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偉說道:“舒處,你給我詳細地說說,那天你提到的那個‘共感覺’到底是什麽玩意?”舒逸的心裏一緊,莫非鮑偉的感覺也混亂了?他眯起了眼睛輕輕說道:“其實就是一個人的感覺係統出現了共通,比如明明是視覺上受到了外界的刺激,可在這個人而言,得到的感受卻是聽覺、味覺甚至是嗅覺的,反之亦然。”


    鮑偉吐了一口煙霧然後問道:“如果我在聽到什麽的時候,會感覺像上看到了什麽一樣,很真實,這個算不算?”舒逸坐直了身子:“你是說你遇到了這種情況?”鮑偉點了點頭,用力地吸了口煙:“是的,就在昨天晚上。”舒逸說道:“就是你說的這種情況?聽到聲音,眼睛裏會出現一些不相幹的畫麵或者片段?”


    鮑偉說道:“嗯,是的。”舒逸又問道:“這種情況是昨晚才發生的嗎?”鮑偉回答道:“嗯,就昨晚才有的。昨晚我在家裏看電視,聽到樓下叫抓小偷,或許是職業的敏感,我便衝出了門。”


    “當時我的車就停在樓下,是部掛著警用牌照的越野車。車上有警燈和警報。當時我見那個小偷跑得很快,想也不想便跳上了車,發動了車子,習慣性地打開了警燈和警報。可就在我聽到警報的聲音的時候我楞住了,因為我的腦海裏突然閃出一個鏡頭,就是那個小偷剛跑出小區便被一輛飛馳的小轎車給撞飛了。我心裏嚇了一跳,我想這一定是自己的幻想。”


    “可誰知道,沒過兩分鍾便聽到鄰居們在議論,說那個小偷出事了,他在跑出小區便遇到了一輛飛馳的小車給撞飛了,流了很多血,估計沒救了。我聽了以後那種震驚你們無法感受,我趕緊跑到了小區門前,果然,那人倒在血泊之中,而這場景,和我腦海中剛才閃過的一幕簡直是一模一樣。”


    鮑偉一邊說,一邊用紙巾擦拭著額頭的汗水。


    沐七兒遞給他一杯茶,他接過後喝了一口,便把茶子放回到茶幾上。舒逸問道:“然後呢?”


    鮑偉搖了搖頭:“沒有然後了,當時我的心裏很害怕,我想到了你曾經問我的問題,本來我應該昨晚就給你打電話的,可是我又有些懷疑,到底是真實還是幻覺,所以我便放棄了給你打電話的念頭。直到今天早上起床後,我老伴見我臉色不好問我什麽回事的時候我才把原委跟她說了一遍,她說不管我是不是幻覺,都應該告訴你,畢竟下個案子的目標可能是我。”


    “再說,從破案的角度來說,我也應該告訴你,至於到底有沒有用,我相信你們會做出判斷的。”鮑偉說完,長長地吐了口氣。


    舒逸微笑著說道:“鮑局,你別擔心,或許如你所說是幻覺。不過如果還有這樣的感覺,希望你能夠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當然,我說的是如果。”鮑偉苦笑道:“我寧願沒有這樣的如果,人老了,受不起這樣的驚嚇。”舒逸說道:“希望如此,謝謝你,鮑局。”


    鮑偉說道:“對了,案子有什麽進展嗎?”舒逸說道:“暫時還沒有,不過我們應該找到了偵破的方向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所突破吧。”鮑偉點了點頭:“那好吧,嚴部長沒來過電話嗎?”舒逸說道:“沒有,我沒給他去電話,他應該知道這個案件很棘手。”


    鮑偉站了起來:“好了,不打擾你了,我就先走了。”舒逸說道:“鮑局,等等,你還沒說具體是幾點呢!”鮑偉想了想:“應該是九點多鍾快十點的樣子吧,我正準備看蘇皖衛視的《一站到底》,那時正是開播前的廣告時間。”


    舒逸也站了起來:“謝謝你,鮑局!”鮑偉說道:“不客氣,於公於私,我都應該配合你的工作。我就先走了,希望你們能夠早日破案。”


    鮑偉走後,舒逸重新坐到沙發上。


    沐七兒說道:“鮑局到底是不是出現了幻覺?”舒逸搖了搖頭:“這個我說不好,不過我覺得這件事情很蹊蹺,至少我肯定鮑局並不是什麽‘共感覺’作祟,不然他為什麽在我們的老手沒有把鮑偉這個名字列入下一個目標之前出現這樣的幻覺?”舒逸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因為他覺得最奇怪的是鮑偉竟然和他同一天出現這樣的問題,這當然不會是巧合。


