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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見深幾乎是一瞬間,便察覺了這裏不是寢宮,也不是他熟悉的環境,等發現這是衛君言的身體,腦袋裏就轟的一聲就炸開來。


    秦見深猛地從床上跳起來,慌手慌腳差點沒一頭栽到地上去,心慌意亂地在房間裏繞了兩圈,確定了這是真的,僅剩的那一點理智也散得一幹二淨了。


    阿言……阿言……


    秦見深抬腳就想往門外衝,被癱在地上的女人絆得踉蹌了一下,神智一清,掐著地上這女人的脖子把人提了起來,厲聲問,“阿言呢!阿言被你弄去哪裏去了!”


    他占著阿言的身體,那阿言呢,阿言去哪裏了?


    這女人不說話,秦見深心神俱裂,恐慌和絕望淹沒上來,將他最後一點理智都燒幹淨了。


    要是阿言出了事……那都是他害的,他害死阿言了……


    這女子上一刻還做著飛上枝頭的鳳凰夢,下一刻就被掐得出氣多進氣少,又恐慌又害怕,顧不得自己正赤身*,雙手去掰卡在脖頸上的桎梏,臉色青紫腿腳不住掙紮,拚了命的搖頭掙紮,斷斷續續求饒道,“……貴人饒命……貴人饒命……奴家不知道……奴家來的時候……屋子裏就隻有貴人一人了……”


    不知道,不知道你也沒有活著的必要,秦見深手上用力,隻聽咯吱的一聲,女子的慘叫聲戛然而止,等他鬆了手,房間裏就靜得隻剩下他自己的喘息聲了。


    不,他不能這樣浪費時間,他得好好想想,這樣的事上一次也發生了,他得好好想想……


    想想怎麽才能找到阿言……


    眼前一片漆黑,秦見深手掌撐著桌角的邊緣,晃了晃腦袋企圖把腦子裏湧上來一陣一陣的暈眩甩出去,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想想上一次他是怎麽回自己的身體裏的。


    至起碼他得從這具身體裏出來,阿言才會回來……


    衛君言就跟在秦見深旁邊,心急如焚卻一點辦法也沒有,他想告訴秦見深他沒事,他就在他身邊,可惜他什麽都做不了,無論他試多少次,他都碰不到秦見深,說多少遍,秦見深也聽不見,他也碰不到任何東西,他現在就連能量石都吸收不了。


    他沒辦法告訴秦見深,他就他旁邊,也沒辦法傳消息給秦見深,讓他立馬趕回宮去。


    秦見深奪了舎,定然是本體出了問題,不管是中毒還是受了重傷,都容不得一點耽擱。


    夜晚的涼風從窗縫裏透進來,掌心被桌角的木刺割破,疼痛多少讓秦見深清醒了一些,秦見深喘著氣環顧了一周,上次他醒來前是因為中毒昏迷,這次呢,他吃了暗無風找來的藥,沒多久就失去了意識,醒來就阿言的身體裏了……


    上次醒來後身體裏的毒是解了的,這次……


    至少他得先回去宮裏看看,他在阿言的身體裏,說不定阿言在他身體裏,這次同樣中了毒,說不定解了毒,阿言就能醒過來了!


    秦見深猛地抬起頭來,想提氣往皇宮衝,怎奈他腦子裏一團亂麻,身體緊繃發抖,半點力氣也發不出,在心裏把阿言不會有事這句話念了無數遍,這才好歹蓄積了點力氣,提了內息掠出了院牆。


    他趕得太急,出了院門這才發現他根本不知道這裏是哪,心裏頓時又急躁起來,強自按捺住想將這裏夷為平地的衝動,將這一眼能看見頭的院子環視了一周,聽著耳邊隱隱約約的嘈雜聲,嘴裏無意識念道不能慌,想起來阿言是去翠微樓赴約,知道翠微樓在城南,就直接往漆黑的夜色裏奔去了。


