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為人雖然驕縱任性,脾氣乖張,但心地是好的。既然是去協助,自然還是你做主。他想要取經,總也得拿出點誠意來。你也大可放心,老九這人,別人管不了,但朕和老三還管得住。若他當真鬧得過分了,你隻管告訴朕,或者告訴老三就是。”


    話說到這個份上?林寧能拒絕嗎?完全不可以!


    林寧硬著頭皮應下來,“臣自當傾囊相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徒元海這才算滿意,放了林寧走。然而林寧心中卻似是湧起了驚濤駭浪,便是出宮上了馬車,依舊有些驚駭。


    他這算是奉旨投靠,從此打上三皇子黨的標簽?


    如今奪嫡白熱化的階段,硬將九皇子塞給他,林寧可不認為隻是單純的讓他教教九皇子什麽玻璃拍賣行的事。現今成年的有些能力的皇子,不過是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三人。三皇子母族式微,有無銀錢上的大助力,看起來最為勢弱。這幾年也就大皇子和五皇子鬥得烏雞眼似得。


    以林如海那邊的消息,隻怕江南事了也不過就在這半年以內了。江南甄家一倒。五皇子勢必被拉下馬。大皇子有母族支撐,還手握桂花夏家,嶺南陳家,鹽城張家三大皇商。去了五皇子的掣肘,隻會更露鋒芒。


    徒元海今日此舉,明顯是讓他薛家做三皇子黨的錢袋子。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隻是林寧有些不確定的是,徒元海是早就看重了三皇子,一步步替他鋪路,還是單純的隻是想扶持他上來和大皇子對峙。畢竟沒了五皇子的牽製,皇上需要這麽一個人來平衡大皇子的勢力。


    隻是,等他回到薛家也沒將這問題想明白,他又不是徒元海肚子裏的蛔蟲,林寧也不會做困獸,得不到答案便也拋了開去。左右他對九皇子徒明義還算比較了解的,大不了把上輩子那些東西重新弄出來就是了。


    進了府,林寧便去瞧薛蟠,卻被平安堵在了院子裏,林寧一路往裏走,平安一路拿了沒頭沒腦的話題問他,後來又說“大爺睡了”。


    林寧一見就知道有鬼,一推開門,便瞧見薛蟠正從窗戶爬進來。薛蟠被抓了包,瞪了平安一眼,屁顛屁顛地給林寧倒了杯水,十分狗腿地討好,“爹,我就出去了一會兒,一小會兒!”


    “我怎麽記得我才說過,這些日子不許你出門?怎麽,如今翅膀硬了,我的話都不聽了。”


    薛蟠耷拉著腦袋,林寧側身往他屁股上輕輕一踹,薛蟠蹦出一丈遠。林寧嗤笑,“這不挺利落的嗎?能跑能跳還能出門,看來還是打得太輕了。”


    薛蟠身子一抖,忙又退了一步,“爹,我是出去有事,有正事!”


    “你還能有正事?你的正事不就是吃喝玩樂?”


    薛蟠不樂意了,“爹,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林寧鼻子一哼,倒也沒再說什麽。薛蟠見林寧麵色緩和了,這才又笑著跑過來,“爹,我買了個莊子。就之前王信表哥說的那個莊子。”


    林寧神色一凜,往薛蟠頭上一拍,“我有沒有說過,讓你不許同他一起!”


    薛蟠縮了縮脖子,“我知道,爹,你說的我都記著呢。”


    “記著你還敢往前湊?”


    見林寧伸手又要打過來,薛蟠忙抱住自己的頭,“爹,你聽我說完啊!”


    林寧聲色俱厲,“說!”


    “我是想著,表哥他現在是對我有所求,所以想著法子討好我,也算計我。可那莊子確實不錯,位置好,就在郊外,城裏一天就能打個來回。尤其地下室溫泉。這樣地段的溫泉莊子,便是有錢也難買得到。既然有這樣的機會,我幹嘛不利用一下,人家白送上來的,不要白不要。而且價格也合適。再說,今日是去見主人家,直接將地契等東西在衙門過了戶的。也不存在什麽糾紛。至於表哥想要的東西,別說我不知道,我就是知道也不能給他啊。”


    林寧瞄了他一眼,嗬,出息了啊。這是白得了便宜,卻不想給人家辦事。


    薛蟠覷著林寧的麵色,吞了吞口水,“反正表哥是打著親戚間的關係,見我想買就穿個線,又沒說是交易。我隻當聽不懂他的話就是了。我本來就不懂,這不是後來爹你和我說的嗎?”


