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的用樹枝在淩亂的鳥巢裏來回的翻動,但是鳥巢徹底空了,除了一堆發黃的骨骼,別的什麽都沒有。心裏愈發納悶,一切皆有原因,如果沒有原因的話,我們為什麽會被引到這兒來?我不肯死心,幾乎把鳥巢翻了個底朝天,可依然一無所獲。


    “巢裏是什麽?”


    “一堆骨頭,除了骨頭,什麽都沒有了。”我低頭對五月喊道:“看的很仔細,真的什麽都沒有。”


    五月在樹下麵想了想,然後道:“你先下來吧。”


    我實在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呆,最後掃了一眼,然後縮著身子準備下去。就在我低頭的同時,巢裏哢嚓一聲,好像有什麽東西一下子跳了出來。但是光線太暗,我沒看到究竟是什麽東西,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鳥巢裏跳出來的東西已經掉了下去。


    我飛快的從樹上爬回地麵,雙腳落地的時候,五月正蹲在地上,仔細的看著什麽東西。我湊過去望了一眼,那是一截隻剩骨頭的手掌,估計就是我下來之前從巢裏跳出來的玩意兒。


    這截白森森的手掌隻剩下四根指頭,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別的什麽原因,手掌落地之後,四根手指朝下,插在大樹下一層腐敗堆積的樹葉泥土上。


    “這是一種暗示,肯定是。”


    五月看了看我,戴上手套,把那截手掌從土裏拔出來,此刻,我們兩個很有默契,什麽都沒說,已經準備開始朝下挖。


    大樹下麵全部都是一層一層落葉堆積腐敗後和泥土混成的爛土,非常鬆軟,從手掌掉落的具體地點朝下挖了不到一米,折疊鏟就在土層裏碰到了什麽東西。


    “人是死在這兒的。”我收起鏟子,這些零零星星的線索已經在腦海裏勾勒出了當時的大概情景,鳥巢裏的人就死在樹下,他的屍體被叼到鳥巢裏啄食,但隨身的一些東西,慢慢被落葉泥土覆蓋。


    同時,我也能夠確定,鳥巢那道鬼魅般的聲音所提示的,一定就是被隱沒的隨身物品。這些東西有多重要,還不好說,可人已經死了那麽多年,依然不肯瞑目,說明這些東西的價值,已經超出了某些範疇。


    我從土層裏一件一件的清理被埋著的東西,五月就在上頭接著。這個人的隨身物品沒有散亂,全部集中在一塊兒。東西不是特別多,最後清點出來,一大一小兩個厚帆布包,一支已經鏽的燒火棍般的槍。


    “這個人的來曆,很有點意思。”五月把那支鏽成一團的槍翻來覆去的看,又敲掉槍身外麵的鏽:“要是我沒看錯,這是m1式加蘭德步槍。”


    我很驚歎五月的見識,這種步槍早已經淘汰了,它光芒最盛的時候是在二戰期間,是美國陸軍裝備最廣泛,性能最可靠的槍支。槍已經不能用了,但透過這支生鏽的槍,大概可以判斷死者所在的時間段。


    那隻大的帆布包裏,裝的全部都是二戰時期美國軍隊所使用的野外生存裝備,很沉重,這說明,背包的主人經過了嚴密的計劃和準備,才孤身進入秦嶺深處。


    “這個,不是中國人。”看著眼前一水的美造裝備,再聯想鳥巢裏那顆帶著金黃色頭發的顱骨,我更加確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這個死在秦嶺深處的人,不是中國人,他十有八九來自海外。


    我的腦海裏頓時閃現出了一副畫麵:若幹年之前,一個從遠洋而來的美國人,攜帶著全副裝備,一個人行走在秦嶺的崇山峻嶺之間,不休不眠,直到死在這裏為止。


    我有些迷茫,因為我隱隱的有種很特殊的感覺,這個人所走的,和我們所走的,是同一條路嗎?


