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對土遠城有戒備,但他之前那句話,卻讓我疑惑不解。我很想知道,老太爺是什麽時候說出那句話的。土遠城沒再讓人抓我。伸手做了個恭請的姿勢,我想了想,邁步跟著他,穿過這片老墳地,然後爬上七星嶺。


    站在七星嶺的山頂,就能看到山腳下麵的霍家。受地域和條件的限製,山裏麵的豪門家族,不可能特別興旺,但霍家已經算是規模很大的門閥了。


    我們一路到了霍家,這種家族和普通種地人不一樣,霍家精通很多機括機巧,如果沒有人引領的話,外人很難走進霍家的院子。土遠城倒是蠻守信的,沒有為難我。他是個外姓,但在霍家的地位很高,自己單獨住著一個院子。


    閑人都被屏退了,隻剩下我和土遠城。土遠城對我的態度有些搖擺不定,他怕我身上有什麽蹊蹺。不敢輕信,但又怕我真的是陸家的老六,又不敢怠慢。所以土遠城恭敬之間,還有幾分防備。


    “石嘴溝離這裏太遠,我有事,不能耽擱很久,你認得金三陽吧”我坐下對土遠城道:“你派人把金三陽喊來,你吃不準我的身份。金三陽心裏是有數的。”


    土遠城叛逃的事情被封鎖的很嚴密,當時別的小陰官都以為老太爺私下給了他什麽差事,讓他做事去了,誰都不知道真正的隱情。金三陽在那些小陰官裏,是個老好人,跟誰都打交道。就在兩三年前,土遠城和金三陽還有聯係,我這麽一說,土遠城就覺得有道理,馬上寫了信,讓人隨即動身,到金三陽家那邊,請金三陽過來一趟。


    “事關重大,務必請他要來一趟。”土遠城對送信人細細的囑咐。


    送信人往返要很長一段時間,我不得已,隻能在霍家暫時安身。我問過土遠城,老太爺什麽時候說的那話。


    “很久了。”土遠城提起這些,心情就有些煩亂,道:“陸家幾位爺,都知道我是叛逃出了陸家,可是這個事情,我著實冤枉。”


    其實,經過我說的那麽多事情,土遠城心裏已經無形中開始相信,我就是陸家老六。他在石嘴溝呆了那麽多年,對我很熟悉,接觸這幾天,他無數次暗中觀察過我,越看就越覺得我和當年的陸山宗沒有什麽區別,隻不過是腦子裏淡忘了往事。所以兩個人交談的時候,他也逐漸的敞開心懷,說了很多不為人知的事。


    土遠城一開口,立即就吸引了我,他叛逃的時候,有一個人,拖家帶口的到了石嘴溝,土遠城不認識這個人,但是從老太爺的舉動上看,這是個非常重要的人物。聽他的講述,我隱約判斷出,這個人,是葛家上一代的家主葛清。


    葛清一共去過石嘴溝兩次,第一次是夤夜造訪,跟老太爺密謀。第二次,他就帶著妻兒老小一起到了石嘴溝,土遠城遇見的,是葛清第二次到陸家。


    在葛清沒來之前,老太爺的舉動就有些神神叨叨的。他專門派人在自己的居所後麵,開了一個小小的密室,石嘴溝的人都覺得奇怪,但是沒人敢問。葛清第二次到陸家,家裏的人不多,他的家眷被安置在老太爺的院子裏,老太爺單獨把葛清給帶到居所後麵的密室中。


    老太爺跟葛清在居住的小院裏談了很久,土遠城這個人,其實非常厚道,不多說話,但老太爺交代的事情,他辦的很盡心。陸家人知道他的秉性,從大哥到下麵的幾個兄弟,對土遠城都很信任。當時家裏頭沒有太多人,土遠城就在院子外麵伺候著,等老太爺吩咐話。


    老太爺跟葛清一下子從下午談到了晚上,晚飯之後,老太爺讓守在院子外麵的土遠城把我喊了過去。


    這好像一下子說到正題上了,我對當年老太爺和葛清之間的密謀尤其上心,因為我隱隱的感覺到,我身上發生的怪事,跟他們的密謀是緊密相關的。


    “老太爺喊我過去是要我做什麽”


    “不知道。”土遠城搖搖頭,他當時就是應付差事的,老太爺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他把我喊過去之後,老太爺就帶著我進了屋。說到這裏,土遠城看著我,道:“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六爺。”


