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問哲淵有沒有聽見,哲淵點了點頭。叔公這才望著我們:‘沒嚇到你們吧?’沒嚇著我們才怪,我從小在漭鎮長大,可這時我突然覺得漭鎮一下子變得好陌生,而漭鎮裏的這些親人也變得好陌生。我們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叔公的話,就在這時門響了,‘嘎吱’一聲,那破舊的木門像是被人推開了一般。


    叔公站了起來,滿臉的笑容:‘老婆子,你看看是誰來看我們了?’接著他打了我一下:‘臭小子,還不快和你叔婆打招呼?’叔婆,哪有叔婆?門開以後我隻感覺到一陣涼颼颼的冷風。門又關上了,在門關上的時候叔公竟然又說道:‘別忙著關門,王霞還沒回來呢!’


    叔婆是難產死的,一屍兩命,她腹中的死嬰就是王霞。我覺得我坐不住了,我後悔沒有聽二伯的,不要住在叔公這裏。叔公一臉的笑容,大聲地對我說道:‘你叔婆說,你得多少年沒有回來了?在城裏過滋潤了,也想不起咱漭鎮了。’我隻能尷尬地笑笑,我已經不能確定我當時那是不是笑容了。


    我和哲淵就這樣陪著他在小院裏坐到了半夜四點過鍾,大多數時間都隻是聽到他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不,應該是和叔婆、王霞說話。偶爾也和我們說說話,其實後來他和我們到底說了些什麽我都不知道,直到最後叔公讓我們早點休息的時候我們才如獲得特赦!”


    舒逸看了看手中的筆記,關於這事的記錄竟然到這裏戛然而止,舒逸又翻到了後麵,再也沒找到關於漭鎮的隻言片語。


    舒逸問沐七兒:“就隻有這一點?”沐七兒說道:“嗯,就隻有這一點,如果沒聽到小鎮和你說這事兒,我還以為是他寫的一個恐怖故事呢。說實話,我覺得有點離奇了。”舒逸把筆記遞給鎮南方:“你看一下,和夏哲淵對你說的有什麽出入?還有什麽可以補充的。”鎮南方接過筆記很認真地看了起來。


    大概半個小時以後,鎮南方把筆記本放在了茶幾上:“對於在漭鎮的經曆兩人的表述大體上是相同的,不過也有細微不同,而且這筆記上還遺漏了後來發生的事情。”


    舒逸說道:“嗯,說來聽聽!”沐七兒和淩小月也靜靜地坐著,看得出她們對這詭異的事情也充滿了好奇。


    鎮南方說道:“從王河東的筆記來看,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和他叔公說話的人,而夏哲淵卻看見了!”舒逸、沐七兒和淩小月都吃了一驚,鎮南方繼續說道:“夏哲淵說在叔公開門的時候他確實沒有見到任何的人影,直到下了樓去,走近了,他看到了,不過他看到的人影卻如同黑白底片的副像一樣,模糊不清。”


    “他說他不僅看到了那個王河彬,還看到了叔公的老婆和女兒!他在說這些的時候臉色很難看,握著杯子的手在顫抖!這一點是和王河東筆記上記錄的不一樣,第二天一大早,是夏哲淵先提出離開的,走之前夏哲淵讓王河東問他叔公,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叔公卻說他們一定是夢遊了,哪裏會有這麽邪乎的事情。”


    “可當王河東問及左鄰右舍為什麽搬走的時候,叔公卻大發雷霆,他說不知道是什麽人在造他的謠,這樣咒他。兩人就這樣離開了漭鎮,他們帶著無比的恐懼離開的。回來後二人很長一段時間對這事絕口不提,大約兩個月後,王河東才把夏哲淵叫去,這件事情在二人的心裏成了心病,最後他們決心一定要解開這個謎團。”


    “二人約定,由王河東對漭鎮的曆史、風俗等等進行研究,而夏哲淵則負責研究與此相關的一些靈異現像與玄學資料,並相約在今年盂蘭節再去一趟漭鎮。夏哲淵這次去他家就是為了這事。”


    第九十五章 找上門來


    舒逸點上支煙:“南方,你覺得這夏哲淵的話有多少的可信度?”鎮南方望著舒逸,他知道舒逸是不信這些的,他笑了笑:“老舒,你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舒逸瞪了他一眼:“問你什麽你就老實回答,哪來那麽多花花腸子?”


    鎮南方輕聲回答道:“我相信他的話,我覺得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信度,當然,另外百分之二十可能是因為他的恐懼與緊張,會略微有些誇大。”舒逸點了點頭:“怎麽樣,這個案子你有興趣嗎?”


