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讓開,撞到了可別怪我啊!”一陣大嗓門讓劍拔弩張的兩撥人瞬間都鬆了口氣。隻見一個肥胖的身軀正從牆角飛奔而來,這人背著一個巨大的麻袋,麻袋中鼓鼓囊囊,還在不斷躁動,裏麵發出唔唔唔的聲音。這人一邊狂奔一邊用收掌不住的打著麻袋,像是很討厭麻袋裏的東西亂動。


    正是賀雄,隻見他轉瞬間來到錢掌櫃麵前,尚氣喘籲籲,汗流浹背地說道:“錢掌櫃,你這裏這兩天是怎麽了?怎麽這麽熱鬧,想來你這裏歇歇腳,怎麽這麽多生人啊!”


    錢尚仁見賀雄到來,鬆了一口氣,也知道今天這一戰,恐怕自己的勝算又增加了不少。於是便笑著道:“賀大俠,你這是從何而來,為何這般模樣?”


    蘇家三兄弟一見賀雄這個樣子,都忍俊不禁捂著嘴笑了起來。而賀雄的到來,也讓兩方的籌碼又多了一層不可能,因此陸抒文也皺了皺眉頭。


    賀雄聽到蘇家三兄弟的笑聲,連忙扭頭狠狠瞪了他們一眼,隨後將肩上的麻袋狠狠摔在地上。麻袋裏似乎是個人,被賀雄摔到地上之後顯然吃痛,不停地扭著身軀,嘴裏唔唔唔地叫個不停。賀雄狠狠踢了一腳道:“一路上吵個不停,都這樣了還不安分,再吵小心老子把你毒啞了。”麻袋裏的人聽到聲音,一下子變得老實了起來。


    賀雄回頭一看到陸抒文,捂著嘴一陣笑,小碎步跑到陸抒文身邊道:“陸……哎呀,你怎麽在這裏啊,真是可惜啊,遺憾啊。”


    陸抒文鬆了鬆表情問道:“賀大俠,我在這裏又如何?又怎麽就可惜了,遺憾了?”


    賀雄遙相和蘇家三兄弟打了聲招呼道:“蘇家小子,你們也還在啊,難得啊,這兒挺熱鬧的。”陸抒文皺了皺眉頭,滿眼的厭惡道:“賀大俠,此處似乎並沒有你要找的人,今日陸某有要事要辦,來日再向賀大俠討教。”


    賀雄看見兩邊人劍拔弩張的樣子,問陸抒文道:“啊?怎麽了?你們是不是要在這裏打架啊。哎呀,還真是沒有我什麽事。”賀雄雙手插著腰又對錢尚仁說道:“錢掌櫃,有錢能使鬼推磨呀,你這麽有錢,何不分一半家產給我,我幫你打架好不好?”


    錢尚仁聽到賀雄瘋瘋癲癲這幾句話,心裏一陣叫苦,也是欲哭無淚。賀雄又說道:“哎呀,你又舍不得花錢,那就算了吧,看來我是沒有賺那個錢的命啦。不如這樣吧,我給你們帶了一樣禮物過來,你們看完禮物之後再打架好不好?蘇家那臭小子,還不幫我把禮物打開?”


    眾人都不知道這賀雄在搞什麽鬼,隻有蘇元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雖然他也沒明白賀雄在搞什麽鬼,但是他知道,賀雄還是知道什麽是輕重的。蘇季答應了一句,和蘇仲兩個人七手八腳胡亂把麻袋打開,一個人呼的從裏麵鑽了出來。蘇季和蘇仲雖然有心理準備,但已然被這突然鑽出來的人嚇了一跳。


    隻見這人披散著稀疏的頭發,滿臉鼻青臉腫,又困住了手腳,一隻臭襪子塞在嘴裏,還散發著汗臭味。蘇仲和蘇季問道這一股臭味,忍不住捂著嘴退了一步,滿臉的厭惡。賀雄紅著臉一邊走過來一邊說道:“抓這小子的時候這小子一直在亂叫,我想封住他的嘴,發現手上沒趁手的東西,於是沒有辦法,隻有脫了自己的襪子給他嘴堵上了。”賀雄一邊說一邊還掀起自己的褲腳,讓大家看看他沒有穿襪子的光腳。


    賀雄一邊拔出那人嘴裏的襪子一邊穿上一邊羞赧地說道:“不好意思啊,整天跑來跑去的,都沒有功夫洗腳,是有點兒味兒哈。”


    誰知那人一被拿下襪子便衝著陸抒文大聲哭喊道:“弟弟,弟弟,快救我啊,快救我啊。”那聲音,仿佛是瀕臨死亡的人突然見到救星一樣,那哭聲聽得也的確是讓人心碎:堂堂大男人驚哭成那樣,誰能不動容?


