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陷入了一種莫名的冷戰之中,當然這也是單方麵的冷戰,景萏想起那句“你死了我也不怕你”依舊忍俊不禁。


    陸虎依舊在別扭,他的別扭表現的很直接,早上沒吃飯,上午沒吃零食,中午也沒吃飯,任憑景萏大快朵頤,他挽著胳膊在一旁看。景萏想他應該是在等一個道歉,隻是她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總不能說自己不應該泡澡吧。


    這種冷戰的直接的導致的結果就是景萏身邊仿佛跟了個機器人。


    去超市的時候,沒牽手沒說話,他推著推車,她往框裏撿東西,陸虎結賬把東西套上袋子提了回去。


    在房間悶了兩天。


    第三天的時候景萏說是去海灣,陸虎沒意見,跟著出門,兩人在酒店附近的站台上了公交,車上人不多,明明有位置他也不坐,景萏沒管他去後麵找了個清靜地方坐下。


    筆直的大路通向遠方,城市被甩在身後,煙波浩渺的湖泊周圍綿延不斷的水草在清風裏輕輕搖曳,吊橋屹立在湖麵上,仿佛天際的一條彩虹,鹹鹹的空氣從窗戶鑽進吹起她的頭發。


    美麗的女人總是忍不住讓人側目。


    陸虎目不斜視的看著遠方,人高窗矮,伸長脖子才能視線開闊,這種姿態更顯專注。


    景萏看了他一眼,微微勾了下嘴角真不知道這人到底別扭到什麽時候。


    不多時,車速驟減,慣性作用全車的人往前衝,肩膀上撞了一股力,陸虎瞪著眼睛剛要發怒,看到對方側臉他瞳孔微縮,抿了下唇,又把頭扭到了另一側。


    景萏又往他身邊挪了挪,陸虎的脖子掰了91°。


    幾分鍾後公交停了一站,車門打開,乘客魚貫而入,本來空曠的車廂一時間變得水泄不通。陸虎被迫站直,目光觸及景萏,她也被擠的不能動,有人見縫插針站在兩人中間,對方是個矮個子的男人,他緊緊的抓住了椅背穩固,終於能喘口氣了,看到旁邊的美人眼前一亮,從容笑道“美女來這裏旅遊吧,我是本地人,哪裏不熟可以問我。”


    “她跟你不熟!”


    陸虎抬起胳膊越過那人握住景萏的肩膀,那人被他遮住,目光處隻能看到灰色的衣服,肩上有股狠力拽著他,腳上踉蹌的挪了兩步,等他站定才看到高大的男人雙手高舉抓在棍子上,女人被他嚴嚴實實的護在胸前。


    一切不過短短半分鍾,周圍的目光一時全投過來。


    他不甘心的把歪掉的衣服整好,正欲說話,陸虎扭頭瞪了他一眼,他本就長得橫,塊頭大又穿著不俗,不怒自威的態度渾然天成,男人被唬住也不敢說什麽,沒趣的扭了頭,又不甘示弱的哼的了一聲。


    景萏心裏跟撒了把霜糖似的,這種闊別已久的感覺,有個男人護著她,僵硬的胸膛給她做依靠,仿佛一個避風港,不管周遭環境多糟糕,有他在身邊一切就安然無恙,她嘴角掛了甜笑,抬起胳膊環住了他的腰。


    景萏抬頭,陸虎直視前方還在擰巴。


    他寬厚的下巴就在自己唇邊,距離很近,青色的胡茬極明顯,中間淺淺的溝槽,這樣的下巴適合出現在夜色,汗液凝聚的時刻伴隨粗獷的喘息顯得分外性感。


    景萏故意似的哈了口氣,像是羽毛掃過,陸虎下巴發癢下意識的揚起,不料碰到某處,他一低頭,目光正好跟景萏對上。


    她抬手,飽滿的指腹在下巴處輕點了一下,女人舉著手指給他看,控訴一般,上麵有淺淺的紅印。


    他把她的口紅弄壞了。


    陸虎沒會到這層意思,他拿手胡亂擦了下巴。


    景萏忍不住開口:“還沒擦幹淨。”


    他看著窗外,“給我點兒紙。”


    “沒有。”


    他看她,像一隻急眼的公牛。


    景萏不逗他了,回說:“下車了給你擦。”


    陸虎目光再次看向窗外,景萏的頭撤遠了,“不打算理我了?”


    陸虎沒說話。


    景萏也沒再搭腔,她。


    很快公車到站,人流烏泱泱的往下湧,推推搡搡,陸虎等到最後的時候才下車,他自然的去牽景萏的手,對方一躲,他抓了個空,公車司機在催下車。


    陸虎的手停在半空重複,“走了。”


    景萏掃了眼他的手掌,對方不再等待,一下抓住了她的手。


    大手握緊,手心滾燙。


    他黝黑的手掌又寬又厚,景萏的手不小,卻十分纖細,被他握在手裏顯得極小,看起來像是極其富安全感的保護,被那雙大手捏住,細膩的肌膚明顯摸到薄薄的繭子與溝壑。


    景萏心裏掠過一層驚訝,手掌捏了捏來確定自己的判斷。


    除了幹苦力的人,現在很少有人手心長繭子了,陸虎的過去在他的手心留下的印記沒有被金錢衝刷掉,財富會淡化繭子,那些變形的骨節依舊。


    她隻記得被他的手掌有些刮人,無意說過,他後來連牽手都是小心翼翼的,不


    過有時候情到深處汗液潤滑,這股野性的力量在混沌之中才發揮的淋漓盡致讓人欲罷不能。


    有個內心卑微在不斷給予,有人內心忌憚在不斷索取。


    景萏忽然別扭不起來了,由他牽著下去。


    雙腳剛著地,手上的力道變鬆,景萏五指回收,緊緊捏住。


    陸虎意料之外,臉上帶著驚訝。


    她抬起手,目光認真,指腹摁壓在他的下巴上,來來回回,直到確認擦幹淨了才放下手。


    “好了。”


