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櫃上的加濕器喋喋不休地吐著柔和的霧氣,整間病房像是因為某個人的到來而變得溫馨舒適起來。


    並不寬敞的病床上,褚辭雙手攥著,有些局促的放在胸前,心裏默默嘀咕著:剛才自己的那聲道歉,雖然已經擺明了自己的立場,但是會不會過於敷衍了事?畢竟這事說到底是自己不相信對方,等明天,再正式地道個歉好了。


    少年屏氣凝神地聽著背後靜謐的呼吸聲,以每分鍾十度的龜速轉過身來,又像小動物一樣將自己的頭頂塞進男人的頸下,聆聽著男人的心跳聲,這才安心地睡了過去。


    戚朝暮是真的累了,再加上藥物裏的催眠成分,這一覺一直睡到晌午。


    等他睜開眼睛,本應該在自己懷裏的少年正盤著腿坐在對麵的床上,津津有味地吃著灌湯包。


    櫻色的嘴唇上還沾著亮晶晶的油花兒,鼓鼓的臉蛋兒有節奏地一起一伏。


    陽光中的畫麵有些夢幻,男人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如果將昨天的自己比喻為掉進了冰窟窿,而此刻的自己,就像是在濃香可可裏暢遊,每根神經都在喜大普奔。


    【清新值:5分。】


    褚辭手中的動作一停,又急速將嘴裏的咽幹淨,慌忙解釋道:“那個,小米加紅糖我都要喝吐了,灌湯包我隻吃了一個......啊不,半個。”


    戚朝暮坐起來,少年明明動了動唇,他卻仿佛什麽都沒聽到,每個細胞都像是被喂了□□般叫囂起來,驅使他將心愛的人禁錮在身下,警告他再也不許說什麽要離開自己的話。


    褚辭沒有等到回應,狐疑地走近,以為戚朝暮又燒起來了,伸出摸了摸他的額頭。


    不摸不知道,一摸嚇一跳。


    少年憂心忡忡地半跪在地上,雙手撐著男人的膝蓋,焦急道:“你怎麽這麽燙啊?剛剛明明好好的!”


    戚朝暮低笑著將少年順勢扯到懷裏,蹭了蹭少年的後腦勺:“陪我去洗澡吧。”


    褚辭幾乎瞬間就反應了過去,炸著毛紅著臉就掙紮起來,癟嘴道:“醫生可說了,咱們倆都不適宜劇烈運動!”


    戚朝暮被褚辭推了一下,悶悶地哼了一聲,抱著肩膀露出吃痛的神色。


    褚辭忙道:“你怎麽樣?很痛嗎?”


    男人幽怨地抬頭,不滿道:“我受傷了,沒法洗。”


    賣起萌來的大灰狼和鬱悶的小白兔無聲對峙半晌,小白兔生無可戀地衝著天花板翻了翻白眼,應了一聲:“好。吧。”


    於是乎——


    圓臉小護士拿著聽診器,幻想自己是隻壁虎貼在牆壁上,聽到了如下對話:


    溫文爾雅的攻音:“寶貝你的衣服濕了,要不要進來一起洗?”


    綿羊受音:“我才不要.....你還要多久?我手指都要抽筋了!還有啊,你不許弄在我手上……”


    斷斷續續的低啞攻音:“男人......太快可不好,寶貝你離我再近點.....”


    “噗通”“稀裏嘩啦”一陣水聲。


    炸毛受音:“你你你......你脫我褲子做什麽?把手拿出來!!!”


    溫柔攻音:“我愛你......寶貝,真得愛你。”


    暴躁受音開始喘息:“啊,嗯……愛個毛線球——”


    猛然一片詭異的安靜,緊接是小受綿軟成一灘水的聲音:“......我也愛你.....”


    藥劑室的門被敲響,小護士鎮定自若地整理了一下儀容,用冷水狠狠拍了拍早已漲的通紅的臉頰,悠然走了出去。


    時間又過去了一個月。


    雨雪初歇,天空疏朗通透,旖旎的柔光傾散而下,冬日裏的車水馬龍一派別致祥和。


    柔光落在褚辭的頭頂,在完成了“坐月子”這項艱苦卓絕的重任後,少年愈發精致漂亮,整個人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小霧蓮般鮮嫩欲滴。


    就此事,有了這麽一段“挫敗&心酸&某配角想領便當”的對話:


    樊寶怡羨慕嫉妒恨:“坐月子可以另一個人脫胎換骨這句話真是不假,瞧瞧小辭辭那吹彈可破的皮膚,簡直和他家小包子的屁.股一樣嫩啊!”


    寧一:“你的也很嫩。”


    樊寶怡驚恐:“!!!臥槽你摸過老子屁.股?什麽時候?我怎麽不記得?我告訴你啊,你要負責!否則我哭給你看!”


    寧一:“......我是說,我摸過你的臉以及他家小包子的屁.股。”


    樊寶怡:“......”