    鎮南方說道:“說實話,我很感興趣,隻是目前我們手上有案子,根本就走不開。”舒逸搖了搖頭:“我並沒有叫你現在去,我是說等這個案子結束了你再去,讓小惠、和尚、謝意陪你一起去,反正你們都好這口。”鎮南方興奮地說道:“好啊!”隨即他又泄氣了:“你不是說這個案子結束以後我得參加培訓嗎?”


    舒逸微笑著說道:“培訓什麽時候都能參加的。”鎮南方高興地說道:“那好,我一定會把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對了,老舒,你不去嗎?”舒逸淡淡地說道:“我就不去了,反正這些神啊鬼啊的事情我也沒興趣,如果真有什麽鬼怪,我去了也是扯淡,幫不上什麽忙。這個案子結束了,我想先陪你沐姐姐回一趟麗江。”


    舒逸這話讓沐七兒很是感動,她自然知道舒逸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這一趟的意義卻很重大,舒逸願意陪自己回家,無形中就已經在對外宣布了兩人的關係。她望向舒逸的眼神中有些感激。


    舒逸對她微微一笑:“到時候我一定要在麗江好好地呆上一陣子,休息一下。”


    淩小月此刻羨慕死了,但她再也沒有了以前那種嫉妒的心思,在她看來,也隻有沐七兒這樣的女人才能夠配得上舒逸。


    門鈴響了,鎮南方笑道:“一定是他們回來了。”舒逸看了看表,才下午三點多鍾,他說道:“他們沒這麽早回來,看來我們有不速之客了。”鎮南方打開門,他看到了夏小晴,夏小晴的臉色很難看,帶著憤怒:“讓開!”鎮南方乖乖地閃到了一邊。


    夏小晴走到舒逸的麵前:“我問你,為什麽要抓我爸爸?”舒逸靜靜地望著她,沒有說話。他在想,夏小晴為什麽會找上門來,夏哲淵明裏是讓市局拘的,她就算是要找也應該去找市局,莫非是有人告訴了她,拘夏哲淵是自己的授意?


    夏小晴大聲問道:“姓舒的,你為什麽不說話?”淩小月走上前來拉住了夏小晴:“小晴,別胡鬧!”夏小晴望著淩小月:“我胡鬧?連你也和他們站在一邊?我倒要問問,我爸爸到底做了什麽?”


    舒逸開口了:“我們隻是請你爸爸協助調查,放心吧,隻要他沒什麽事情,四十八小時之內我們會放人的。”夏小晴咬著嘴唇:“姓舒的,我爸爸真是瞎了眼了,會把你當朋友,你摸著良心自問,我爸爸哪一點對不起你了,你這樣對他良心上過得去嗎?”舒逸淡淡地說道:“我沒有義務向你解釋,你最好馬上離開,不然我同樣能夠以妨礙公務的罪名拘你!”


    夏小晴挺了挺胸,毫不畏懼地說道:“拘啊,有本事你就拘我啊,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夠一手遮天。”舒逸的眉頭皺了起來,鎮南方趕緊拉住了夏小晴:“小晴姑娘,你就先回去吧,你爸爸的事情,總會有個結果的。”夏小晴推開了鎮南方:“你別攔著我,讓他拘,我還真想看看他到底多能耐。”


    淩小月也拉住了夏小晴:“小晴,聽姐的話,先回去吧,好嗎?”夏小晴冷哼一聲:“姐?我哪敢高攀啊?你現在可是我們舒大處長的紅人,座上賓。”淩小月還想解釋什麽,舒逸瞪了她一眼,她不敢開口了,舒逸交代過,凡是與案子有關的一切都不能夠隨便向任何人透露。


    舒逸淡淡地說道:“南方,請她出去,對了,反正這層樓我們住的都是我們的人,讓鮑偉給我們派倆門衛來。”鎮南方隻得應了一聲,拖著夏小晴出去了,夏小晴哪裏掙得過鎮南方,被拉出了門,鎮南方反手把門帶上了。


    “我說,小晴姑娘,有什麽事情你就不能理智一點嗎?非要用這樣過激的方式來解決嗎?況且就算你鬧得再厲害,你覺得對解決問題有幫助嗎?唉,平時看你蠻聰明的一個人,怎麽遇到一點事情就不冷靜了?”鎮南方輕輕勸說道。夏小晴的情緒還是很激動:“我不管,他這樣對我爸爸我心裏不舒服。”


    鎮南方歎了口氣:“大家的心裏都不舒服,但在問題沒搞清楚之前,你爸爸還不能離開,這樣吧,你回去等我們的消息,老舒也說了,最遲四十八小時之內一定會有結果的。回去吧!”夏小晴望著鎮南方,突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她緊緊地抱住了鎮南方的肩膀,鎮南方頓時手足無措,他抬起雙手想推開小晴,但想想那樣會很傷小晴的心。


