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皇宮,林妙妙有股久違的熟悉感,同時,亦有些莫名。說好了要一輩子遠離這個是非之地,為何這麽快就再次走進來了呢?不過若是細看,這一世的皇宮似乎與上輩子的格外不同,處處都透著一股修飾過的奢華與精致,而她居住過的,則是一股渾然天成的古樸與大氣。


    想想也沒什麽奇怪的,帝後不一樣嘛!


    景王妃瞧林妙妙睜大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眸四處張望的樣子,嗤了一聲:“鄉巴佬!”


    林妙妙小眉頭一皺,嘀咕道:“我住京城,王妃也住京城,我是鄉巴佬,那王妃是什麽?”


    景王妃一噎,不理她了。


    因是皇後設宴,各宮妃嬪都懷揣著一顆虔誠的心前來參加了,禦花園裏,美女如雲,林妙妙一個一個地看過去,幾乎被晃花眼睛,怪道民間美女少,敢情都被納入後宮了,就連娘親這等姿色,恐怕在美女如雲的後宮都排不上什麽名號。


    身邊這位倒是可以。


    若說這些妃嬪都是開滿山坡的姹紫嫣紅,美得各有千秋,那麽,一身紫紗白裙的景王妃便像是照亮整個山澗的白月光。


    禦花園的嬉笑聲漸漸歸於寧靜,眾人驚豔的眸光落在景王妃身上,還帶著羨慕,或是嫉妒。


    景王妃似乎很享受這種美得所有女人都恨不得撕了她卻又撕不了的感覺,冰冷的麵容上緩緩綻放出一抹恣意的笑來。隨後,林妙妙就聽到了各種咬牙切齒的聲音。


    看來,這位王妃的人緣不怎麽好啊。


    此時的林妙妙還不知,眾人眼中的訝異、羨慕、嫉妒,有那麽一小部分是因為她。


    景王妃不愛赴宴是其一,不帶世子以外的人赴宴是其二,帶了個比公主還精致華美的小姑娘是其三。


    她們平生最不願見到的事便是與景王妃一同出現在宴會上,有景王妃在,她們打扮得再精細,也全都成了泥,就連景王妃隨隨便便帶的小姑娘,都能把她們的公主給比下去。


    “那是誰家的千金?以前沒見過。”妃嬪甲問。


    “不知道呢,會不會是顧家的?”妃嬪乙道。


    妃嬪丙搖頭:“顧家沒這麽小的姑娘。”


    “難道是寧國侯府的?”妃嬪丁問。


    “我姑姑的侄女兒的丈夫的表舅的表姐的表姨媽在寧國侯府當差,倒是聽說過有個六七歲的小庶女。”


    “王妃怎麽帶個庶女出席皇後的宴會?她想幹什麽?”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了。


    林妙妙隔得遠,聽不清,卻漸漸感受到了朝自己投來的、稱不上善意的目光,摸了摸小寶,道:“王妃……”


    景王妃淡道:“少呱噪。”


    林妙妙撇了撇嘴兒。


    景王妃斜睨了她一眼,道:“被人看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不會少肉沒錯,可不舒服呀,林妙妙眨巴著眸子望向景王妃,她還笑,專衝那些嫉妒得要死的人笑,真是毒啊。


    有妃嬪被氣暈了。


    景王妃笑得更歡了。


    也有人前來搭訕。


    “王妃。”一個穿著貴嬪服飾的女子捧了一盤瓜果過來,笑盈盈地道:“你坐了半天車,累了吧?吃點蜜瓜。”


    景王妃嗤了一聲,冷笑:“連本王妃最討厭吃瓜都沒打聽清楚,就想來巴結本王妃?就憑你這驢腦袋,能在吃人的後宮活到年底,本王妃就把顧青鸞三個字倒過來寫!”


    張貴嬪嚇得身子一抖,裝滿瓜果的盤子掉在了地上。


    周圍不明緣由的妃嬪朝這邊看了過來,以為景王妃又仗勢欺人了,對景王妃的怨念又深了幾分,可即便如此,她們也是敢怒不敢言。景王妃生來便比她們高貴,嫁的又是擁兵百萬的景王,一生都走在雲端上,她們這些地上的藤蔓,爬再高,都是壓不過她的。


    林妙妙暗暗歎了口氣,王妃的性子真奇怪,不好好和她說話的,她衝人笑;好好和她說話的,她又如此不近人情。


    景王妃帶著林妙妙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她的席位僅在皇後之下,眼下皇後沒到,她成了最打眼的一個。林妙妙沒見過這一任的皇後,但不難猜測,皇後除非真是天仙下凡,否則是搶不了景王妃風頭的。


    林妙妙和小寶吃了些點心,小寶坐不住了,在林妙妙懷裏一個勁兒扭,林妙妙小心翼翼地問:“王妃,我可不可以帶小寶去那邊玩一下?”


    惠仁張了張嘴。


    景王妃道:“嗯,別出禦花園。”


    “知道了!”林妙妙抱著小寶站起身,給王妃行了一禮,隨後,邁著小短腿兒奔向了花叢深處。


    惠仁遲疑道:“王妃,要不要奴婢跟著?”


    “不用,這些人隻要不是瞎子都看到她是我帶來的人了,誰敢欺負她?”景王妃漫不經心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嫌棄道:“嘖嘖嘖,還皇後設宴呢,這麽劣質的茶葉!”


