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有不到兩尺高,從狼背上爬下來的時候顯得笨拙遲鈍,但是麵對著周圍那些葛家人,初一身上一下子勃發出一片潮水般的殺氣。


    劈啪


    初一站到地麵的時候,他的頭頂一下子繚繞起一縷烏黑的電芒。緊跟著,電芒好像從虛空裏閃現出來,成千上萬道烏黑如發絲的電芒凝結在一處,如同一片雷雲,在初一頭上盤旋飄浮著。


    ”陰雷”傻子的目光一下子呆滯了,前一次黃有良就是用陰雷在十裏坡附近的山上痛下殺手,殺掉了很多葛家人,傻子雖然沒有被劈死,但是一看到這片烏黑的雷雲,腿就開始發軟。


    ”不要以為有地仙庇護,你們就可以為所欲為。”初一頂著那片烏黑的雷雲,朝這邊逼來,小小的身軀裏滾動著讓人膽戰心驚的力量,每走一步,頭頂的雷雲就更濃重一分,尚未走到那些葛家人跟前,繚繞的電芒終於開始從雷雲中垂落。


    哢擦


    雷雲急速的擴散,陰雷如雨,沒有任何征兆,一下子像是從雷雲中暴雨般的傾瀉下來。幾個葛家人的功夫是很好,但跟這些陰雷相比,就如同一根稻草般微不足道。陰雷爆發的一瞬間,幾個葛家人哀嚎著倒在雷中。傻子也被陰雷劈中了,不過他的胸口有一塊屍仙鏡,化解了陰雷的力道,狼狽的被劈的來回翻滾,不等第二道雷劈在身上,已經不顧一切的衝出雷雲覆蓋的區域,拖著山杠爺就跑。


    傻子比誰都精明,看到初一的時候,就知道這不是能夠抗衡的對手,根本不在一個級別上,抵抗也是無濟於事,和找死無異。所以他隻求保命,絲毫都沒有反抗的意思,跑的飛快。


    山杠爺的目光動了動,他明顯不想被初一壓倒。我很擔心,擔心山杠爺如果真的拚命,初一能不能敵得過他那隻瞎眼。


    ”二叔走”傻子看著初一頂著雷雲一步步的逼近,幾乎要瘋了,死命拖著山杠爺朝後跑。山杠爺遲疑了一下,看看初一,又看看我,轉身跟著傻子沒入一旁的黑暗中。


    我掙脫身上的繩索,拔腳就追了過去。傻子護著山杠爺,墜在後麵,我幾步追過去,一把揪住傻子的衣領,如果在平時,我可能鬥不過他,但此時此刻,傻子已經被初一嚇怕了,隻想著逃走,用力朝前一衝,衣領子被撕破了,傻子身上的東西掉了一地,卻不顧撿,彎著腰就繼續跑。


    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傻子始終都是我的大敵,如果今天不解決掉,以後肯定還要找機會和我為難,所以我想要一鼓作氣的把傻子留下來。


    ”算了。”初一跟在我後麵,葛家人一死,他頭頂的雷雲也漸漸消散。


    聽到初一的話,我不由的停下腳步。初一走到跟前,抬頭望著我,道:”這兩個人身上,都有地仙的加持,殺了他們,會惹怒地仙。”


    初一,小馬車,陸百年,他們能震懾地仙暫時隱忍,已經算是萬幸了。如果真的惹怒地仙,讓他不顧一切的施以重手,那麽最後的結局,肯定是兩敗俱傷。


    我想想,隻能作罷,回過身,把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一一收好。


    ”等等。”初一看到那卷被疊的整整齊齊的陰羅密咒,就從我手裏接過來,仔細的端詳了幾眼:”陰羅密咒”


    ”是。”


    ”這東西,終於落到你手上了。”初一拿著這卷不知道流傳了多少年的古咒秘法,眼睛裏就有一種興奮的光:”陸山宗,你出頭的日子,不遠了。”


    ”怎麽說”我望著初一,夜色人把這卷陰羅密咒交給我的時候,並沒有說太多,這是專供純正的重陰身修行的密法,別的人所知不多。


    ”你不能像普通人那樣,靠著問屍經去修行,就算你刻苦勤奮,修到了日遊,甚或附身分神的地步,最終屍解,又能怎麽樣”初一道:”屍解了,也鬥不過地仙。”


