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聞柳瞑抬頭望了他一眼,有些不解。


    陸非魚嘴角笑意未變,他站起了身來,接著便一把拉起了聞柳瞑,視線在趙叔趙姨那裏轉了一圈,“趙叔趙姨,你們慢點吃,我跟柳暝出去有點事。”


    “什麽事這麽急啊,要不再多吃點吧?”趙姨正欲往聞柳瞑碗裏夾菜的動作一頓,下意識地皺起了眉,“你們才吃那麽點哪行啊!聽話,再多吃點,也不差這麽一點時間吧?”


    陸非魚看了一眼聞柳瞑碗裏堆得小山包一樣的各種菜品,又瞥了瞥聞柳瞑一臉生無可戀的臉,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沒事,趙姨,我們很快就回來,到時候要是餓了就再熱一下就行了,我一定盯著柳暝讓他多吃點。”


    聞柳瞑狠狠瞪了他一眼,然而一點殺傷力也無。


    “小與啊——”


    “哎呀,他們年輕人有事你跟著瞎摻和幹嘛,”趙姨還想再說,卻是陡然被趙叔打斷了,他轉頭對著陸非魚笑得有些……曖昧?“小與啊,你跟柳暝出去好好玩啊,玩多久都沒有關係,今晚不回來也沒事。不過可不敢叫柳暝欺負你,要是柳暝有什麽對不起你的地方,趙叔我一定站在你這邊!”


    趙叔趙姨在聞家侍候了一輩子,也沒個兒女,因此這幾年完全是將聞柳瞑當做親兒子在照料。聞柳瞑也早已將他們當做自己的親人,尤其是在聞柳瞑的爺爺在兩年前去世之後更甚。


    因此他們之間並不如一般主仆那般生分。


    此刻,趙叔說到最後一句時表情有些嚴肅。


    陸非魚和聞柳瞑麵麵相覷,心裏隱隱約約地感覺趙叔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卻隻是相視一笑。之後聞柳瞑才開口,“趙叔,放心,我不會欺負小與的,不然到時候您教訓我。”


    “那就好那就好,你們快出去吧,不是還有急事嗎?”趙叔手中的筷子揚了揚,笑得滿臉都是褶子,卻能輕易讓旁人心生愉悅。


    “嗯,那我們先出去。”


    陸非魚話音剛落,便牽著聞柳瞑的手臂一路出了大門。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趙姨這才有些抱怨地開口,“老趙,你做什麽呢!你怎麽也不想想,都這麽晚了開車多不安全啊……剛剛柳暝和小與也都沒吃多少,待會再餓出什麽胃病來!”


    趙姨越想越擔憂,眉頭皺得更深了。


    “我說你啊!就是自己嚇自己,人老了就別操這麽多心了!你這叫什麽知道嗎……就叫那個……那個……”趙叔眉頭皺成了一團,手上的筷子也一直戳著碗裏的米飯,腦袋轉了幾圈卻始終沒接上來。


    趙姨很是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趙叔也沒在意,一直沉著眉思考。


    “我說老趙,你要再不吃我可收碗了啊。”見趙叔一直沒個反應,趙姨忍不住沒好氣地嗆了一句。


    “對了,我想起來了!”趙叔的筷子拍上了桌子,表情滿是興奮,“我跟你說說啊,就知道你不懂,就是那個……傳說啊,古代有個叫杞地的地方有一個人呢——”


    “行了行了,你這老毛病又犯了,你不就是欺負我不識字嗎!當年我要不是家裏窮我能上不了學堂嗎?我要不是上不了學堂我能不識字嗎?我要不是不識字能嫁給你嗎?我要不是嫁給你我……”


    趙姨一陣吧啦吧啦,趙叔的表情一陣不可言說地變換之後,終於再次安靜地開始吃飯。


    世界清淨了。


    ......


    另一邊陸非魚拉著聞柳瞑一路出了房門,卻是直衝著屋宅旁邊的小徑而去。


    聞柳瞑被陸非魚拖行了一路,總算忍不住開口問道,“我們究竟要去哪兒呢?”


    此時天上的月亮被烏雲遮了一層,光芒有些黯淡。春天的青草鬱鬱蔥蔥,上麵的露水打濕了褲腿。


    “馬上就到了,別急,”陸非魚挑了挑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有些挑釁地道,“待會無論看見了什麽可別害怕哦。”


    “害怕?”


    聞柳瞑的表情馬上就是一變,不屑的語氣深刻地維護了他作為一個攻的尊嚴。


    “嗬嗬——”


    陸非魚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真正的愛情會讓你在深愛的那個人麵前變得幼稚,大抵就是如此吧。


    反正他樂此不疲。


    若是他一直是那個玄元大陸的非魚真人,這樣的自己怕是他窮盡畢生也不能想到的。


    兩人順著小路一路跑遠,本來是陸非魚牽著聞柳瞑手腕,聞柳瞑卻是不聲不響地將手滑了上來,與陸非魚的手握在了一起。


    陸非魚也不戳破,順勢將手插/進了他的指間縫隙。


    十指相扣。


    大約過了片刻時間,陸非魚的腳步總算慢了下來,他站定身體閉上了眼睛,隨即便轉了一個方向,“那邊。”


    聞柳瞑乖乖地跟在他的後頭。


    待到兩人終於止住了步子的時候,他們正站在一個小土坡麵前,靠在土坡上的人是……關森。


    關森背後的銀質匕首還沒有拔下,刀尖的一部分已經穿過了前胸,上麵還染著血跡。他身上的肌膚已經接近透明的顏色,即便已經飲了血屬於吸血鬼的特征仍沒有消逝,猩紅的眼睛還睜開著。


    他的傷太重。


    看到麵前的陸非魚時,關森的眼裏閃過一絲興奮。


    聞柳瞑也輕易便辨認出來了這是陸非魚的同類,他轉頭看了陸非魚一眼,表情卻是有些不安,“這……?”


