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大的冰球遮天蔽日,將殘餘的一點點光和熱悉數吸食殆盡。


    空氣中翻湧著濃重的煙霧,塞納部落的黑羽王鷲烏泱泱地前來支援,它們發出尖銳的鳴叫,從雪山之巔急速俯衝而下,張開雙翅揚起陣陣的颶風。


    褚辭被幾隻變異斑鳩圍攻,手裏的魔法手杖也被幾株食人黑藤卷走,此刻正搖搖欲墜地掛在一根古木枝幹上,赤手空拳地做著艱辛的反抗。


    【首領大人又春心蕩漾的不行了,清新值:5分!】


    褚辭沒好氣地瞥了一眼半空的男人,不知該喜該怒:“哦。”


    一隻體型巨大的半獸人發住聲嘶力竭的怒吼,揚起大尾巴朝著褚辭所在的方向抽打過來!


    少年默念了一聲上帝保佑,向著不遠處的山崖壁奮然一躍!


    千鈞一發之際,熟悉的“啊啊啊”聲響起,班森小天使怒氣衝天地趕來救場!


    雪白的雙翼登時變大了數倍,完全展開的同時瞬間延長為堅硬無比的鋼刃,“轟”的一聲將整座岩洞搗毀!


    將褚辭放到背後,獨角獸額頭的螺旋角凝聚起一個威力無窮的能量光球,此刻正發出焦灼的“滋滋”聲。


    班森刹那間將俯衝改為急轉而上,“砰”的電光爆裂,將纏縛在朗恩周身的異獸瞬間炸成了血沫!


    天色愈加昏暗,班森衝著朗恩的方向低吼了一聲,巨大的身軀再次由疾馳改為盤旋。


    一陣天旋地轉,褚辭隻覺得有人落在了班森的背上,那人還將下頜放到了自己的頸窩。


    “去......峰頂。”


    身後傳來朗恩微弱而嘶啞的聲音,褚辭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他慌忙回頭去看,在眼眶裏轉了好久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男人身形狼狽的坐在班森的身上,全身上下千瘡百孔,墨色的長袍已經被鮮血徹底濡濕了。


    他艱難地抬起了頭,毫無血色的麵孔沒有一絲人氣,微微渙散的眼珠轉了轉,才緩緩將視線凝聚在了褚辭的臉上。


    褚辭哽咽著用雙手拖著他的臉頰,心疼地問:“你還好嗎?”


    朗恩淺淺地勾了下唇角,啞聲道:“你.....不生我氣了?”


    少年幹脆“嗚嗚”地哭起來,一邊七手八腳地施展治愈術,一邊撇著嘴角斷斷續續地說:“你個混蛋,葛蘭的事,你倒是提前和我說啊。”


    看著男人費力地半張著嘴,胸膛劇烈喘息著,褚辭低下頭在那淺色的唇瓣了落下了一個輕輕的吻,柔聲道:“噓,別說話了,我們就快到了。”


    塞納之巔因為沒有日光地照耀而暗了好幾個色調,即將冰封的世界詭異的安靜下來,淩冽的寒風放慢了腳步,隻剩屢屢清冷的微風。


    褚辭的銀色長發絲帛般披覆在腦後,冰藍色的眼珠像是琥珀般撩人心神,少年牽著男人的手,衝著男人彎了彎眼睛。


    經過在班森背上的調息,朗恩似乎恢複了些力氣。


    男人的眼底像是千年的積雪終於消融,淡淡的柔光蘊含著他全部的深情。他安靜地凝望了褚辭一會兒,才伸出手指摩挲著他眼角的刮痕,“你怕不怕疼?”


    褚辭狡黠一笑,豪氣地說:“開你心門的鑰匙,疼也沒關係。”


