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非魚又回想了原身的願望,和宋之皓的大同小異,他不想讓顧氏一族毀在他的手裏,他想父母祖母都能長樂順遂,希望他的姐姐能夠活的開心,以及,他想要報仇。


    陸非魚撫了撫額頭,雖然原身的願望無可厚非,但實現起來可比宋之皓那個世界困難的多。今天他趁女主還沒有重生歸來,借著劇情陰了她一把——樓沁雪對豚草花粉過敏很嚴重,想著樓沁雪在台上的醜態,陸非魚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就是不知道女主那張臉還能不能恢複原狀了,今天樓沁雪重生回來又該是什麽樣的心情?


    想了想陸非魚又有些自嘲,看來他早就是被染黑了的,以前的自己好像連自己都忘了,師傅,白羽,東方乾的臉一一從他腦海裏掠過,最後定格在東方乾那張臉上,不過不管怎樣,他不悔就是了。


    思緒回到眼前的事情上來,陸非魚不由得皺眉沉思。


    這裏是封建王朝,生殺予奪,皇權至上,伴君如伴虎之說自古有之,這,便是最大的難題。


    小菊花見自家宿主表情嚴肅,好像並非是在開玩笑,一時擔憂起來,遂提醒道:“宿主,你還有金手指呢!”


    陸非魚早就知道了自己在這個世界得到的金手指,草木之心,簡而言之就是能和植物交流,知他們所知,這也是之前他為什麽能發現十九的原因。客觀上說這個金手指很給力,但是麵對這個世界的任務,怕是他還好好籌謀一番。


    注意力移至手上的兵書,書頁上“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八個大字躍然其上,一個念頭從陸非魚的腦子裏一閃而過,這次的金手指可能真的能幫他大忙!隻是人手......


    想起白天的十九,要是顧家暗衛足夠的話...隻是怎樣才能讓顧父鬆口呢?


    陸非魚這廂正在思考,而與此同時,千芊坊的樓沁雪的閨房裏。床上的女主身上的傷痕已經處理過,正在沉睡當中。


    之前鴇娘處理完樓沁雪帶來的爛攤子時,才發現樓沁雪不對勁的情況,因為她控製不住自己的雙手總是往身上撓,所以兩個奴仆直接就將她的手給綁了,給她灌了一劑安神湯,總算讓她安靜下來,這也無意間救了她一張臉。


    大夫請來的時候大家才知道樓沁雪這是花粉過敏所致,臉上的傷還能治,鴇娘的臉色這才好轉了些,讓大夫開了幾副上好的藥,隻要樓沁雪那張臉在,所有賠進去的銀子她都能賺回來。


    床上的人睡得有些不安穩,像是在做噩夢,五官都扭曲了開來,抹了藥的抓痕處又開始滲出鮮血,顯得分外可怖,她的手不自覺得抓緊了身下墊著的薄毯,嘴裏一聲尖叫隨即睜開了眼睛,看樣子似乎是醒了。


    樓沁雪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粉紅的帳簾,簾頂上麵繡著的鴛鴦圖案栩栩如生,這,好像是她在千芊坊裏的閨房?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一陣痛感襲來,樓沁雪不敢置信。


    坐起了身子走下床來,在房間裏轉了好幾圈,看著眼前熟悉的布置,樓沁雪不由得紅了眼眶,數十年靈魂飄蕩,她終於回來了!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哈哈...我回來了。”


    樓沁雪仰天大笑,好半晌才發現自己臉上的痛感,又低頭看了看身上,跑到鏡子前,看著鏡子裏那個仿若惡鬼的女人,她這是這麽了?


    記憶回轉,想到了今天她的登台表演,想到了她在台上的醜態,看著鏡子裏滿身是傷的女人,怎麽會?怎麽會這樣!她今天明明就該是第一名的!明明就該被二郎帶回府!為什麽?為什麽都沒有發生!


    為什麽記憶中的事情會改變?是意外,還是誰要害她?難道,還有人重生了嗎?


    樓沁雪陷入了深深地迷茫,如果不是自己得天獨厚,那麽重生的意義又是什麽?樓沁雪無力地伏在梳妝台上,目光瞟到右手腕上的墨色魚狀胎記上,又猛地跳起來,是了,她怎麽能忘記?她是大將軍的女兒啊!她是正宗的千金小姐!做皇子妃都綽綽有餘!


    她不應該害怕的,要害怕的應該要是那個秦氏的那個惡毒的女人!應該是勾引二郎不知廉恥的顧氏!不然怎麽會,怎麽會在她死前都沒有見到二郎一麵!


    樓沁雪摸摸臉上的傷口,自言自語地道:“我可是將軍嫡女呢!怎麽會是惡鬼!不過很快,很快我也要來索命來了......”


    ......


    二皇子府。


    二皇子幾年前就已經到了出宮建府的年紀,位置是二皇子母妃慶貴妃選的,離顧府並不遠,穿過條條走廊,又繞過不少假山嶙石,陸非魚這才被顧錦玉的丫鬟紫月帶到顧錦玉的院子。


    陸非魚和二皇子玩的近,平日裏也隨意慣了,這種直接到後院看姐姐的事以前也沒少做,因為立朝不久,如今的禮法並不苛刻。


    顧錦玉穿一身粉色齊胸襦裙,長發被梳成了發髻挽在腦後,於舉止間更顯端莊,一張精致的俏臉此時正巧笑倩兮,花容月貌,美不勝收。


    她看著自家弟弟一臉大汗,又喚紫月沏了一杯涼茶,自己給他倒上這才在桌邊坐下。


    “你說說你,來便來吧,跑的這麽急做什麽!這滿頭大汗的!”


