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詢這邊剛挨了打,甄家便來了人,本是來興師問罪的。可看到林詢屁股開花,鮮血淋漓,已經暈過去連句話都說不出來的場麵,滿肚子的怒氣倒是不好發出來了。


    跟著來撐腰的五皇子笑嗬嗬當起了和事佬。


    這事甄寶玉受了大難,可人家林家已經下了狠手都教訓成這樣了,甄家若是再計較就有點不通人情。


    因此即便他們十分不願意也隻能壓下火氣和林家和解。


    五皇子摸了摸鼻子,雖然他惱怒林如海不肯為他所用,卻也知道林如海身後有皇上撐腰。為小孩子間的鬥毆故意為難,恐怕拉攏不成反要結仇。況且此事不說甄寶玉有錯在先,即便甄寶玉無錯,也沒辦法借此一舉擊敗林家。


    林家不倒,反生了嫌隙,若林家因此投靠了其他幾位,他豈不是連哭都來不及?這點道理五皇子還是能明白的。因此在他插科打諢之後,此事隻當是兩個孩子淘氣,就此揭過了。


    因怕賈敏擔心,幾個孩子一致決定瞞著她,因此隻說林詢闖了禍心裏害怕跑姑蘇老宅去了。這倒是林詢的性子會做出來的事,賈敏氣得摔了個茶盞,罵了他一通。又擔心他一路上沒人照顧,使了人去追回來。


    有林譯在一旁勸說,賈敏倒也沒察覺出不對。


    到得晚間,林詢醒過來,隻覺得屁股上一陣火辣辣的疼,每動一下都能再疼出一身冷汗來。


    看著站在床邊的林如海,林詢就是再不聰明也已經似有所覺。雖說他是自小被打到大的,可往常林如海下手極有分寸,這次卻實在是太過了。


    “爹,我這次是不是闖大禍了?可會累及家裏嗎?爹,不如,你把我交出去吧。”


    林如海聽得前兩句倒還覺得有幾分欣慰,暗道也還看得清形勢,不算完全沒腦子,會擔心會不會害了家裏。可等聽到後一句時,那點子欣慰散了個幹淨,恨不能再打他一頓。手在身後顫了顫,到底忍住了。


    “胡說什麽!”


    察覺到林如海的怒氣,林詢趴在床上止不住打了個哆嗦,也知自己說錯了話,頓時閉了嘴。


    林如海瞧見他蒼白的麵色,聲音微弱,不比以往中氣十足,想起打完那會兒褲子都被血液滲透了的模樣,手不自覺的又抖起來,卻不再是氣的。他自己下的手,有多重他怎會不知嗎?


    念及此,林如海麵色柔和下來,語氣也緩了不少,“事情都解決了,你不必擔心。好好傷身,別胡思亂想。此事你母親還不知道,過幾日等你傷好些了,再讓你母親來看你,你記得別說漏了嘴。”


    林詢聽得事情已經解決,心下一鬆,連連應了,瞧著林如海眼珠子開始亂轉。


    知子莫若父,林如海無奈揉了揉額頭,“說吧!”


    林詢笑嘻嘻地說:“爹,那汗血馬還送回去嗎?”


    林如海簡直哭笑不得,這會兒隻覺得這頓打不是打重了,而是打輕了。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他的汗血寶馬!


    “兒子才剛得手,騎了還沒一個時辰呢!”


    那模樣兒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林如海嘴角抽搐,這是打量著他現在不敢再打他呢!


    “爹!兒子可稀罕這汗血寶馬了!大哥說吳家沒這麽大的本事來陷害我們,此舉算是投誠。那我們收了應該也使得吧?”林詢覷著林如海的麵色說,“上次我和妹妹說道這汗血馬日行千裏,妹妹還很好奇呢。我得到手便想著抽時間帶妹妹去跑一圈,讓妹妹見識見識。”


    瞧著林如海輕飄飄的眼神望過來,林詢忙齜牙咧嘴嚷著“疼”。


    林如海竟是不知該氣還是該笑了。這哪裏是不聰明,他聰明著呢!就是聰明勁全用在這上頭了!


    知道黛玉是他的心尖尖,就把黛玉拉出來做幌子。嚷嚷著疼來提醒他,他這頓下手有多重。不就是打量著他這會兒心裏正愧疚著嗎?


    一聽說外頭的事已經解決了便開始懂歪心思,簡直是得寸進尺!


