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顧家飯廳。


    “爹,我有點事想和你說。”陸非魚放罷手中的碗筷,站起身來和顧父說道。


    “你跟我還能有話說?”顧父沒好脾氣的瞪他一眼。


    “兒子叫你你就去,還來勁了是吧!”顧夫人也放下了手中的碗,對著顧父疾言厲色,這好不容易兒子拗過勁來了,哪能讓丈夫又給一棒子打回去!


    顧大人看看自己的夫人,又轉頭看看主位上正盯著他的顧家老夫人,很沒出息的低下頭,應聲道:“待會來書房找我吧。”


    “是,父親。”陸非魚躬身應到。


    ......


    “這就是你要跟我說的事?”顧父看著擺在書案上的那株牡丹。


    這是一株狀元紅,開的很好,花團錦簇,紅豔滿眼,看得出來是用心挑選的,難得兒子還有這份心思。


    “當然不是,爹,”陸非魚緩緩屈下膝蓋跪在顧父麵前,氣氛變得鄭重起來,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我是跟您道歉來的,以前是我不懂事,我總是跟您強,是兒子對不住您。”


    “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快起來!”顧父一看陸非魚下跪也顧不得自己的麵子了,走到陸非魚麵前就要拉他起來。


    “兒子經曆了一些事情,想要跟您說。”陸非魚看著顧父,聲音無比清晰,“前兩天千芊坊裏選出第一美人樓沁雪,姐夫姬泰對她一見傾心,姐姐的日子會越來越難過,四皇子會坐上皇位,樓沁雪會成為皇後,她會誣陷兒子猥褻國母,顧家滿門,不得善終。”


    “你在胡說些什麽!”


    顧父吼了他一句,一揮手將桌上的牡丹花瓶掃在地上,花瓶哐當的一聲碎裂開來,聲音聽在耳朵裏很是刺耳。


    “兒子不是胡說,這是事實,未來一年內,這些都會發生。”陸非魚的聲音沉重,不破不立,軟磨硬泡解太慢,隻有顧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自己才能達到目的。


    晴天霹靂,這大概就是顧大人此時的心情。


    “這,這怎麽可能......阿恒你是怎麽知道的?”顧父試探著開口,即便潛意識裏已經相信了兒子的話,因為兒子根本沒有理由用這種事情來騙自己,但是心裏還留存著那份僥幸。


    父子二人在書房待了很久,直到天色放白陸非魚才從書房走出來,關乎於家族,顧父就是他最好的合作夥伴不是嗎?他們的最終目的是一致的。


    一月過去,陸非魚已經從顧父那裏接手了所有的暗衛,總共二十一人。這當然是鑒於陸非魚借鬼神之說讓顧父相信了他的話,將自己的能力委婉的透露顧父,這才能得到這麽大的信任,想到顧父鄭重的跟他說已經將顧氏一族的身家性命全都交到他手上的時候,饒是陸非魚也不能把這當做普通的一次任務了,而是本心裏想要保護顧氏一族的心更強烈。


    陸非魚此時正在為從小攤販那裏淘來的鬱金香澆水,此時它已經開花了,紅豔豔的,看著很有精神,那日從街市抱回來之後陸非魚沒少在它身上費心思,與這小東西交流一番,居然是在嫌棄那小攤販太醜,也就沒心思開花了,真是沒料到這小東西還是個小花癡!


    “好舒服啊,好舒服啊,主人好俊哦~”喝飽了的鬱金香又開始皮癢癢了起來,調戲著這個俊俊的新主人。


    小菊花看到這一幕身上兩片葉子撲來撲去,不停地在陸非魚的腦海裏囔囔:“宿主,讓我出去,讓我出去,這丫的竟然敢嗆行,活得不耐煩了......”


    陸非魚:別鬧。


    小菊花:啊?——哦。


    陸非魚的院前有一叢竹林,房前竹主平安富貴,寓意節節高升,這也是顧父顧母對他的殷殷期待,清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十九待在竹林高處,俯視著陸非魚臥房的窗戶。


    窗戶邊的那人穿一身淡紫色長衫,墨發用玉冠高高豎起,正挽起袖子親自澆花,修長的十指指節分明,白如新瓷,仿若藝術品一般耀眼,而臉上溫柔的神□□一點不像以前風流不羈的顧錦恒,反倒有一種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氣質。


    然而想到這一個月來在這位少爺身上發生的事,十九否定了自己的論斷,從最開始的千芊坊時事件,到少爺接手所有暗衛,除了暗中保護顧家人的幾個,其餘的都被少爺派了出去,盡管不知道少爺讓他們去做些什麽,但十九卻敏感的感覺到了一絲風雨欲來的氣氛,三年的時間,或者自己從來沒有看透過這人?他是少爺,可是又不是。


    十九想到顧錦恒第一次親近他的那天晚上醒來後濡濕的褻褲,全身的血液仿若逆流,麵巾下的臉通紅一片,不!這是不對的!自從那天晚上做了那樣的夢,十九就陷入了深深地自責,少爺是他的主子,但是他在夢裏卻把少爺壓在了身下!這怎麽可以!


    身為暗衛,忠誠是人生第一信條,然而那次的夢境卻讓十九不知所措,那是他從未體會過的美妙滋味,可是為什麽會是少爺?十九這廂心事重重,渾然不覺陸非魚已行至竹林。


    “十九,下來。”陸非魚仰頭看著坐在兩棵歪倒的竹子上的十九,不由得感慨這個世界的“武功”還是有些不錯的,隻是修煉有成卻十分艱難,原身也隻會些拳腳功夫,暗衛難得這個原因也有一些。


    竹尖的十九聽見陸非魚的呼聲這才回過神來,掩飾了自己心裏的驚慌,輕飄飄的飛身下來,跪在了陸非魚麵前。


    “起來吧,天黑之前把這封信交給樓將軍的女兒樓沁蘭,務必要讓她親眼看見。”陸非魚遞給十九一封信,信封上並沒有字。


    “是。”十九收斂了自己的心神,恭敬的應聲,想要抬頭看看眼前這人,卻終是不敢,對少爺懷有那種心思,這是褻瀆。


    想來女主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好戲就要來了,陸非魚這樣想著,離開的腳步更加輕快,十九低頭看看手中的信,向相反的方向翻牆而去。


    ......


