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惠仁勸她:“王妃,您要不就與王爺服個軟吧?王爺不是存心刁難您,他就是想您回來罷了。”


    顧青鸞淡道:“這還不是存心,那怎樣才叫存心?想用這種法子逼迫我就範?簡直是做夢!”


    惠仁想了想:“要不……您別操心世子的婚事了,交給王爺去辦吧?那是他親生兒子,他也會辦得很風光的。”


    顧青鸞一哼:“他現在都敢扣我東西,你覺得他不會押著熙兒的婚事?”


    “這……”惠仁啞然了,王爺私底下不是那種愛與人衝突的性子,這回是被太著急與王妃破鏡重圓才慌不擇路地選錯了法子,王妃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看林小姐就知道了,那綿軟的小性子,多招王妃喜歡呀,像九公主那種火炮,王妃就從來不拿正眼瞧一下。


    王爺這回,失策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王爺一直扣著王妃的東西,王妃也沒辦法光明正大地弄出來呀,找世子興許能夠解決,可王妃這麽驕傲的人,怎麽可能讓兒子知道自己被那決定老死不相往來的前夫吃得死死的?


    惠仁歎了口氣,怎麽辦咯?


    馬車停在了庭院外,惠仁扶著顧青鸞下了馬車。


    當初為保持住處的隱密性,連惠仁都不被允許來到這裏,更別提其他下人,每日大清早都能看到慕容楓與慕容璟在庭院中做灑掃,膳食基本是慕容楓來解決,顧青鸞什麽都不用做,陪慕容璟練練字、喂喂魚就夠了。


    如今危機解除了,按理說,該挑幾個機靈的下人,可不知怎的,誰都沒提這樣的話,仿佛心照不宣地,不希望一家三口的寧靜被過多的外人打擾。


    “奴婢去收衣裳。”惠仁說。


    顧青鸞點頭,惠仁自十歲便跟在她身邊,於她而言,和親人沒多大區別。


    惠仁走到晾衣繩下,把三人的衣裳分別收了進去。


    顧青鸞打了簾子進屋,慕容璟睡著著,慕容楓正給他擦拭身子,動作輕柔而熟稔,一看就是沒少做這樣的事。


    莫名的,顧青鸞心底掠過一絲柔軟,上前,伸出手道:“我來吧。”


    慕容楓看到她,微微一笑:“回來了?不用,馬上就洗好了,你坐。”


    顧青鸞不再堅持,在床邊的椅子上做了下來。


    慕容璟喝了藥,睡得深沉。


    顧青鸞苦笑一聲說:“我時常會想,要是當初你沒撿到他,他的命運會怎樣?是不是就真被餓狼叼走了?”一開始得知這一消息時,她怨過慕容楓,覺得若不是他擅作主張,那孩子就會被景王尋到,他們母子不用失散這麽多年。但後麵再一想又覺得不可能,景王的人在找她的“屍體”,皇帝的人又何嚐不是?若叫皇帝聽到了嬰兒的啼哭,還能讓他活命?


    “他娘親,真該好生感謝你。”


    慕容楓笑了笑,繼續給慕容璟擦身子。


    顧青鸞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在景王那兒受的氣似乎也淡下去不少:“璟兒小時候會經常生病嗎?”


    慕容璟搖頭:“很少。”


    “你把他撿回去他才剛出生,吃什麽長大的?廟裏……不能請奶娘吧?”這些問題,她早就想問了,隻是怕對方看出她不是真正的顧青鸞,而是慕容璟的親娘,所以一直憋在心裏。可也不知是不是他那句“都喜歡”,她漸漸地,不若當初那般害怕他發現了。


    慕容楓溫聲道:“他喝豹子奶長大的。”


    “豹子?”顧青鸞的眉心狠狠地跳了一下,把他兒子放到一頭母豹子懷裏吃奶,天啦!她兒子是怎麽活下來的?!


    “洗完了。”慕容楓給慕容璟掖好被角,“我們出去吧,讓他睡會兒。”


    “好。”


    二人去了慕容楓的房間,慕容楓知道顧青鸞今日是上王府了,沒問她具體做了什麽,打開箱子,拿出一個長方形的錦盒遞到顧青鸞手上。


    “這是什麽?”顧青鸞問。


    慕容楓一笑:“打開看看。”


    顧青鸞放下手中的折扇,打開了錦盒,裏頭是一塊慕容家的身份牌,一本慕容家的族譜,一些地契、房契與兩張寫著奇怪文字的羊皮紙地圖。地圖顧青鸞看不大懂,但那些契紙,隨便一張都值千兩銀子不止。


    “這些都是……”她茫然地看向慕容楓。


    慕容楓道:“我的全部家當。”他拿起一張羊皮紙地圖,“我們祖上並不是大周人,是北梁人,後因犯了事離開北梁,進入大周燕城,隱姓埋名地住了下來,這些都是我們慕容家的寶藏,一處在北梁境內,一處在大周燕城。”


    寶藏……


    顧青鸞眨了眨眼:“有古董嗎?”


