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非魚在上個世界待了四十多年,和東方乾一起慢慢變老,宋父宋母之後還給他添了個弟弟,在東方乾閉上眼睛之後,陸非魚也了無牽掛的離開了那方世界。


    再次回到那片無垠星空之時,陸非魚有種恍若隔世之感,記憶裏東方乾的麵貌還是那麽清晰,陸非魚甩了甩頭,企圖放下這份感情。


    “宿主,要馬上去往下一個世界嗎?如果宿主不舒服的話,我們可以...”


    “去。”陸非魚沒等小菊花說完就回答了他,他需要做一些新的事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一刻也忍受不了心中有他,身邊卻無他的日子,刻骨的思念會將他啃噬的點滴不剩,再這麽下去他覺得自己會瘋的!


    將小菊花的一片花瓣捏在手裏,花瓣上的字體緩緩浮現:青樓皇後的重生逆襲,歡迎進入!


    ......


    當陸非魚蘇醒過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銀灰色的帳簾上繡著精致的花樣,掀開身上的絲滑的薄被,陸非魚走下床來撩開駿馬屏風打量著房間。


    這是一間男子臥房,看陳設倒是跟他當初修真那一世凡俗世界有些相似,隻是這裏一點靈氣都沒有。紅木的桌案上放置著一卷散開的兵書,熏爐裏香煙繚繚,不時飄起一陣淡霧,右側一柄長刀正擺放在刀架上,倒是為這房間添了不少肅殺之氣。


    “少爺,你醒了啊?”守夜的的小廝聽見房間裏的響動推門進來,見他家少爺立在那裏神思不屬,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沒事,今天不用喚丫鬟了,我自己洗漱。”陸非魚跟小廝說了一句,半晌又提醒道:“你去把木金叫過來。”


    “好了,我這就叫人給您送水過來。”小廝恭敬的應到,心中一歎還是木長隨深得他們少爺歡心啊,這麽一大早起來就讓他去叫人了。


    陸非魚洗漱完的時候,木金這才姍姍來遲,他這廂心裏正奇怪,自從老爺駁了少爺想去從軍的念頭,少爺就開始花街柳巷,一睡就要睡到日曬三竿的主,什麽時候這麽早起過啊,怕是老爺知道了得高興半天呢。


    “少爺,前兩天二皇子邀您去千芊坊呢,您叫我的時候柳公公正過來傳話了,就今天。”木金害怕自家少爺罰他,連忙訴清緣由,轉念一想,這不會才是少爺起得這麽早的原因吧?少爺可是對那個竹茗特別感興趣啊!


    千芊坊是京城最大的花樓,樓裏的女子那可都是個頂個的美人,還有那梅蘭竹菊四大才女,各有各的氣質,各有各的風姿,且都是賣藝不賣身的主,普通人怕是一輩子都是見不上麵的,前些日子樓裏的鴇娘卻傳出來說要舉辦一個什麽大賽,根據才藝品貌選個最美的出來,想著剛剛柳公公的傳話,看樣子就是今天了。


    陸非魚沒有理會木金的腦子裏想些什麽,這具身體的記憶他已經接收,怕是今天就要和那個女主見麵了呢。


    “去前廳吧,很久沒有跟父親吃飯了。”陸非魚看了木金一眼,隨即走出了房門。


    然而聽到此話的木金眼睛卻瞪圓了,心裏深深地疑惑,少爺可是好久不願意和老爺同桌吃飯了,這是意味著少爺向老爺服軟了嗎?可是少爺的性子,豈會...?木金沒有繼續想下去,他隻是少爺的一個隨從,管那麽多做什麽。看著已經走遠了的陸非魚,連忙低下了頭,疾步跟了上去。


    ......


