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四叔是你嗎?”見對方沒有反應,林妙妙有些懷疑自己認錯了,這可是王府,四叔怎麽會在這裏?但轉念一想,小暴君登基,四叔是有從龍之功的,這說明他們老早“勾結”在一起了,四叔會在王府出現,也就說得過去了。


    但如果她記得沒錯,上輩子四叔助小暴君登基後並沒得到什麽好處,官兒都沒做就消失不見了,比起“雲遊四海”的說法,她更願意相信四叔是被小暴君卸磨殺驢了。


    四叔那麽好的人,她不能再讓他掉進小暴君的坑裏!


    念頭閃過,林妙妙邁開步子,朝四叔走了過去。


    景熙餘光掃上的人影,眼看著它越來越近,眸光一動,站起身來。


    林妙妙以為四叔是發現自己,要跟自己打招呼了,誰料就見四叔衣袍一動,大踏步地離開了。


    “喂!四叔!”林妙妙跺腳,又不敢叫得太大聲,怕惹來什麽不該來的人,隻得提起裙裾,小心翼翼地追去。


    追著追著,追進了一個抄手回廊,四周靜得很,不聞人聲,她不禁有些頭皮發麻,她對王府的地形並不算熟悉,也不知自己是追到了哪裏,四叔不見了。


    “四叔。”林妙妙小聲喊著,朝微敞著門的廂房一望,然而她看到了什麽?


    一個大浴桶!


    浴桶裏坐著一個人!


    雖然一眼掃去,隻看見了光裸的肩膀,但她可以肯定,這是個男的!


    林妙妙不敢再往上看了,往下更不敢,屏住呼吸,逃了。


    確定人走遠了,景熙長長地鬆了口氣,隨後騰地一下從冰水裏跳出來:“阿嚏!”


    姚氏與靜香說著話,一回頭,女兒不見了,頓時就是一慌:“妙妙!”


    “娘!我在這裏!”林妙妙抱著小寶回了大部隊,想到剛剛看到的美男出浴的畫麵,小心髒一陣亂蹦。


    那個人是誰呀?應該沒有發現她吧?


    肯定不是四叔,四叔不會在王府洗澡……


    千萬別是小暴君啊……


    腦子裏像放煙花似的,閃過一個又一個念頭,冷汗都冒了出來。


    “瞧你這滿頭大汗的!”姚氏以為女兒是跑出來的汗,拿出帕子擦了擦,低聲道:“剛去哪兒了?不是讓你別亂跑的嗎?萬一跑丟了怎麽辦?娘多擔心你啊!”


    林妙妙按耐住砰砰狂跳的小心髒,說道:“小寶一下子跑不見,我去找它了。”


    “早說了別帶它來!給丹橘抱著吧。”姚氏把小寶塞進了丹橘懷裏。


    王府排得上名號的女眷一共有三位,首當其衝的是景王妃,之後是林側妃與景櫟的生母李姨娘,景王妃她們沒資格拜見,李姨娘她們沒必要拜見,便與上次一樣,直接去了林側妃處。


    林側妃比之前更光彩照人了,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陽光般的自信,看來對於腹中孩兒,她亦是充滿了期盼的。


    “叩見林側妃,給林側妃賀喜。”姚氏帶林妙妙與傅望舒給她行了禮。


    “三嫂,你每次來都與我見外,快叫我不好意思了!”林側妃笑著扶起了姚氏,就在一個月前,她看姚氏的眼神裏還帶著一絲嫉妒,如今,隻剩欣賞了,長得再美又如何?有她命好嗎?她可是懷了皇室血脈!


    她又看向一旁的林妙妙,紅衣白裙,比之前更精致可愛了,她忍不住捏了捏林妙妙水豆腐一般的小臉兒,笑道:“還記得姑姑嗎?”


    林妙妙甜甜地說道:“記得呀!姑姑這麽漂亮、這麽好,我忘記誰都不會忘記姑姑的!”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林妙妙別的本事沒有,拍馬屁還從來沒有失手過。


    果然,林側妃忍俊不禁地笑了:“這張小嘴兒!”隨後,她看向了林妙妙身後的傅望舒,眸子就是一眯:“這位是……”


    姚氏拍了拍傅望舒的手,傅望舒鼓起勇氣,上前道:“民女……傅望舒,給林側妃請安。”


    林側妃麵上浮現起一絲困惑,靜香對她耳語了幾句,她笑道:“原來是傅老先生的孫女兒,真是生了一副好模樣。”


    聽到林側妃誇讚自己,傅望舒很高興,比先前自信了不少,抬起頭說道:“多謝林側妃誇……”


    她“讚”字未說完,林側妃已經轉頭看向林妙妙:“妙妙這身裙子好看啊,哪家繡樓做的?嫂子快介紹給我,我也去做幾套。”


    姚氏客氣道:“還是原先那家,林側妃應該是去過的……”


    “好像……是姓李?”林側妃仿佛有了印象。


    姚氏點頭:“正是。”


    “那我知道了,我小時候也常在他們家做衣裳,都是老太太領我去的,不過老太太說了,他們做大人衣裳的不行……”


    林側妃與姚氏你一言、我一語的聊開了,從衣裳聊到首飾、從首飾聊到孕事,最後,聊到了如何生養孩子。


    “哎喲,王爺希望我給他生個兒子,但我看了妙妙之後啊,其實特想要個女兒,兒子太皮了,女兒多好,是吧,妙妙?”林側妃總會時不時地把話題扯到林妙妙身上來,生怕林妙妙受到冷落。


    林妙妙嘴裏還嚼著栗子糕,含糊不清地說道:“是呀是呀,我也覺得我很好!比哥哥姐姐都好!”