    ”那你的意思”


    ”千般修行,萬法一宗,要在這個世間立足,何需那麽多手段,重陰身要殺人,簡單之極。”初一把陰羅密咒遞給我,道:”要麽,直接打死他,如果打不死,就把他帶走”


    第二百零八章不老的重陰身


    “帶走怎麽帶走帶到哪兒去”


    “帶到陰間去。”初一坐在地上,道:“重陰身不受陰陽製衡,可以自由在陰間陽間出入。普通人進了陰間就回不來了,但重陰身來往陰間,如同閑庭信步。”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初一的話,回想起當時在那座丹爐一樣的山裏借刀殺掉火猴子的事。立即就知道重陰身的厲害之處。


    “重陰身的人,不用苛求什麽屍解成仙,陰間都限製不住他,重陰身不死不滅,陸山宗,你或許奇怪過,因為別的人見到你,都覺得你十幾年樣子未變,你知道是什麽原因吧”初一道:“重陰身,是不會老的。”


    “重陰身不會老,容顏不改”我好像終於知道了。陸家的小陰官為什麽都說我多少年樣子沒有變過,他們認為是老太爺偏心我,給了我什麽好處。


    “好好修這卷陰羅密咒,它是專屬於你的,修陰羅密咒,你的軀殼會和魂魄徹底融合,到那時候,就永遠不用擔心自己的魂魄會散掉。”初一道:“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話,你心裏的謎題,全會水落石出。”


    我突然就覺得,這個初一,和當初的黃有良一樣。來曆不明,背景神秘,但是他們每出現一次,就會告訴我一些秘聞。


    “你暫時不要去招惹十裏坡的葛家。”初一繼續道:“他們畢竟是地仙的後裔,現在還不是最終決戰的時候,你唯一要做的,是要變強,真強到可以抗衡地仙的那一步,這天下之大,什麽事你都可以去做。”


    “好。”我知道初一的告誡應該是一番好意,所以就點頭答應。本來我是打算偷偷到十裏坡去暗中排查一番,看看葛家人究竟要搞什麽名堂,初一既然這麽說,這個念頭就隻好暫時打消。


    “葛家做的那些事。也不是什麽絕對的隱秘。”初一看著我有點心有不甘的樣子,咧著嘴笑了笑,露出一嘴小白牙,道:“地仙當初顛覆陰間,改遷陰間那道大門的時候。在大山四處選了幾個地方。最初,他想把陰間的大門遷到十裏坡附近,一切都差不多就緒了,但地仙又臨時改變了主意。”


    “十裏坡附近的那道巨門,原本應該是陰間的大門”


    “是,原本應該是,但最終,陰間的大門定在了石嘴溝。馬牙山。”


    “陰間的大門,就在馬牙山”我一陣恍惚,這一切好像在預料之中,卻又讓我難以接受。陸家維持陰陽輪回,千百年來一直都朝陰間驅趕屍體,他們所在的地方,本就應該距離陰間的大門很近。


    “葛家現在是像徹底拋開陸家,獨自掌控陰間的一切。”初一露著白牙,冷笑道:“葛清在世的時候,葛家還算是中規中矩的,起碼不會壞了規矩。現在葛家想拋開陸家,他們能行葛家不是趕屍的,如果真讓他們掌控了陰間的大門,陰陽輪回失衡,陰陽兩界都會亂套。”


    初一說,葛家上一代家主葛清,是個頭腦清晰,又處事比較穩重的人,在他的帶領下,葛家無論直係還是旁支,都很少會出來惹是生非,一切都按著遵循了千百年的軌道正常運轉。但是葛清死了,葛家群龍無首,一些規矩就被篡改。


    “葛清的那個傻兒子,已經死了。”初一道:“現在占據傻子軀殼的,是葛清本服的一個堂弟。”


    葛家和陸家一樣,家主的嫡子,是名正言順的接班人,但葛清的兒子癡傻,被母親養著,幾乎就沒有接觸過葛氏家族。葛清死了十多年,葛家始終處在一個沒有領導者的狀態,按道理說,葛清最親近的旁支裏,應該推舉出來一個新的家主,來領導家族。不過這很困難,誰都不肯服誰。