    偌大的飯廳內,一家四口坐在桌邊,明明是其樂融融的場景,然而靜默的氣氛很是尷尬。


    老夫人看著自己的孫子,又看看自己的兒子,胳膊肘不著痕跡的推了自己媳婦一下,兩人對視一眼,顧夫人看懂了自家婆母的意思,開口想要調解一下氣氛。


    “恒兒啊,這些天都幹些什麽呢,一整天的不歸家。”顧夫人夾了一筷子什錦雞絲到陸非魚碗裏,開口問道。


    原身名叫顧錦恒,乃吏部尚書的獨子,其父顧明昭和當今聖上同出一門,祖父是帝師,雖然已經去世,但憑借著這一份關係在,朝中無人不敢不賣他爹的麵子。


    顧錦恒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少時崇尚武學,向往沙場,但是顧家就這麽一根獨苗苗,怎麽舍得往戰場上送,在跟他爹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依舊沒能達到目的的過程中,從小到大要星星不給月亮的顧錦恒心裏過不去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天天眠花宿柳,跟他爹拗著這口氣,誰也不服誰。


    “無事,姐夫約我去文會呢。”陸非魚一臉雲淡風輕,撒起謊來毫無壓力。


    顧錦恒的姐夫是二皇子,他的姐姐顧錦玉在兩年前嫁給了二皇子姬泰為正妃,皇上的嫡長子在幼時就已經病逝了,按理來說這二皇子是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人,但是最後卻被人給截胡了,原因無他,因為這二皇子隻是個癡情男配。


    想到這裏,陸非魚心裏又有些遲疑,今天和二皇子姬泰去千芊坊的話,大概姬泰就會遇上女主了,劇情的力量不可小覷,但是原身的姐姐又該怎麽辦?


    “文會?!你當你爹是傻子啊!”顧大人半點沒給自己兒子留麵子,一聲嘲諷將陸非魚從沉思中拉了回來,手上的飯碗狠狠摔在桌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看來是對原身的行為不滿已久。


    陸非魚沒有跟顧父爭吵,反倒是舀了一勺湯倒在顧父麵前的碗裏,在桌上三人一臉驚愕的表情中,啟唇笑道:“爹,喝口湯消消氣。”


    “你,你,你...?”這一聲爹著實把顧父驚到了,伸出手來指著自家兒子,見他今天這麽反常,不由得沒了言語。


    沒有理會三人異樣的眼光,陸非魚靜靜地夾菜吃飯,瞥見顧父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又若無其事的哼了一聲,心中感慨萬千。


    原身因為想要去從軍的事已經跟顧父鬧了兩三年,這一聲爹顧父怕是很久沒有聽見了,陸非魚本就是想要和顧父緩和關係,父子倆哪有隔夜仇?這也是原主的願望,見自己達到目的,陸非魚的心情好了一些。


    小菊花在陸非魚的異時空間裏看到這一幕,提醒陸非魚道:“宿主,不能崩人設,你剛剛...”


    不待小菊花說完,陸非魚回了一句:“什麽叫人設?宋之皓之前是因為有病,這是不可抗力,顧錦恒是一個正常人,你能預料到一個正常人下一秒會做些什麽嗎?隻要在原身的性格基礎上不突破人們的想象極限就不能算是崩吧?


    或者什麽叫崩人設?我現在是顧錦恒,然而我會做許多原來的顧錦恒不會做的事來完成任務,這算不算崩人設?更何況這是原身的願望,這不是我此刻在這裏的目的嗎?不崩人設和完美完成任務哪個更重要?”


    大概是因為東方乾,陸非魚還沒有從陰鬱裏緩過勁來,難得的有些尖銳。


    “這......”被陸非魚的長篇大論驚到的小菊花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


    “或者說為什麽不能崩人設?”陸非魚又問了一句。


    “因為不能......”


    “因為不能讓人發現我不是原身,對吧?所以所謂的不能崩人設就是在人前讓我完美扮演顧錦恒,不是嗎?”