    老太爺和葛清說了什麽,又喊我去做了什麽,土遠城是不知道的,他隻能守在院子外麵,居所後頭的密室裏麵發生什麽,土遠城無法目睹耳聞。


    這一守就是整整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晚上的這個時候,土遠城已經熬的不行了,眼皮子上下打架,隻不過不敢偷懶。


    就在土遠城全力熬著的時候,葛清終於出來了,出來之後,他什麽都沒說,帶著自己的老婆孩子,匆匆忙忙離開了陸家。土遠城沒有接到老太爺的話,所以不敢送葛清,還守在院外。


    又過了大概半個時辰,老太爺也出現了,土遠城就發現,這一天一夜之間,老太爺好像徹底變了樣子,精神委頓,連腰身都挺不直。


    老太爺那人,一輩子都龍精虎猛的,可是,他出來的時候,土遠城就覺得老太爺的眼神微微呆滯,神情也不對,身子好像站也站不穩,扶著門外的門柱,整個人變的和其他上了年紀的老頭兒一樣,嘴裏嘀嘀咕咕的,誰也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


    看到這些,土遠城就擔心了,怕老太爺出什麽事,趕忙就過去扶他。老太爺失魂落魄一般,嘴角滴著幾滴涎水,呆呆的看了土遠城一眼。


    一直到這個時候,土遠城才聽見老太爺在暗中嘀咕什麽。


    “老太爺嘀咕著,說葛清這個人顧大局,是個人傑,自己這麽做,是不是有點對不住他了。”土遠城道:“我打十一歲就被老太爺收了當徒弟,伺候了他半輩子,老太爺是什麽樣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就覺得,老太爺那時候好像犯了什麽魔怔。”


    土遠城很擔心,怕老太爺出現什麽意外。而且,自從頭天把我喊進去之後,一直到現在都沒再看見我,土遠城心裏疑惑,扶著老太爺,試探著問他道:“怎麽不見六爺這一天一夜,沒往院子裏送飯,六爺正長身體,不要餓壞了。”


    老太爺聽了土遠城的話,眼神一下子從呆滯變成了迷茫,好像迷失了一般,呆呆的喃喃自語道:“老六以後,說不準就不是老六了”


    土遠城聽老太爺越說越離譜,就勸著老太爺,想扶他進屋去休息一會兒,嘴裏道:“六爺是您的兒子,到了什麽時候都是”


    這話本來是隨口一句安慰,但是老太爺仿佛一下子就驚醒了,眼神裏的呆滯和迷茫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那種警覺又質疑的目光,他反手就揪住土遠城,聲音很淒厲,問道:“我剛才說了什麽”


    “您說”土遠城不敢欺瞞,就把剛才老太爺自己嘀咕的話都複述了一遍。


    那一瞬間,老太爺的臉色青紅閃爍,他可能不想把院子裏發生的任何事情,哪怕是最小的細節給泄露出去。但自己失神嘀咕之間,還是讓土遠城聽到了隻言片語。其實,土遠城聽到的這些,隻是一些零碎,可老太爺太敏感了,當時就湧動著一股殺機,要殺了土遠城。


    土遠城淬不及防,被重重打了一拳,老太爺和瘋了一樣,追著他打,響動驚醒了別的人,陸家的兄弟都不知道土遠城怎麽就惹怒了老太爺,慌忙來攔。


    當時,老太爺被攔住了。土遠城心裏很惶恐,戰戰兢兢,在自己的居所躺了一整天,到了第二天夜裏,老太爺悄然來到土遠城的住處,跟他說,從此以後,他沒有土遠城這個徒弟了,讓他走,永遠不要再回石嘴溝。


    第二百一十五章陷害


    土遠城聽到老太爺的話,很不理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但是他不敢違背命令,當天夜裏,悄悄離開了石嘴溝。所有人都不清楚這裏的細節。頭天剛剛惹怒了老太爺,第二天晚上就半夜逃遁,外人總覺得,土遠城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畏罪潛逃了。


    土遠城離開之後,有人把他逃走的事告訴了老太爺,老太爺當時淡淡的道:“既然他走了,那就走吧,以後就當石嘴溝沒有這個人。”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太爺對當年那件事極其戒備,不允許任何一個小陰官得知其中的任何環節。土遠城其實沒有做錯什麽,隻不過無意中聽到了老太爺失神之言。老太爺恢複神智之後,不殺他,但也不能留他。