    林寧冷笑,不過卻默許了他的行為,轉而言道:“你打算那莊子怎麽弄?”


    “爹,你之前不是和我說過許多東西嗎?我記得你說過的俱樂部。隻給權貴們準備,私密性,安全性都有保障。我想著若是要弄,也總要有個特色。剛巧就有了這溫泉莊子。我打算整改整改,把那莊子地下的溫泉給利用起來。”


    說起這個,薛蟠就來了勁,畢竟是自己的第一份正經事業,薛蟠很是用心,而且聽他言及裝修,建設,服務,管理等,便知是下過苦功夫的。


    林寧一邊感歎這小子居然也有如此條條是道,口若懸河的時候,一邊欣慰,雖說他對於仕途官場,人心算計不在行,但好歹自己這麽多年的言傳身教,潛移默化沒有白費。


    見薛蟠說得起勁,林寧也不打斷他,甚至中途還給他遞了兩杯水。薛蟠將自己的計劃說完,倒是有些忐忑,“爹,隻是這麽一來,我這的銀子就不夠了。”


    原來是來要錢的啊!


    林寧翻了個白眼,“我和賬房說一聲。”


    薛蟠喜得手舞足蹈。林寧想了想,又道:“你隻顧著做生意賺錢,可有想過以你所定位的這個俱樂部的情況,甚至可以說是達官貴人聚集之地,可以聲色犬馬,可以陽春白雪……這樣的地方,來的又都是這樣的人物,所謂的私密性和安全性隻是對外頭的人而言。而作為東家總能探知一二,若在建築和人員上安排到位,或許還能成為信息收集與交易的不二場所。”


    薛蟠聽得有些糊塗,“什麽?”


    “這般一來,便是薛家不能做的了。除非……”林寧盯著薛蟠,“你今日將這東西的計劃書做出來,明日康郡王會過府,你同他說吧。”


    “啊?康……康郡王?九皇子?”


    林寧閉上眼,輕輕嗯了一聲。不論是他自願的,還是奉旨的,他都已經是三皇子黨的人,所以也總得做點事。他不想隻當一個“錢袋子”。若隻是如此,即便有從龍之功,也有限。


    次日,徒明義果然來了薛府拜訪。雖說是“拜訪”,可到底是皇子,尤其以徒明義的性子是做不出什麽禮賢下士的,所以,即便皇上所言“收徒弟”,林寧也沒覺得真能把他當徒弟。


    徒明義十分傲氣,見來見他的不是林寧,而是薛蟠,當場就摔了個杯子。要不是真對拍賣行有興趣,旁邊又有隨侍太監一直提醒著三皇子的話,大概就當場走人了。


    薛蟠別的一句沒說,依照林寧的吩咐,直接拿出計劃書來。徒明義看到一半精神一震,直接拉著薛蟠熱火朝天的討論起來。


    林寧聽著稟報,鬆了口氣。倒不是他擺架子不去見徒明義,隻是想到徒明義,他不免就想起上一個世界的時候,在係統裏看到的他的結局。察覺到他對自己的那點心思,雖然明知道這不過是平行世界,此徒明義非彼徒明義,可是,林寧到底心裏有些不自在。


    如此之後好幾天,徒明義都讓人來叫了薛蟠出去,到莊子上實地勘察。林寧又不動聲色的將傳聲管的原理在不知不覺中透露給薛蟠,薛蟠被這一點撥,和徒明義一計較,立馬將其利用到俱樂部的改造上,加大了對各處房間的監聽。


    兩人花了十來天才將莊子的大體格局設計最終定下來,徒明義大手一揮,“這莊子你已經掏了錢,這修建和整改的銀子就爺來出吧。”


    薛蟠哪裏敢要他的錢,“不不不,九爺,還是我們薛家來吧。”


    徒明義鼻子一哼,“你什麽意思?是覺得爺出不起這個錢呢,還是不想和爺一起做這檔子生意?”


    “啊?”


