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的聲音剛剛落下,梁帆大跨步地從殿門進來,還未待韓月白迎上去便一把將手裏的東西甩落在地上,“韓月白,你好大的膽子!”


    因為過於用力,被他甩在地上的東西一觸到地麵便散開了來,那是...一本書。


    “月白叩見皇上——皇上,您這是怎麽了?!”韓月白著急忙慌地跪在了地上,見梁帆一臉怒氣心裏莫名有些忐忑。


    “我怎麽了?!你還有臉問我怎麽了?朕這張臉都快被你給丟盡了!”梁帆越想越覺得心氣難平,陡然一腳便將韓月白踹出老遠,“好呀,才華橫溢,學富五車...覺得朕很好騙是吧?恩?!”


    “不——皇上,月白沒有騙你!沒有啊...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韓月白一身白色長衫,肩膀上的腳印特別明顯,見梁帆如此大發雷霆心中愈是不安,小心翼翼地爬到了梁帆的腳邊扯著他的褲腿,“皇上,月白是什麽樣的人您不是最清楚的嗎?此番您就算認定了月白什麽罪名,也應該給月白一個解釋的機會啊!”


    “解釋?你要怎麽解釋?”梁帆怒火難消,伸手一指地上散落的書頁,“看看!給我仔細看看!看完之後你再來跟我...好好解釋!”


    梁帆話剛說完,便坐上了殿中的主位,此時他才注意到一直站在一旁的陸非魚,眼神微閃卻是並沒有說話,視線轉瞬又回到了跪在地上的韓月白身上。


    搭在鍍金椅子扶手上的手還在微微顫抖。


    假的!全是假的!不過微末伎倆便將自己這個九五之尊玩弄於鼓掌之上!今日若是韓月白不能給他一個解釋,他定要活刮了他!


    韓月白望了梁帆一眼,戰戰兢兢地拖著膝蓋撿起了地上一張書頁,然而那上麵熟悉的文章和文章下首標注的撰者名字卻是讓韓月白瞪大了眼睛,一把甩出手中的那張紙,又從地上撿起來一張,卻是看得他越來越絕望,“不——不!這怎麽可能...”


    這些東西怎麽會可能出現在這裏?明明...明明原身的記憶裏沒有關於一絲一毫這些作品的痕跡!最關鍵的是...那些更加熟悉的名字...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天要亡他?!


    韓月白抬頭看了梁帆一眼,卻是正對梁帆凜然的視線。大概是出於求生的本能,他的腦子這一瞬間轉得飛快。


    “皇上!你相信我!這不是真的,不是...定是有人惡意抄襲於我,對,這全都是抄襲我的!這是陷害!”韓月白聲嘶揭底,說完便狠狠朝梁帆叩了兩個響頭,再抬頭時已是泫然欲泣,“皇上,如果說月白真的是抄襲,這些文章為什麽在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上麵哪一個人名是皇上曾經聽說過的嗎?!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於我!皇上!”


    梁帆眼神一凝,定定地看著韓月白。見他的表情,韓月白的心情也是稍定了幾分,隻要能讓梁帆相信他,所有的事情都會迎刃而解。


    心裏這般想著,韓月白卻像是說到了動情處,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一片梨花帶雨,“皇上,月白是您的人,若不是為您...若不是為您!月白怎能容忍自己以男子之身雌伏人下,為天下人所不恥?又怎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珍妃貴妃她們的羞辱執意待在這吃人的後宮?皇上,您真的覺得月白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欺騙您?!”


    梁帆沉默不語,臉上的怒意倒是褪了一些,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輕點椅背。


    “皇上,因為月白想要時刻將你放在心上,看在眼中,這才不懼詬罵陪您在這皇宮裏看盡爾虞我詐,您...您難道真的不能信任我?!”韓月白哭得愈發肝腸寸斷,“即便月白如今已經是皇上的人,但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兒,頂天立地,月白讀書不精,卻也得了上天兩分厚愛,以至於我還能寫上幾篇差強人意的文章。”


    “可是月白出身貧賤,如今又因為皇上的原因遭人鄙棄,自然是有心胸狹小之人存心妒忌,皇上不但不信任我,反而不分青紅皂白,因為小人兩句挑撥便要定了月白的罪名嗎?!”


    韓月白現下已是滿眼含淚,梁帆卻是並未開口,殿內的氛圍愈發壓抑。


    “啪啪啪——啪啪啪——”


    正當靜默之際,一陣掌聲突兀地響起,陸非魚往前走了幾步撿起方才韓月白扔掉的書頁掃了幾下,眉眼都帶上了笑意,“嘖嘖嘖,月白公子當真是巧言善辯,方才這番話可謂動之以情的典範呐...草民聽了大概也知道這事情的始末,可月白公子說了那麽多,對於抄襲一事可沒有做出絲毫解釋啊。”


    “你——杜累塵,你一介賤民,我與皇上說話哪輪得到你插嘴?!”