    衛君言看見寢宮裏的一幕,鬆口氣的同時,又哭笑不得。


    臭小子的身體正好好的躺在床上,呼吸微弱若有若無,七竅流血,臉色鐵青著昏迷不醒,除了血腥味,寢宮裏還散著一股某種藥物特殊的甜膩味,床邊還滾著一個小瓷瓶,瓶口隱秘的地方刻著三個小字。


    不怎麽顯眼,但衛君言看出來了,是極香丸。


    秦見深中的毒,毒性反應雖是厲害,但不是什麽難解的毒,宮裏的禦醫就能解。


    衛君言緊繃的心神徹底鬆下來,他神經繃得太緊,不過半天光景,像是足足過了千年一般,神識疲憊之極,他真是要被這臭小子嚇死了。


    衛君言自己明白不是什麽大事,可秦見深不知道,他慌慌張張的撲到床前,見床上的屍體還在躺著,心裏一直提著的那絲希望就塌陷了一大半,也不嫌棄床上的自己滿臉橫血形如厲鬼的模樣,阿言阿言的喚了幾聲,又猛地清醒過來,轉身朝門口厲聲道,“暗無風,宣太醫!”


    秦見深瘋瘋癲癲,六神無主,身體和手都微微發抖,模樣是挺慘的,衛君言看得心裏發疼發悶,暗自咬咬牙,心說等他醒來得好好教訓這臭小子一頓才是,藥也是能亂吃的麽?


    要不是他現在毫無辦法,他真想把這臭小子按在膝頭上狠狠揍上一頓,往後他是不是得把這臭小子栓在腰帶上,時時刻刻都帶在身邊才行,他不過出去了這麽一會兒,這臭小子就把自己弄成了這副樣子,簡直一刻都不能讓人省心。


    暗無風領著個老頭子太醫進來,太醫院裏本也沒幾個人,留下來的都是有些真本事的,這老頭子姓孫,先前被召來過幾次,連皇帝的人都沒見到就被打發了回去,他在太醫院呆了幾年,連皇帝的麵也沒見上,這次又被火急火燎的喚了一回,還以為皇帝又受了點什麽螞蟻大的小傷,根本沒放在心上,等人進了寢宮,一見床上皇帝七竅流血的模樣,頓時變了臉,連忙將杵在床邊一動不動的人一把拉開,搶上前去望聞切脈了。


    暗無風獻了藥以後便聽吩咐走得遠遠的,寢宮裏一直沒動靜,他也不知出了什麽事,這下見了秦見深的模樣,臉色大變,待瞧見翻在一邊的小瓷瓶,渾身一震駭得臉色發白,當下就出了一身汗,也不敢多言,隻心如死灰的跪在地上,顧不上越權,抖著聲音不住問,“太醫,皇上怎麽樣……”


    老太醫把了脈,臉色倒是鬆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把地上的小瓶子撿起來,聞了聞,知道這是什麽藥,頓時氣得連胡子都翹了起來。


    老太醫在宮裏來回踱步了兩圈,又給秦見深把了一通脈,朝寢宮裏兩個會喘氣的責問道,“玩樂也該有個度,皇上年紀小不知輕重,你們做臣子的,又年長,也該勸勸,豈可縱著他胡來!”


    老太醫說得又氣又怒,手裏的拐杖敲在地上咚咚咚的響,顯然是氣得頭暈,連什麽以下犯上的規矩都忘了一幹二淨,說完見一個兩個都沒什麽反應,重重歎了一口氣,甩袖走到桌前,從藥箱裏拿出個小瓶子,遞給暗無風道,“喂給皇上吃兩顆,過一炷香,毒就解了,隻是身體有了虛耗虧損,要將養一段時間,一月以內,切勿行房事,記下了。”


    老頭子說的話,一字一句都落在了秦見深耳裏,聽了毒能解這一句,也顧不得自己正頭暈耳鳴,劈手奪過藥,顫巍巍地喂給床上的‘屍體’吃了。


    衛君言倒是能看出這解毒丹是好藥,服用以後大概一刻鍾,人就會醒了,隻是五髒六腑畢竟受了傷害,要養上不少時日,連飲食上都要十分注意,這臭小子要吃一段時間的苦藥了。


    老太醫倒也認得出跪在床邊的人是誰,見他癡癡呆呆的顯然是被嚇得不清,手裏的拐杖都在地上敲了兩下,遞了杯水過去,“給皇上喂點水,藥丸化得快,等會兒就醒來了。”