    這人……不,這吸血鬼是誰?和小與是什麽關係?小與為什麽要來找他?是不是兩人之間有什麽前塵往事?這是小與的同類,會不會是來帶小與離開的?……


    一時之間,聞柳瞑的腦海裏轉過了千百個念頭。


    陸非魚轉頭看了他一眼,手指用力在他掌心捏了一下,這才將視線轉向了麵前的吸血鬼,“你是……關森?”


    見陸非魚果然認識眼前眼前的吸血鬼,聞柳瞑皺起了眉。


    “對,你是莫與……對嗎?”關森的聲音很是虛弱。


    從鍾七七口中,他早已知道莫與這個同類的存在。他之前也知道鍾七七的打算,但是就吸血鬼的高傲而言,他並沒有想過要和陸非魚見麵。


    “你來找我有事?”陸非魚蹲下了身來。


    吸血鬼之間相互是有感應的,他早先便知道關森的所在,而剛剛,他感覺到了關森在向他求救。


    “我……我想要你救我,救我。”關森過於激動,一下子便扯動了胸口的刀,隨即臉上扭曲地更厲害了。


    “救你?拿什麽救?那我的血嗎?”


    陸非魚話音剛落,聞柳瞑一下子便將他的手握得生疼,這一刻的表情格外冷冽。


    陸非魚歎了口氣,轉瞬對著他笑著搖了搖頭,這才繼續開口,“鍾七七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是半吸血鬼?”


    “半吸血鬼”這幾個字一出口,關森的眼睛便直直地釘在了陸非魚身上,眼底是深深的嫉妒和興奮。


    鍾七七最多也隻能認出陸非魚是一隻有些不同的吸血鬼罷了,在關森開始逃亡之後兩人之間的聯係也是甚少,是以關森並不知道陸非魚的半吸血鬼身份。


    他怎麽也沒能料到陸非魚竟是一隻半吸血鬼!


    要知道半吸血鬼是吸血鬼一族的最為受上帝寵愛的種族,他們擁有一切比之吸血鬼更為強大的力量,同樣無盡的生命,卻什麽都不用付出,這該是多麽令人豔羨的存在!


    但是沒有吸血鬼的情緒會隻是豔羨,憑什麽呢?憑什麽明明是同一種族,然而卻是天差地別的待遇?下一秒他們便會嫉妒,便會想要取而代之,哪怕付出任何代價!


    此時的關森的心理便是如此。


    他的臉上控製不住自己喜悅,至少在他看來眼前的陸非魚明顯還是幼年的吸血鬼,遇上自己受重傷的同類,一定會想要救他的。沒聽他剛才已經主動提出來了嗎?


    “真的嗎?你願意救我嗎?隻需要你將這柄匕首幫我拔下來,然後給我一點點你的血……隻要一點點就好……”


    關森貪婪地注視著陸非魚。


    半吸血鬼的血液對於吸血鬼而言是有可能令他們脫胎換骨的東西,可想而知現在半吸血鬼的存在是多麽的稀有!


    陸非魚剛想動作,卻是被聞柳瞑一把拉住了手腕,陸非魚對著他豎起食指噓了一聲,尾音輕勾分外誘人,“待會不要被嚇著哦……”


    隻是地點不對。


    聞柳瞑總算放開了手,小與這個樣子怎麽也看不出來是去救人的。


    陸非魚走到了關森的麵前,嘴角輕勾露出了一個笑容,“好,我幫你……”


    話音未落,陸非魚的手緩慢地伸到了關森的背後,關森的表情愈加興奮。早知如此簡單,他應該早點來找這個蠢貨,如果能將他的血液全部……


    “啊——”


    關森一聲尖叫,卻是陸非魚已經將從他背後沒入的匕首拔了出來,霎時間他胸口的傷處血流得更凶了。


    從胸口那一寸開始,他的身體慢慢消融,形成了一個越來越大的透明的圓。


    “救……救我……”關森伸手扯住了陸非魚的衣袖。


    陸非魚笑著將他的手掰開了來,這是聞柳瞑第一次覺得他的小與竟與周圍的黑色如此相融,“我不是都說了嗎?我會幫你的,幫你……解脫!”


    說著,陸非魚手中握著的匕首一用力便再次全數沒進了關森的胸口。


    噴濺的血液染紅了陸非魚的手。


    關森瞪大了眼睛還在看著陸非魚,隻是再也沒有眨眼的機會了。再一次受到重創,下一秒,他的身體陡然間便消失在了空氣中,化作一片虛無,仿若從未出現。


    “怎麽樣?怕嗎?”


    不知為什麽,陸非魚總想將自己所有黑暗的一麵都暴露在眼前的人眼皮底下,然後……卻不能容忍眼前的人有半分或生疏或嫌惡的情感。


    或許,他還是不安的。


    匕首被陸非魚扔在了地上,他朝著聞柳瞑走近,後者的表情未變,卻是猛然間一把將陸非魚抱進了懷裏。


    力道大得陸非魚幾乎喘不過氣。


    “答應我,”聞柳瞑臉緊貼著陸非魚的臉,溫熱和冰涼互補,也平息了陸非魚的不安,他的聲音有些沉,有些模糊,還帶著水汽,“以後,這種事情,我來做。”


    我不究緣由,隻要是你想做的,任何事,我都幫你。


    “好。”


    陸非魚的手回摟住了聞柳瞑的腰,這個人從未讓他失望過,真好。


    兩個人靜靜地抱在了一起。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清風吹過,明月的麵紗被掀了起來,月光皎潔如銀,一時不知又柔了多少情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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