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莊嚴肅穆,鍾聲時而想起,研習道法者,研習武學者比比皆是。在席禎的房間內,眾人都用急切的目光看著殷梨亭。號過脈之後,殷梨亭緩緩起身,問眾人道:“禎兒有此症狀可是何時?”


    俞英連忙答道:“回真人,前往江西之前,禎哥就略有這樣的情況,時而昏迷,時而精神。”


    賀雄想起了什麽,連忙也說到:“是,對,我記起來了,那時候他說他進入了什麽幻覺,之後講給我們聽。後來俞英姑娘念過一段咒語,之後他就時而會這樣了,隻是不知道俞姑娘施了什麽咒。”


    遂將席禎環境之事托盤說出,俞英也補充道當時念的是道家《清心咒》。殷梨亭了然於胸,微笑道:“無妨,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然後又看著俞英,慈祥地說道:“禎兒若能度過此劫,盡是姑娘的功勞。”遂將眾人支出門去。眾人更是疑惑不解,但也隻得出去,守候在門外。


    半柱香過去,隨著吱呀一聲門開,殷梨亭略感疲倦地走出來,額頭上還滲著絲絲汗水。韓三童急忙上前扶住師傅,關切地問道:“師傅,你怎麽了?師弟呢?”


    殷梨亭擺擺手,輕聲說道:“為師沒事,你師弟也沒事,為師要回去打坐,你們進去陪陪他吧。”聲音中居然帶著絲絲顫抖。


    韓三童從未見過自己的師傅這樣,想來定是耗費了太多的真氣,便想扶著師傅回去休息。誰料殷梨亭輕輕推開韓三童,說道:“三童,此時此刻,你的師弟最需要你,為師雖然耗了點真氣,但是並無大礙,調息一陣子就沒事兒了。你快去吧,恰好他也有事情相要問你。”


    待到眾人複又離去,已然華燈初上。韓三童在席禎和眾人嘰嘰喳喳的言語中知道,師傅耗費真力,打通了席禎的玄關,接下來所有的事情,都要靠他自己了。韓三童看著已經能勉強下地的席禎,內心五味雜陳卻又很平靜地說道:“接下來能不能突破,全靠你自己了,你有沒有信心?”


    席禎點了點頭,一臉疲憊卻又幸福地說道:“總是讓師傅和大師兄操心,我這個做徒弟的真是不孝,做師弟的也不稱職。對了師兄,你怎麽會出現在鄱陽湖?”


    韓三童望了一眼席禎,眼神中似乎在問:一定要今天說嗎?席禎讀懂了這個眼神,點了點頭。


    韓三童背過身去,幽幽說道:“那日你與我道別,我其實一直在追查馬三保的行蹤。當我基本上得知馬三保來曆之時,突然聽到麒麟會傳聞,說是西域無常在安慶發現你的行蹤,並請求支援。我聽到這個消息,便匆匆忙忙趕到安慶,哪知你們早已走了。待我趕到鄱陽湖的時候,正見馬三保帶著眾人正水路追擊,我當時以為你在船中,便顧不得許多,雇了條小舟便衝上去。”


    韓三童沒有停頓繼續說道:“上了船之後我才想到,你是個精靈鬼,應該有脫身之計。但那時已經來不及,馬三保派人鑿穿了我們的船,雖然水鬼被我們殺了,但船也不得不擱淺。我們正欲衝上岸去,卻不了馬三保在蘆葦中埋伏了弓箭手,於是情急之中,裴雲發出了求救信號。之後的一切,你也就知道了。”


    席禎滿臉的愧疚說道:“師兄,都是我不好,你本來應該在江湖中來去自如行俠仗義的漢子,卻為了我,讓你幾次冒險。師兄,這恩義,我該怎麽還?”


    韓三童皺了皺眉,又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但在席禎麵前終究是忍不住。韓三童展顏一笑:“師弟,你我係出同門,我是你師兄,就應該照料你,直到你長大,懂事,明白嗎?”


    “可是二師兄呢?”席禎迫不及待地問道:“二師兄跟我們說的一切,你應該知道二師兄是為了什麽。那你那天為何還要傷他?”