    第三十六章 特殊群體


    簡妮今天穿了一條粉身的連衣短裙,一雙修長筆直的秀腿,肉色絲襪,白色皮涼鞋,顯得很是清新亮麗,任誰也不會想到她已經是三十出頭的女人。


    “舒先生!”一進門,簡妮和沐七兒打了招呼後便走到了舒逸的麵前,一臉的笑容。舒逸微笑著說道:“在這裏別叫我舒先生,就叫我舒逸吧。”簡妮說道:“那怎麽行?對了,你的隊員都叫你什麽?”沐七兒笑道:“他們都是稱呼他職務,叫他舒處。”


    簡妮說道:“舒處?處長嗎?”舒逸點了點頭。簡妮說道:“舒先生真是年輕有為。”舒逸笑道:“過獎了。”簡妮在舒逸旁邊的沙發上坐下:“舒處,能夠讓我熟悉一下案情嗎?對了,我的加入不會讓你覺得為難吧?”


    舒逸淡淡地說道:“不會,這裏我說了算,你先了解一下案情吧,案卷都在這裏。”舒逸指了指茶幾上的那幾袋卷宗。簡妮拿起來,慢慢地認真看著,特別舒逸他們後麵對幾起案子中詭異部分的記錄,她看得很是詳盡。


    舒逸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竟然是王河東,他摁下接聽鍵。


    “小舒嗎?”王河東那渾厚的聲音傳來,舒逸說道:“你好,王教授。”王河東說道:“那件事情我已經跟他們商量好了,他們同意你加入,不過得像你之前說的那樣,假裝成為這個群體的人,沒問題吧?”舒逸說道:“沒問題,謝謝你了,王教授。”王河東歎了口氣:“希望能夠幫到你,我們也不希望有人利用‘共感覺’殺人。”


    舒逸說道:“我什麽時候能夠和他們進行接觸?”王河東說道:“今天就可以,你可以先和組織中的幾個管事的接觸,他們都有心理準備的。”舒逸說道:“嗯,那我去哪裏找你們?”王河東想了想道:“這樣吧,一會你到我家裏來吧,我把他們都約過來。”接著他把地址告訴了舒逸。


    舒逸掛了電話,沐七兒問道:“王教授那邊有消息了?”舒逸點了點頭:“對,一會我要出去一下。”簡妮問道:“王教授?哪個王教授啊?”舒逸說道:“王河東教授。”簡妮說道:“哦,華東師大的那位吧?”舒逸說道:“是的。”


    簡妮說道:“我早聽說他是研究‘共感覺’的前輩了,和夏教授的關係很好。我曾經請夏教授幫我引見,不過夏教授說他不太喜歡見生人,所以就算了。”舒逸說道:“嗯,這倒是,如果不是因為案子,他也不可能見我。”簡妮說道:“可惜,不然我也想跟你去長長見識。”舒逸說道:“沒事,回來我會整理成筆記的,應該對你有所幫助。”


    說完他回到房間,取了隨身的背包,然後對簡妮和沐七兒說道:“那我就先走了,你們先談談案情吧。”二人和舒逸道別。


    王河東的家在陸嘴區“鴻運小區”,這裏是個高檔的住宅小區。


    舒逸在小區保安的指引下很容易就找到了王河東的家。舒逸敲門進去,隻有王河東一個人在。王河東招呼舒逸坐下,然後給他泡了杯茶:“你坐一下,他們馬上就來。”舒逸很誠懇地對王河東說道:“王教授,這次謝謝你了。”王河東說道:“別和我客氣,拋開別的不說,就單單你是朱毅的學生,我也得幫你這個忙。況且你是為了破案,為了不再有人無辜地死去。”


    舒逸沒想到王河東他們會這麽的深明大義。


    舒逸遞給王河東一支煙,王河東搖了搖頭:“我戒了,你自便。對了,老朱還在抽煙嗎?”舒逸說道:“嗯,不過抽得也不多。”王河東說道:“等見到他我一定要好好說說他,到這個年紀了,能不抽就別抽了。”舒逸笑道:“正好,他明天下午就會到滬海,到時候你們也能好好聚聚。”


    王河東聽了大喜:“是嗎?他幾點的飛機?”舒逸說道:“下午六點多鍾到。”王河東說道:“好,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接他。”舒逸說道:“那怎麽好,哪能勞動王教授的大駕?”王河東說道:“唉,你這是什麽話,老朱來滬海,我高興,親自去接他又有什麽,嗯,我還得先去訂上一桌,把哲淵他們叫上。”


    舒逸也不好推遲,隻是淡淡地笑了笑。


    “對了,王教授,有一件事情我想請教你。”舒逸收起了笑容,很正色地說道。王河東知道舒逸要說的話可能很重要,也嚴肅起來。


    舒逸把自己和鮑偉的詭異經曆都說了一遍,王河東聽了皺起了眉頭:“按理說不太可能,你和你那個朋友本身從來沒有過‘共感覺’的經曆,應該不可能是有‘共感覺’能力的人。”舒逸說道:“王教授,有‘共感覺’能力的人都是先天的嗎?”


