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學校會安排統一的課程,之後就跟著楊教授學了,管理很寬鬆。嘉言原本想第一年就出去找工作,一邊工作一邊研讀,但是楊教授堅決不同意,說你以後一定後悔,一定要她以學業為重。嘉言應了,不過閑賦在家的日子真的不好過,而且,她存折裏的錢也快告罄了,她得找個短期工。嘉言在網上找了會兒,去試了幾份工作,然後去了一家保險公司做寒假工,幫忙發發傳單、處理一下報表,順便當當正式工的跟班助理。雖然活兒累,但是報酬還不錯,還是日結。


    公司不大,在中關村街道至北三環附近的一幢老樓,離cbd很近。雖然隻有底層,但是是一整層。這在寸土寸金的首都,也是大手筆了。她現在跟的這個是資深的業務員了,眼看就有轉經理的希望,大夥兒都管她叫李姐。


    李姐人挺和氣,對她也算照顧,大冷天外麵都快結冰了,她就會想著法子給她換別的事兒頂替發傳單,她從心底裏感激。


    這天辦公區的空調壞了,師傅打電話來說路上堵了,一時之間過不來。屋子裏一片怨聲載道,說冷成這樣還怎麽工作啊?手都失去知覺了。還有人抱怨老總摳門,當初為什麽不多花點錢裝上暖氣,還用著這老式的空調,不知道上個世紀什麽時候留下來的,外殼都發黃了。


    嘉言這些年一直待南方,對這一帶的情況不是很了解。來北京之前,一直以為這地兒是家家戶戶都裝的地暖,再不濟也是暖氣片供熱,到了這兒才發現不是那麽回事。這一片街道就是上個世紀末才開始有的,最早在前麵高校附近的區民區試點,前幾年才開始家家戶戶陸續裝上。不過,也有些老房子還是沒有的,一到冬天,冷風從窗縫裏呼呼呼地刮進來,落身上像刮刀片似的。


    李姐和王主任正好從外麵進來,敲敲門說:“同誌們,都艱苦點兒,修理的師傅馬上就來了。”可是,等了一個上午也不見人過來。


    下麵都無心工作了。


    於是,王主任過來和嘉言說:“聽說你以前是學工程的啊嘉言,會修空調不?你看,要不是大夥兒都這樣了,我一大老爺們也不好意思讓你個小姑娘去,實在是對電路啊拆卸啥的一竅不通。”


    嘉言很想說,工程也分很多種,大多也不教這種玩意兒。不過,她以前在舅舅家和母親一起住在老屋子裏,習慣了事事自己解決,這修空調她還真會。她也不矯情,應了聲就拿了工具去了,實在是她自己也冷得受不了了。平日還是六七度的樣子,怎麽這兩天忽然就到零下了。


    她動作很麻利,迅速鼓搗幾下,空調就重新製冷了,看得一幫大老爺們目瞪口呆。一個一起實習的女生說:“嘉言你大學是不是學這個的啊,手腳真利索。我們學校學的那都是一溜兒沒用的理論,都無聊死我了。”


    嘉言多看了她一眼,是個年輕的北京本地的姑娘,叫陸菲,身兒嬌小,紮著個馬尾辮,身上的衣服雖然算不上昂貴,也是上千的小資水平。聽說她家境一般,在本地上個三流本科,是學營銷的,但是處了個有錢有勢的男朋友。


    嘉言笑了笑,沒作答,轉身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身後,隱約還傳來陸菲的嘀咕:“每次問她什麽學校都不透露,就這電器修得還順手,我看就是個野雞的專職學校出來的。”


    同校一起來實習的霍允兒讓她小聲點兒。


    陸菲冷哼。


    嘉言的聽力一直都很好,一股腦兒全聽到了。不過,她不會去和這種比自己還小的女孩計較。隻是她不明白為什麽第一天來,陸菲就看她不順眼。


    其實道理很簡單。她沒來前,陸菲就是這裏最年輕最漂亮的姑娘,雖然已經有男朋友了,但是一堆男同事還是上趕著獻殷勤。可是,自從她來了以後,就把她比得連丁點兒火星光都沒了。怎能叫人家看她順眼呐?


    到了中午飯的時候,李姐把她叫了出去。她有些不明所以,李姐路上就給她解釋:“有個客戶的車出毛病了,要保險公司索賠,但是有點兒爭議,大家商量好了飯桌上談。”


    陸菲從後麵擠過來,笑嘻嘻地說:“李姐,帶我一起嘛,這樣的場麵,以後多少得碰到,我也得學習著點兒。”


    她平時嘴兒甜,對一幹領導都奉承著,李姐本來就隨和,笑了笑就應了下來。


    李姐的車停在地下停車場,進去就一股暖氣。陸菲笑著說,這地方好,冬暖夏涼的。李姐就說,那你住這兒得了。陸菲不依,說,我倒是無所謂,我男朋友哪裏舍得啊?


