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既是陽,陽既是陰,這魔界的入口在這地底下,施法抬起兩根斷柱,露出了埋在地下的柱身,幹幹淨淨一點也不像被深埋了許久。


    柱底有一塊陷進去的凹槽,洛竹小心將手中令牌放進柱身凹槽裏麵,地麵隨著凹槽貼合發出劇烈抖動。


    地麵撕開了一道大口子,兩人跌落其中,身處黑暗隨後又見光明,洛竹伸出手遮擋有些刺眼的光。


    “這魔界的光怎麽這麽刺眼?”洛竹爬起來才發現踩著的是藍玉台階。


    柱子和地麵雕刻著盤龍花紋,隻是材質都換成了上乘的藍玉,冰冷的石柱散發著藍紫色的幽光,石階旁擺放著一塊千年冷玉,幽冷通明,刺眼的光是從這塊冷玉中發出的。


    洛竹眯著眼想看清上麵的字,心想道:這冷玉都快成精了吧。


    “敢問大人對那塊冷玉有何看法嗎?”一個魔族小將有些吃驚看著她們。


    兩個持有最高令牌的丫頭竟被門口的石頭驚著了,穿得嫩綠綠的年齡看著不大約莫十五六歲,發髻隨意盤著,一個尖臉一個圓臉,圓臉的看上去可愛些。


    “咳咳,沒事,隨便看看,初來乍到還煩請閣下指個路。”尖臉的姑娘開了口。


    聽後來意,魔族小將帶著她們從階梯往下走,洛竹細細打量著魔界,每隔一百步兩邊各有一根石柱,每隔五百步那對石柱頂端放著碩大的明珠,石柱上的紋路千奇百怪各不相同。


    “順著這條路往上走便是大殿了,小的不便再引路,貴客輕便,告辭。”魔族小將告退離開。


    洛竹拉著臨冬往上走,一路都是將士,偏偏到了大殿前麵的階梯沒有一個人看守。


    魔族大殿不似普通房築,隻有根基、房頂、房梁和石柱,四周沒有牆壁,一層薄紗隨風飄曳,幾個宮女端端正正的站著,殿內正中一把玄晶坐椅,雕刻的是上古時期的神獸,旁邊煞風景擺了小型鑄劍爐,爐內無火隻有一柄閃著利光的長劍。


    說是劍外形又有些像刀,劍身呈紫紅色,劍內似乎還有一柄劍呈血紅色,劍柄款式普通兩邊皆往下勾勒,劍身花紋和劍柄花紋渾然天成,最關鍵是這劍有一種讓人望而生畏的魔力。


    “來者何人?”後殿緩緩走出一個手持權杖的女人,白發如雪,臉上倒不見歲月的痕跡。


    “在下洛竹,奉師命前來...”洛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妍嵐姑姑早已走到跟前扶起洛竹。


    “你是洛竹?”一再詢問的嗓音裏透著歡喜,洛竹呆滯的點點頭,這怎麽和師父說的情形有些不太一樣。


    師父說妍嵐姑姑是冷美人,平生從不講理,在魔界也是恣意妄為不講人情,如今見了我怎麽這般親近。


    洛竹扯出一個微笑,兩人還攙扶著呢,殿內又走出兩人。


    穿紅衣的男子一身紅玄絲布,領口袖子周身以黑色金色絲線交替織成紋路,行走起來衣裳也是緊貼在身上的,頭發也是紅絲帶束起來,兩邊留了龍須發,明眸皓齒,一顰一簇簡直為禍人間。


    旁邊的黑衣男子緊跟其後看上去是劍侍,打扮簡單粗暴從頭到腳一身黑,模樣也算俊逸,抱著劍一副生人勿進。


    洛竹看向兩人的腳,穿得都是黑色長靴,又抬頭看著紅衣男子,骨節分明的手中握著白玉折扇,整個人看上去修長挺拔,顏如冠玉。


    感受到了洛竹的目光,風卿墨拱手行禮,自我介紹道:“在下風卿墨。”


    她偏過腦袋仔細瞧了瞧,沒認錯人,剛剛還愛答不理冷眼相對,握了柄折扇就成了謙謙君子了?


