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銀霜子出了屋,翻身上馬,騎在高頭大馬上,背後就是連綿的山,她顯得嬌媚動人,又英姿颯爽。


    我騎上旁邊的一匹馬,問道:“我那兩個伴當呢”


    “他們兩個是你的朋友,我會讓他們吃虧嗎”銀霜子笑著朝後麵喊道:“把兩位貴客請出來吧,一起上路嘍。”


    隨即,幾個人從屋後把老狐狸還有絡腮胡子給帶了出來,我一看,兩個人的臉上罩著一團淡淡的黃氣,顯然毒還沒有解盡。


    “你這是做什麽。明知道是我的朋友,不解毒就算了,還拿繩子綁著。”我皺皺眉頭。


    “好嘛,果然是人比人氣死人。”絡腮胡子的嘴裏一直被塞著麻桃,剛剛才把麻桃從嘴巴裏拿出來,半張嘴都是木的。在那裏歪鼻子瞪眼,酸溜溜道:“有人就在屋裏喝雞湯,還騎馬,我們這樣的,綁在外麵受凍,真他娘的連家裏的老媽子都不如啊。”


    “小男人,你不要急。”銀霜子轉了轉眼睛,道:“你那個狐皮子朋友,已經成精了,看不緊它,它就亂耍花樣,把什麽都搞的一團糟,至於那個大胡子,一看就不是什麽老實人。”


    “這是搞什麽,我都騎上馬了,跟你去大蠻山,他們還能跑了不成”


    “好吧好吧,總是拗不過你。”銀霜子噘了噘嘴,道:“鬆綁,請兩位貴客上車。”


    老狐狸和絡腮胡子身上的繩子被鬆開了,但沒有解藥,倆人一個比一個蔫兒,好像拉了三天肚子一樣,走路都打晃。有人拉來了一輛牛車,這裏是銀霜子的地頭,什麽東西都預備的很周到,牛車上麵鋪著一巴掌厚的棉墊子,柔軟舒適。老狐狸和絡腮胡子被丟到車上,一行人奔著四十裏外的大蠻山就去了。


    這幾個山把子的山頭,不像傳說裏那些落草山林的土匪的老巢一樣,山外變了天,風聲很緊,沒人敢太過張揚。銀霜子的大蠻山,一共有三四百人,分別駐紮在方圓二十裏內的三個山上。大蠻山是主山,也是銀霜子住的地方。銀霜子的父親在世時,大蠻山有個寨子,不過後來被拆掉了,一水的磚瓦院,還有一些人,就住在山上的洞裏。


    我們回到大蠻山,被熱情款待,山上架起幾大堆火,烤著整隻的羊。那些山刺知道是我來了,其餘兩座山都來了人,下麵一些有頭有臉的過來見我,時不時都有人在附近吆喝道:把這床新被子,送到陸小爺房裏去,還有,烤肉端過去以後,再到夥房拿菜,銀姑娘吩咐的,廚子預備了一桌山八珍,都給陸爺拿去。


    這邊一嗓子,那邊一嗓子,絡腮胡子就顯得很煩,埋怨別人不把他當盤菜,相當不滿。不過有人給他拿了大塊的肉,又弄了一壺酒,絡腮胡子隻顧著吃,終於把嘴巴給堵上了。


    我知道,這都是大蠻山的人衝著銀霜子的麵子,才如此盛情。


    好吃好喝之後,又美美睡了一覺,常年走山的人,能有這樣的日子,就覺得和天堂一樣。第二天起床時,整個人好像懶了,骨頭都是酥的。這邊一起床,就有人過來伺候,端水洗臉,還有山裏人很少用的牙粉。山上的裁縫連夜做的新衣服,換上之後非常合身,麵貌一新,人也精神了許多。


    吃過早飯,銀霜子來了,帶我到大蠻山走走看看。一片磚瓦院的後麵,是一個單獨的小院,但是我們走到這兒的時候,一幫人正在扒牆拆屋,弄的灰塵滾滾,狼煙動地。


    “好好的房子,拆了幹嘛”我心想,這可能是銀霜子的居所,小院雖然小,但布局很精致,院子裏種著十好幾盆臘梅。大蠻山那些粗漢子,自然不會有養花弄草的閑心,這肯定是銀霜子擺弄的。