    姚氏瞪了女兒一眼:“你這孩子!有這麽這麽往自己臉上貼金的嗎?不嫌害臊!”


    林側妃掩麵大笑。


    傅望舒坐在暖烘烘的凳子上,猶如坐在了一塊冰冷的石頭上,先前因林側妃的誇讚帶來的自信與興奮已經淡下去了,她的心變得尷尬而寒冷。


    作為一個風光不再的千金小姐,能出入王府這種貴胄門庭,說不激動是假的。來之前,她對王府一行充滿了幻想,她早聽說林側妃的身世與她相仿,都是家道中落,都是被林家收養,這種出身的人,一定沒什麽架子。而且,看在二人同病相憐的份兒上,說不定會對她多加注意,會讚美她的容貌,會過問她的才學……她連背什麽詩都準備好了。


    一切都與想象的不一樣,現實打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臉上火辣辣的,她如坐針氈。


    林側妃的笑聲還在悅耳地傳來:“……哎喲,咱家妙妙就是個活寶!嫂子你若是帶得煩了,把妙妙給我吧,我一定不嫌棄!妙妙好不好?”


    “不好。我雖然很喜歡姑姑,可我也喜歡爹娘。姑姑隻有一個,爹娘有兩個……”林妙妙孩子氣地拒絕,也不見林側妃生氣,反而笑得更歡。


    傅望舒明白,林側妃不是真的那麽喜愛林妙妙,她喜愛的是林妙妙背後的林家,林家七成以上的產業掌握在三爺手裏,器重林妙妙,就是在給三爺麵子。她雖也是三爺要照顧的人,可在外人眼裏,她不值一提。


    林側妃與姚氏聊了足足一個時辰,暮色四合,林側妃留幾人一道用膳,被姚氏婉言拒絕:“林側妃懷孕辛苦,吵了您一下午,真是過意不去,您好生歇息,改日再來拜訪您。”


    林側妃有心挽留,在看了一眼傅望舒後,把挽留的話咽回了肚子。


    送走林家人後,靜香好奇地問林側妃:“主子,林家到底什麽意思?帶個素未蒙麵的陌生人來,想讓您抬舉傅小姐不成?”


    林側妃淡淡一笑:“想讓我抬舉她,就不會一直晾著她。”


    “那三太太到底想幹什麽?”靜香追問。


    “不是她想幹什麽,是林家。”林側妃摸著尚且平坦的肚子,幽幽歎了口氣,“林家終究不肯上我這條船呐!”


    幽暗的內室,景熙把玩著手中的字畫:“走了?”


    趙總管道:“剛走,晚飯都沒吃,想來是沒談出什麽結果。”


    景熙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


    趙總管又道:“這次來的,有個傅小姐,聽說是傅老先生的孫女兒,姿容豔麗,才情兼備……”


    景熙一記冰冷的眸光打過去,趙總管打了個哆嗦:“奴才的意思是……這次多虧這個傅小姐攪局,林側妃許多話不好開口,才不了了之,但這招不能每次都用。林家身份上到底輸了一截,林側妃的召見,不能避而不見,次數多了,興許就動搖了……”


    景熙摸著下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當初幫林側妃複寵,沒想過林側妃能懷上身孕,這有點打亂他的計劃了。


    書房內,景王看完年節的禮單,挑著重要的回了帖子,剛回完準備離開,景熙被侍衛推了進來。


    “父王。”景熙的聲音有點委屈。


    景王放下筆,輕輕走到兒子身邊,半蹲下身子道:“怎麽了,熙兒?誰惹你不高興了嗎?”


    “他們說,父王當初娶林側妃,是因為父王看光了林側妃的身子,不娶不行,是嗎?”景熙皺著小眉頭問。


    景王的臉一陣漲紅:“誰、誰、誰跟你說的?”


    “你就說是不是真的嘛?”


    景王吞了吞口水,這種陳年舊事,怎麽好意思告訴兒子?但對著兒子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他講不出欺瞞的話:“……是。”


    “不能不娶嗎?”景熙眨巴著無辜的眸子問。


    景王沒直接回答,而是道:“怎麽突然問起這個?熙兒不喜歡林側妃了嗎?”之前還口口聲聲說林側妃好溫柔。


    現在不喜歡也沒用了,她懷了你孩子。景熙瞪圓眸子道:“兒臣就是好奇。”


    “這……”景王組織了一下語言,盡量用兒子能聽懂的話道:“父王是一個有擔當的人,看了她身子,就理應對她負責……”


    景熙打斷他的話:“兒臣也被人看光了,那個人,是不是也要對兒臣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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