    妍嵐姑姑緊握著洛竹的手一直沒鬆開,領著他們都去了偏殿,偏殿比較有煙火氣,茶水桌椅板凳都有,除了沒牆壁。


    侍女端來茶水點心,依次在案桌上擺放的點心一盤比一盤誘人,洛竹和臨冬的眼睛都直了,又想著出門前師父再三強調不許丟了他的麵子,整的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我不想吃。洛竹自我催眠中,妍嵐姑姑說的話入了耳朵又飄遠了,隻能聞到點心的香味。


    “吃吧,在自家不必客氣。”妍嵐姑姑一眼看破了洛竹的小心思,順手拿起一塊放進嘴裏,入口即化,甜而不膩,好吃到想蹦起來給這幾個沒吃的人嘴裏一人塞上一塊。


    這麽好吃的點心不吃,小嘴叭叭的說話簡直在浪費時間,洛竹和臨冬對視,滿眼都溢出的幸福感得到了對方的認同。


    “我知道你們都是來取育靈器的,隻是育靈器多年前已經損壞,需要鮫人淚修複。”


    妍嵐姑姑伸出手,碎成幾塊的育靈器躺在手心發著淡藍色的光澤。


    “姑姑可知育靈器因何故損壞?”風卿墨問道,洛竹豎起耳朵仔細聽起來。


    “是元音丫頭不甚摔毀。”妍嵐姑姑解釋了一句,看了一眼正在吃點心的洛竹繼而說道:“這育靈器的下一任主人是她。”


    感受到四麵傳來炙熱目光,洛竹慌亂將糕點咽了下去,連忙說道:“我不是要來跟你們搶這育靈器的,我...”


    好像就是來跟他們搶育靈器的,洛竹閉了嘴,修複靈魄要的不就是要這育靈器麽?


    “無妨,北海路途遙遠你們正好相伴。”妍嵐姑姑打了圓場,洛竹瞥了一眼紅衣男子,沒有露出什麽不高興的表情,旁邊的黑衣男子的表情更是好像沒變過。


    洛竹察覺到淨靈瓶有反應,還是淡藍色的瓶子,光亮一閃一閃,這裏有惡靈,我難道要跟妍嵐姑姑說借你寶地一用,我抓個惡靈先?


    妍嵐姑姑看著她這模樣笑了起來,說道:“我這魔界又不是吃人不吐骨頭,你何故如此懼怕,怕是無一老頭在你麵前說了不少‘好話’吧。”


    “沒有沒有,師父一直誇您貌美如花、仙姿卓約、待人親和、人間絕色...”洛竹尷尬的笑笑,攤開手掌,藍色淨靈瓶安靜躺在手心,“師父說是淨靈瓶,專門收惡靈用的,不過他老人家一向危言聳聽,魔界一片祥和哪來什麽惡靈,這瓶子壞了,我回去讓師父修修。”


    “你師父沒騙你。”妍嵐姑姑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那個惡靈她自然知道是誰,可惜她也見不到她了,“我帶你去。”


    繞過大殿直接進了後山,後山寬闊麵積很大,一塊黝黑的石頭,上麵寫著赤紅色的三個字:通天梯。


    “這石頭是封印。”跟在後麵的風卿墨淡淡來了句,洛竹縮回想要摸上去的小手。


    繼續往前走穿過一處九曲折回的長廊,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殘垣,泥地也是裏黑焦土,燒了一半的涼亭,一片狼藉。


    這裏的土地和涼亭妍嵐姑姑不是沒有翻新過,無論翻新多少次都會重新回歸大火之後的模樣,這片土地裏需要治愈的不是火後的瘡痍,而是元音。


    後山的花盛開過兩次,嬌豔生動,漫山花海,魔尊梓術親自在這栽下大片洛陽花,這是洛水仙子最喜歡的花,兩人因花結緣,相識在這片花海裏。


    花開花落自有時,萬事不得強求,洛水仙子心有所屬,月圓之夜天界大擺筵席三天,魔尊拿著請帖醉倒在花叢,同花共眠一夜。


    原以為所愛之人今生再無緣相見,不久之後,洛水仙子負傷從天梯倉皇而下,手中抱著帶血的嬰孩一路逃亡,在這花海再次相遇,她眼含熱淚將孩子交給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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