    薛蟠腦子都是木的,壓根沒聽懂徒明義的話。


    徒明義冷笑,“你也就在這點子上還有點出息。罷了,爺懶得和你計較。就這樣決定了。”


    說完拍拍屁股族人,留下薛蟠哭喪著臉,怎麽感覺又被罵了?額……好了,確實是被罵了。


    轉眼便至了年節,薛家熱熱鬧鬧的過了個年。正月十二,揚州便來人了。來的是林如海身邊的第一幕僚白先生。借著這個事,林寧讓薛王氏按照之前說好的去賈家接了人來。賈家這會兒打點著自家貴妃要省親的事,壓根顧忌不到那麽多。林黛玉和林諾來的倒也順利。


    即便是借口,卻也不算全是。林如海也確實交代了白先生。因此,等林諾過來後,白先生倒是認真考教了一番,見他對答如流,不免又感歎了一番,不愧為林家後人。等孩子出去了,林寧這才同白先生說起揚州的事情來。


    “年前,大人遭遇了一次毒殺,兩次刺殺,可謂險死還生,好在有侯爺的保命丸在。大人說,大恩不言謝,客氣話他便不說了,這份情他會記在心裏。”


    林寧心提了起來,“揚州如今如何了?”


    白先生一笑,“甄家能用得上的手段都用上了。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一切盡在大人掌握之中,侯爺大可放心。按大人的計劃,想來三個月內必會收網。”


    林寧舒了口氣,“白先生一直是如海兄的左膀右臂,不知這次上京來是為何?”說完,卻又覺得恐怕和政治相關,自己問的太直接了些,轉口又道:“抱歉。隻當我沒問吧。”


    白先生卻擺手笑起來,“若是之前恐不好說,隻是如今倒是不妨事了。”


    林寧一愣,隻聽白先生又道:“大人將我舉薦給了三皇子。”


    哐當,林寧手中的酒杯沒拿穩摔在了桌子上,幸好杯中酒水已經入肚,不曾灑濕了。林寧將酒杯扶正,神色肅穆,“如海兄的位子……”


    其中未盡之意,白先生自然聽得明白。


    “這是皇上的意思。”


    林寧就更加驚愕了,安排他作為三皇子黨的“財力”,又把讓林如海成為三皇子的“人力”,看來他猜的不錯,皇上屬意的本就是三皇子。


    白先生感歎道:“如今看來,什麽大皇子,五皇子,不過是皇上豎起來的靶子。當然,也是皇上用來磨礪三皇子的兩把刀。”


    林寧點頭,“現今再來看確實如此。不然,三皇子母妃早逝,莫家式微。三皇子和九皇子在宮中一直不上不下,地位不顯。可偏偏不論宮裏各大寵妃如何,寵妃所出的孩子如何。除了占了一個長字的大皇子,和有甄家以及早年更有四王八公支持的五皇子之外,唯獨隻有三皇子入了眾人的視線。雖說勢力不大,不能與大皇子和五皇子抗衡。可也正是因為如此,免去了他許多危險和麻煩。尤其是這些年,三皇子竟然已經將六部輪了個遍。若不細究,還真沒發現。”


    說到此處,林寧又是一歎:“不過,也確實隻有三皇子最為合適。三皇子有手段,有野心,有謀略,也更有胸懷,能容得了人,容得了事。大皇子暴戾,五皇子跋扈,這兩位若當真繼位,不論是朝野還是民間,恐怕少不了腥風血雨。”


    林寧在紅樓世界轉悠了三世,到此時才明白,五皇子倒也就罷了,甄家倒台的早。可後麵,明明大皇子勢力不弱,卻偏偏後期一直不得力,讓三皇子順順利利的登了基。甚至於新皇登基後,大皇子也還是平平安安地做了個閑王。


    想來這大皇子的勢力背後也有不少皇上的手筆。待得後期爪牙已去,三皇子不是趕盡殺絕的人,也自然願意養這麽一個富貴閑人,但卻也隻能是閑人。


    ********


    正月十五,貴妃省親,京裏瞬間沸騰起來。薛家到底沒有去,林黛玉和林諾也不曾回賈府,倒是惹得王氏和賈母好一陣不滿意。本打算來接林家回府,卻又因是貴妃歸家的大日子,滿府裏忙得腳不沾地,主子們便是不管事的也提著心,到底沒在這時候去給自家添亂。


    十五一過,玻璃作坊擴建加大產出。林寧也忙碌了起來。薛蟠同徒明義的俱樂部也開始動工了。白先生倒沒有住上兩三個月,沒幾日,就搬去了三皇子府上。


    至了四月,果然便從揚州傳來了消息。京城也相繼卷起了一波風浪。事情沸沸揚揚的鬧了一個多月,最後以甄家抄家,五皇子奪去爵位,甄貴妃打入冷宮作為了結。


    七月,林如海來信言及皇上有意讓他來年回京。這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揚州事了,林如海也算功成身退。況且,皇上既然有意將林如海給了三皇子,自然會讓林如海來京更為重要。