    “是。”小菊花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句,宿主講得好有道理。


    “好了,人前,我知道自己是顧錦恒,你放心。”陸非魚加重了人前二字。


    和小菊花辯論完,早膳也結束了,大概是和修□□凡俗界的膳食有些相似,陸非魚不免多吃了些。


    “少爺,二皇子過來找您了呢。”木金從前門進入飯廳,這會已經隻有陸非魚一人坐在桌邊了。


    陸非魚聽見這話帶著木金就前去迎接他這便宜姐夫了,還未到前廊,一個約有二十三四左右的男子迎麵而來,他麵容俊俏,一身精致藍衫長身玉立,腰間掛著一個龍紋玉佩,右手一把燙金折扇,舉手投足之間自是風流倜儻。


    “姐夫。”陸非魚自是認出眼前之人就是二皇子,循著原身之前對他的稱呼沒有改變,兩人之前在一起胡鬧久了,倒不是一般熟悉。


    “走走走,今天千芊坊可是有好戲看了。”姬泰看見陸非魚就一把拉著他朝府門走去,畢竟兩人可是“臭味相投”。


    陸非魚見姬泰一臉興致盎然的表情,知道自己攔不住他,但是難道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二皇子對女主一見鍾情?陸非魚腦子裏的念頭轉的飛快。


    “姐夫,我這廂先去換身衣服,你等會。”說罷不待姬泰回答,陸非魚撇開姬泰的手,腳步飛快地朝臥房走去,留下姬泰與與柳公公麵麵相覷。


    “小六子,想不到還能看見錦恒這麽臭美的樣子!美人的魅力果然不容小覷啊!哈哈。”姬泰搖著折扇,對著柳公公調侃。


    那廂陸非魚走到一僻靜處這才停下腳步。


    “十九,出來。”陸非魚左右環顧了一下,對著身側那棵枝葉稀疏的桂花樹喊了一句。


    樹上的人一陣驚疑,半晌沒有動作,但見陸非魚目光灼灼,這才縱身跳下。


    姬姓皇朝自顧錦恒曾祖父那一代建立,至現在不逾百年,當時群雄割據,不少世家大族都有培養暗衛的族風,也傳遞至今,但是一個暗衛的培養花費是巨大的,當今權宦人家也少有人養得起,因此皇族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他們顧家倒是因為祖宗的積累,培養了那麽一些,具體數額想來顧父是絕對不會告訴這麽個不靠譜的兒子的。


    而十九就是顧父三年前派到顧錦恒身邊保護他的一個暗衛,顧錦恒是知道的,但是當時他正跟顧父慪著氣,哪會接受這份好意,但是陸非魚就不同了,這麽好用的人,不用放著浪費?


    陸非魚打量著跪在他身前的人,此人一身黑衣,全身上下隻有眼睛在外,但由於他低著頭,眼睛也看不真切,與陸非魚想象中的暗衛倒是沒什麽不同。


    “你是我的暗衛,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吧?”陸非魚的聲音淡淡的,卻帶著一股迫人的氣勢。


    “顧錦恒。”十九的聲音沙啞,但是簡短的三個字卻讓陸非魚很滿意。


    “很好,剛剛你看見二皇子了吧?他身邊跟著人嗎?”陸非魚知道,但是卻想要考驗一下眼前這人。


    “兩人,武功不如我。”十九的回答很正確,後麵一句也成功讓陸非魚放下了心。


    “起來吧,有件事要交給你做。”


    陸非魚看著站起來瞬間比他高了半個頭的十九,不由得有些心塞,傾身貼近了十九的耳朵。


    長這麽大十九是第一次與人如此親近,那人還將是他一生的主子,精雕細刻的眉眼在他眼前無限放大,一雙桃花眼泛著瀲灩的光,這讓十九不由得往後退了退,掩飾了自己有些加快的心跳。


    陸非魚並沒有察覺出十九的異樣,確定他聽清楚了自己的吩咐又急忙朝臥房走去,還沒有忘記自己去換衣服的借口,怕是此刻姬泰已經等久了。


    原地十九看著陸非魚走遠的身影有些發愣,一雙暗沉的眼睛裏第一次充斥著迷茫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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