    “打聽好了嗎?”樓沁雪坐在梳妝鏡前,見丫鬟推門進來,立刻起身問道。


    小丫鬟行了一禮,這才回答樓沁雪,“小姐,奴婢找人打聽了,樓將軍每日辰時左右下朝,回府馬車必定途經西街,那裏有一個胡同口,平日裏也有些偏僻。”


    終於,終於,樓沁雪想到自己馬上就可以擁有屬於自己的高貴身份,心裏一陣激動,撫上自己白嫩的臉,雖然她什麽都沒有,但是這張臉就是她最大的武器,這些日子她許了鴇娘不少好處,伏低做小哄得鴇娘開心,鴇娘倒是為她尋了不少好藥,現在她身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她進出千芊坊也自由不少。


    “好了,記得待會給北街那個老太婆送點吃的去。”樓沁雪撥下自己腕上的玉鐲遞給了小丫鬟,財帛動人心,她可不想自己的計劃被鴇娘給知道。


    “我知道了,小姐。”丫鬟收下了樓沁雪的鐲子,臉上掩飾不住喜悅的表情,聲音歡快。


    明天,明天,她的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將軍府的大小姐,怕是很容易見到二郎了吧?


    隻是二郎早就娶了顧錦玉那個賤婦做了皇子妃!他負了她!即便重來一輩子,他還是負了她!樓沁雪的好心情消失不見,倒是越想越氣,心裏那股鬱氣猶如一雙大手狠狠撕扯著她的心髒,她雙目赤紅,麵目猙獰起來,喉嚨裏發出嘶啞的尖叫,指甲在梳妝台上抓出一條條痕跡,本人卻渾然未覺。


    ......


    第二日,樓府正廳。


    樓昌剛剛下朝歸來,揮退了院裏一眾奴婢,自己坐在主位沉默了半晌。這才喚了貼身小廝。


    “去,把剛剛那個攔在車前的姑娘帶進來。”


    樓昌此時既是期待又是害怕,他的原配夫人死了十多年,可是自己從來沒有忘記過她,一同想念的還有自己那個未曾見過麵的大女兒,可是夫人已經死了,那次事故裏生還的人也都不清楚大小姐在哪裏,隻是告訴了他他那個女兒腕上有小塊墨色胎記,隻這一條線索,他便找了好幾年,直到後來納了繼室,兒女繞膝這才好過一點,想到剛剛那個姑娘所說的話,樓昌死寂的心也重新波動起來,萬一,萬一她真是自己的女兒呢!


    樓沁雪躬身跟在小廝身後,低垂的眼睛環顧著眼前的雕梁畫棟,斂下自己的興奮,隨小廝一起進了正廳。


    樓昌看著跪在她眼前的姑娘,聲音裏難掩顫抖:“抬起頭來。”


    這姑娘剛剛在街上時樓昌並沒有細看,此時細細觀察,卻發現她的眉眼和夫人及其相似,眉眼間的寬度,嘴角不笑時也有的弧度,一樣尖細的小巴,最重要的是周身的氣質,即便她跪在那裏,一身粗製布衣,卻讓他仿若看見了年輕時候的夫人!


    “姑娘,快起來,快起來!”樓昌掩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姑娘,你說你是我是你的父親,可有什麽證據?”


    “妾身腕上的胎記就是證據!”樓沁雪哽咽地開口,抬起右手手腕舉在胸前,眼睛直視這樓昌。


    “妾身名叫樓沁雪,這是當時母親繡在繈褓裏的名字,今年十六,被奶娘照看長大,直至上月奶娘病倒之時才告訴妾身真相,當年母親帶我歸家之時路遇匪徒,母親慘死,奶娘帶著我艱難逃跑,當時父親您正在邊關,將軍府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事急從權,奶娘逃跑之時還流了些銀票,便帶我離開了京城去了江南尋訪名醫,幾年後回來卻發現父親您已經另有嬌妻幼子,奶娘怕我受繼母磋磨,這才隱瞞我至今。”


    樓沁雪帶著哽咽將這一大段話說完,眼淚一滴滴掉在地麵,樓昌看著其與自己夫人相似的麵容,也心疼起來,起身將她扶起來坐在了一側的椅子上這才放手。


    “姑娘,我確實丟過一個女兒,但是你說的話尚不能證明我就是你的父親啊。”樓昌歎氣,早些年冒認自己女兒的實在太多,他心裏這會早有了陰影,但是看著樓沁雪的臉和手上的胎記,心裏的期待卻怎麽也不能打消。


    “北街胡同口右拐第二戶人家,我和奶娘就住那裏,隻要您派人請她過來,到時候讓當年生還的人一認,自然知道我說的是否屬實。”


    “聽到了?還不快去?”樓昌轉頭看著身旁難掩震驚的小廝厲聲吩咐,小廝跌跌撞撞地朝府門口走去,看來這府上的格局馬上就要變了啊。


    樓沁雪看著小廝走遠的背影,帶著眼淚的興奮笑臉被掩蓋在寬大的袖口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快穿之又見老攻我好方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金浮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金浮屠並收藏快穿之又見老攻我好方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