    “這房子,原來是我一個人住,住的慣了,不想挪地方。”銀霜子扭頭看看我,臉上飄過一絲紅暈,小聲道:“往後,就要多個人住了,房子太小了不成,我讓他們拆了,把房子翻修大一些,多添兩間屋。”


    “啥多個人住”我有點疑惑,這邊說兩句話的功夫,那邊的人已經把一麵院牆給推倒了。


    “你猜。”銀霜子一甩頭發,繼續朝前走:“走啊,好好帶你走走。”


    大蠻山地頭太大了,整整轉悠了一天,也隻不過是把三座住人的山都看了看,晚飯的時候,我們回到大蠻山,又是一通好酒好肉,絡腮胡子早吃飽了,拿著一根牙簽剔牙,看到我回來,就扭過臉不看我,嘴裏嘀咕嘀咕什麽有女人沒兄弟。


    這頓飯,是銀霜子陪我吃的,女人和男人就是不一樣,別的人隻圖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痛快,銀霜子吃的很精致,四涼四熱八個盤,桌上點著兩根紅燭,燭火搖曳,我們喝了點酒,銀霜子玉一樣的臉龐上,飛起了兩片紅雲。


    “小男人,你真是傻。”銀霜子微微有了一點點醉意,轉著手裏的酒杯,道:“白天,咱們看見拆房,我說多一個人住,你還傻愣愣的,你怎麽就那麽傻”


    “怎麽”我就問她:“你家裏頭有親戚要來”


    “哎呀”銀霜子兩隻手佯裝拍著桌子,道:“你呀多的那個人,就是你。”


    “這搞什麽”我一口酒剛到嗓子眼,又全給噴了出來,望著銀霜子,道:“我住這裏幹嘛”


    “你忘了,我說過的話嗎。”銀霜子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口,道:“我說過的,你是第一個碰了我的男人,是好是歹,我總是你的人。大蠻山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你這次來了,就不要走了,留在這兒”


    “這”我立即一驚,腦子就沒有想那麽多,脫口道:“這肯定不行”


    “你”銀霜子的臉色一變,一把揪住我的衣領,眼見著是要發怒,我們都喝了酒,兩張臉紅撲撲的,相聚不過半尺遠,我嗅的到她身上的味道,那是一股淡淡的酒香和體香摻雜在一起的味兒,很好聞。銀霜子的臉本來一繃,但隨即又柔和下來,她慢慢鬆開我,道:“小男人,銀霜子好看不好看”


    “好看。”我不假思索的就應了一聲,因為這是我心底最真的話,在我心裏,銀霜子很漂亮。


    “你騙我呢說實話。”


    “真的好看。”我頓時急了:“我長這麽大,從沒見過你這麽漂亮的姑娘家,這是心裏話,要是有半句虛的,出門就讓雷劈了我”


    “小男人,不要你發誓。”銀霜子輕輕捂著我的嘴,搖搖頭,道:“這世上,最重的,就是誓言,最不值錢的,也是誓言,你要怎麽對我,全憑你的心,小男人,銀霜子好看,她對你好不好”


    “好,對我很好。”我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隻覺得情感比平時更加躁動,想想自己那些悲戚的經曆,再想想銀霜子昨天說的要平了小白龍山頭的話,我的心一下子融化的像一汪水:“除了五叔,老胡,豹子,就你對我是最好的。”


    “那你”銀霜子突然就站起來,一把摟著我的脖子,坐在我懷裏,她的臉貼著我的臉,輕聲道:“那你娶了我。”


    第一百三十九章談婚


    “我”我頓時就像飄在了一團軟軟的雲霧裏,本來微醉的心,猛的如同熏醉了一般,臉龐火熱火熱的,心在砰砰的狂跳。我說不出一句話。嗓子幹的像是要冒火。


    “小男人”銀霜子的聲音越來越低了,眼神也越來越朦朧,她的臉輕輕貼在我的臉上,小聲道:“常言都說,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信命,信緣。從那時第一次見你,我就知道,你是我的男人,小男人,你娶了銀霜子,好不好”