    “月白公子方才還說杜某救命之恩堪比再生父母,原來月白公子就是這樣對待父母的?草民倒是孤陋寡聞了。”


    陸非魚站在韓月白的前方,如今兩人的位置倒是調換了一下。身後的視線如芒在背,陸非魚卻是並未在意。


    “杜累塵——”韓月白緊瞪著陸非魚,一雙眼睛睚眥欲裂,手上青筋暴露。


    話說到剛剛那個份上,本來他已經有把握讓梁帆信任自己。可是經過陸非魚這麽一攪合,隻怕是...韓月白微微垂下眼簾,牙關緊咬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拖著膝蓋又往前移了兩步,衣裳摩擦著地麵發出“沙沙”的聲音,韓月白直視著梁帆的眼睛,“皇上,正如杜公子所言,如今月白已是百口莫辯,信任與否隻在皇上一念之間,月白無能為力,隻能以死明誌!”


    韓月白話音剛落,卻是在瞬間撞向了一旁的檀木桌角,“砰——”地一聲過後,陸非魚的視線裏突然出現了一抹紅。


    壯士斷腕,置之死地而後生...韓月白最終能坐上那一國之母的位子倒也有兩分可取之處。


    “月白——”


    陸非魚還靜靜地站在一旁,坐在上首的梁帆卻是坐不住了。早在韓月白撞過去的那一刹那,他的驚呼聲便響了起來。


    隻是動作慢了些。


    當梁帆從上座跑下來之時,韓月白已經倒在了地上,額角上的傷口處還在滲著鮮血,看起來觸目驚心,梁帆將韓月白抱在了懷裏。


    “月白!月白——”


    “皇上...唔...月白沒有騙過你,你相信我...好不好?”韓月白的手緊緊抓著梁帆的袖口,嘴角還淌著血跡,臉色蒼白如紙。


    “朕信你!信你...你放心,你不會有事的!朕會保護你!”


    抄了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一個帝王連自己的人都保護不了了?他需要的也從來就不是一個文學大儒,韓月白隻要不是對不起他,便護他一條命又有何不可?


    縱觀天下,那些個言官學究不滿也隻是徒勞。他是天齊皇朝的帝王,也是唯一的帝王!除了他,皇族血脈還有哪一個有資格問鼎天下?


    哼!


    梁帆一把將韓月白抱了起來,踱步走近內房,開口厲聲喝道,“來人!速速傳禦醫!晚了一刻朕叫你們提頭來見!”


    “奴才遵命!奴才遵命!”門外兩個小太監急急領命而去。


    陸非魚站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一發鬧劇,心裏卻在想著梁啟什麽時候來接他回家。


    ......


    半個時辰之後,喧喧嚷嚷的月霄殿裏頭總算恢複了平靜。陸非魚此時已經坐上了一旁的椅子,手上的茶還冒著熱氣。


    此時禦醫已經退了出去,韓月白看著傷勢嚴重,卻是沒有什麽大礙,調養一段時間便能康複了。


    一如陸非魚所料。


    “杜累塵?”


    一道聲音突然在陸非魚背後響起,他轉頭看了一眼,卻是不知梁帆什麽時候已經從內房裏出來了。


    “草民在。”


    陸非魚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來給梁帆行了一個抱拳禮。


    “你們先退下。”


    梁帆對站在角落的太監宮女們吩咐道,隨著他們陸陸續續地退了出去,這殿裏又空曠了許多。


    想起剛才韓月白躺在床上和他說的話,梁帆的眼神在陸非魚身上停留了片刻。


    “聽劉公公說,這段時間你都住在皇弟那裏,這目中無人的性子倒是學了他八分...”梁帆口氣微沉,突然一甩袖袍,“你與月白也算是舊識,你竟是這般容不下他嗎?”


    “皇上這是何意?”陸非魚眼神微眯。


    “你仗著對月白有救命之恩,逼迫月白侍你為主,更是嫉妒月白的才學,”梁帆緩緩走近了陸非魚,麵上沒有一絲波瀾,“之後月白被朕帶進了宮,身份尊崇,此番又贏得了狀元之名,你的嫉妒之心便壓製不住了,便將以往月白為你之仆時所作的詩詞文章皆以他人之名傳揚了出去,以此構陷月白抄襲...朕說的對不是對?”


    梁帆話音未落,陸非魚已經懂了這二人的意思。


    梁帆有心要救韓月白,一意孤行隻是下策。最好的辦法便是找一個替罪羊出來,不僅洗白了韓月白的名聲,還可讓他更上一層樓,更可借此堵了天下人的嘴,解梁帆的後顧之憂。


    如今,自己在這兩人眼裏倒是最好的替罪羊人選了。


    “皇上身為一國之君,這無恥程度倒是刷新了草民的下限。”陸非魚站直了身體,語氣滿是嘲諷。


    “你——”梁帆似有怒氣卻又及時忍住了,他嘴角輕勾露出一絲笑意,“多說無意,你已是將死之身,朕又何須跟你計較?聽說朕的皇弟還很看重你,也不知道得知你的死訊之後會有什麽反應?”


    梁帆臉上笑意漸濃,他向來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打擊梁啟的機會的。


    “這個就不牢皇上費心了,想來安王爺可是不會舍得讓草民死的。”


    陸非魚就是有種迷之自信,哪怕自己什麽也不做,梁啟也一定會及時趕到。


    “你這是什麽意思?”


    梁帆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皇上——皇上——不好了!安王爺帶著侍衛闖進這後宮來了!”


    梁帆話音落下,殿外卻有一太監慌慌張張地朝殿門口跑了進來,聽見他的話,陸非魚忍不住輕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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