    可惜即便明知這些,林如海終究狠不下心,又想著這會兒還知道千方百計的來同他討要汗血馬,可見這傷雖然厲害可也沒什麽大妨礙。林如海懸著的心落了下來,便也不在計較了,直言滿足了林詢這麽點小小的願望。


    “馬留下了,我讓人好生給你養著。”


    林詢雙眼立時亮了起來,“多謝爹!就知道爹是刀子嘴豆腐心。既然這樣,那祖母來瞧我的時候,我就勉為其難,不嚷嚷著喊疼了!”


    即便是事先知會過林寧的,可要是讓林寧見到他這幅慘兮兮的模樣,白得跟紙一樣的臉色,滲血的褲子,林詢若再叫喚兩聲,林如海少不得要吃林寧一記掛落。


    這是二人都知道的事。


    林如海被他氣得胸口憋悶,抬起手恨不得立時便扇下去,可終究是落在半空又收了回來。


    林詢還算知道厲害,拉著林如海嗬嗬討好似得笑著,沒敢再多言。他若是再說上一句,林如海再強的自製力恐怕也耐不住了。他可不想和自己過不去。


    “少說話,好好養著。”林如海歎氣,拿起一旁的被子替林詢蓋好。林詢因屁股受了傷,是趴著睡的,這被子落在屁股上時,林詢身子不自主的顫抖了一下,咬著牙,悶哼了一聲。


    林如海嗤鼻“活該”,嘴上雖這麽說,可到底手下動作輕了不少,替他掖被子的時候,注意著盡量不去觸碰他的傷處。


    林寧一邊心疼林詢,一邊感歎她本來還想著弄出來那些用靈泉水種植熬製的藥材,該怎麽想個辦法試用一下效果才好。誰知這機會就來了。


    秦大夫本說打得太狠,少說也要個十來日才能下床。可用這特製的瘡藥之後,第五日,林詢便下了床,雖然走路還是有些一拐一拐的,可這效果比起預期簡直好太多。


    以至於秦大夫一邊感慨林寧福澤深厚,種出來的藥材都比別的地方好一些的同時,一邊感歎林詢這被打慣了的人的傷後恢複能力。倒是沒有懷疑別的,這讓林寧大是鬆了口氣。


    有這些藥材傍身,林如海和賈敏身在揚州也能多一絲保障。也不枉她費盡心機開辟藥田,天天半夜起床躲避眾人去澆灌,親自避著人換了靈泉水去熬製。


    十天後,林詢傷勢好得差不多了,林家收拾東西,準備回京。


    本來還挺高興地林詢聽聞要走水路,又不高興了起來,拉著林謹好一通癡纏,“就不能走陸路嗎?”


    林謹哪裏不清楚他那點小心思,不就是為了汗血馬嗎?


    林謹十分無奈,“沿著運河一路上行,走水路快的話□□日,慢的話也不過十多日。可陸路至少需得半個多月,還得忍受車馬顛簸。祖母年紀大了,諾哥兒年幼,妹妹是女孩子,三弟素來身子骨弱,你覺得她們哪一個受得了?”


    林詢頓時泄了氣,可終究不肯放棄,“那要不你們走水路,我走陸路?”


    林謹本是在看書的,此前回答連頭也沒抬,聽得這話直接卷了手裏的書往林詢屁股上重重一拍,惹得林詢一蹦三丈遠,捂著屁股嗷嗷直叫。


    “大哥,我傷還沒好全呢!”


    林謹瞥了他一眼嗤笑,“就這樣,你還想騎著你的汗血馬一路回京?”


    林詢揉著屁股十分鬱悶。確實他這情況也不適合走陸路。可他當真是好容易得到這馬,騎了才不過一次屁股就遭了秧。這次上京恐怕是不會再回揚州了。若不帶過去怎麽行!那可是他現在的心尖尖啊!


    “要不把馬兒運上船?”


    林謹如同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那是汗血馬!若是途中亂闖亂跳,把船給弄翻了怎麽辦?還是你打算一路給它下蒙汗藥?你也不怕上京這麽多天,蒙汗藥吃多了,你那馬就此廢了?”


    林詢哭喪著一張臉十分糾結!他舍不得啊!那可是汗血馬啊!


    林謹搖頭失笑,“我讓林祿去找了鏢局,將你的汗血馬運送回京。有鏢局保著,也不怕人家打這汗血馬的主意。何況我會讓林祿跟著去,他身上帶著父親的名帖,若真遇上不懂事的,也管用。”


    林詢瞬間眉開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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