    細碎的雪花隨著朗恩的手指在空氣中湧動起來,像是點著燈籠的螢火蟲,泛起星星點點的光芒。


    兩個人的身體變得透明,並且同時看到了對方胸腔中的心髒,“咚,咚,咚”地以同一個節奏跳動著。


    心火湧出身體的那一刻,褚辭猛的一個激靈。


    那種疼痛像是將周身的骨髓抽出來,再灌入一種可以腐骨化肉的濃硫酸,針紮般的灼痛令褚辭的臉瞬間就慘白了。


    湛藍色的心火和霧白色的心火悄然交織在一起,像是生來就應該是纏綿在一起的樣子,越燃越旺,輾轉廝磨成一簇淺藍色的光芒。


    朗恩將人攬到懷裏,冰涼的嘴唇倏地貼上來,像是戰戰兢兢的野獸般,生疏而惶恐地輕啄著。


    從左邊的唇角一路吻到了右邊唇角。


    褚辭悶笑出聲,細瘦的手臂在男人的脖頸後隨意交疊,俏皮的舌尖主動地擠進了男人吐著熱氣的薄唇,帶有誘惑意味地打著旋兒,像是要數一數這人到底有幾顆牙齒。


    快意像是猛然湧上沙灘的波浪,男人微眯起雙眸,不由自主將少年的身體牢牢按進懷裏。


    千百年沉澱的孤獨轟然倒塌,成千上萬個日夜積攢的深情終於找到了一個完美的容器,一股腦全部傾倒了出來。


    溫熱的手掌有條不紊地伸進了少年的衣襟,蜻蜓點水般輕撫著少年軟雪般的肌膚。


    微涼的鼻尖輕觸著少年的頸窩,男人不由自主地在那脖頸上細細允吸起來。


    【世界都要毀滅了,乃們竟然在這裏卿卿我我!治愈值:5分!銘記值:4分!好羞恥!】


    兩個人大汗淋漓地相擁在一起,同時被痛苦與愛意折磨著也甘之如飴。


    若不是班森忍無可忍發出一聲嚶嚀,恐怕這波旁大陸就此毀滅了都渾然不覺。


    褚辭氣喘籲籲地仰起頭,隻見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根透明的魔法手杖,正在發出奪目的光芒。


    “這就是山神杵?”


    朗恩點了點頭,心火交融後,男人的臉色愈加蒼白憔悴。


    他回頭衝著班森揚了揚手,然後意猶未盡地輕吻了吻褚辭的額頭,叮囑小孩子般叮囑褚辭:“時間就要到了,你用山神杵去劈開天空中的冰球。”


    褚辭聽著口氣有些不對,眸光一冷,揪著朗恩的衣角不放手:“你要去哪裏?”


    “轟——”


    整座塞納雪山猛然震顫了一下,漫天的煙霧中彌漫著絲絲縷縷的黑色浮塵,味道像是燒焦的皮革般令人作嘔。


    格納那個妖孽男竟然還沒有死,拖著一條殘破的大尾巴,整張臉上都長出了一層毛骨悚然的黑色鱗片。


    他猙獰地咧開嘴角,整個人陷入一種麵臨絕境的瘋狂:“哈哈哈,首領大人,您覺得這麽一個小毛孩能夠拯救整片大陸嗎?”


    “轟隆——”


    連續不斷的巨響伴隨著地動山搖,塞納雪山像是要被某種力攔腰折斷般劇烈震顫起來。


    天空中的冰球不是何時已經炸裂開來,寒氣像是洪水猛獸般肆虐,整片陸地正在以一種非常可怕的速度徹底冷凍!


    格納瞄準時機猛的向褚辭的方向飛奔而去,朗恩揚手劈在班森的尾巴上,眨眼間將格納撲倒在地上,沉聲吼道:“快走!沒時間了!”


    褚辭狠狠一咬牙,抱緊班森的脖頸,閃電般飛躍到了天幕之下。


    冷颼颼的寒氣像是刀子般割在臉上,褚辭連眼睛都睜不開,隻是順著山神杵的指引,迎著疾風逆流而上。


    手裏的山神杵仿佛充滿了戰鬥力,兀自將自己的體型變大了無數倍,像是擎天柱般屹立在濃霧中。


    猛然間寒光爆射,透明的晶狀體發出極其耀目的金色光芒,開天辟地間“轟”地一聲,地火的種子流星雨般急速墜落---


    周遭徹底地歸於平靜,褚辭隻記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


    【寶寶!你再不醒過來,首領大人可就真的死翹翹了!】


    褚辭隱約聽到耳邊嗡嗡地響,半晌後才費力地掀開眼皮。


    入目的竟是湛藍的天空,暖洋洋的日光柔和地傾落而下。


    “這是哪?”


