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記事以來,他從未見過性情溫和的弟弟如此這般,但是他不可以放他離去,風滿城的生死劫就在玉麟城,隻要過了這關,而後他的餘生順風順水,百福同享。


    “兄長!你可知我今日就是不去,他日也無顏再活在這個世上!”風滿城的額頭已經磕出鮮血。


    “那你可知,你今日去了,本王...”風遊子的眼眶也紅了,若是他走了,隻怕再也回不來了,那麽本王所失又豈能承受。


    “滿城,你喝下這忘塵酒就什麽也不記得了,你還是風滿城...”風遊子的話還沒說完,手裏的酒已經他被打翻在地。


    “我必須回去!”風滿城幾乎是拚出性命才嘶吼出這幾個字,他知道,老乞頭還有全城的人都在等他,他不回去玉麟城就真的沒了。


    “風遊子,我風滿城今日與你斷絕血脈幹係,從今以後,你我二人,各不相幹。”風滿城話音剛落,風遊子大吃一驚,連忙鬆開他。


    風滿城閉上了眼睛,強行逼迫自己的靈魄出竅,風遊子猛然蓄力施法,聚集他的靈魄將肉身還給了他,風滿城忽的睜開了眼,逃離了這裏,風遊子倒在地上,吐了一大口鮮血,。


    是夜,玉麟城已經是一片死寂和鮮血,連多餘的一點聲音也沒有,在黑暗中玉麟城已經沒了。


    城牆上的火把亮堂著,隻有城牆四周沒有血跡,飛上城牆發現躺著的是老乞頭,身體已經冰涼,胸口是黑乎乎的血洞,他很安靜,安靜的和這玉麟城融為一體。


    風滿城的腦子一下子就炸了,他跪了下來,撕心裂肺喊著:“老乞頭,我回來了!明明還有一天的,為什麽!”


    他的胸口堵塞的厲害,他的胸前也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淚水控製不住的往下流,無論多麽懊悔難過,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就是他來晚了,玉麟城沒了,老乞頭也沒了。


    玉麟城的夜晚如同鬼魅一般,空氣裏全是血腥味道,風滿城不知跪了多久,鎏金葡萄也落在一旁,他跪在死寂中,一直跪著,眼淚已經幹涸,可再看一眼地上的屍體還是難過的流出淚來。


    “老乞頭,你不是說有好多陳釀要等我喝嗎?我不是已經給了你折扇嗎?為什麽不用?為什麽不用?”風滿城的拳頭幾乎要砸在老乞頭的身上,他的胡須和偽裝早已經卸下,露出原本清秀的模樣,臉上泛著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你這樣我怎麽和雪樺交代?你...你真的太過分了。”


    他的拳頭沒有落下去,拳頭全部砸在了離他咫尺的地麵上,當初應該帶著他一起離開,當初不應該插手塵世,當初不應該自作聰明企圖枉改輪回。


    在萬物麵前,所有的生命都是微乎其微,沒有例外。


    風滿城將自己的佩劍取了下來,放在老乞頭的腳邊,輕聲說道:“歸你了。”


    老乞頭總愛纏著他討要寶物,時常吃癟便想了個好法子,帶著風滿城去喝酒,喝醉了,喝多了事情就好辦多了。


    隻有這把劍是父王留給他的遺物,從不離身,也從不示人,有一次不小心被老乞頭看見了,纏著討要了近乎一年也沒搭理,才就此作罷。


    風滿城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立下誓言:“收好了,等我去找你時要記得還給我。”


    他走下石梯,打開城門,身後的城池是死亡的城池,沒有生機,葬送在這裏的是所有不甘和懊惱,這座城池已經成了一座空城,而風滿城的心也空了,答應守護好的人已經逝去,留在這裏的隻剩下回憶。


    ......


    “後來他找到了我,把我當做了江雪姬,封印在這湖底,不見天日。”湖底的女子緩緩說完最後一句話已經是泣不成聲。


    她的故事帶著幾分真實,又似乎有很多漏洞,全篇都在用姐姐的口吻敘述,免不了還是給人妹妹的錯覺。


    “不是不會說話嗎?還有你這不死不滅不人不鬼的模樣怎麽會是你口中的姐姐?”洛竹問道,她說的有太多的漏洞,謊話編織一點也不圓滿。


    “滿口胡話。我們走吧。”風卿墨看似語氣很平淡,但是洛竹已經注意到他的已經忍不住拽了拽衣角,這是他極力克製的動作,此時的他很生氣。


    “你是他的何人?”湖底的女子突然大喊了一句。


    風卿墨答非所問你的,“事到如今,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就好好留在湖底自生自滅吧!”


    風卿墨明顯是生氣了,語氣非常不好,雖然他高傲清冷慣了也不曾見他這樣沒有禮貌的同他人說話,軒染自然是明白,斷後處理好後事緊隨著他家公子。


    “湖底被關押的到底是姐姐還是妹妹啊?”臨冬非常小聲的問著旁邊的洛竹,洛竹表示不知道,在這麽有限的信息裏,根本沒法判斷。


    她的謊言是漏洞百出,一切聽上去又像真的被誤會,臉上的疤痕和嗓音都可以恢複,如果他們再耐心點也許就會有答案。


    “是妹妹。”風卿墨已經聽到了,洛竹和臨冬偷瞄一眼對方,沒有再說話,生怕惹得他不高興。


    風卿墨解釋道:“姐姐在玉麟城被屠時應該就死了,老乞頭正是為了保護江雪媚而亡,而...而我的叔叔正是百仙陣的獻祭者。捆著她的鐵鏈不是凡物,是蝕骨鏈,越掙紮越疼痛,無時無刻不在感受蝕骨的疼痛,這個鐵鏈我見過的,最重要的是...”


    風卿墨沒有繼續往下說下去,那個鐵鏈他關押窮凶惡極的牢房裏見過,當年父親也幾次出兵去找尋風滿城的下樓,一路尋找蹤跡,總是到了玉麟城就斷了線索,最重要的是他相信他叔叔的判斷,他一定不會錯。


    玉麟城的在而後的幾十年不斷翻新重建,封閉所有風聲,無家可歸的難民、流民住了下來,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的也慢慢繁榮起來,那段塵世也隨著時間蒙塵,真正的真相也隻有江雪姬一人所知了。


    湖底冷冰冰的,江雪姬一言不發,她在想著往事,回憶著那些溫熱鮮豔的塵事,湖麵又傳來落水聲。


    仔細聽去,落入湖底的人徑直朝著她遊了過來,她看不見,但是能感受到那個人已經站在了她的麵前,嘩啦一聲,手中的鐵鏈已經被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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