    八月,俱樂部正式開張。因裏頭的許多玩意兒十分新鮮,並且還有四麵都是玻璃的花坊,各色新奇的美食,特製的葡萄酒,以及透明清澈的玻璃高腳杯。


    有紈絝子弟喜歡的戲班子美人。更有文人附庸風雅鍾愛的曲水流觴。總之,能俗能雅。花樣兒不斷。一時間成了京城人的最愛之處,即便這裏的會員會費高得出奇,卻還是有人趨之若鶩。


    沒辦法,一來這裏確實好吃好玩,還有隔音效果俱佳,外頭聽不到一絲兒響的最適合“聊天”之所。二來這入會的門檻不僅僅隻是會費高,對會員的身份要求也高。如此一來,反倒弄得好像你沒有這麽一張俱樂部的卡,襯不出你的身份一樣。


    這怎麽行!給錢,果斷要入!


    ********


    又是一年正月,林寧剛從外頭回來,狐皮大髦上滿是雪珠子,一進屋便灌進來一股風。薛王氏也顧不得這麽多了,將下人們都遣了,親自幫林寧把大髦脫下來。


    林寧見她神色焦急慌張,略又帶了幾分雀躍,心中不由得思量,這是怎麽了。便聽到薛王氏開了口,“今日我帶寶釵去南安王府赴宴,趕巧,誠郡王妃也在,還脫了自己的鐲子送了寶釵。我起初以為不過是尋常的見麵禮,老爺如今同康郡王和誠郡王的關係好,蟠兒還和康郡王做著俱樂部的生意,便沒有多想。誰知後來,誠郡王一直拉著我說話,句句讚著寶釵,還問及寶釵的婚事。聽聞寶釵前兩天才過了生辰,便說回頭要補份禮給她。我也隻當王妃是隨口說說。待回了府,便有誠郡王府的下人送了東西來,是一套芍藥花樣式的點翠頭麵。”


    林寧一愣,牡丹為王,芍藥為相。誠郡王妃的意思……


    林寧耳邊不由得又回響起今日入宮,皇上說的話。


    “薛愛卿的女兒有十二了吧?可定了親事不曾?”


    “兒女啊,都是債。朕這幾個兒子,也是頭痛的很。如今好容易老九安分了些,也給他指了正妃,隻等年後完婚了。可偏偏老三那頭……他成婚多年,王妃一直無所出。偏如今好容易側妃懷了身子,卻又沒了。哎!”


    皇上也就提了這麽一句,此後再沒說起,他斷不定皇上究竟是什麽意思,便也隻能打著哈哈混了過去。如今聽了薛王氏這話,不由得心下一沉。


    薛王氏又道:“後來,寶釵才同我說,前幾日,她去金玉閣,碰上了誠郡王。”


    金玉閣是首飾鋪,因薛寶釵在金陵就管過,來了京城後,林寧便照樣將京中這處鋪子給了她。


    “我就說,寶釵一個女兒家,還不曾出閣,哪裏能去管什麽鋪子。偏她想要,老爺就由著她。老爺,你說,誠郡王是不是……”薛王氏一時百感交集,也不知究竟是福還是禍。


    林寧皺眉,“寶釵呢?”


    “在房裏呢!”說完,薛王氏見林寧麵色不是很好看,忙又道,“寶釵也不是故意的,這不是趕巧嗎?她也沒料到會和誠郡王撞了個正著。這也怪不得她。”


    林寧心中存了事,隨意點了點頭轉身去了薛寶釵屋裏。彼時,薛寶釵正在烹茶,似是早料到他會來一般,將丫頭遣了出去,茶水煮的剛剛好。


    “娘都和爹說了?”


    薛寶釵是聰明人,也很有自己的主見。因此,林寧也不多話,直接開門見山,“九皇子剛指了正妃,不會這麽快正妃沒進門再指個側妃。三皇子有妻有妾,如今隻有一個側妃之位空懸。依爹的意思,這兩位都不是好人選。”


    薛寶釵低著頭,林寧不知道她什麽表情,隻聽得她的聲音道:“皇上屬意的可是三皇子嗎?”