    【呃,我建議你可以呼喚一下狐小呆。】


    沒多久,一隻雪狐從半空中優雅地降落,狐小呆得瑟地扇呼了一下翅膀,亮著眼睛等候著主人的表揚。


    褚辭心裏惦記著首領大人的安危,沒心思和他鬧。


    於是冷著臉揪著小東西的耳朵,急急忙忙地飛去了塞納雪山。


    塞納之巔仍舊覆蓋著聖潔的白色,終於迎來了春天的部族卻彌漫著一股濃鬱的悲傷。


    褚辭的腳步倏地頓住,眼前的場景令他的瞳孔驟縮!


    所有塞納部民低聲嗚咽著,奧布裏和葛蘭都雙目通紅地跪伏在一邊。


    隻見剛才還叱吒戰場的男人安靜地平躺在神壇上,胸膛上沒有絲毫的起伏。


    褚辭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到了男人的身邊。


    朗恩的身上仍舊布滿了傷痕,唯獨那張俊美異常的臉上光潔無暇,像是瓷器般泛著柔光。


    “喂,”少年拍了拍男人的臉頰,不滿地哼哼:“沒看到我回來了嗎?快些起來!”


    朗恩沒有任何的反應,睫毛安逸地交疊著,神色淡然而平靜。


    “係統!”


    【莫慌,格納的洞穴裏有解藥。】


    褚辭猛然起身,怒喝道:“哭什麽哭!護衛隊跟我走,現在就出發!”


    於是,剛剛恢複生機的波旁大陸再一次迎來了聲勢浩大的屠殺。


    而這場屠殺的領導者,正是褚辭。


    當一隻形貌醜陋不堪的半獸人跪在地上祈求饒恕時,褚辭麵不改色地揚起鋒利的長戟,“哢嚓”一聲將其頭顱砍了下來。


    他帶領著塞納的士兵,不論是否無辜,將半獸人全部斬殺。


    【嘖嘖,好血腥。暗黑值4分!】


    褚辭最終從格納的骸骨裏發現了有毒煙霧的解藥。


    少年冷著臉瞥了一眼那具破碎的骨頭架子,下令將其挫骨揚灰。


    【……寶貝,你真是越來越有首領大人當年的風範了。暗黑值:5分。】


    褚辭繼續冷臉:“我給他報個仇怎麽了?!”


    【好吧,我奏是來通知你,隻剩下銘記值還有一分沒有刷滿,其他的均已滿。】


    【你可以和這個世界的首領大人dbye啦~~~】


    .


    朗恩醒來的時候,正值黎明。


    男人的身體仍舊沒有什麽力氣,軟綿綿地陷在軟墊中。


    熟悉的味道竄入鼻間,朗恩偏了偏頭,就看到麵朝著自己,和衣而睡的褚辭。


    少年滿臉的倦意,垂落的長睫毛像是羽毛般交織著,因為側睡,半張著的嘴角邊淌出了一縷明晃晃的口水。


    像是被什麽小爪子在心口抓了一下,朗恩艱難地移動著身體,附身親了親少年微微嘟起的唇瓣。


    一低頭,朗恩才發現,褚辭竟然將自己的手緊緊抱在懷裏,像是抱著鬆果入眠的小鬆鼠般惹人憐愛。


    男人的獸.欲哪怕沒有強健的身體支持,也足以將一隻嗜睡的小鬆鼠吃幹抹淨了。


    於是乎,當褚小辭迷迷糊糊地從夢境中脫離出來的時候,貼身的裏衣都要被首領大人扒光了。


    “你,你醒了?”


    褚辭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關切地摸了摸男人的臉頰,“還有哪裏難受嗎?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嚇死我!”


    男人任由少年打量,一邊用手摩挲著少年玉白光滑的小腿,一邊笑道:“那我要是死了,你怎麽辦啊?”


    少年不高興地嘟囔:“瞎說什麽呐,”


    又像是莫名想起什麽,褚辭覺得有些得意,於是“吧嗒”在男人的唇上蓋了個戳,“你的生生世世,都是我褚辭一個人的,懂?”


    朗恩聞言先是一愣,緊接著悶悶笑起來,眼底已然溫柔的一塌糊塗。


    他長臂一伸將少年撈進懷裏,曲起手指刮了刮少年的鼻梁,“這可是你說的,千萬不要忘了。”


    【銘記值:5分!】


    褚辭被男人擺弄地半張著嘴呼吸著,渾身酸軟成一攤水,泛著紅光的眸底全是情.欲旖旎。


    少年輕輕咬了一下朗恩的耳垂,貓咪一樣輕聲細語道:“親愛的,我們下一世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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