此時也目瞪口呆,自聽錢尚仁將石室的秘密說出之後,姚廣孝也是痛不欲生,他恨不得一掌斃了自己。姚廣孝也突然間變得失魂落魄,嘴裏不停地喃喃自語道:“我是大明江山的罪人,我是大明江山的罪人,我是曆史的罪人,我是罪人,不可饒恕的罪人。”


    姚廣孝哆哆嗦嗦跪在渾天儀旁,匍匐磕頭地下才魂不守舍喃喃自語地離去。


    “錢掌櫃,他們都走了,咱們也走吧。”裴雲裴鳳雖然也震驚,但是事已如此,又改變不了,於是便柔聲勸說錢尚仁離開。


    錢尚仁揮揮手道:“你倆去吧,席少俠和韓大俠還在拚殺,賀大俠又受傷了,你們或多或少能幫些忙。你們到了外麵,將暗格拉下,同時暗格旁邊還有一個紅色的按鈕,勞煩你們關閉之時按下,有勞了。”


    裴鳳還想勸說些什麽,但裴雲卻知道此時說什麽都沒有用了,他拉了拉自己的妹妹對著錢尚仁說道:“錢掌櫃還請莫要悲傷,事已至此,悲傷已經無濟於事也於事無補,還請看開些。”


    裴雲拉著裴鳳,一步一回頭,隻見錢尚仁呆坐在那裏喃喃道:“是啊,於事無補,無濟於事了,錢尚仁愧對祖宗,愧對朝廷,愧對天下蒼生。”


    就在裴雲裴鳳走出數十步的時候,錢尚仁突然舉起右手,在自己天靈蓋一掌下去,登時噴血如霧,倒在那裏,早已氣絕身亡。


    裴鳳悲痛欲絕,但又不得不隨著哥哥往洞口走去。來到洞口,又忍著悲痛拉下暗格,摸索著果然在暗格的旁邊有一紅色按鈕。裴鳳一按下去,便聽得一聲轟隆巨響,隨後洞口噴出一股滾燙的氣浪,將兄妹倆吹出大門外。


    裴雲忍著痛回頭看去,洞口已經塌陷,整個大廳全部變成一堆瓦礫,將整個密道壓得死死的,密不透風。


    眾人也被轟隆聲驚動,轉頭看爆炸之處一片瓦礫,姚廣孝和邱烈早已不知去向。


    陸抒文惱羞成怒,趁著席禎分神的時候一劍悄無聲息的刺向席禎心口。待席禎回過神來,隻得奮力往上拔高而起,一陣哀鳴傳來,陸抒文的寶劍穿過席禎的小腹,劍尖穿出後背,尚一滴一滴流淌著鮮血。


    韓三童見師弟受傷,頓時肝膽欲裂,連忙放棄淩風,大喝一聲飛身而起,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往陸抒文一掌拍了過去。轟的一聲,陸抒文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出十餘丈遠,倒在地上口吐鮮血。


    但此時韓三童也臉色蒼白,近乎虛脫,站在那裏搖搖晃晃,眼看著就要倒下去。淩風見狀,嘿嘿幾聲陰笑,雙掌就要朝韓三童身上拍去。


    韓三童見淩風雙掌前來,早已無力回擊,隻有閉上眼,任憑淩風的雙掌落在自己身上。裴雲裴鳳一聲驚呼,搶身就要過來相救,然而,他們太遠了,速度也太慢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一個蒙麵男子突然出現在韓三童的身邊,伸出雙掌硬生生接下淩風一掌。淩風被震退五六步,那蒙麵男子也借著淩風的掌力騰空而起。


    蒙麵男子雙手一揮,右手在飛起的瞬間抓住韓三童,同時嘴裏喊了句“走”。同時又有幾個蒙麵人出現在賀雄,席禎裴雲和裴鳳的身邊,不由分說的扛起人就往隱霧山莊後門疾馳而去。


    一陣狂奔,一群人剛剛跑出隱霧山莊,身後一聲聲猛烈的爆炸聲響起,席禎隱隱約約看到整個隱霧山莊陷入了一片火海,無數的瓦礫,磚木騰空飛起。還有四散而逃的莊丁們,和沒來得及逃出火海的莊丁痛苦的哀嚎。


    匆匆奔出數裏,隱霧山莊的爆炸聲都聽不見了,瓦礫落地的聲音也聽不見了,痛苦的哀嚎也聽不見了。眼前幾間草房,蒙麵人抱著韓三童飛一樣闖了進去,又招呼著同伴立即將賀雄和席禎平放在房中。


    一群人絲毫沒有停留,連忙忙裏忙外的包紮的包紮,止血的止血,運功療傷的運功療傷,全程沒有一句話。


    裴鳳悠悠醒來,見席禎躺在一邊,腹部的鮮血還在不停汩汩往外流。裴鳳不由得兩眼一黑,差點暈了過去,但是她依然忍著強烈的疼痛,瞬間就要闖過去。蒙麵男子急不可耐,連忙伸手點了裴鳳的穴道。裴鳳隻能坐在那裏,看著躺在血泊中的丈夫淚流滿麵心如刀絞。


    裴雲稍微理智,捂著胸口一瘸一拐來到蒙麵人前麵抱拳道:“多謝恩公救命之恩,敢問恩公姓名,在下日後定當厚報。”


    蒙麵男子不耐煩地揮揮手,讓裴雲不要說話,裴雲也知道事關緊要,隻能摟著妹妹的肩膀,看著眼前忙碌的一切。


    許久,一群人終於忙完,蒙麵人伸手摸去額頭的汗珠,連忙盤腿在一旁調息。其他的蒙麵人連忙來到裴雲的身邊,扶著裴雲喊道:“師兄。”


    裴雲和裴鳳才恍然緩過勁來,裴鳳知道眼前這個人正是自己的師傅,頓時懸在心頭的一塊石頭落地了,她自己也因為神經瞬間鬆弛而暈倒在地。


    眾人又是一頓手忙腳亂,但是危機似乎已經遠離了他們。


    一場鏖戰,大家都已經筋疲力盡,好在暫時遠離了危險,裴雲的師弟們都在照顧著席禎,賀雄和韓三童。


    裴雲裴鳳坐在梅殷麵前,梅殷摘下頭套身上還穿著一身黑衣。


    “師傅,他怎麽掩蓋?他不會又是吧!”裴鳳生怕師傅看出什麽,但是又急切想知道席禎的情況,說話的時候又急切又怯懦。


    梅殷微微一笑,笑臉中又帶著一絲疲倦和虛弱說道:“鳳兒,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們的事我都一清二楚。你是我的徒弟不錯,但是你如今被師傅逐出了山門,恐怕我也是不敢再收你了。我們雖是師徒,但情同父子父女,如今這徒弟不要也罷,我倒是想多一對兒女。”


    裴雲裴鳳欣喜萬分,連忙俯身拜下,從此,裴鳳一切都名正言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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