    帆布包裏的裝備大多也不能用了,五月逐一翻看了一遍,最後,打開了那個小的帆布包。小帆布包裏是一團用油布緊緊包裹住的東西,有這層油布的保護,裏麵的東西承受了時間的腐蝕。


    五月拆開了這個油布包,裏麵是一隻隻有兩個巴掌長的小箱子,這是那種很老式的牛皮密碼箱,做工相當精良,堅固結實,在土裏被埋了那麽多年,打開之後,甚至還能看見密碼鎖在閃光。


    “裏麵有東西。”五月輕輕晃動箱子,就能聽到微微的響聲:“東西不沉,很輕。”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隻小巧的密碼箱時,我一下子意識到,那道鬼魅般的聲音央求把“它”帶走,最開始,我以為“它”可能是死者的隨身物品,但這時候,答案浮出水麵,“它”,就是這隻密碼箱。


    “打開看看。”


    “如果你想現在就看到箱子裏的東西,最好不要莽撞。”五月道:“這樣的密碼箱錯輸三次密碼就會鎖死,在這種地方,我們沒有辦法把鎖死的箱子弄開。”


    第三十八章資料


    五月這麽一說,我也覺得的確是這樣,箱子拿到了,如果因為錯輸密碼鎖死,我們就要帶著它把剩下的路走完卻看不到箱子裏麵的東西,那對我來說,肯定是一種痛苦的煎熬。


    “這裏麵會是什麽?”五月把箱子翻來翻去,說道:“這個人死了都不甘心,還在指引我們把這隻箱子給帶走。來吧,想想辦法,看看我們的運氣如何,能不能歪打誤撞的找到密碼。”


    我們對這個死在秦嶺深處的外國人一無所知,密碼箱的密碼會是多少,這很難猜。五月的意思,是想從死者隨身攜帶的一些用品上入手,分析他的生活習慣,這至少要比胡亂瞎猜要靠譜一些。


    五月在忙碌,不知道為什麽,我有些心不在焉,腦子裏總是閃現著這個外國人當時深入秦嶺深處時的畫麵。我和五月現在走的這條路,是秦嶺中一條罕有人至的路,除了過去的趕山人偶爾經過,連盜墓賊都很少會光顧。當年的死者選擇了這條路,一直走到這兒,我剛剛在腦子裏出現的疑問,好像慢慢出現了答案。


    我隱然感覺到,他所走的,和我們是同一條路,甚至,我們是同一個目的,同一個目標。


    “好像有點兒困難。”五月把我們挖出來的東西又仔細的看了一遍,說道:“從這些東西裏,分析不出什麽,怎麽辦?我們要現在開箱子,還是忍一忍等出山了再說?”


    “現在打開。”


    “機會隻有三次,如果箱子裏麵的東西非常重要的話,我懷疑錯輸三次密碼之後,箱子不僅僅是自動鎖死,而且裏麵可能會有機括之類的裝置把物品毀掉,那樣就得不償失了。”


    我的腦子本來是清醒的,可是被自己給搞的有點悵然,好像陷進了一個不可自拔的死圈,一直在糾結這個外國人深入秦嶺的動機。


    “讓我再上樹去看一下。”我站起身,直覺告訴我,鳥巢裏可能還有什麽我沒發現的東西。上樹之前,我拿出了那個當時萬鬼眼送的小瓶子,瓶子裏那滴淡紅色的液體已經被我用掉了,隻剩下瓶壁上附著的微乎其微的一點點殘留液,我把瓶子砸碎,用手指把那點點殘留液抹掉,塗到眼皮上。


    上樹的過程很順利,已經爬了一次,第二次有了經驗,一口氣從樹下爬到了鳥巢附近。山風一直在吹,從破損的鳥巢間呼嘯而過,呼呼的風聲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在不甘的叫嚷。我在鳥巢旁邊站穩腳,慢慢的探出頭。


    目光投射到鳥巢裏麵的時候,盡管我有充分的心理準備,可眼皮子還是忍不住跳了跳。我看見鳥巢中那片淩亂的碎骨上,坐著一個人,那人就如同一條半透明的影子,很淡很淡。如果不是萬鬼眼留下的這一點點殘液,我可能看不見這個“人”。


    他身材很高大,有一頭金黃色的頭發,抱膝坐在鳥巢裏麵,他的身體已經殘缺不全了,臉龐手背脖子上到處皮開肉綻。他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眼珠快要從崩裂的眼眶中掉出來,但我能看得出,他的目光裏有一種深切的渴盼。


    這絕對是一種半夜見鬼的感覺,非常滲人,呆在鳥巢旁邊,渾身上下不自在。不過我知道,如果這個“人”想對我們不利的話,不用等到這時候,早就下手了。


    “告訴我,你要我們帶走的東西,是什麽?”我不知道這樣是否能跟對方溝通,但除此以外,再沒有別的辦法。


    呼......