    鎮南方終於輕輕地把手放在了小晴的後背上拍了兩下:“好了,別哭了。”


    這時電梯來了,小惠從電梯裏走了出來,她看到了這一幕,沒有說一句話便轉身走了,小晴背對著電梯,她沒有看到小惠,而鎮南方想開口叫住小惠,但想了想他閉上了嘴,臉上滿是無奈。


    夏小晴終於平靜了下來:“對不起。”鎮南方搖了搖頭:“沒事了,你先回去吧,有什麽事情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小惠進門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奇怪,舒逸笑道:“怎麽了?”小惠問道:“和南方在一起的那女孩是誰啊?”舒逸還沒開口,沐七兒便說道:“夏小晴啊,你不是見過嗎?”小惠“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沐七兒奇怪地問道:“你這是怎麽了?感覺怪怪的。”小惠說道:“兩個人摟在了一起,還真親熱!”


    沐七兒楞了一下,舒逸卻笑了:“哦,那丫頭剛才來我這大鬧了一場,我讓南方把她架了出去,估計覺得委屈,向南方借了一下肩膀。不過我說小惠,你和南方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彼此之間也應該建立了很好的信任了吧?”


    小惠也笑了:“那是,隻是突然看到那一幕,有點著急上火罷了。”舒逸說道:“放心吧,南方那孩子雖然聰明,但對感情還是很專一的。”小惠點了點頭。


    鎮南方回來了,他見大家都不說話,而小惠則板著一張臉。


    鎮南方走到小惠的麵前,尷尬地看了看大家,然後小聲地說道:“那個,不像你想的那樣,我隻是,唉,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說。”小惠說道:“不知道怎麽說就別說了。”鎮南方一下子急了:“不是,小惠,我……”


    大家都笑了,小惠輕輕說道:“我的意思是說,我相信你,你什麽都不用說了。”


    鎮南方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竟然被愚弄了。


    舒逸招呼鎮南方坐下:“你覺得小晴找上門來正常嗎?”鎮南方楞了一下:“什麽意思?”舒逸說道:“人是關在市局,她憑什麽跑我這鬧?”舒逸這話一說,鎮南方才醒悟過來:“對啊!一定是市局有人透了底。”舒逸點了點頭:“這也正常,關鍵是她就算知道按她的性格來說也不應該做出這樣不理智的事情。”


    淩小月也說道:“對,小晴一直都是一個很睿智,也很理性的人。雖然平時看上去很直,那是因為該直的時候她直。”沐七兒有些不解:“什麽叫該直的時候直啊?”淩小月笑了:“分事情,分時間,分場合的,其實她看上去直,實際上小腦筋多著呢。”


    淩小月和夏小晴交往的時間最長,對於夏小晴她自然是最有發言權的。


    舒逸輕輕說道:“這個女孩很有心機心計的,她明明知道就算她鬧這一出,對整件事情根本沒有任何的幫助,她何苦要做這無用功?更主要的,她完全能夠用更婉轉的方式和我們接觸,或許那樣事情還會有好的轉機。”


    鎮南方說道:“老舒,你不會覺得夏小晴有問題吧?她才多大?”舒逸望著他:“你又多大?”鎮南方一下子詞窮了。


    舒逸接著說道:“其實我並不是說她有問題,我隻是就這件事情來說讓人感覺很反常。畢竟在我的感覺裏,夏小晴不會是這樣隻為了泄憤而不顧一切的人,她做事情應該很有目的性,傾向性,計劃性的,南方,其實你們倆很像,你不覺得嗎?”


    淩小月點了點頭:“你不說我還不覺得,如果單純說心機心智,她和南方還真是蠻像的,嗬嗬,要不是有小惠姑娘,我都想為你們牽線呢,那真是絕配了。”鎮南方忙說道:“小月姐,打住!這玩笑可不能開,不然小惠會不高興的。”


    小惠白了他一眼:“我有什麽不高興的?你真的能有那麽搶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舒逸說道:“南方,你和市局那邊溝通一下,如果根據屍檢王河東真是死於心髒病發作,夏哲淵並沒有任何嫌疑,就放人吧!”


    第九十六章 不可思議


    鎮南方放下電話,臉色很是凝重:“老舒,出事了。”在鎮南方與市局通話的時候,舒逸正和沐七兒、淩小月閑聊著,此刻聽到鎮南方這麽說,他的心裏一緊:“夏哲淵怎麽了?”鎮南方說道:“夏哲淵承認他是殺人遊戲的黑手!”


    舒逸楞住了:“什麽?”鎮南方重新說了一遍,舒逸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是他?”舒逸點上支煙,在客廳裏又開始了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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