    韓三童笑容瞬間凝固,心痛地說道:“唉,你什麽時候才能真正長大,如果不是當時你二師兄的眼神一直哀求與我,你以為我真的會對自己的師弟下手?你遇到了一點挫折就會耍脾氣,撒嬌。可你知不知道,我們三兄弟當中,最難的,也是扛住了所有一切的,都是你二師兄啊。”隨即又長歎一聲說道:“師弟,為兄知道你心裏的苦,但願你一切都好。”


    席禎終於明白了一切,他知道二師兄隻能暫時待在那邊。因為當時他可能預感到了馬三保的行動必然失敗,但是同時我方也不能將他們全部鏟除,甚至幕後也許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終於他開始慢慢地了解自己的師兄在做什麽了,想到這裏他不禁開始汗顏起來,囁嚅說道:“大師兄,對不起,我誤會你了,都怪我不好,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韓三童轉過身,和顏悅色地說道:“你剛恢複,需要時間靜養,你自己好好休息,我要去看看師傅。”說完轉身就走,留下席禎望著他的背影默默發呆,席禎一直覺得師兄的背影很高大,很有安全感。


    大師兄走了,隻留下席禎一個人,望著燭台上跳躍的燈光發呆。他還是有些許疑點沒有弄明白,雖然師傅和師兄曾經告訴過他關月的情況,但是他現在依然不知道關月在這件事情當中扮演什麽樣的角色。還有二師兄到底是什麽身份,他一直都看不明白,似乎朱允炆和黃子澄並不排斥他。當然還有俞英,他很愛俞英,想到這裏眼前又是以往的一幕幕:慈溪縣的相遇是無意還是有意?如果是有意,那麽她又是什麽人?又想得到什麽?還有慈溪陰謀雖然被裴雲破壞,但是江湖上對他的追殺似乎並沒與完全停止。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慈溪雲山圖寶藏的秘密:為什麽會在彭瑩玉衣冠塚處?裏麵到底有沒有寶藏?一切的一切都接踵而至,把他的腦袋塞得滿滿的,他不想去想,但又不得不去想。


    殷梨亭的書房也是燈火通明,此時他如一個慈祥的先知,沒有威嚴的麵孔卻給人威嚴的壓迫感。端坐太師椅上,殷梨亭喝著茶,似乎是在等什麽人。


    不一會兒,裴雲裴鳳被一個道童領至,二人進門慌忙下跪行禮,口中異口同聲唱喏道:“徒孫裴雲裴鳳拜見師祖爺,弟子本該早來拜見,隻是見師祖爺在給師叔醫治,一直不敢打擾,還請師祖爺寬恕我兄妹二人大不敬之罪。”


    殷梨亭見這二人形貌靚麗又是練武的材料,不禁覺得十分開心起來,想到武當一脈人傑地靈,自然歡喜異常。


    “殷兒好眼力,收得兩個好徒弟,武當一脈將來還是要靠你們去發揚光大。”殷梨亭笑意如花慈祥地扶起二人之時情不自禁地想試試二人功力,便在抬手之時帶了兩分功力。


    兄妹兩個何等聰明,感知到內力湧來,必是師祖爺要試自己武功,但是二人又怕衝撞師祖爺,故而不敢施全力,隻是一邊運功抵抗,一邊俯身下拜。殷梨亭微微一笑,抬手間如清風拂麵。瞬間也得知二人功力,便笑道:“見過禮了,就不要再多禮了,殷兒常年不在我的身邊,看到你們就是看到他了,他如今可還好?”


    裴鳳嘴甜,左一句師祖爺右一句師祖爺,殷梨亭也是受用的很漸漸地二人便不再拘謹,三人卻是聊得不亦樂乎,直至韓三童到來。


    “三童,你梅師弟多年未回武當,這太極劍的精要也並未習得,此二子天資聰慧,是可造之材。明日起你代你梅師弟將太極劍授與他二人。”殷梨亭指著裴雲裴鳳對韓三童說道。


    韓三童領命,裴鳳又將時常練功之時所遇到的問題一一詢問師祖爺,殷梨亭一者著實喜愛,二者也覺得愧疚梅殷,便也不顧長幼秩序,一一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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