    一陣風從樹杈之間吹過,鳥巢裏被放置了很多年的那些枯骨,隨著風開始崩碎,哢嚓哢嚓的聲音不絕於耳,一塊塊骨頭碎裂的好像粉末。那道本來就很淡很淡的人影更加飄渺,像是被稀釋了,飄飄忽忽的開始消散。


    “7......7......5......8......”


    我聽到了一陣斷斷續續的聲音,就好像一個人落入萬丈深淵時拚命傳回的聲響,鳥巢裏的人影越來越淡,那聲音也越來越輕微,到最後微不可聞。它傳出來的,是一串數字,盡管到最後為止,它都沒能把這串數字完整的敘述下來,但我知道,後麵的數字是什麽。


    一瞬間,我心裏那種恍惚的悵然煙消雲散,一切都不言而喻,這串數字是最好的證明。可知道這些的同時,疑惑卻更重了,這串數字,是丁小寧留下的,但這個在若幹年前就深入秦嶺的外國人,也知道這串數字。


    哢嚓......


    我還沒有從樹上下來,鳥巢裏的枯骨全部化成了一片粉塵,那道很淡很淡的人影徹底消失了,人死如燈滅,我有些感慨,這個人死去那麽多年,早應該塵歸塵土歸土,但就因為那隻小巧的密碼箱,或者說密碼箱裏的東西,它一直執著的等待到今天。


    我飛快的從樹上爬下,五月不知道我上樹幹什麽,她同樣看不到鳥巢裏的人影,我來不及說那麽多,從她手裏拿過密碼箱。


    7758366......


    當我把這串數字當做密碼輸入的時候,小巧的密碼箱發出一聲令人愉悅的清脆的聲響,箱子應聲而開。箱子裏的東西一目了然,很簡單,幾支筆,還有一些紙張。有的紙張是空白的,有的則寫滿了字,打開箱子的同時,我傻臉了,紙張上隻有很少一部分記錄著漢字,剩下的全部是英文,以我的水平,無法通順的閱讀。


    可以想象的出,當年的外國人一路從外圍深入秦嶺,每天露宿休息的時候,他都會把這隻小密碼箱當成書桌,然後記錄一天的收獲心得。


    “分頭看,你負責這些。”五月把那些寫著字跡的紙張歸類,其中漢字部分由我遊覽。


    我完全沒有想到在秦嶺深處會有這樣的發現,隱隱之間,丁小寧事件變的更加複雜。我很仔細的看,唯恐會錯過任何細節。但很明顯,這個外國人的漢字書寫能力有限,他記錄的漢字幾乎跟小學生練習字帖一樣,毫無營養。我已經反反複複看了二十遍,五月那邊還沒有結束,我不敢出聲打擾她,耐著性子等。


    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等待間,第一縷陽光已經從東方露頭。一夜未眠,但我一點都不覺得疲憊,眼睜睜的看著五月,希望她能從這些文字記錄中尋找到至關重要的線索。我估計五月閱讀純英文的文字記錄也非常吃力,因為任何閱讀時產生的偏差都可能影響我們的認知,所以她不敢有絲毫的鬆懈,每個單詞都讀的很用心。


    我燒了點水慢慢的喝,一邊等著五月。五月閱讀第一遍資料的時候非常慢,第二遍則快了很多,第三第四遍幾乎一掃而過。


    “泡點咖啡行嗎?”五月放下手裏的資料,伸了個懶腰。


    我手裏的杯子忍不住一抖,滾熱的水潑灑出來,落到腳麵。五月的話讓我想起了丁小寧,過去的點點滴滴,我想忘都忘不掉,我記得每天清晨起床之後,丁小寧總會愜意的伸一個懶腰,然後顛顛的泡杯咖啡,她一直覺得清晨喝杯咖啡,會讓人一整天都保持旺盛的精力。


    我不想在五月麵前失態,隨手放下杯子,轉身去背包裏找速溶咖啡。當一個人的心裏滿滿的全是另外一個人時,他的世界已經隨之定格,任何一件事,一句話,甚至一抹熟悉的痕跡,都能讓他回味回想起很多很多。


    我端著咖啡遞給五月,她一邊喝,一邊捏著那些資料,隨手抖了抖,說道:“這裏麵的料很足,足到你無法想象。”


    “說說看。”


    五月開始跟我講,講述肯定夾雜了她的一些判斷,但總體是根據那些紙張上的記錄而講述的。


    “這個死者叫斯普萊德,是美國芝加哥一個民間團體的成員。”五月道:“那個團體,翻譯成中文,名字叫靈魂歸宿。”