    李姐早就聽說過了,陸菲的男朋友姓周,是在石景山區高井那邊的一處軍區大院裏當值的,雖然職務不高,但是,是給司令樓裏一個了不得的幹部在宅子裏當勤務。這樣的,雖然現在職位不高,但就是等於領導身邊的直隸下屬,以後前途無量。無怪乎陸菲這個得意的。


    其實陸菲男朋友還是個挺務實的人,一個不愛說話的人,平日也警告過陸菲別在外麵瞎講,奈何陸菲虛榮心強,茶餘飯後就得藏著掖著卻又半露著吹噓一番。為著這事,她一直引以為豪,覺得白嘉言雖然比她漂亮,但是無論是家境啊還是男朋友啊,都比不上她。


    飯局約在鴻程樓,早定了包廂了。進去的時候,就見一個人高馬大的男的坐次座上,駕著二郎腿兒,低頭點著煙。看到他們,也就抬頭瞥了一眼,一副不冷不熱的做派。雖然那張臉還算周正,濃眉大眼,挺有男人味的,但是,就這做派也惡心到了一行人。


    雖然不喜,李姐臉上還帶著微笑,上去和他握手:“是俞先生嗎?我是xx保險公司的代表,和您洽談這次保賠的事兒。”


    邱睿有些不耐煩,攤了攤手給她看,嘴裏念叨:“這什麽破地方兒,連個煙灰缸都沒有。”


    嘉言聽這聲音就愣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這一眼,看得她都愣了,馬上認出來這就是那天撞了他們車的其中一個。她不想多事,又想著李姐方才提到“俞先生”,心裏就有些打退堂鼓了。別是這麽巧,真冤家路窄吧?


    她正想著能不能編個肚子疼之類的理由離場,包間門就被人推開了。


    李姐和陸菲都往門口看來,就聽得陸菲輕輕地“啊”了一聲,臉蛋兒迅速升溫,跟喝醉了似的。進來的是個穿著白襯衫的青年,手裏挽著件外套,眼神掃過他們,在白嘉言麵前頓了一頓。然後,他麵無表情地把門關上,到邱睿身邊坐了。李姐想說點什麽,就見他伸手從邱睿放桌上的煙盒裏撥出一根、點燃,手指微微翹著,就著麵前白色的餐盤彈了彈煙灰。


    一根煙吸了大半了,才微微蹙眉,抬頭對李姐她們說:“坐啊。”


    李姐這才恍然,她跟自己帶來的倆女孩就這麽傻站著了好一會兒,臉上有些掛不住。她也見過不少的老板了,覺得這人雖然年輕,但是感覺不是普通人。那種旁若無人的氣度,不是裝就裝的出來的。


    嘉言還是在原地沒動。俞庭君像是沒看到她一樣,兀自低頭吸著煙。耳邊響著邱睿和李姐的交涉:“美女,你們這做的不地道啊。這保險買了,就是為了以防這意外事故的,當初收錢的時候說的好好的,怎麽真遇到事兒就不頂用了呢。我哥們兒這是進口車,光引擎就得上萬,你跟我說賠個兩千算是什麽事兒啊?當哥們兒傻子呢?”


    李姐還是職業性地微笑著:“先生,我們保單上說的很清楚了。你們這個故障很可能是在水裏熄火後自己發動後的二次故障,這種情況我們公司是不賠償的。而且,你們當初沒有買涉水險。”


    “你這是逗我呢?涉水險?怎麽當初買的時候不說呢。全保和這也就差個幾百塊錢,我哥們兒缺這點錢嗎?哎呦喂,你們這公司啊,還真是厲害啊厲害,哥們兒長這麽大,可算是見識了。”邱睿滿臉佩服,豎起大拇指,就差沒給她們鼓掌了。


    李姐的臉也有些掛不住了。說起來,這行的貓膩還真不少。要是個小毛病的,公司為了信譽肯定得賠。但是,這是全進口的保時捷啊,這賠的可不是一萬兩萬,得大出血啊。主任把那保單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才給出了這個主意。


    說起來,這事還真是他們做的不地道。但是,褲子都脫了一半了,還能不做嗎?


    李姐雖然人還不錯,但也是職場裏刀山火海過來的,當下一本正經又帶著幾分歉意地說:“這位先生,實在不好意思。這個事情是我們當初沒做好,但是,按照這保單上的約定,我們這不能開這個先例,不然我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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