    “我從小長在石嘴溝,已經把石嘴溝當成了自己的家。”土遠城的眼睛紅了,說起當年的往事,他感慨萬千。他的命不怎麽好,年輕的時候成過家,但是自己常年都受陸家的調遣,在外麵忙碌,很少顧及自己的家庭,妻子得病早逝。離開石嘴溝以後,孑然一身。


    土遠城流落到七星嶺,入贅到了霍家。他雖然是個外人,但功夫好,做事公平踏實,漸漸在霍家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這幾年,霍家的主事都上了年紀,不少家事是由土遠城做主的。


    聽到土遠城的這些講述,我暫時分辨不出真假。但是有一個事情卻毫無疑問,老太爺和葛清當年的密謀,肯定跟我有關。我頓時就開始反複琢磨一個問題,初一曾經告訴過我,重陰身的人,衰老極慢。那種緩慢程度,已經慢到讓人察覺不出,在外人眼裏看來,重陰身的人是不會老的。


    我淡忘了往事,但根據小陰官提供的消息。我的年紀滿打滿算,算起來也隻有三十多歲。這十幾年間,我是沒有變樣,可是十幾年前呢十幾年前,我已經是十幾歲的模樣,我是怎麽長到那麽大的重陰身的人長到十幾歲的樣子,那需要很多很多年。


    所有的謎題,全部集中在十幾年前的那段往事間。


    “那件事。過去這麽久,如果不是遇見你,我不會跟任何人提起。”土遠城道:“我幾乎有點信了,你好像就是六爺。”


    “我本來就是,等到金三陽過來,他能證明。”


    我住在霍家,時常跟土遠城交流,久而久之,我也感覺得到,土遠城這個人是真的很本分的,不過一路上吃了那麽多的虧,知人知麵不知心,我不會再輕易完全相信一個人。所以,和土遠城的交流隻是表麵,自己心裏的真實想法,沒有對他吐露半個字。


    唯一遺憾的,是讓絡腮胡子臨陣逃走了,好容易遇見他,什麽都沒來得及問,想要再找這貨,估計要費很多周折。不過霍家不是好惹的,在七星嶺附近地頭很熟,跟周圍的一些小山頭也有明裏暗裏的交往,消息很靈通。絡腮胡子逃走之後,霍家人一直都在附近不斷的搜索,土遠城答應了,隻要有絡腮胡子的下落,他會告訴我。


    不知不覺之間,在霍家住了差不多有二十天時間,天氣越來越暖,我暗中算算,金三陽住的地方離這裏很遠,但如果路上不出什麽意外,應該是快要到了。


    雖然是在閑居,但我沒有浪費時間,不斷琢磨陰羅密咒。純正的重陰身,最適合修行這卷密咒,進展相當快,指掌之間繚繞的烏黑的電芒愈發旺盛,盡管還不能像黃有良那樣翻手匯聚一片濃密的雷雲,不過對敵之間,這一縷縷陰雷的電芒是極具威力的殺器。


    這天中午,我正在小憩,門外就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翻身坐起來一看,金三陽終於到了,由土遠城引領著進了院子。


    “你可算來了。”我和金三陽算是比較熟,一骨碌就從床上爬起來,迎了上去,苦笑道:“你不來,我就被扣著不能走。”


    土遠城和金三陽都是老相識,彼此沒有客套,一前一後走進屋子。


    “老金,其實我心裏大概有數了,這就是六爺,隻不過你已經來了霍家,就當麵給句話吧。”土遠城招呼金三陽坐下來,給我們各自倒了杯茶。


    “老金,你快點給句話吧。”我一直都記著上次水滿江把我引到妙玉庵的事情,一旦確認了我的身份,土遠城就放心了,我也能找金三陽問問水滿江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土哥,你當年離開石嘴溝的時候,老太爺還沒有過世,你一去不回,石嘴溝的事情,你怕是不怎麽清楚的。”金三陽看看我,又看看土遠城,慢慢喝了口茶。


    “是,一走就再也沒有回去,老太爺過世了,我沒能披麻戴孝,心裏慚愧”土遠城絲毫也不記恨當年的事情,隻是覺得愧對了老太爺的養育和教導之恩。


    “你不清楚,我就告訴你。”金三陽垂下眼皮,但是這一瞬間,我突然發現他的眼睛裏,閃爍著一種異樣的光:“這個人,不是六爺,真正的六爺,在十幾年前就死了。”