    就是在這種狀況下,葛清本服的堂弟借著傻子死掉的機會,占據了他的身軀,回到十裏坡。傻子是葛清嫡親的兒子,沒有人敢於反對。葛家上層幾個老家夥知道這件事的底細,不過葛家散了十多年,好容易出現一個能讓眾人都心服口服的新家主,為了大局考慮,那幾個老家夥心裏明白,嘴上卻不說破,等於默認了傻子的地位。


    “葛清,他真的死了嗎”我心裏有些疑惑,當年,葛清和老太爺密謀那件事之後,老太爺是詐死的,葛清的身份那麽特殊,就算死了,陰間的黃泉宮也不會收他,肯定要送他回來還陽。


    “他不是死了,是魂魄散了。”初一道:“魂魄散了,就算地仙出麵,也救不回他的命。”


    我問了問題,初一能答的都回答了我。末了,他站起身,小手拍拍屁股上的土,道:“陸山宗,這一次,真算是你走運。你自己要變強,總不能每一次都是你惹了禍,找別人來替你擦屁股。我能替你擦十次屁股,但隻要有一次錯失,你就死定了。”


    “是”我有點慚愧,初一隻有三歲大,但是在我麵前就好像長輩教訓晚輩一樣,說的我啞口無言。


    “走了走了,你好自為之吧。”初一招手喚來那條土狼,騎上狼背,臨走的時候,他又回過頭,慢慢道:“陸山宗,因為你,有人已經提前準備了十幾年,他們把所有的寶全押在你一個人身上,贏的起,輸不起,你要牢記這些,去吧。”


    初一轉身,催著土狼一溜煙的朝遠處跑了。我也來不及再收拾,匆匆找個地方,把幾個死去的葛家人埋了,然後帶著雲彩就走。


    這一次,在初一的幫助下,又一次脫困,但脫困之後,我又犯了難。雲彩該怎麽辦她隻有父親一個親人,父親死了,雲彩無家可歸。我不能丟下她不管,又不能一直都帶在身邊。左思右想之下,就隻能暫時拜托三貓子或者花九,讓雲彩在他們的山頭先安身,等到時機合適,再想別的辦法。三貓子和花九這兩個人還是可靠的,把雲彩放在他們那裏,我比較放心。


    想來想去,三貓子的山頭離這裏比較近,我就決定先把雲彩送到三貓子的地盤去。


    做好這個打算,我不由的又是一陣苦笑,如今好容易朝東走了走,又得折身回去。


    我帶著雲彩走回以前走了幾次的路上,這路很熟,走的也順利。情況一安定下來,雲彩的情況就好了一些,可是接連遭遇波折,又沒了父親,況且跟我分別在即,她每天愁眉不展,可是我又沒有辦法。


    一路無話,我和她一路奔波,漸漸就快要接近三貓子的山頭,算一算,最多還有兩天的路。


    我是加了一百個小心的,隻怕再遇見什麽危險。入夜之後,就找隱蔽的地方,連火也不生,熬到天亮就繼續走。


    我和雲彩安下身,她不肯睡,我也睡不著,兩個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相對無言,一直熬到半夜。我就勸她,天太晚了,休息一下,天亮還要趕路。


    “小哥,我這就睡了,你也睡睡吧。”雲彩想說什麽,可是又說不出口,微微歎了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我驟然聽見不遠處的山溝裏,傳來一陣急促輕微的腳步,還有爭鬥的聲響。山溝就在附近,我馬上生出警覺,讓雲彩藏好,自己趴在地上,爬到山溝旁邊。


    山溝裏沒有火光,但頭頂的月亮很明,借著月光,我看見有三個人在山溝下麵鬥成一團。一個人在前麵跑,被後頭兩個人追上,鬥的很是激烈。


    原本,我是不會輕易露麵的,但是伸頭朝下麵一看,心裏頓時一驚,我看見那兩個人圍攻的,赫然就是大哥。


    兩個圍攻者很凶,而且舉手投足之間,我就覺得他們的手段和身法跟麻子有一點相像。大哥很沉穩,盡管圍攻他的人攻勢猛烈,不過大哥應付的來。一看到是大哥,我就坐不住了,回去跟雲彩低低的交代了一聲,然後貓腰從山溝間一條路下到溝底。