    秦見深腦子發鈍,等聽明白老太醫說的話,忙接了水,自己喝了一口,給床上的人哺了過去,接著就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床上人的眼瞼,秉著呼吸一動不動,癡癡傻傻魔障了一般。


    老太醫呆了一下,回過神來又是搖頭又是歎氣,再不說什麽,交代了兩句,留下了張清理餘毒的方子,拎著藥箱自己搖搖晃晃的出去了。


    極香丸少量的情況下本沒什麽毒性,隻是他先前給他吃了培元丹,兩者藥性相衝,吃了這藥起先該是沒什麽反應,這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約莫是見這藥不起反應,就倒幹了一瓶,用藥過量,這才引起了毒性反應。


    衛君言理清了整個事情的過程,有些哭笑不得,要不是回宮回的及時,再耽誤上兩個時辰,靖朝的皇族昏君史上,又要添上光輝的一筆了。


    一個親政沒多久,剛剛年滿十五歲的少年皇帝,因服食過量的春/藥毒發身亡,死在了龍床上,這事要是傳出去,真是要讓天下人笑掉大牙了。


    一炷香的時間也不長,秦見深隻覺自己頭暈眩了兩下,無法控製地倒在了床邊,等他昏昏沉沉的有了些意識,就覺得眼皮又重又粘,身體上的倦意一層推著一層,有什麽拉著他想陷入徹底的昏暗,但他心裏記掛著阿言的事,雖然又困又累,卻掙紮著不讓自己昏睡過去,費盡了力氣,這才勉力清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


    阿言,是阿言……


    秦見深瞧見床邊坐著的人,心裏一鬆一喜,就想從床上坐起來,隻是他剛解了毒,身體還虛弱得很,能清醒過來已經算是奇人了,哪裏還能使出半點力氣,掙紮了好半響弄得渾身濕汗,才頭暈眼花的從床上坐起來,撲到衛君言身上一把抱住,哽咽道,“阿言……阿言……是你麽?”


    衛君言本是想冷著臉教訓他一頓,看他自己在床上掙紮著想起來,不說話,也沒伸手去扶,等被這臭小子顫巍巍的抱住,心裏築起的牆就塌陷了一角,心裏說了兩聲罷了,忍不住放下手裏的毛巾,把這神情恍惚的臭小子攬進懷裏了。


    歸根到底這件事本也是怪他,這小子不是大夫,哪裏會知道哪些藥不能合在一起吃,他若事先交代一句,事情也不會發展成這樣了……


    再者這臭小子心思敏感,一心隻希望他快樂,想和他更親密,找這樣的藥來吃,也不過是想讓他高興些,說到底是他做得不夠好……


    他要是不去翠微樓,這件事根本不會發生……現在被嚇成了這樣。


    罷了,這臭小子愛怎麽便怎麽罷,自己多注意一些就是了……


    衛君言緊了緊手臂,捏著懷裏人的脖頸想把人拉起來,低聲勸道,“懷玉,快躺下,安安心心睡一覺,醒來就不難受了……”


    秦見深緊緊抱著衛君言不肯撒手,額頭在衛君言懷裏蹭來蹭去,恨不得整個人鑽進裏麵去,身體控製不住的發抖,又恐慌又害怕,“阿言……我剛剛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見阿言不見了……阿言你在麽?”