    顧家幾代單傳,顧父又是個難得的癡情種,嫡係一脈這一輩隻有顧錦玉姐弟兩人,感情自是極好。


    “我可沒跑,出門前母親非得讓我多穿點,誰知道今天的日頭這麽大!”陸非魚灌了一杯茶,開口笑道。


    “說說吧,怎麽今兒個有空上你姐姐這兒來了?這要照常理,你不是正應該跟你姐夫...”顧錦玉見陸非魚放下了茶杯,開口問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陸非魚打斷了來。


    “姐姐,您這說的是什麽話呢!”


    “好好好,你做的還不讓人說了?不過昨兒個二皇子回來跟我說了,姐姐可要謝謝你的脂粉,在這府裏頭待久了,我都不想出門動彈了,還是知我者莫若弟弟也!”顧錦玉言笑晏晏,看的出來她對陸非魚的突然到訪很是開心。


    說來也奇怪,雖然自家弟弟老是和丈夫出去花天酒地,但是印象裏顧錦玉這個姐姐從未對顧錦恒說過一個不字,顧錦玉和姬泰是皇上賜婚,即便沒有感情積累,但又有哪個女子有這般大度呢?


    “姐姐,我知錯了,以後不會再和姐夫出去瞎胡鬧了。”陸非魚站起身來,向著顧錦玉行了一個大禮,麵容嚴肅,一本正經,倒是把顧錦玉嚇了個夠嗆。


    “阿恒,你這是怎麽了啊?”顧錦玉走到陸非魚跟前,伸出手掌來想要撫上陸非魚的額頭,卻被陸非魚躲了開來。


    “姐姐,我沒發燒,現在在很嚴肅的跟你說話。”陸非魚無奈,還是顧家把顧錦恒寵得太過了,現在都當他是個孩子。


    “好了好了,姐姐知道了。”看著陸非魚有些著急的表情,也不再逗他,又走到桌邊坐下,自己抿了一口茶,這才開始說道,“其實不用太在意,自從我嫁進來這皇家就沒有奢望過那些個兒女情長的事,我是皇子妃,我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就好,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姐姐......”陸非魚喚了一聲,然而看著顧錦玉毫無波瀾的眼睛卻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你不要內疚,阿恒還是個孩子呢,姐姐怎麽會怪你?再者,難道我還想著二皇子能為我守身如玉不成?”顧錦玉雲淡風輕,說到最後一句都噗嗤笑出了聲來,她是個知足的人,而知足者,常樂。


    陸非魚看著這樣一個顧錦玉,卻是把自己當做了真正的顧錦恒,忍不住心疼起來,這是一個睿智的女子,卻注定不幸。


    這樣一個女子,怕是也不屑對樓沁雪做些什麽的吧?那麽,又是什麽樣的理由讓樓沁雪對顧家趕盡殺絕?


    姐弟倆寒暄了一會,拒絕了顧錦玉的午膳邀請,陸非魚向她請辭,顧錦玉讓他帶了不少話給顧父顧母這才放他出府。


    街道上喧喧嚷嚷,小二的拉客聲,攤主的叫賣聲,行人的交談聲混雜在一起,就是一曲最接地氣的交響樂,京城的繁華可見一斑,木金恭恭敬敬的跟在陸非魚後頭,卻見自家少爺轉身在一個小攤前蹲下身來。


    木金連忙跟上前去,這攤販是個花農,攤前擺的那株牡丹還不錯,開的鮮豔,老爺就很喜歡牡丹,難道少爺這是...?但是少爺也不至於看上這麽一株吧?非珍非奇,老爺也不會喜歡啊。


    “少爺,老爺平日裏最喜歡去怡花閣賞牡丹了,據說那裏又新進了些品種。”木金提醒。


    “請問這個怎麽賣?”陸非魚沒有應聲,指著擺在最後一排的一件盆栽,定眼一看,正是一株鬱金香,隻是養的不怎麽樣,隻開了一朵小花蕾,整棵植株有氣無力地歪倒,看樣子活不了多久了。


    不過一撇,東方乾,倒是又發現了你的痕跡。


    小攤販一見陸非魚就知道肯定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少爺,畢竟身上這身打扮可不是擺設,一看這料子就知道怕是賣了自己也不夠啊,看著陸非魚在自己攤前停下,還以為大生意要來了,豈料貴人卻看重了這麽一件破爛貨。


    這株鬱金香是他在山野間偶然看到的,也不清楚名字,隻是看著是株新品種的花卉,或許能大賺一筆就給挖了回來,哪知道嬌嫩的緊,不過兩天就成這個樣子了。


    “一...一兩銀子。”小販還想著能賺點,陸非魚打量了他一眼,倒是沒有糾纏,小心翼翼的把鬱金香抱在了胸口。


    “木金,給錢。”


    如此爽快的態度倒是讓攤販很是後悔,早知道就把價再抬高點了。


    走了幾步,陸非魚停了下來,轉身問木金:“你剛剛說的怡花閣在哪兒?”


    木金見陸非魚詢問,少爺肯定是想和老爺和好了,到時候夫人還不知道怎麽賞他呢!他心裏開心,帶著陸非魚往怡花閣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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