    靈魂歸宿成立於1923年,隨後的二十年間,是他們發展壯大的時期,這個團體成立的主要目的和宗旨,是尋找當時發生的一些匪夷所思還有超自然現象的真相,成員人數不算很多。在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靈魂歸宿”因為宗旨的轉變還有團體內部的一些矛盾,漸漸發生分歧,繼而導致崩裂,時至今日,這個團體已經成為曆史。


    “斯普萊德死亡的時間,也可以大致判定,是在1948年年底。”五月把紙張翻了幾頁,指著上麵的英文,說道:“斯普萊德有詳細的記錄,我們大致推算一下,就知道他的大概死亡時間。”


    “他來中國,來秦嶺幹什麽?是來調查什麽事情?”


    “應該是調查什麽事情,但他來到中國並不是靈魂歸宿的派遣,他屬於一個小團隊,那個小團隊沒有名稱,組織者也是美國人,叫約翰伍德,約翰伍德有一個中國名字,唐興華。”


    資料上記錄的小團隊沒有名稱,為了講述方便,五月把這個團隊稱作唐興華團隊。我覺得這並不算很稀奇,從鴉片戰爭之後,就有很多歐美國家的探險家單獨或者結伴來到中國。


    “這個唐興華名不見經傳,現在說起來,可能沒人知道,但他的導師很牛。”五月道:“唐興華的導師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是影響了曆史還有二戰後世界格局的人。”


    第三十九章五月的無賴


    枯燥的資料讀起來可能是無味的,但經過五月的講述,這個唐興華的來曆就顯得神秘而且特殊,影響了曆史和二戰後世界格局的人,這是多大的噱頭?我馬上提起興趣,追問道:“他的導師是誰?”


    “這個,容我賣個關子可以嗎?”五月放下手裏的杯子,轉頭對我笑了笑,緊接著,她一抬手,把那一疊資料丟進還沒有熄滅的火堆裏。


    “你幹什麽!”我一驚,趕緊就想撲過去把資料給搶出來,但五月的速度也很快,起身擋在我麵前。我沒辦法對她動手,又被擋的死死的衝不過去,眼睜睜看著整整齊齊一疊資料在火焰中化為灰燼。


    “其實,我並不真正了解你。”五月的臉龐上還掛著笑容,但語氣裏卻又一種很認真的鄭重:“我們是臨時組隊的,我不能保證在找到我們想要的東西之後你會信守承諾,這些資料上的東西,就當成一個籌碼吧,你表現好的話,我會告訴你。”


    “你太過分了。”我沮喪的看了看火堆,密碼箱是我和五月一起找到的,她獨自瀏覽了資料然後焚毀,這個世界上除了她之外,再沒有人知道上麵到底記錄了些什麽。我無比的懊惱,突然覺得自己上學時沒有好好學習外語是一件非常失敗的事。


    “我是女孩子,總該有一點自保的手段,你說呢?你是男人,總該有點必要的風度,你說呢?”五月重新坐下來,指了指身邊的石頭,說道:“坐下來,笑一個。”


    我一屁股坐下來,無言以對,這個五月很有心機,她緊守著資料上的秘密,就好像牽住了我的神經,如果我想知道這些,就必須老老實實跟著她走,一旦中途撤夥或者出現別的對不住她的事,我就永遠別想從她嘴裏得到什麽。我看著一臉微笑的五月,感覺牙根子有點發癢卻無可奈何,女人有時候耍起無賴,那是比無賴還要無賴的。


    五月雖然沒有透露唐興華團隊的真實背景,不過還是跟我講了一些別的事情。唐興華團隊應該跟當時的美國政府沒有什麽關係,純屬一個民間的個人組織,這個團隊不止一次的來到中國,最後一次,估計就是斯普萊德死亡的這一次。


    當時是1948年的年底,gmd政府在內戰中吃緊,但因為他們和美國的關係,以及唐興華本人的特殊背景,所以唐興華到南京以後,受到了高規格的禮遇。根據斯普萊德的記錄,唐興華沒有跟南京政府提任何要求,他們單純把南京當做從美國到中國之後落腳的中轉站,簡單休整了幾天,拒絕了一些人的求見,然後輕裝上路了。


    “當時的南京政府不明白唐興華突然來華的意圖,提出了物資和人員上的援助要求,不過唐興華團隊什麽都沒有要。”


    五月在說,我就在想,唐興華別的團隊成員去了什麽地方,暫時還是未知數,隻知道斯普萊德孤身來到秦嶺深處,最後還死在了這兒。路途遙遠又充滿了未知的凶險,但這些人仍然義無反顧,以他們的背景,跟南京政府索要適當的隨行人員肯定不成問題,可他們甘心冒險,這說明了什麽?