    慕容楓溫和地說道:“有啊。”


    知道慕容家有錢,卻不知道如此有錢,隨便一出手,就是兩座寶藏。顧青鸞不淡定了,眸光動了動,舉著盒子道:“你給我看這些做什麽?”


    “給你。”慕容楓說。


    顧青鸞一怔。


    慕容楓微笑著說道:“收好,丟了可就沒有了。”


    “這麽貴重的東西……你確定要給我嗎?”顧青鸞定定地看著他問。


    慕容楓不假思索地道:“當然要給你,你是我妻子,不給你給誰?”


    “可是我們還沒……”成親。顧青鸞有些失語,好吧,婚書都有了,這門親事是生效了,但……她並不是真正的顧青鸞,這些都是送給燕城顧青鸞的東西,都是那個人的福氣,不該由她來享受。顧青鸞把盒子放回慕容楓懷裏,“還是你拿著。”


    慕容楓看了看她遞過來的盒子:“青鸞你不想做我妻子了嗎?”


    顧青鸞張了張嘴:“……不是。”


    慕容楓笑道:“那這些東西就是你的。”


    顧青鸞把盒子接在手裏,罷了,非常時期,不矯情了,等把嫁妝要回來,再還給你。


    ……


    翌日,景王起了個大早,神清氣爽地坐在院子裏曬太陽,趙總管在一旁站著。景熙這段日子忙著在皇宮給“皇伯伯”盡孝,幾乎二十時辰守在床前,文武百官都稱頌他孝悌忠信,他忙得腳不沾地,趙總管反而因此閑了下來。


    景王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什麽時辰了?”


    趙總管道:“回王爺的話,巳時一刻了。”


    “都巳時一刻了?”景王從躺椅上坐直了身子,困惑地問道:“王妃還沒來?”


    所以您天不亮就起來,冒著寒風躺在這兒,一直躺到太陽曬屁股就是在等王妃?趙總管的嘴角抽了抽:“沒來。”


    “是來了又走了,守門的侍衛沒發現吧?”景王道。


    又不是瞎子,一個大活人在門口轉悠,能發現不了?何況您還再三叮囑,要敬顧姑娘如主母,現在王府上下,哪個不是想法設法地巴結那位可能成為繼妃的顧顧姑娘?


    趙總管心裏這樣想,麵上卻道:“真沒來。”


    景王冷笑,用茶杯撥了撥浮動在水麵的茶葉道:“你說她會想什麽法子把嫁妝要回去?放棄嫁妝是不可能的,她這人,越不讓她幹什麽,她越不甘心,當年追本王的時候便是如此。所有皇子都對她趨之若鶩,唯獨本王不拿正眼瞧她,她心有不甘,下定決心要讓本王拜倒在她石榴裙下,這才一路追求本王,追到最後,竟是真的喜歡上了。”


    趙總管笑著附和:“可不是嗎?”


    “耐心等吧,不出一個時辰,她一定會乖乖地找上門來。”景王再一次悠哉悠哉地躺回了椅子上。


    然而令他無比尷尬的是,一直等到下午,顧青鸞都沒有現身,他臉色一沉:“備車!”


    ……


    景王帶著趙總管去了四水胡同,以為會看到一個焦頭爛額的顧青鸞,誰料,顧青鸞一係紫衣,猶如林中仙子一般,優雅而閑適坐在椅子上,蔥白纖指捏著一張單子,時而與院子裏的人交涉幾句,絲毫看不出著急上火之色。


    “讓一讓!”一個夥計背著一個大櫃子跨過門檻,朝景王大喝一句,景王被喝得心肝兒一顫,剛要開口訓斥,就被一大波夥計撞到了門外。


    直到那夥人全都進了院子,他才狼狽地跨過門檻,看向笑得優雅的女人,咬牙:“顧青鸞!”


    顧青鸞的眸光微微掃過來,唇角掛著迷人的笑:“哦,這不是王爺嗎?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了。”


    還笑,還笑?!


    景王深吸一口氣,把怒火壓回心底,說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顧青鸞雲淡風輕道:“給璟兒的大哥準備聘禮呀。”


    景王冷聲問:“景熙又不是你親生的,你連後母都算不上,有什麽資格給他準備聘禮?”


    顧青鸞眉梢一挑:“景世子是璟兒大哥,又幾次救了他的命,我們決定,從今往後,把他當作親生兒子對待。”


    景王眸光一涼:“我們?”這兩個字簡直不要太刺耳!


    顧青鸞低頭去看手中的清單:“王爺來的真不是時候,今天院子裏太忙了,沒空招待王爺,王爺還是先回吧。”


    “你……”這一下,輪到景王吃癟了,他掃了一眼那些價值連城的東西,“你哪兒來的錢?”


    顧青鸞莞爾一笑:“哎呀,有個有錢的未婚夫,想省都不行。”


    景王氣得跳腳,那家夥不是和尚嗎?什麽時候一個和尚也能這麽豪了?!他一定是遇到了假和尚!


    顧青鸞恣意地看著幾乎要氣得吐血的景王,唇角微微一勾:“惠仁,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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