    衛君言緊了緊手臂,低頭在這臭小子的眼瞼上吻了吻,手掌滑到這小子的脖頸上摩挲了兩下,在他唇上吻了吻,安撫道,“我在的,懷玉,不怕了,是我不好,嚇到懷玉了……”


    秦見深埋在衛君言懷裏拚命的搖了搖頭,他現在明白了,他活著就是一個禍害,他受了昏迷不醒,瀕死的時候,就會來搶奪阿言的身體,他這兩次中的毒能解,可他死的時候呢,十年以後呢,他這具身體死了,再也救不回來,那阿言是不是會徹底消失……


    要怎麽辦他才不會掠奪阿言的身體……


    他到底要怎麽做,才會破除這該死的詛咒,他寧願死得透透的,死得灰飛煙滅,也不想害了阿言……


    他希望阿言一直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


    就算他死了,阿言也要好好的……


    懷裏的身體冰涼顫抖,衛君言心裏一滯,他略略一想,就明白過來秦見深正擔心什麽,心裏頓時又疼又軟,伸手將這臭小子的臉捧起來,凝視著咫尺間的這一雙黑眸,拇指在他耳側摩挲了兩下,莞爾道,“懷玉你聽我說……”


    秦見深眼波動了動,水汽肆意,目光落在衛君言臉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又貪婪又絕望,衛君言心念電轉,強自壓住那股想將這小子抱進懷裏好好疼惜愛憐哄他開心的*,在他唇上輕輕吻了兩下,看住他的眼睛定定道,“懷玉,你聽我說,這件事跟你沒關係,是我自己的身體有問題,我可以解釋給你聽,你相信我麽?”


    秦見深心裏難過無望,又不想讓衛君言看出來,就強打著精神,稍微挺了挺背,應了一聲,“阿言我相信你,你說。”


    衛君言低頭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低聲道,“我體質特殊,需要吸收一些寶石,才能保證神識和身體融合在一起,寶石不夠,就會靈魂出竅,這時候有龍氣的人,就像你這樣的,上天注定的紫微星,就會占時寄居進來……”


    “這世上不止你一顆紫微星,據我所知,包括在位的,不在位的,剛出生的,還有做過皇帝的,總共也有十幾人,所以不是你,也會是別人,知道麽?”


    “你的帝王星氣運最強,所以這個人才是你,我慶幸這個人是你。”


    “倘若這個人不是你,那我們也不會相識了,所以我希望這個人是你。”


    “我也不會死,離魂隻是暫時的,等有了足夠多的能量石,我一樣拿回身體了,所以這根本沒什麽好擔心的,懷玉…這世上誰也殺不死我…”


    “我沒必要騙你,我體質特殊,就算寄居的*消亡了,我也一直都在,這次和上次,我都一直在你身邊,隻是懷玉看不見我罷了。”


    衛君言幾乎交代了所有,除了一件現在沒說,以後有機會要說的,一件他不會說的。


    他以後要說的,是他曾活過兩輩子的事,一件不會說的,是這世上的人殺不死他,但他可以自爆身亡,死得灰飛煙滅。


    他以前從未想過他有用到這一式的一天,可這臭小子有一天會離他而去,他總有一天會變成一個人,那他長長久久的活在這天地間,又有什麽意思…


    黃泉碧落,他們總是一起的。


    衛君言低頭在秦見深臉上細細吻了一回,指尖在他臉上摩挲流連,心裏和眼裏都翻出一股又深又濃的悸動來,笑了一聲,喃喃道,“這麽說起來,懷玉可以當我是個不會死的老妖怪,害怕麽?”


    衛君言這段話,畢竟驚世駭俗了一些,秦見深廢盡了所有的腦子,也不是很明白,嘴張了幾次,腦子發鈍,他不是很明白是怎麽回事,可別的都不是什麽大事,他隻想知道一件事,他隻需知道一件事就好。


    秦見深緊緊揪住衛君言的衣袖,死死的咬著唇,定定問,“那阿言你不會有事對不對?”