    林寧心中咯噔一下,杯中的茶水灑了出來,濺在手上。林寧悄悄擦去,不由感歎,原著中寶釵才情手段都不缺,唯獨少了眼見和機會。這一世,他費心教導寶釵,她自身本就聰明,有林寧在一旁指導,見識以不能同以往相比。尤其林寧有些時候對政事上的談論並不避忌她和薛蟠。她能從此中得出這等結論,也在情理之中,不過卻也讓林寧震驚。


    一來震驚她以有了這樣的敏銳,二來震驚她的關注點。林寧一直都知道,她心高氣傲,有青雲之誌。奈何世間對女子苛刻,她即便掌管金玉閣,也不過隻能是一個金玉閣,且形式還諸多不便。隻是……


    “是!”林寧歎道,“三皇子府上並不太平,正妃無所出,側妃有孕便滑了胎,哪裏就這麽湊巧。如今三皇子才剛碰到你,王妃便透出了意思。這究竟是王妃想借你討三皇子的歡心,還是三皇子本身有這個意思都還兩說。就算是三皇子自己的意思,你年歲也還小,總得過個幾年。三皇子並非貪戀女色之人,也不會強求。”


    薛寶釵一笑,“我年紀小,便是自認長得不錯,卻也遠遠到不了讓人見之不忘的地步。況且誠郡王為人坦蕩,爹也說他不是貪戀女色之人,不然也不至於如今府中隻有一正一側兩個女人,沒有旁的侍妾。想來他看重的是我們家的地位,又或者說的更明顯一點,是我薛家的家財,是父親的能力。玻璃之利豐盈了國庫,又有哥哥手裏的俱樂部。想來,爹腦子裏還不隻這些東西。三皇子想栓緊了薛家,姻親是最好的紐帶。”


    林寧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反駁,確實如此。尤其別人猜不出來,三皇子不會不知道,將俱樂部弄成信息交流中心,並且利用傳聲筒的原理暗藏機關改造房舍,這些種種,絕不是薛蟠能做到的。


    “便是如此,也並非隻有姻親這一條路。爹自有辦法,你不必擔心。三皇子若是隻能憑姻親的手段來掌控朝臣,那麽他那位子也不必坐上去了。隻要你不願意,爹去拒了他,他還不至於為了這點怪上薛家,所以,你不必擔心會對家裏有什麽影響。”


    薛寶釵一滯,心中竟有些悵然,先前知道的時候,是有些驚訝和慌張的,但此時就連自己都不知道,若真拒了,她是歡喜多一些,還是失望多一些。她心中百味陳雜,拿不定主意。


    到底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林寧緩和了態度,細心同她說道起來。


    “你若是不願意,便當沒有這回事,其他的交給爹來辦就好。你若是自己有這想法,爹也可以成全你。但是,你需得明白,王府後宅勾心鬥角在所難免。便是往後三皇子上位,宮裏的爭鬥隻會越發厲害。當然,爹和你哥哥都會是你的靠山。可若是你……”


    林寧一頓,盯著薛寶釵道,“若到了那一步,你即便再重要,也沒有整個薛家重要。那時,你會成為薛家的棄子。”


    薛寶釵麵色一白。林寧撇開眼去,他尊重每個人的誌向和選擇。但是他也要讓她知道她可能麵臨的情況。在這個時代,一個女兒即便再疼愛再珍貴,也遠遠不能同整個家族相比。他得告訴她,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寶釵,從妻妾上來說,爹一直認為,寧為乞丐妻,不為富人妾。”


    薛寶釵緊抿雙唇,“便是嫁了別人,難道就能離得了妻妾,他就能對我一生一世一雙人,可以任由我海闊天空,魚躍鳥飛嗎?不過一樣是圍著一個男人,一樣是這三寸見方的院子裏。是妻是妾,又有什麽區別?隻有站到了最高處,有了權勢和地位,或許我還有機會……”


    林寧手一抖,若薛寶釵想的是能夠展現自己的才能的平台,那麽確實以如今的社會環境,不論嫁給誰,估計都難以做到。而最高處……林寧心中發緊,她不會是想……不,不,他養出來的孩子,他還是了解的。薛寶釵能力有之,卻遠遠不夠做女皇。那麽她想的怕是皇後,太後……隻需自己兒子成了皇帝,她自然有一定的自主權,話語權。


    林寧隻覺得喉頭發緊,她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該帶著薛寶釵出去看世界,不該給她灌輸那些女兒家不能眼界局限在內院的思想?他隻是想告訴她女人要有自己的獨立性,並且要有足夠的遠見卓識,往後才能同夫君並肩而立,同他一起看邸報談論時政而已。她會不會走的太遠了一點?


    看著薛寶釵,林寧頗有些心虛地扭過頭去,“不急,這是你一輩子的事情,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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