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愷雖然年紀不大,在緊急關頭要比醋意正濃的褚辭清醒的多,小孩兒拽住褚辭的衣角,將他推回了臥室,小大人一樣囑咐道:“穿好衣服和襪子,別嚇著小寶寶。”


    褚辭揉了一把自己鳥窩一樣亂哄哄的頭發,收拾好自己和元小愷,這才準備拖家帶口的上門“討個說法”。


    可一下樓,戚朝暮派來的兩位保鏢大哥手忙腳亂地從黑漆漆的車子中跑出來,其中一個手裏還捧著一飯盒豬肉燉粉條。


    褚辭:“……”


    被飯香直撲頭臉,少年禮貌地笑了下,問道:“二位才吃飯啊,這都快九點了,工作這麽辛苦,戚朝暮給你們加班費嗎?”


    其中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憨厚地笑了,露出幾顆明晃晃的大板牙:“職責所在,您要去哪啊,我們可以送你。”


    褚辭想到那家夥白天還在大眾麵前承認了和秦芳菲的婚事將近,晚上就派人像是看犯人一樣監視自己,愈發有種“被當成小三包養見不得光”的暴躁情緒。


    少年揚手將幾張百元大鈔摔到兩人臉上,怒道:“拿著錢滾蛋!跟你們老板說讓他老實在家等我!”


    說完自顧自轉身就走,氣呼呼地跺著腳向前走去,背影孩子氣十足。


    兩個保鏢正欲追上去,元愷神情嚴肅地攔住兩人,稚嫩的童聲卻氣勢十足:“他生氣了,你們有必要和內什麽老板報備一下。還有,一會兒遠遠跟著就好,我會貼身保護他的。”


    小孩兒說完,邁著小短腿疾步走到了褚辭的身邊。徒留兩人在原地麵麵相覷,神情既迷茫又挫敗。


    原本褚辭是打算叫個出租車直奔戚朝暮的別墅的,可等自己剛要坐進去時,肩膀上搭上來一隻手,摻雜著酒臭的熱氣噴灑在褚辭的頸間。


    “呦嗬,這不是褚辭嘛,您出門......還要坐出租啊?嘖,真新鮮~”


    搭話的男人正是喝得臉紅脖子粗的越彬,那個一直看不慣褚辭是個空降兵的同事。


    出租車司機一看攤上了幾個難纏的醉鬼,忙不迭把車開走了。


    越彬看著褚辭那張冷豔的小臉,僵硬的舌頭不由自主地罵罵咧咧起來:“不就是一個爬上老板床上的小婊,裝什麽高嶺之花?還想立牌坊怎麽著?”


    褚辭掃了一眼越彬身後幾個蠢蠢欲動的醉鬼,懶得多費口舌,拉起元愷就準備往回走,保鏢應該就快跟上來了。


    誰知酒壯慫人膽,越彬已然開了個頭,仗著自己兄弟多,一伸手將褚辭拽了回來,“砰”地一聲推在了一輛停在路邊的車身上。


    後背一陣疼痛傳來,但是考慮到寶寶的安全,褚辭沒有劇烈地掙紮,隻是用眼神示意元愷回去喊人。


    元小愷麵對幾個醉鬼也不畏懼,不知從哪裏摸出一塊廢棄的廣告牌狠狠砸上了越彬的後腰,趁著越彬吃痛的空當極為默契地明白了褚辭的意思,小身體一轉就要偷偷溜走,誰知越彬齜牙咧嘴地反應過來,吼道:“小畜生,往哪跑?”


    另外幾個醉鬼搖搖晃晃地圍過來,元愷停頓了一下就被越彬按住了小腦袋,氣急敗壞地往馬路牙子上一磕!


    “住手!”


    不遠處飛奔過來幾個人,戚朝暮的保鏢輕鬆地將越彬幾人雙手背後按在了地上。


    西裝革履的頎長身影匆匆走來,同時出現的,還有戚朝暮本人。


    褚辭沒有閑暇去看別人,心急火燎地將元愷從地上扶起來,隻見小孩兒的額頭被磕破了一個口子,絲絲縷縷的鮮血已經流到了鼻梁上。


    小孩兒疼得直擰眉毛,可仍舊怕褚辭擔心,軟軟的聲音安慰道:“我沒事......就是看著嚇人。”


    褚辭的眼眶一酸,心疼地摸著小孩兒的後腦勺,“我們這就去醫院啊,一會兒就不疼了,乖。”


    戚朝暮神色複雜地緘默了一會兒,罕見地主動對著小孩兒伸出了手,聲音繾綣著生澀的溫柔:“來,我抱你。”


    小孩兒被摔得有些懵,暫時忘記了和這個怪大叔的前仇舊怨,乖乖地將兩條小胳膊伸直了。


    男人抱著元愷站起來,沉聲囑咐道:“讓這幾個人好好醒醒酒,等我一會兒處理。”


    【唔,戚boss被小孩兒感動了呦,治愈值:2分!】


    褚辭和戚朝暮並排坐進後座,昏昏沉沉的元愷將小腦袋搭在男人的頸窩,悄然溢出的淚水打濕了睫毛,血跡斑斑的小臉泛著蒼白。


    他小心翼翼地用紙巾擦著元愷傷口附近的血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了包子的緣故,褚辭望著那個觸目驚心的傷口就覺得胸口一陣陣悶痛。


    戚朝暮轉過頭來,仿佛喝了墨水一般的陰沉臉色終於好轉了些,“你有沒有哪裏難受?”