    “這個”我羞的要死,想要動動身子,可此時此刻。感覺卻如此美妙,我又舍不得動,唯恐一動,美景無存。


    我知道,我的心其實已經變化了,如果放到過去,銀霜子不要說結婚成家,說帶我回大蠻山,我都會全力推脫,然而此時,她說要我娶了她,我沒有答應,卻也沒有拒絕。拒絕的話,我說不出口。


    “你娶了我,以後,你就是大蠻山的主人。是太行山五大把子之一,我安安心心當你的媳婦,給你洗衣,給你做飯。”銀霜子閉上眼睛,水嫩的臉輕輕在我臉上摩擦著,道:“總之,夫唱婦隨,你要怎麽樣,我都聽你的”


    “這個事,太太匆忙了”我隻覺得這樣就定了終身大事,非常不妥,可是我的內心深處,真的很渴望有一個人來關心我,陪伴我:“我跟老胡商量一下,商量一下先”


    我怕這句話說出來,又讓銀霜子生氣。所以心裏很是忐忑。但銀霜子聽完之後,鬆開手,看著我,臉龐已經笑成了一朵花。


    “小男人,你變了。”銀霜子道:“要是從前,你指不定要找什麽借口。百般抵賴,現在,你猶豫了,你猶豫,就證明你舍不得我,舍不得走,是不是”


    “這個這個”我的一張臉頓時不知道往哪兒擱,銀霜子說的沒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突然覺得,自己心裏,好喜歡她。


    “以前成親結婚,總要有媒人,有父母之命,你現在就那兩個夥伴,跟他們商量,也在情理。跟他們商量吧,我等你的消息。”


    銀霜子站了起來,她或許真的是醉了,腳步微微一踉蹌,我趕緊拉住她。銀霜子借著一拉之勢,回身靠過來,紅紅的嘴唇不偏不倚,恰恰印到了我的嘴上。


    這一下,我渾身就像是觸電了一樣,整個人都僵了,她的嘴唇很軟,又帶著淡淡的香氣,那感覺,妙不可言。


    “我等你的信。”銀霜子畢竟是個女人,再怎麽直白果敢,這一吻之後,她的臉也頓時通紅,轉身跑出房門。


    我一個人呆呆的坐著,像是癡傻了,一會兒覺得自己還有事情要做,肯定不可能一直留在某一個地方,一會兒又覺得娶了銀霜子,或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我擱不下,也舍不掉,一時間難為的要死。


    啪


    不知不覺間,兩根蠟燭燃盡了,燭火啪的一聲輕響,把我從思緒裏驚醒。我實在拿不定主意,就覺得,這一切都好像是一場夢。昨天,我還是個要人照顧,要人保護的半大孩子,可今天,居然就要談婚論嫁了。


    我轉身出去,把老狐狸和絡腮胡子都叫來。銀霜子手下的人對老狐狸有點忌憚,畢竟是成精的山妖,怕它完全自由了會惹事,所以一直都沒把毒給它解完,絡腮胡子倒是差不多了,吃的滿麵紅光。


    “虧你還能想起我們兩個,我以為你直接醉死到那小娘們懷裏了。”絡腮胡子進門就陰陽怪氣,在屋裏抽鼻子嗅嗅:“娘的浙江的龍潭花雕,你們倒真是會享受。”


    “說話積點口德,什麽小娘們大娘們的。”我心裏既高興,又不安,也不計較絡腮胡子的話,左想右想,吭吭哧哧的就把事情跟他們說了,讓他們幫著拿個主意。


    “這個事情,你算是問對人了。”絡腮胡子一拍大腿,恬著大臉,道:“想當初我跟你這麽大歲數的時候,又年輕,人又精神,十裏八鄉來提親的媒婆把我家門檻都踏破了,我對這個是最有經驗和感觸的。”


    “我是說正經的,你不要再亂吹牛了成不成”我看看絡腮胡子的那雙鬥雞眼,就能想象出他年輕時候是什麽樣子。


    “這件事啊,先要看看你自己的意思。”絡腮胡子就正經起來,道:“你對那個小不是,你對那個銀姑娘,心裏是怎麽想的你中意她不想跟她過日子不”