    他不太明白那些,但那些都不重要,他隻要阿言好好的就行。


    這臭小子擺明了聽得懵懵懂懂,一臉什麽都不明白的傻樣,衛君言心裏待他如珠如寶,看著就覺得這臭小子哪裏都好,忍不住在他臉上親了又親,“我不會有事,我一直都在你身邊,所以下次再有這樣,不能著急,也不能生氣,知道了麽,懷玉……”


    帝王星也就是紫微星,秦見深聽懂了這一件,暗暗把這件事記下,又記起衛君言說過寶石不夠的事,掙紮著從衛君言懷裏掙了出來,爬到龍床裏側,手指在床上的扶手上按了一下,彈出一個暗格來,把裏麵一個偌大的箱子拉出來,推到衛君言麵前,他不是很懂,但阿言缺的東西,想要的東西,他都會給他,“阿言,這些都給你。”


    衛君言一看這箱子,就知道這是這臭小子所有的積蓄了,裏麵有什麽他一清二楚,隻是他現在根本吸收不了,拿著也沒用,他不拿,秦見深反倒著急了,臉上帶著病態的潮紅,急紅了眼,“阿言你為什麽肯要我的人,不肯要我的東西,你——你是不是怕我擔心難過,根本就是編故事來騙我的……”


    秦見深情緒很激動,說著就想從床上跳起來,偏生身體又沒什麽力氣,才起來就被床單絆倒了,頭暈眼花的跌了下去,衛君言將人接進懷裏,又心疼又好笑,箍住懷裏不住掙紮的人,連忙解釋道,“好了好了,我沒有不要,這些全是我的了。”


    衛君言見這小子煩躁不安,無奈地在他腦袋上狠狠揉了一把,接著道,“我沒有不要,也不是說謊騙你,隻是出了點狀況,需要再等十天,我才可以吸收寶石,我與你同寢同食,我要用的時候再來拿,你把鑰匙給我,可以麽?”


    聽衛君言這麽說,秦見深這才哦哦了兩聲平靜下來,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小把金鑰匙,鄭重的放到衛君言手心裏,像是全盤接受了衛君言的說辭,鬆下了緊繃的身體,安安心心的窩在衛君言懷裏,再不說什麽了。


    若有旁人在場,聽到這一段讓人匪夷所思的對話,大底會以為一個人是騙子,一個人是傻子。


    騙子編得離譜,傻子還信以為真。


    這一翻鬼話連篇,除了秦見深,誰會信他……


    大概他朝這傻小子開了一槍,捅了一刀,這傻小子也隻會以為是槍走火了,或者他再開玩笑罷?


    衛君言看著懷裏安安靜靜呆著,精神不濟偏生不肯睡去的秦見深,心裏狠狠一疼,低頭埋在秦見深脖頸間深吸了一口氣,指尖交疊拉著他的手探向自己的腕間,催動了內勁在體內繞行了一周,啞聲道,“懷玉你看,我內功不足你十分之一,卻能輕而易舉打傷你,就是因為我體內那股能量的緣故……”


    秦見深怔怔看著衛君言,隱隱明白了什麽,頓時又想哭又想笑,他想告訴阿言其實不用跟他解釋,他並沒有不信他,他相信阿言說的一切。


    可這樣真是太好了,他一直都知道阿言有些古怪,但他從來不奢望能探聽這些古怪,就算他一點也不了解阿言,他也不介意的,可若阿言肯同他說,肯讓他知道,那真是太好了……


    秦見深喉嚨動了動,想說什麽,卻說不出話來,隻偏頭在衛君言胸膛上蹭了蹭,直恨不得融進衛君言的身體裏,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變成巴掌那麽大,指頭那麽大,這樣的話,他就能掛在阿言身上,或者坐在阿言肩頭,藏在阿言的衣服裏,這樣無論去哪裏,他與阿言,總是一起的了……


    衛君言將秦見深的手圈進手心裏,拉到唇邊在他指尖上細細吻了一遍,低聲說,“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個機關,因為我觸動了某些禁忌,所以在一定時間裏有一定的限製,十天後會自動解除……大概是這樣……懷玉你能明白麽?”