    “金三陽”我大吃一驚,根本沒有想到金三陽會這麽說,腦子一下亂了。


    “你”土遠城也很吃驚,不由自主的就站起身,對我全神戒備。


    “你不是六爺六爺早就死了”金三陽也跟著站起來,指著我道:“冒名頂替”


    我說不出話,望著金三陽,心裏突然打了個冷戰,自己很久沒有見過金三陽,有點暈頭,水滿江明顯是有什麽不對勁,他被金三陽照顧著,他不對勁,不會和金三陽沒有關係。


    但是一時半會之間,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金三陽出問題,影響了水滿江,還是水滿江出問題,影響了金三陽。


    “老金,事關重大,你不能亂說。”土遠城做事比較謹慎,雖然金三陽開口就否認了我的身份,但他還是很慎重,對金三陽道:“老太爺當年待我們不薄,如今陸家落難了,我們這些受了恩的,不能隨意敷衍混淆。”


    “土哥這人不對頭,不能信他”金三陽一字一頓道:“土哥,你離了石嘴溝那麽多年,有些事,你不可能知道。當年,老太爺的喪事剛剛辦完,就接著給六爺辦了喪事,六爺死了十幾年了,這個人怎麽可能是六爺”


    我頓時陷入了困境,對土遠城來說,我很值得懷疑,而金三陽則是他熟識了多年的同門,孰重孰輕,土遠城心裏有數。形勢對我相當不利,本指望著金三陽幫我證實身份,卻沒想到反倒把自己給拖進了坑裏。


    “土哥別猶豫了”金三陽猛然一拍桌子,喝道:“抓了他”


    霍家的人其實一直都戒備著,金三陽在屋子裏一聲大喊,頓時驚動了霍家人。那個精悍的年輕人領著一群同族,衝了進來。


    “這個人和盜墓賊一起出現的,本來就不可信”


    眾人氣勢洶洶,但我不能束手就擒。本來很不願和土遠城動手,可是如今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不逃出去,就要被冤死。我一下掀掉麵前的桌子,茶壺茶碗乒乒乓乓摔了一地,我後退了兩步,守住身後的窗子,準備邊戰邊退。


    指掌之間不由自主的繞動起了陰雷的電芒,我不想濫殺,卻被逼無奈。


    “老金,這人很不尋常,下頭那些後輩收拾不住他的。”土遠城慢慢的和金三陽並肩站到一處,道:“我們哥倆出手吧。”


    “義不容辭。”金三陽的目光一凜,不由分說,就撲了過來。


    我不能被逼在這個方寸之間的小屋裏,完全施展不開拳腳,所以兩個人撲來的同時,我一下就撞破身後的窗子,從窗子裏跳出來。


    “你以為霍家是什麽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精壯漢子冷哼了一聲。


    我的雙腳剛剛觸碰到窗外的地麵,就覺得不對,但是沒有收腳的餘地,腳下猛然一空,身不由己的順著陷空的地麵掉了下去。


    這是一個足有四丈高的深坑,坑壁滑不留手,人一掉進去,再大的本事都施展不開。這邊剛掉進來,上麵的人就在坑口蓋上沉重的板子,壓了幾塊百十斤的大石塊。


    深坑如牢籠,沒有任何出路,我被困在裏麵,手腳無措,想盡辦法,都爬不上去。


    至少過了有一兩個時辰,坑上的蓋子被人掀開一半,我就聽到金三陽在上麵喊道:“老老實實說你的來曆,還能留條活命。”


    我沒回話,也沒辯解,對方明擺著要坑我,現在說再多都是白費,我被困在裏麵出不去,但一時半會之間,上麵的人也不敢下來,盡管形勢對我非常不利,但至少目前還能僵持一陣。


    “不肯老實說,那就由你。”坑上的蓋子又被堵上了:“等你餓的半死,再給你苦頭吃,不怕你不說實話”


    我依然不答話,可是心裏卻開始憂慮,被困在下麵,就如對方說的,遲早會餓的筋疲力盡,到時候不用對方動手,自己就先垮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罪魁禍首