    眾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哭喊給弄蒙了,蘇家三兄弟一擁而上,看著這個人也不禁樂了:這不就是陸抒文麽?不對如果他是陸抒文那那邊站著的那位又是誰?還是蘇元轉得快,這個陸抒文一直喊弟弟,裴雲裴鳳是龍鳳胎,那這個人和陸抒文應該是孿生兄弟。


    果然,陸抒文一見那人哭喊,神色一緊,仔細地看著眼前這個鼻青臉腫的人,這不是自己的哥哥陸效斌是誰?


    原來陸家三兄弟,長子陸略武,次子陸效斌,三子就是陸抒文。陸抒文和陸效斌是孿生兄弟,陸抒文醉心武學,潛心修煉數十年,開始在江湖上闖出地獄儒生的名號。陸效斌本就是個不學無術之人,整天混跡於市井,當得知自己的弟弟在江湖上的名號之後,便經常打著自己弟弟的名號招搖撞騙。後來遇到姚廣孝,姚廣孝便教了他幾手報名的功夫,因此更加不可收拾,常被姚廣孝所利用。


    三兄弟因父母去世早,便相依為命,老大陸略武入少林,做了蘇家弟子。後在江湖上因心狠手辣,闖些名堂,但又羨慕那些文質彬彬的讀書人,便效仿讀書人的模樣,外號白衣秀士。後因江湖紛爭,被人震斷心脈,本還有救,無奈采花之事做的太多,死於胡一脈手下。老二陸效斌延續了老大陸略武的風格,仗著幾分武藝,看見漂亮姑娘便想占為己有,後遇到賀雄,硬生生被拔去一半頭發以示懲戒。老三陸抒文是個十足的武癡,不論什麽樣的武學都想鑽研,最終竟然集百家而自成一套武學,威震江湖。


    陸抒文見自己的二哥如此狼狽,一陣怒火湧起,雙手握拳,咯吱咯吱的響。但是他無可奈何,相距數丈,對方又有賀雄和錢尚仁在一起,自己也實在沒有把握能夠一舉擊退兩大高手並且將自己的兄長救回。


    倒是賀雄,一股幸災樂禍的樣子說道:“我說那什麽陸盟主,之前我還一直納悶兒了,怎麽就兩個一樣的人,見了我不一樣的反應。今兒我算明白了,你堂堂陸盟主也算是江湖名宿,可你這個不爭氣的兄長卻天天打著你的名號四處招搖撞騙,有損你陸盟主的名聲啊。這不,我也實在看不下去了,將這個敗類帶回來,交由你處置了。”


    蘇家三兄弟方才如夢初醒,原來在寧波城外見到的陸抒文是假的陸抒文,而眼前的陸抒文,才是真正的陸抒文。


    陸抒文雙目噴火,咬牙切齒道:“如此,我倒要謝謝賀大俠了,謝謝賀大俠照顧在下的兄長了,還請賀大俠將在下兄長賜回。”


    賀雄哈哈大笑道:“不用客氣,隻是這小子四處招搖撞騙,我替你稍微管教了一下。雖然下手是有點兒重了,但是這怪不得我。隻怪你名氣太大,我將他認作是你了,又怕吃你的虧,所以下手重了些。不過這小子也忒慫了,老是害怕我拔他的頭發,捂著頭這不就忘了捂著臉了。”


    蘇季看著鼻青臉腫的陸效斌,捂著嘴不住的在笑,他知道,落在賀雄的手裏,那是要受多少的皮肉之苦。雖然錢尚仁一向笑臉相迎,但是麵對這等時刻也是一臉嚴肅,然而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憋著笑。


    陸抒文聽著自己兄長的嗷嗷大哭,一臉的嫌棄,他覺得自己好歹江湖數一數二的高手,怎麽自己的兄長如此的窩囊。但骨肉之情大於天,他還是要想辦法將兄長救回。陸抒文強忍著內心的衝動,和顏悅色說道:“賀大俠,謝謝賀大俠為我管教陸家人,隻是如今賀大俠也出氣了,該管的也管了,我想陸大俠可以將在下兄長交還給我了吧。”


    賀雄一臉無所謂,聳聳肩道:“陸盟主,這是你家兄弟,你要接回去你自接回去就是了,跟我何幹?我已經將他帶到這裏了,莫非陸盟主還要我將他親自帶到你麵前不可?我要這廢物作甚,你接回去吧。”


    陸抒文一陣惱火,從來就沒有人敢當著自己的麵欺負自己的兄長,更何況還說他是廢物。但是情勢所逼,又不得不妥協。陸抒文點了點頭,緩緩邁出步子,向陸效斌走去。


    錢尚仁一個箭步,左手抓住陸效斌,右手五指箕張,虛蓋在陸效斌的天靈蓋之上,作勢就要一掌拍下去道:“陸盟主且慢,在下有一言不得不說,你的兄長是兄長,難道我錢某人的兄長便不是至親麽?錢某別無他求,隻要你將家兄之事說個清楚,我定將令兄奉還,否則,即使今天錢某身敗名裂,人亡莊毀,也要將這個淫鹿帶入地獄。”錢尚仁一字一句,鏗鏘有力,陸抒文不得不停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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