    “我”我低下頭,簡直不敢正視他們倆的目光,那個年頭,山裏還封建的很,無論男女,總不可能拿什麽喜歡之類的話隨口就說,但是我是要他們幫著拿主意,如果不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就會誤導他們,我結結巴巴了半天,道:“或許或許是喜歡的”


    “喜歡就是喜歡嘛,還有什麽或許不或許的”


    “喜歡。”我足勇氣,頭幾乎都要埋到桌子下頭了,咬牙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這就成了。”絡腮胡子摳著下巴頦,道:“老弟,現在的形勢,你心裏是清楚的,頭一個,銀姑娘是滿看重你的,你要是也中意她,你們兩個就沒什麽問題,第二個,咱們得罪了那個小白龍,到處派人堵咱們,躲過一次,怕是躲不過兩次三次,你要真入贅了大蠻山,姓白的做事,至少會有顧忌。這兩天你別看我吃吃喝喝,其實是操著心的,我暗中看了看,大蠻山這三四百人,沒有廢柴,都是能頂用的。”


    “這些我都知道。”我心裏隻是猶豫著,就算是真的要和銀霜子怎麽樣,可我不能一直呆在大蠻山,我要做的事情,總歸還是得去做:“我還是要走的。”


    “這就是第三個了。”絡腮胡子分析起來頭頭是道:“就算往後咱們出來走山,真遇見事了,一說是大蠻山的人,對方好歹都要給個麵子。老弟,不是我說,大蠻山銀姑娘的名頭,搬出去還是很值幾個錢的嘞。”


    “可是,真要是呆在大蠻山了,她能放我走嗎”


    “這就是你年少不經事了。”絡腮胡子道:“女人啊,你別管她年輕的時候多金貴,多嬌氣,多霸道,一旦結婚成家,生了孩子,心就踏實了,什麽都不想。到時候,你和她生個娃,把娃撂給她,你出去做什麽,她也管不了。”


    我左思右想,絡腮胡子說的,多少有點道理。其實,隻有我自己心裏最清楚,說一千道一萬,還是我喜歡銀霜子,我不肯再負她的一片心。


    我們在屋裏嘀咕了好一陣子,我隻是擔心,銀霜子不肯再放我走,畢竟,那些該做的事,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放下不管。


    這時候,有人在外麵敲門,絡腮胡子一翻眼睛,道:“誰沒看見正商量事情的麽”


    “來替銀姑娘問話的。”外麵是個小丫頭的聲音,這丫頭平時是照料銀霜子起居的,隻有十六歲,聲音脆脆的,小聲在外麵道:“銀姑娘在等信,問陸爺商量好了沒有”


    一看對方都催上門了,我也顧不得那麽多,做事情總是有輕有重的,我必須得把話說明白,免得以後再有矛盾。我打開門,跟那小丫頭說了,我家裏頭還有大事,遲早要去辦。小丫頭不敢做主,跑回去又問銀霜子。


    片刻間,小丫頭又跑回來了,跟我道:“銀姑娘說了,以後,陸爺就是咱們大蠻山的山把子,是頭把交椅,大事小事,都是陸爺說了算的。”


    我心裏一陣說不出的激動,還有對銀霜子的感激,這個女人,善解人意,絲毫都不為難我。最讓我為難的事情總算是解決了,我興奮到了極點,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了。


    “陸爺,您是怎麽商量的”小丫頭看我不開口,道:“銀姑娘還在等著準信呢。”


    “這事,應了。”絡腮胡子在後頭道:“回去跟銀姑娘說吧,咱們應了,我老弟的家人現在都不在,我跟老胡,就是婆家人,替他應了這門親。”


    小丫頭抿嘴一笑,但是我不開口,總是不作數的,她就眼巴巴的瞧著我,要是我不給句話,看樣子,她就會在這裏等一晚上。


    “好這個就這樣辦吧”我興奮的腦子一團糟,胡亂就點了點頭。


    小丫頭看我點頭,當時樂了,轉身就小跑著去給銀霜子報信,絡腮胡子屁顛屁顛的跟出去,真把自己當婆家人了,估摸是想趁銀霜子高興,去討點賞錢。


    我站在門口,看著他們一前一後跑遠了,才回過身。老狐狸趴在椅子上,蔫蔫的沒有精神,我就想著,現在和銀霜子,勉強算是一家人了,明天就跟她把解藥討過來。


    “老胡,你怎麽不說話”