    秦見深不是很明白機關和陣法是怎麽裝進腦子裏的,難以理解匪夷所思,但這不妨礙他變得有精神,興致勃勃地等著了解有關衛君言的一切。


    “就是我的腦子跟別人不太一樣,有點特殊的東西在裏麵,等十天後,我就可以讓你見識一下有些好玩的技能了……”


    秦見深手捧著衛君言的腦袋翻來覆去看了一遍,除了好看點,他喜歡了點,沒看出與旁人有什麽差別,他前前後後捏了捏,與自己的比對了一通,依然覺得沒什麽不同,不由蹙眉問,“那阿言你觸碰了什麽禁忌,可怕麽?”


    衛君言見這臭小子興致勃勃精神好了一些,心裏鬆了口氣,坐著不動權當自己是個會說話的玩具,任憑秦見深這裏碰一碰,那裏捏一捏,他不願再朝秦見深說謊隱瞞,聽秦見深這麽問,就直接回道,“不可怕,隻是一點特殊的技能……”


    秦見深追問道,“什麽技能,做什麽用的?”


    衛君言把秦見深的手圈進掌心緊緊握住,略有些猶豫,說了實話,這臭小子會不會跳起來滅口真的很難說,更何況,私自窺探別人的*,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這臭小子知道了,要怎麽看他,實在是未可知。


    這種事,下次再不做了,尤其是對親近親愛,信任自己的傻小子,形象崩壞難以啟齒。


    他想知道什麽,分明可以直接問出口,何必做這等事。


    衛君言心裏這麽想,猶豫再三,就朝秦見深拱了拱手告饒道,“說之前還請皇上賜給臣下一道免死金牌,可否?”


    衛老三似乎是有些難以啟齒,看著他的目光說不得真有點乞求告饒的意思,說不得真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秦見深從未見過這樣的衛君言,心裏即覺得驚奇,又隱隱覺得有些歡喜,強忍住想撲上去強吻衛老三的衝動,大大方方的一擺袖子,開金口道,“赦你無罪,說罷。”


    衛君言看著麵前這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又不怎麽擔心了,做都做了,挨打他也認了,說實話,這臭小子炸毛的模樣十分可樂,讓人惦念,現在倒是個好機會。


    待會兒這小子指不定要跳起來。


    衛君言這麽想,差點沒樂出了聲,又覺得自己不能太過分太無恥,就忍笑道,“隻是讀心術而已,聽到了點皇上的心裏話。”


    讀心術什麽意思,字麵意思。


    秦見深心裏一突,在心裏說了句衛君言是混蛋,見衛君言沒什麽反應,就放心了下來,不過他一來貪戀現下這鬆軟的氣氛,二來對衛君言這樣費心費力哄他開心十分受用,所以心裏雖然覺得這樣的衛老三有點蠢,但也沒拆穿衛老三的謊言,坐直了身體,十分配合的做出一副警惕的模樣。


    衛君言見他如此,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眼裏都是星星點點的笑意,“你就不好奇我都聽到些什麽麽?”


    這倒不像假的,秦見深心下狐疑,心說衛老三身上怪事多,也不差這一件了,難不成還是真的?


    秦見深眼皮一跳,不由自主的在心裏想今天都想了些什麽,從頭到尾數了一遍,覺得沒啥特別的,就淡定了許多,拉下衛老三的手擱在掌心裏把玩,饒有興趣地問,“聽到了什麽?”


    “哈……”衛君言攤開了手心任憑這臭小子握著他的手掌捏來捏去,戲謔道,“聽見了某人罵我臭混蛋。”


    秦見深呆了一下,衛君言清咳了一聲,接著道,“聽見了某人蓄謀已久想牽我的手一起逛街。”


    “聽見了某人說我與某人心有靈犀,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聽見了某人說想生生世世同我在一起…………”


    隻隔了一天的時間,秦見深自然知道衛君言說的是什麽時候,再一聽衛君言說什麽龍陽是八十式,臉色就爆紅起來,身體也有力氣了,一個猛撲就把衛君言撲倒在了床上,伸手去捂他的嘴,又羞又窘地大聲叫,“混蛋,不許說了!不許說了!”