    林妙妙把小寶放了下來,小寶在地上撒歡兒地跑著,一會兒鑽進花叢,一會兒掠過花苞,也不忘討好林妙妙,趁人不備,一爪子撓了一朵牡丹,塞到林妙妙手上。


    前世的林妙妙是景熙登基後才入的宮,對於之前的宮廷狀況,一概不知,她素來見花就采,沒人敢說半個不字,若實在有人告到太後名下——


    好像沒人敢告她的狀。


    告她狀的人,都被小暴君撕得很慘。


    她也是後來才知道,禦花園的花是不能隨便采的,尤其牡丹,除了皇後之外,別的宮妃是不可以亂動的。


    林妙妙看看手裏的牡丹,再看看搖著尾巴等待表揚的小寶,責怪的話忽而有些講不出口:“好吧,謝謝小寶,很漂亮。”把牡丹悄悄地塞進了花叢裏。


    小寶得了表揚,樂壞了,小爪子一撓,又采了一朵!


    林妙妙欲哭無淚,正想著趕緊把它處理掉,免得被人發現,那邊便走過來一個與林妙妙差不多大的、衣著華貴的小姑娘。


    “來者何人?竟敢在禦花園撒野?”小姑娘奶聲奶氣又拿腔拿調地說。


    林妙妙轉頭看向她,她身後的宮女眉頭一皺:“大膽!見了九公主還不行禮?”


    林妙妙行了一禮:“九公主。”


    九公主看著林妙妙那身好看得不得了的裙子,以為是哪宮的公主,狐疑地問:“你哪個宮的?以前怎麽沒見過你?”


    林妙妙道:“我不是宮裏的。”


    “那你還敢摘皇後的牡丹?”九公主嗬斥,眸光落在一旁的小寶身上,“把它送給我,我就不告發你了!”


    林妙妙將小寶撈進了懷裏:“那你還是告發我吧,我……我是跟景王妃一起進宮的,你告發我不要緊,得罪景王妃……你、你吃不了兜著走!”


    九公主年紀輕,不知景王妃有多厲害,倒是一旁的宮女有些變了臉色,對九公主道:“算了,一隻雪貂罷了,公主若喜歡,讓珍妃娘娘尋給您便是了。”


    “不行!我就要她這個!”九公主指向林妙妙懷裏的小寶。


    林妙妙不想跟一個刁蠻公主糾纏,邁著步子就要離開,卻被九公主扯住了領子。


    “你,把它給我!”九公主命令。


    “不給。”她是小寶娘親,說什麽都不會拋棄小寶的。


    九公主伸手去搶,小寶一爪子撓上了九公主的手,九公主嚇到了,哇的一聲哭了。


    宮女急壞了,她是跟九公主來的,九公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她焉能摘得幹淨啊?當下也顧不得什麽景王妃了,一把推向林妙妙!


    小寶的眼底忽而射出一道冷光,猛地朝她撲去,將她撲在了地上,它整個獸性都被激發了出來,欺負寶寶可以,欺負寶寶的娘親,不行!


    林妙妙抱著小寶回到筵席時,事情已經鬧大了,林妙妙的身份也曝光了,這個比公主還公主的小姑娘居然隻是個低賤的商女,景王妃怎麽會與這種人混在一起?另外,這商女縱獸咬了公主,接下來怕是有好戲看了。


    景王妃看著耷拉著腦袋的林妙妙,按了按酸脹的太陽穴:“真是一刻不盯著你就闖禍!知道她是誰嗎?”


    林妙妙低著腦袋道:“九公主。”


    惠仁道:“九公主是已逝淑妃的女兒,哥哥是頗受皇上器重的二皇子,如今過繼在珍妃名下,珍妃是淑妃的妹妹,因沒了生養,待兄妹二人視若己出。還有,珍妃是竇太傅的小女兒,很受寵。”


    對方的來頭這樣大啊,難怪景王妃的名號都震不住那對主仆。林妙妙可憐兮兮地抱住了小腦袋:“王妃,你別讓她們砍我腦袋好不好?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闖禍了……”


    禦花園的妃嬪都在等著看景王妃的笑話,果然沒多久,珍妃便氣衝衝地過來了,叫景王妃交出林妙妙和小寶。


    景王妃坐在席位上,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你讓交就交,當本王妃是什麽?”


    “我知道此事與王妃無關,不會怪罪王妃……”


    不等珍妃說完,景王妃打斷她的話:“交出來你要怎麽辦?”


    珍妃冷聲道:“這畜生咬傷了九公主,不殺了它難泄本宮心頭之恨!至於這丫頭,必須拖下去好生吃頓板子!”


    這皇妃好過分!不僅要殺小寶,還要打她板子,她這麽小,一頓板子下來,不得喪命?林妙妙抱緊小寶,往景王妃身後縮了縮。她前世老怕太後了,這會子竟隻想往太後身上蹭。


    “不許蹭!”景王妃回頭低喝。


    林妙妙撇撇小嘴兒,稍稍後退了一小步,又往前進了一小小步。


    珍妃以為景王妃默許了,就要上前去抓林妙妙,景王妃卻突然端起一杯茶,潑到了珍妃的鞋子上。


    珍妃驚得跳了起來:“景王妃!”


    景王妃眉梢一挑:“哦,燙到珍妃的腳了呀,要不要也讓本王妃吃頓板子泄憤?”


    “你……”


    “我什麽我?”景王妃笑容一收,“有空跑來教訓別人,不如先管好自己女兒,別像個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看到好東西就想要!”


    “你……你傷了人,你還有理了?”珍妃被氣得呼吸都亂了,身子一軟,倒在了宮女的身上。


    “我就有理怎麽了?”


    “你你你你你……你憑什麽?”珍妃氣得說話都結巴了。


    景王妃恣意一笑,一字一頓地說道:“憑我是景王妃,憑我是顧青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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