    “陸家小爺,這種事情,本來輪不到我插嘴的。”老狐狸轉了轉頭,望著我,道:“現在沒人了,我就想問問你,你覺得,銀霜子她幹嘛對你這麽好”


    第一百四十章風波前兆


    老狐狸的一句話,竟然真的把我問住了。從頭到尾,我從來都沒有認認真真的想過,銀霜子,她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


    “老胡。銀霜子那個人,是很較真的,有時候認死理。”我想了想,對老狐狸道:“她認準了一個人,那就不會變,她信命。”


    “世上有這樣的人嗎”


    “有。”我點點頭,因為我覺得,我就是那樣的人:“可能。她也覺得我有點老實,沒那麽多花花腸子吧。”


    “陸家小爺,你別嫌我囉嗦,也不要怪我多嘴。”老狐狸道:“她這麽年輕,一個人統領大蠻山,要是沒幾分心機和本事,怕是壓不住下頭那麽多人的。這個人,可能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老狐狸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但是我了解銀霜子,因為我每次從她的眼睛裏,都能看出她的真切。在我看來,她像一塊冰,像一泓水,一眼就可以讓人看的透。


    “老胡,你想多了。”我道:“銀霜子不會沒有心機,但她不會拿心機來對我。”


    “但願吧。”老狐狸重新趴在椅子上,道:“陸家小爺,你也是快要成家的人了,以後做事,多幾分穩重,少幾分毛糙,我這個樣子,也幫不了你大忙的。”


    “明兒個,我找銀霜子把解藥給你討回來。吃了解藥,毒解了,你就又生龍活虎了。”我笑著拍拍老狐狸,給它倒了杯酒。


    小丫頭和絡腮胡子估計是把信兒傳給了銀霜子,銀霜子沒有來,但片刻之間,大蠻山響起了一片轟隆的土銃聲,都是比胳膊還粗的土銃,填飽了火藥,聲音像是打雷,在山間回蕩。接著,又有人架起了足足一人多高的木柴,澆上油,燃起熊熊大火。緊跟著,附近兩個山頭也先後傳來回應,土銃聲響個不停。


    “銀姑娘要大婚了銀姑娘要大婚了”一群人一邊放著土銃。一邊在山間疾奔著大喊,遠近山頭,都是轟鳴的人聲。


    “銀姑娘要大婚了”


    對於大蠻山的人來說,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第二天,銀霜子來了,有些話不用明說。應了親事,那就一家人。我們說話隨便了很多,銀霜子給我帶了一小盤桃子,個個隻有小孩拳頭那麽大,但是紅皮白肉,果香四溢。那時候,在山裏看見這種不應時的水果,是非常稀罕的東西。


    “暖窯裏種在盆裏的小桃樹,長了有三年了,今年第一次掛果。”銀霜子拿起一隻桃子,在我麵前晃了晃,道:“別人六月才吃鮮桃,算你運氣好,遇見第一回掛果,我撿了幾個快熟的,你嚐嚐。”


    我吃著桃子,銀霜子就跟我商量,入冬以後,有些地方的路被雪封了,下山不方便,所以很多東西預備不。新房要翻修,好好的拾掇一下,總得三兩個月時間。所以,年前是辦不了喜事了,要到年後天氣稍稍轉暖,山路暢通的時候才好準備。


    “也不用鋪張吧。”我道:“以前小嶺坡的人辦喜事,我見過的,就是擺幾桌酒,把村子裏的人請一請,也就行了。”


    “那不成。”銀霜子當時就不樂意了,道:“這輩子,我是隻打算成這一次親,該有的,都要有。不辦個三天三夜,那絕對不成。怎麽,你就這麽小氣,連這幾個小錢都舍不得花”


    “看你說的”我就想著,女人家多少都虛榮,總巴望著讓人看見自己嫁了個好人家。她是山把子,祖上幾代積累下來的餘財很多,放到城鎮裏,那是豪門大戶,婚事辦的隆重一些,我也挑不出什麽毛病:“那就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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