    衛君言猝不及防被壓倒在床上,這臭小子雙腿分開兩邊,整個人都騎在他身上,屁股好死不死的就坐在他小腹上,還在那無意識動來動去,衛君言幾乎是一瞬間,就起了反應。


    偏生這臭小子一點自覺性也無,隻顧著他的滅口大業,壓根不管自己點了火,還在那火上澆油。


    秦見深兩隻手都捂來他臉上,差點沒把他的臉擠變形,衛君言起初還掙紮兩下,見他一副炸了毛頭頂冒煙的模樣,心裏又喜又愛,索性放鬆了身體,任憑這臭小子坐在他身上對他各種怒目而視,偏頭避開這小子沾滿藥香的魔爪,笑道,“還請皇上饒命,臣下已經坦白了,皇上從寬處置罷?”


    秦見深能怎麽樣,他也看出來了,衛老三確實很古怪,但不管有什麽古怪,隻要衛老三能平平安安的待在他身邊就行,就算他是個會吃人的妖怪,他也認了。


    秦見深正看著衛君言臉上的笑挪不開眼,不妨屁股底下的人形肉墊往上顛了顛,有什麽東西燙得他僵直了身體一動也不敢動,捂在衛老三唇上的掌心冷不防被舔了一下,渾身一顫心裏酥酥麻麻的差點沒直接軟下身去。


    這老妖怪耍流氓了,秦見深猛地縮回了手,簡直不知道放哪裏好,臉色紅得冒煙,瞪大眼睛看著衛君言,你你你了半天,半天你不出個所以然來。


    衛君言也自覺孟浪,但心愛之人在身上動來動去,沒反應那就不正常了。


    身體實在脹得難受,但又不能禽獸不如的對傷病人員下手。


    掛起的龍帳隨風垂下,衛君言揮手滅了燭火,翻身將秦見深壓在了身下,拉著秦見深手往身下探,吻了吻渾身滾燙的臭小子,啞聲笑道,“臣下欲]火焚身,還得勞煩陛下[體恤一二……”


    秦見深自然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他求之不得,隻不過看樣子衛老三是不肯真刀真劍的碰他了,他剛剛作死了一回,現在也不敢不顧身體死命纏上去,隻好一邊糾結一邊懊惱的看著頭頂明黃的龍帳,手是乖乖被拉到被子裏了。


    秦見深一握上去,整個人都熟成了一隻粉紅的大蝦,這真是太難為情了……


    都怪孫太醫那個老匹夫,說什麽皇上內體虛弱,一月之內不得行房,他現在身體好好的,衛老三根本用不著這樣好麽?


    秦見深臉上紅得冒煙,窩在衛君言懷裏一動不動,他心裏隻覺得十分對不起衛老三,因此雖然沒有力氣,被子底下的手卻擼得十分認真,臉色潮紅眼神濕漉漉的任憑衛老三在他脖子上吻來吻去,衛老三吻得熱烈,秦見深的魂也徹底被勾走了,腦袋暈乎乎的渾身又熱又燙,他這時候倒覺得衛老三說不定真是個會吃人的老妖怪了,不過他喜歡這老妖怪的很,就算被對方一口口吃掉,那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他實在乖得不像樣,順從又可口,衛君言恨不得現在就將這臭小子拆解入腹,讓這臭小子幫忙紓解*實在不是一個好主意,吻著吻著火又上來了,身下脹得難受,最後隻好放棄這飲鴆止渴的做法,繞到屏風後麵衝了個涼,這才好受些。


    秦見深知道衛君言去做什麽,他困得不行,卻沒睡,等著衛君言出來,就拉開了被子,揉了揉眼睛朝衛君言嘿嘿笑得眉眼彎彎,軟軟道,“阿言快上來,被子暖和了。”


    衛君言莞爾,依言上了床,他一躺下,秦見深便窩來他懷裏,雙手摟著他,沒一會兒就心滿意足安安心心的睡了過去。


    折騰了這一晚,外麵天已經大亮了,衛君言等懷裏的臭小子睡熟了一些,便輕輕從床上坐起來,喚了四丁進來,傳旨說皇帝身體抱恙,今日早朝取消,有事明日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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