    我暫時隱忍不動,等到雙方鬥的如火如荼時,才突然發難,魂魄出竅,去給大哥幫忙。


    大哥本身就沒落下風,有我在旁邊突襲,他一下就把其中一個人打倒在地。兩個圍攻者察覺勢頭不妙,顧不上那麽多,翻身爬起來就跑。大哥追了兩步,又轉頭跑了回來。


    我沒有料到會遇見大哥,大哥也沒料到遇見我,碰麵之後相互說了說。從陸嚴逃脫,三貓子帶人去幫銀霜子收大蠻山時,大哥就離開了山頭,不過他沒有走的太遠,就在附近停留。


    “湖南的陸家旁支,這一次突然就派了很多人到山裏來。”大哥道:“沒有找到陸嚴,但跟那些旁支已經遭遇過兩次了。”


    湖南的旁支,說到底也姓陸,可是跟石嘴溝脫離了那麽多年,他們已經沒有什麽同族的親情之念,全都為了自己的利益,每每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大哥才會跟他們動手。


    我帶大哥回到了藏身的地方,雲彩還在這裏躲著,我還沒來得及跟大哥介紹,大哥望著雲彩,不易覺察的皺了皺眉。


    第二百零九章難以預料的血案


    大哥看到雲彩的時候,情緒就仿佛微微的波動,我察覺出來,不過當著雲彩的麵,沒有明說。追擊大哥的兩個人已經跑遠了,不過我怕他們在附近還有別的同夥。所以就和大哥說,先換個地方。


    我們馬上起身,大哥對三貓子山頭附近的地頭很熟,帶著我們到了十多裏外的一個山坳。


    我就覺得,這一路上,大哥都在暗中的觀察雲彩,雲彩一無所知,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大哥的眼睛,始終緊緊盯著他。


    等到再次安身之後,大哥不動聲色的暗中拉了拉我,我知道他可能有話說。跟他走到一旁。大哥仍然嫌距離太近,又走了一段,才停下腳步,回頭朝那邊看了看,小聲問我道:“老六,那個女人,是誰”


    和大哥沒有什麽可隱瞞的,我把事情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大哥默不作聲的聽,聽完之後,他就問我:“老六,那女人的底細,你都知道嗎”


    “知道的。”我看見大哥好像對雲彩起了什麽疑心。就覺得他的擔心是多餘的:“她隻是個采藥人家的女兒,大哥,怎麽你對她起疑”


    “我說不上來,就是覺得這個人,有些不對。”大哥道:“你出來行走,如果不是完全信得過的人,不要帶在身邊。”


    “她是沒有問題的。”我不假思索,雲彩出事,我救了她,後來我有事,她死活不肯丟下我自己逃命。如果真要對我不利,不用等到現在:“她就是個采藥人的姑娘。”


    “老六啊,事情是不是太巧了,你隻知道她叫雲彩。別的呢什麽都不知道。”大哥在三貓子的山頭呆了那麽多年,和那些魚龍混雜的山匪一同生活,各色各樣的人見的多了,而且疑心也比較重,他道:“你想一想吧。你原本是要送她回家的,但是恰恰就是要送她回家的時候,她父親突然就死了,這個事情,不蹊蹺嗎她父親死了,無家可歸,就能名正言順的繼續跟著你。”


    “這個”我一怔,大哥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但是我信得過雲彩,而且雲彩父親是被十裏坡的人殺掉的,雖然有些巧合,但事情本身不值得懷疑:“大哥,你不要多心,她真是可信的。”


    大哥看我堅持,就不再多說了,隻是囑咐我小心一些。我們回到安身的地方,雲彩可能是困了,窩在洞角,昏昏欲睡。


    這是我和大哥第二次見麵,上次相見,因為情況特殊,匆匆忙忙的就分開了,我就覺得心裏有說不完的話,和大哥坐在外麵交談。大哥說起一些陸家的往事,又說起當年陸家沒有破敗時,幾個兄弟跟著老太爺,興旺發達的日子,我們心裏,都有些感慨。