    想來想去,隻有一個可能了,那就是他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們來到中國的真正目的。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唐興華,也沒有聽說過他的團隊,然而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頓時就覺得這個小團隊以及他們要去的地方,要做的事,都充滿了神秘。


    “難道,他們也在尋找陰樓玉?”我覺得丁小寧知道那串數字,同時不止一次的提示我,要去尋找陰樓玉,而斯普萊德同樣知道那串數字,我沒有別的線索,隻能暫時把他的動機跟我們的動機劃歸一類。


    “這事,隻有唐興華團隊的人才知道。”五月道:“我不騙你,資料上沒有記錄他們的目的。”


    我看了看五月,又暗中歎了口氣,這個女孩子絕對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如果她不想說的話,我沒辦法硬問。我隻能當做資料裏沒有記載這些,來安慰自己。


    “上路吧。”歎完了氣,又被這未知半解的事情搞的有點心煩,無精打采的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繼續朝前走。


    “一夜沒睡,就這樣上路嗎?”五月搖頭,說道:“任何人都需要充足的睡眠,睡眠不足,必然影響精力以及思維,在這個地方,如果精力匱乏,思維遲鈍,那就等於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我們需要休息。”


    我和五月重新回到了趕山人的窩棚,把窩棚的破門從裏麵頂死,然後合身躺下,折騰了一夜,確實是累了,一口氣從早上睡到半下午。睡醒以後我們吃了點東西,從這裏出發,路線還是五月掌握的,帶我走到哪兒就算哪兒。我們隻有兩個人,負重有限,所以五月在準備物資裝備的時候是經過精打細算的,我們不能耽誤時間,耽誤的太久,就意味著要吃野食或者餓肚子,所以從半下午開始趕路,中間就沒有停過。


    “能走多久走多久吧,時間寶貴,趁夜趕路。”五月看看漸漸黑下來的天色,還是沒有停腳的打算。


    連綿的山或者海,都會帶給人一種深邃的畏懼,走在入夜的深山裏,情緒無法像白天那樣鎮定,五月帶著路,不斷的跟我說話,來減輕心理負擔還有體力的消耗。開始的時候我還能跟得上,後來就不行了,沉重的行李已經快要把我壓垮。


    “不行的話,今天先走到這兒吧。”五月看得出我已經很吃力了,在前麵停下腳步,然後四處張望一眼,尋找合適的落腳地。


    “這點路,不算什麽。”我如釋重負,但嘴上不肯承認自己那麽不堪。


    “那就再走一段,這裏不合適落腳的。”五月就當真了,搖搖頭,繼續朝前走,我悔的腸子都青了,後悔自己嘴賤。


    就在我和五月準備再找找落腳地的時候,周圍的野草叢響起一陣密集的聲音,那種聲音就好像有很多東西在草叢裏飛快的穿梭,我們馬上停下腳步,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草叢的波動,嗖的一聲,從麵前不遠的地方,鑽出兩條影子。


    “狼!”


    五月的反應非常快,兩條影子從草叢裏鑽出來的同時,她猛然後退了一步,右手舉起手弩架在左手的手臂上,對準目標。兩隻秦嶺深處的野狼非常健壯,速度驚人,但它們好像沒有攻擊的意思,不等我甩掉身上沉重的行李,兩隻狼一前一後從別的方向跑遠。


    嗖嗖嗖......


    草叢波動不斷,借著頭頂的月光,我看見大大小小的野物成群結隊從草叢裏奔湧而出,好像整片野草地裏的活物全都被驚動了,逃命似的狂奔,一隻兔子慌不擇路,連避人都不避,從我雙腿間飛跑過去。我丟下包,跟五月站到一起,眼前的一幕再明顯不過,盡管暫時還看不到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但這麽多野物不要命的逃竄,就說明這片野草裏,肯定有致命的危機。


    “不要慌,跟緊我,別走散。”五月拿著手弩,在周圍不斷的觀察,整個人就像一支上膛的槍,我從腰裏拔出一把長匕首,準備力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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