    莫名的,褚辭一看見戚朝暮,孩子心性就會顯露無疑。


    這會功夫,他已經任性地將所有的過錯都通通歸結到了某人身上,心裏的彈幕君已然在“砰砰砰”發著高射炮了!


    若不是他突然宣布內什麽婚期,和某女人當眾虐狗,哪裏會發生這一堆糟心事?!


    “沒。”


    少年冷冷地吐了一個字。


    戚朝暮苦笑了一下,心裏權衡現在不是解釋的最佳時機,於是理智地選擇扮演一個“不會說話隻會辦事”的大型忠犬,安靜地閉上了嘴。


    車子很快在一家醫院門前停好,元小愷被醫院的幾位醫生對待祖宗一樣送進了治療室,而褚辭也礙於戚boss不怒自威的強大壓迫感,神色怏怏地作了個全身檢查。


    作孕檢的時候,向來在各種場合如魚得水的戚朝暮像是一塊外形俊朗的木頭,兩眼呆呆地看著彩超上的圖像。


    醫生輕柔地拿著儀器在褚辭的肚皮上遊走,微笑著說道:“寶寶發育地很好,小家夥雖然個頭有點小,但絕對是個漂亮健康的寶寶。”


    褚辭滿臉好奇與欣喜地望著屏幕,看著圖像中的小胎兒已經分化出了圓滾滾的腦袋和短短的四肢,兩顆黑色寶石一樣的瞳孔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眼皮。


    好萌,好q啊~


    他下意識去看了看戚朝暮的眼睛,想象著寶寶的眼睛會不會和男人一樣,明亮的像是幽穀裏的湖泊。


    而我們的戚boss,第一次將“有了寶寶”這樣一個模糊的概念理解到實處,竟然……真得有一個弱小而脆弱的生命在慢慢的長大。


    而這是他和褚辭的寶寶,是他和褚辭,給了這個小家夥來到世上的機會。


    下意識將目光由屏幕轉移到少年的臉上,恰巧發覺褚辭正在用一種滿懷憧憬的眼神注視著他,那裏麵純粹而綿長的感情泛著星光,仿佛有魔力般深深烙印在了自己的心上。


    這一刻,戚boss突然有點明白過來褚辭的堅持,理解了一點什麽叫做感情的延續。


    【阿歐,銘記值:2分!】


    元小愷的額頭上縫了五針,醫生建議留院觀察一夜。


    褚辭將小孩兒哄睡之後,絨絨的碎發上仿佛頂著一朵烏雲,滿身戾氣地就要去找越彬那個王八蛋報仇。


    戚朝暮伸出掌心揉了揉褚辭的頭頂,幾不可聞地笑道:“出氣可以,不要把自己氣壞了。”


    .


    越彬幾人被保鏢關進了一間地下車庫,在褚辭和戚朝暮到之前,已經被按在涼水裏“清醒”了許久。


    少年每次遇到這樣“囚禁與被囚禁”這樣的場景,褚辭身上屬性為小惡魔的開關都會變著花樣打開。


    逼仄的空氣中還是浮蕩著未散的酒氣,越彬看到褚辭後,臉上露出逞強的憤怒情緒來:“你不要太過分我告訴你,你這是非法jian禁!”


    少年好整以暇地俯視著他,平緩的聲音帶著些嘲弄:“看來酒還沒醒,拿一桶冰水來,把他給我按進去。”


    保鏢按著越彬的後脖領將人死死壓進去,被驟然剝奪呼吸,越彬的四肢劇烈的掙紮起來,喉嚨裏發出壓抑痛苦的“呼嚕”聲。


    直到越彬的手腳逐漸有氣無力起來,褚辭才擺擺手,示意暫停。


    褚辭輕而易舉地抓著越彬的頭發向上一拉,讓那張狼狽不堪的臉與自己對視:“知道錯了嗎?”


    越彬滿臉被逼到絕境的屈辱和氣急敗壞,這一刻仍舊死不悔改地閉上眼睛,一個字不說。


    【清新值:5分。哈哈哈哈哈哈。】


    褚辭僵硬:“……”


    靠,為什麽是清新值??!不應該是暗黑值嗎boss!


    身後的戚朝暮走過來,臉上是還沒褪幹淨的笑意。


    他拉起少年的手,將水珠擦幹淨,像是怕如此大動幹戈累著他的小寶貝,柔聲說了句:“讓我來。”


    挫敗的褚辭同學看著風度翩翩的戚boss為了自己不惜使用暴力,生生將越彬頭上開了個和元愷一模一樣的口子。


    直到越彬幾人心驚膽戰地跪求饒命,黑化的boss才恢複成忠犬模樣,長臂一伸摟住少年,將嘴唇親密地貼上少年的耳際,笑道:“解氣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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