    “老六,我記得你小時候最會打彈弓,每天拿著彈弓在附近的山裏練,次次倒真的沒有空手回來過,總能提些兔子灰獾,叫廚房做了,請我們幾個喝酒。那時候,咱們幾個兄弟都在,真是很快活。”大哥從懷裏掏出一把木叉子彈弓,遞給我道:“這手藝,如今都忘了嗎”


    大哥說的事情,其實我已經沒有任何印象了,但是從小五叔教我打彈弓,不敢說百發百中,打出去十顆石子,總有大半命中。隻不過大半年奔波在山裏,這些小時候玩的小把戲,早就荒廢了。


    “開春了,野草都冒了頭,兔子全出窩覓食。”大哥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老六,去練練你的手,打個兔子回來,我們兄弟兩個,喝一杯。”


    “好。”我看大哥的談興正濃,爽快的拿著彈弓就起身,在周圍看了看。山裏的野草長的有兩寸高了,都是剛冒頭的嫩芽,貓了一冬的野兔急於覓食,白天夜裏都不斷絕,隻要仔細觀察,就能在夜色裏捕捉到兔子吃草的動靜。


    我悄悄的拿著彈弓在附近的草叢裏搜索,許久不玩這個東西,手藝的確生疏了,錯失了好幾次機會。在周圍轉悠了約莫小半個時辰,才打了一隻小兔子,興衝衝的提著就朝回走。


    當我快要走回安身處的時候,一陣輕風迎麵飄蕩過來,我的心頓時一緊。風裏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大哥雲彩”我朝前看了一眼,但是沒有燃火,頭頂的月光被山擋住了,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我嗅到血腥味的同時,心裏預感到不妙,拔腿就猛跑。


    我三步兩步的跑了回去,眼前的情景讓我大吃一驚,心神一下子就亂了。我看到大哥平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身邊有一灘血跡。雲彩也躺在離他隻有兩丈遠的地方,滿臉滿身都是血。


    “大哥”我跑到他們跟前,慌忙伸手探了探,雲彩身上的血跡很嚇人,但是隻是昏厥了,間還有息。


    但大哥的狀況明顯很不好,他平趴在地上,我還沒翻動他的身子,就看到他的脖頸,手臂上的皮肉漆黑一片。


    大哥的身子僵了,已經斷氣。我一下子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就在我離開的這短短半個時辰裏,這邊就發生了這麽大的變故。我心亂如麻,思緒一下紊亂了。大哥的功夫是不用說的,但是一看見他變的漆黑的皮肉,我就知道,這是麻子那幫人慣用的手段。


    “大哥”我頹然坐倒在地,大哥氣絕了,身子冷的沒有一絲溫度,我全然沒有料到兄弟兩個第二次見麵,竟然就是訣別。


    我呆呆的坐了很久,不知不覺之間,天已經要蒙蒙亮了。直到旁邊的雲彩輕輕的動動身子,我才從呆滯中驚醒過來。


    “雲彩,你怎麽樣”我的腦子徹底亂成了一鍋粥,雲彩的身上都是血跡,臉色更加蒼白:“雲彩,是誰凶手是誰”


    “小哥”雲彩極度虛弱,眼睛隻微微睜開一條縫隙,我不知道她傷在什麽地方,一時間也沒法救治。我剛剛把雲彩扶起來,她就又昏沉著昏迷過去。


    我隻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回頭看看大哥的屍體,那種無數次折磨著我的無力感,重新浮現在心頭。


    我慢慢走到大哥身邊,輕輕把他翻過來,大哥忍辱負重,就因為當年老太爺一個指令,他就遠離了石嘴溝,在外漂泊十幾年,最後死在這裏。


    我沒有目睹當年大哥離開石嘴溝的情景,但是腦海裏卻能想象到那一幕。十幾年前的大哥,默然背井離鄉,從他踏出石嘴溝的那一刻起,冥冥中已經注定,他再也回不去了。


    不死扳指能續他陽壽,可是,續他的壽,就要拿陸家其他人的命來換,現在陸家隻剩下我和五叔,就算我跑回馬牙山,能進入那道陰間的大門,但我又拿誰的命去續大哥的壽


    “大哥”我的眼睛酸脹難忍,盡管一直在控製自己,可是把大哥翻過來的時候,我的眼淚還是不由自主的滴落下來:“我送你回家”


    他回不了家了,回不了那個生他養他的石嘴溝,我就要送他回去,送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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