    陸虎莫名其妙的目光裏閃爍著點點欣喜。


    她執起手在他手背上印了個很輕的吻,沒有□□沒有示好,帶著一種妥協與接收,絲絲電流沿著筋脈敲擊著心髒。陸虎情不自禁的扯唇,他羞赫的看了眼腳尖歪著腦袋道:“這麽多人,不要臉。”說完卻未鬆手,手掌反扣的更緊,拉著她大步往前走。


    景萏不知道他一個大男人哪裏來的矯情,下一瞬已經被人摁到角落,男人迫不及待的捧著她的臉親了幾下,分開了又緊緊把人抱在了懷裏。


    仿佛是許久未見的喜不自勝。


    “你現在是不是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她抬起手在他屁股上拍了拍道:“不要臉的時候你最不要臉,要臉的時候你最要臉,你到底是個什麽人啊你?”


    “沒你不要臉,大白天在路上親我。”


    景萏噗嗤一聲笑出來,破冰之後心情舒爽。


    遠處的海水一層層的撲來,沙灘上花花綠綠的人群來來往往,空氣中夾著食物味道。她想起他沒好好吃飯,便道:“我現在餓了。”


    陸虎鬆了懷抱,順手握住了她的肩膀,“是不是懷孕了?”


    “……”


    “沒有,餓了。”


    …………


    海邊的燒烤攤為了提高生意熱度添了一種自助項目,相比之下,烤熟的食物要貴幾倍,服務也相對好許多。


    情侶、家庭在沙灘上聚會,一邊燃著木炭一邊用簽子串食物。


    陸虎端了一盤子各色的食物過來,他看了眼遠處,拉開椅子坐下,“吃吧。”


    景萏撿了一根,他拿著起子一掰,伴隨嗤的一聲,白色的泡沫往上湧,他掀開了瓶蓋問:“要不要嚐一口”


    “生寶寶就別喝酒。”


    陸虎舉杯的動作頓住,“我也不行?”


    景萏義正言辭,“不要喝酒也不要吸煙。”


    陸虎隻能放下啤酒瓶子,兩人對著大海啃燒烤。


    一會兒沙灘上來了一大堆人,不知道什麽組織在搞活動,統一綠色t恤土黃熱褲打扮,一路走過去,全是腿。


    周燃在隊伍裏一眼看到了陸虎,有人搭上她的肩膀道:“喂,那不是鬼屋那個大款,老婆真漂亮啊。”


    她哼了一聲,反問:“你見過幾個跟老婆形影不離的?”


    對豁然開朗,笑嘻嘻道:“也對,那你上啊。”


    周燃沒說話,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一眼,綠色的遮陽傘下,男人兩條長腿大咧咧岔著,褲子貼身,粗略的描繪著□□的形狀。


    他膚色偏古銅,不似太陽下曬出來的死氣,帶著一種自然的活力,與他的身形相互襯托,相得益彰。此刻他目光投在遠處,神情有些倦怠,配合那剛硬的五官,莫名有些傻子,她突發奇想的想要上去親他一下,然後看他慌不擇路的表情。


    想法並沒付諸實施周燃已經跟著大隊伍向前。


    陸虎沉默數秒,語氣鄙夷,“還是算了,穿的什麽啊都是。”


    “你是不會遊泳嗎?”


    “怎麽可能,把狗扔下還能刨兩下呢,我倒是沒關係,倒是你。”他下巴一揚,目標鎖定沙灘上穿著泳衣的女人,“跟不穿有什麽區別,屁股蛋兒都掉出來了。”


    景萏心血來潮想去遊泳的想法又被他堵了回去。


    “你是怕別人看我。”她語氣篤定。


    對方十分誠懇,“不然呢?別人不穿我也管不著,倒是你,都有夫之婦了稍微在意點兒。”


    “有夫之婦也需要正常生活,況且我並沒結婚。”


    陸虎伸手在兜裏撈了一會兒,拽了她的手過來往上一套,說:“總要給你點兒限製。”


    景萏看著手上銀色的環上麵鑲著綠色的鑽石,隻是她稍稍一抬手,圓環沿著手指慢慢下落,掉在桌上脆響了一聲轉了幾圈停住。


    “太大了,能換嗎?”


    “不能,扔了吧。”


    他眼疾手快,戒指拋出去瞬間沒影兒了。


    “這戒指多少錢?”


    他一本正經,“好幾千萬吧,賣東西的跟我說世上隻有這一個。”


    “鑒於你揮霍無度,以後還是按月給你發零用吧。”


    他撐著手提醒:“你現在不應該先去把它找回來嗎?”


    景萏凜了他一眼,陸虎繳械投降,“我開個玩笑,那是我兩塊錢在地攤上買的。”


    “我沒開玩笑,以後一個發200給你零用。”


    “這麽少?”


    “有婦之夫就應該有養家的自覺,一分錢要掰成兩半花,剩下的都用來補貼家用。給你200算多了,你還想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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