    王河東點了點頭:“是的,而且‘共感覺’的能力不會說有隱性,就是說這是他們與生俱來的能力,從擁有能力的時刻起,這能力都無時無刻地伴隨著他們的成長過程。”舒逸說道:“也就是說,我們的那種感受不可能是‘共感覺’。”


    王河東沉思了一會,輕輕說道:“這個問題我還真不好回答,從我個人來說,我覺得不是。不過……”舒逸問道:“不過什麽?”王河東嘿嘿一笑:“不說也罷,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舒逸說道:“王教授,說吧,有沒有可能我們再探討。”


    王河東說道:“還記得我們剛見麵的時候我提到一個問題嗎?”舒逸皺起了眉頭,想了半天,搖了搖頭。王河東說道:“我提到一個觀點,就是‘共感覺’不是什麽心理疾病,而是一種異於常人的能力。”舒逸說道:“嗯,你是說過。”王河東說道:“你想想,既然是能力,按照我們正常的思維,能力是可以培養的。”


    舒逸楞住了,能力確實是可以培養的,同樣也是可以激發的。難道?舒逸的後背開始發涼,如果這一假設能夠成立,那麽誰有這樣的本事呢?王河東肯定不可能,因為他自己也說了,這種可能性不大,說明他自己都認為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而王河東已經是對“共感覺”研究的權威人士了,加之他自己也是這個群體的人,他都做不到,那還有誰能夠做到?看來這個假設太過大膽,也太不切合實際了。


    門鈴響了,王河東說道:“他們來了,我去開門。”舒逸也跟著王河東走到門邊,王河東打開門,走進來三個人,兩男一女。


    王河東關上門,然後給舒逸介紹道:“小舒,這位是‘通感協會’的負責人鄭誌民先生,我想你應該聽說過他的名字的吧?”舒逸說道:“鄭先生,你好!我看過你的小說《陰暗麵》,很富人生哲理,讓我受益匪淺呢。”


    鄭誌民笑了笑:“過獎了。”


    王河東又指著另一個男人說道:“於鵬,滬海市知名的大律師。”舒逸微笑著跟他握了握手。那個女人沒等王河東介紹,微笑著伸出了手:“柳柳。”舒逸忙握住了她的手:“東方報的大記者柳柳,幸會幸會。”柳柳笑道:“沒想到舒先生還知道小柳。”王河東說道:“好了,都坐吧,別在這站著了,去吧,我給你們泡茶去。”


    幾人在沙發上坐下,鄭誌民先說道:“舒先生,王老把你的事情給我們說了,按理說我們這個協會是不接納沒有‘共感覺’能力的人的,但想到有人居心叵測,竟然利用‘共感覺’來殺人,這是我們所不能容忍的。所以我們經過商量,一致同意協助你破案,我們也向協會的成員做了動員,到時候我們會安排你多接觸一下我們這個群體,希望能夠對你有幫助。”


    舒逸站了起來,雙手合什:“謝謝,謝謝你們。”


    王河東給客人泡好茶,然後也坐了下來。


    他先把剛才舒逸說的那件事情又複述了一遍,大家聽了都覺得不可思議。鄭誌民說道:“我們協會裏所有的人都是從小就有這種能力的,沒有一個是後天形成的,所以這樣的情況我們也沒有遇到過。不過王老說得對,既然我們稱之為能力,那麽有沒有可能是後天培養的?”


    王河東使勁地搖了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我應該算是對‘共感覺’深有研究的了,如果我都辦不到,我敢說能夠辦到的人還沒出生呢。”柳柳笑道:“王老,你就這麽自信?”王河東說道:“這一點我確實很是自信的,我敢說在這個領域我稱了第一,沒有人敢稱第二。”


    於鵬也笑了:“王老,天外可還有天呢。”王河東說道:“或許有吧,但你要知道,光是研究就得有研究的對像吧,我是占了協會的便利,可我研究到現在,要讓我把一個普通人變成有‘共感覺’能力的人,我還一點想法都沒有。”


    舒逸說道:“好吧,我們不糾結這個問題了,不過大家覺得我的那種感覺與‘共感覺’有沒有相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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