    我在坑裏和地麵上的人一直僵持,事情到了這一步,很出乎我的意料。金三陽那個人,之前我覺得是信得過的,可是他突然發難,弄頂黑鍋朝我頭上扣。就讓我隱隱約約感覺到,金三陽的背後,湧動著一片我看不見的暗流。


    呆在坑底,能夠模模糊糊聽到上麵那些人的對話,金三陽這麽誣陷我,肯定是有目的,不過我覺得,他暫時不想要我的命,否則這時候丟些要命的東西進來,我躲不過去,他想抓活的。我就全神貫注的注意著上方的動靜。能拖一刻是一刻。


    “老金,這個人如果不是六爺,他會是誰”土遠城在上麵和金三陽道:“我看他的樣子,和以前的六爺是一模一樣的啊。”


    “人心隔著肚皮,土哥,我能騙你麽”金三陽道:“六爺的確是早就過世了,死的魂飛魄散,陸家幾位爺救不活他。不知道六爺的廬舍被什麽東西占了,咱們就這麽守著吧,守的他在下麵受不了,自然會露馬腳的。”


    聽他們兩個的意思,是徹底在這裏和我耗上了。我暫時不敢以魂魄上去探風,金三陽和土遠城都是小陰官,最善於觀魂收鬼,魂魄這時候如果被他們收了,麻煩更大。所以我蟄伏不動,等待最合適的時機。


    我就這樣一直在下麵熬著,上麵的人不給我水,也不給吃的,熬了有兩天時間,雖然暫時還不至於餓死,但心裏卻發慌,這樣下去,我撐不了太久,一旦到了力竭的時候。對方可以毫不費力的把我收拾掉。


    坑上麵始終有人嚴密的把守,到了第三天上午,金三陽和土遠城又來了,而且這一次他們一交談,我就聽到一陣熟悉且讓我牙根發癢的聲音。


    “七星嶺霍家的名頭。我聽說過。”這陣聲音如同銀鈴般清脆,又好像山裏的泉水一樣叮叮咚咚,悅耳動聽,可是我聽在耳朵裏,卻說不出的惡心。我不會聽錯,那是水靈的聲音。


    我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根源,金三陽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誣陷我,前兩天我百思不得其解。但一聽見水靈的聲音,答案立即畢露無疑。肯定是水靈在背後作祟


    我豎起耳朵,但是聽了很久,始終聽不到章豹的聲音。當初和章豹一時翻臉,可時間過的越久,我心裏就越是擔心,論心機,章豹絕對不是水靈的對手,總歸兄弟一場,我很記掛豹子。


    “土哥,你是最明事理的。”金三陽在旁邊插嘴道:“現在外麵變了天,隨便出去打聽打聽,就知道外頭是怎麽個局勢。不要說你們霍家這樣的家族,就算大蠻山野狼山那幾個名震四方的大山頭,不日內就要被鏟除的幹幹淨淨。土哥,霍家做什麽,咱們心裏都有數,所以,趁著現在,趕緊先給自己找一條退路。”


    “上麵有命令,山裏所有的封建殘餘勢力,惡霸山匪,全部肅清。”水靈不動聲色,道:“我們肅清山區的決心不可動搖,但我們也有寬容的政策,孰是孰非,土爺,你自己掂量一下吧。”


    我一聽,就知道水靈是過來串聯,想借自己的身份,把土遠城以及背後的霍家都收為己用。


    “土哥,咱們當年那幫師兄弟,好幾個已經提前投誠,大勢所趨啊,時間不等人,你不要再猶豫了。”


    “我是個外姓,在霍家站穩腳已經很不容易了,家裏的事情,不是我說了算的。”土遠城做事謹慎,水靈和金三陽三番五次的勸說,土遠城還是沒有鬆口。


    “給你時間,好好考慮一下。”水靈轉移話題,道:“那個人,就在這下麵打開,讓我看看。”


    坑口的蓋子被人掀開了,一道強烈的手電光照射下來,深坑暗無天日,被困了兩天,眼睛一下無法適應光線,被照射的睜不開眼睛,我伸手捂著眼,透過指縫,隱約可以看見水靈正朝下麵注視,嘴角掛著一絲那種讓我極度反感的笑容。


    “別來無恙”水靈的語氣裏,有一種居高臨下的俯視和輕蔑,訕笑著道:“你是最倔強的,從不肯服軟,這一次呢,不用我動手,餓的你頭暈眼花,再來甕中捉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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