    於是乎again,在褚辭抱著小包子從醫院回家的那天,樊寶怡就萎靡著一張妖孽臉,眼底寫滿了“求愛被拒,請撫慰”的主題思想。


    “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的褚辭抱著自家小包子愛不釋手,兩隻眼睛像是安裝了磁鐵般牢牢鎖定在自己的懷裏。


    在褚辭看來,他覺得那個小巧的保溫箱神奇得不得了,因為小包子在裏麵啃著手指頭自嗨了半個多月,抱出來的時候作為親娘的自己都快不敢認了。


    曾經的小醜猴已經出落成一個白白胖胖的奶娃娃,肉嘟嘟的臉蛋像是兩個小肉包,用手指一戳就“吧嗒吧嗒”流口水。而兩隻黑黝黝的大眼睛幾乎和褚辭的一模一樣,黑曜石一樣閃耀著熠熠光芒,機靈得不得了。


    戚朝暮原本安心做著專職司機,可自從樊寶怡那個小崽子死乞白咧地上了車,褚辭的注意力就80%在小包子身上,20%在樊寶怡的身上,孤單寂寞冷的自己默默計算過了,少年已經有一個小時沒有看他一眼了。


    於是戚boss給寧一打了一個電話,約好晚上來別墅裏吃飯。


    “褚辭哥哥——”


    一進門,許久未見的元小愷蹦蹦跳跳地跑出來,手裏揚著一隻用紅色卡紙製作的小風車。


    小孩兒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頭,笑道:“這是送給弟弟的,不知道他喜不喜歡......”


    褚辭眼含感激地望了戚朝暮一眼,讓小包子在元小愷的臉蛋上留下了一個濕噠噠的親親,“自己哥哥送的禮物,我們小包子可喜歡了,是不是?”


    傭人將大包小包的嬰兒用品都歸類放好,小包子被安安穩穩地放到了嬰兒車裏,瞪著兩隻大眼睛“咿咿呀呀”地和褚辭交流著感情。


    樊寶怡有點無聊,也跟著來到嬰兒車旁,看了幾秒就手賤起來,“呦,小寶寶,你家小丁丁有點歪啊,哥哥幫你扶正好不好?”


    還沒等褚辭將這個禍害扔出去,孩兒他爹不幹了,戚朝暮伸出手將自己兒子的小丁丁擺好,冷著臉說:“你去門口接一下寧一。”


    果然,提到寧一,樊寶怡紅著臉,罵罵咧咧幾句走了。


    像是被自己親爹的手摸得有些舒服,小包子呆萌著臉,打了一個寒顫,軟軟的小丁丁興奮地立了起來,一股熱烘烘的清流噴灑而出——


    【治愈值:5分。恭喜任務完成哦~】


    褚辭目瞪口呆地看著小包子就那麽尿了戚朝暮一手,旋即笑得前仰後合。


    這麽多年的恐童症,被自家兒子新鮮的童子尿治了根。


    世界真奇妙。


    戚朝暮倒是鎮靜,手保持著沒動,生怕嚇到噓噓ing的小家夥。


    小包子放水過後神清氣爽,胡亂瞪著圓圓滾滾的小胖腿,“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晚餐仍舊是“新好奶爸”戚朝暮下廚,開餐不到兩個小時,樊寶怡和寧一兩人就喝得忘乎所以,麵色潮紅。


    向來以穩準狠解決問題的戚朝暮將兩人推進了一個大床客房,“哢噠”將房門鎖好。又將小包子和元小愷哄睡著,這才渾身輕鬆地將小甜妻擁入懷中。


    “下雪了,我們出去走走?”


    “好啊(*^◎^*)”


    夜色朦朧,洋洋灑灑的雪花從天幕落下。


    兩人手牽手,純白的雪花落在頭頂,褚辭笑嘻嘻地指著戚朝暮:“戚老頭!哈哈,我們是不是一路走到了白頭啊?”


    男人眸光亮如白晝,笑道:“是啊,一路走到白頭。”


    .


    【泥垢!下個世界再膩歪吧!末日篇之——節操碎碎平安之——奪妻大戰之——三人遊之——】


    褚辭:“差不多得了啊,之之之之你個頭。”


    時空飛躍,除了習以為常的眩暈和疼痛外,這次多了一股混合著血腥氣的惡臭。


    褚辭再一次睜開眼睛,就看到漫山遍野的喪屍如洪水猛獸般侵襲而來,耳邊是撕心裂肺的哭號,腳邊是熱騰騰的血塊肉沫。


    並沒有醫學院學生們良好的心理素質,褚辭嫌惡地偏過頭,奔跑的雙腿加快速度,想要熬過胃裏的不適。


    一個麵目猙獰的喪屍腦袋上被戳了一個大洞,湯湯水水順著暴突的眼球流淌下來,張牙舞爪地撲向不遠處的一個身影——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剛占據這具身體,褚辭隻感覺體內有股莫名的力量猛然爆發,極為英勇地擋在了那人的前麵。


    “噗——”


    見義勇為的後果有些慘烈,褚辭黑著臉向下看去,隻見喪屍的一隻綠油油的鬼爪子如鐮刀般砍進了自己的前胸,血花瞬間噴濺了半尺高。


    自己上演了一出“美救英雄”,僥幸逃過一關的人卻沒什麽反應,甚至都沒有像狗血劇中聲淚俱下地抱住他傾倒的身體。


    褚辭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原主的執念這麽強大,他舍命相救的人,一定就是我男人吧?”


    【顯然不是。】


    褚辭失血過多,仰麵朝天地在地上抽搐:“我的身份是......”


    【哈哈寶貝,冷靜點,你這次就是個賤受。】


    褚辭兩眼一閉,恨不得兩腿一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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