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逸坐到了駕駛位,池虹則在副駕上坐下。


    前麵的車子已經開動了,池虹又問道:“知道景雲山在什麽地方嗎?”舒逸點了點頭,池虹輕輕地說道:“那就開慢一點吧。”


    車子開動了,池虹說道:“舒處,我聽說你是最後見過天明的人,我很想知道天明死之前和你究竟說了些什麽?”舒逸說道:“他是讓我幫他照顧楊潔,他說這一次和池家的爭鬥會很殘酷,怕池家派人傷害楊潔。”


    池虹淡淡地說道:“他這一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把池家當成了他的假想敵,其實池家從來就沒有想過要他回報什麽,更不會想要霸占他的恒藝。不可否認,池家有些人是希望能夠進入恒藝的,但我也告訴他,能幫就幫,不能幫就拖掉,不用太在意,可他卻不聽,搞到最後又全部怪在我的身上。”


    舒逸說道:“其實我覺得如果你們從一開始就能夠好好溝通,或者就不會發生那麽多的事情了。”池虹說道:“溝通?我們早就溝不通了,彼此之間就像個絕緣體。”舒逸輕輕問道:“兩個人能夠走到一起應該是因為相愛吧?可究竟是什麽讓你們倆的感情發生改變的事?”


    第一百二十章 緣由


    池虹從坤包裏掏出一包女士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一個煙圈。


    “我並不否認,起初我和天明是真心相愛的,那幾年的快樂時間,我感覺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隨著天明的事業有了起色,他開始越來越忙碌,再也不能夠像以前那樣,經常陪在我的身邊。”


    池虹蹺起二郎腳,身子微微向車門上靠了靠,目光望著前方:“其實我能夠理解他,我們的結合並沒有得到雙方家長的祝福,說實話,當時池家很多人都看不起他,一個退伍軍人,還是農村出來的,除了身體好以外,一無所有。就連我父母都說我,問我為什麽會喜歡上這樣一個一窮二白的小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愛一個人根本就是毫無道理的。”


    舒逸點了點頭:“是的,感情的事情是很微妙的,沒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池虹說道:“正因為這樣,他比別人更加勤勉,或許是軍人的特質,他做事情雷厲風行,一絲不苟,也特別能夠吃得苦,下得濫。他知道池家願意出錢給他做生意是因為我,他說一定要爭口氣,讓池家人知道我池虹沒有看錯人。”


    舒逸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


    池虹繼續說道:“說真的,當初聽到他這話的時候我很感動,我哭了,因為我知道他這話裏蘊含了多麽深刻的愛意。所以就算他沒有時間陪我,我也沒有任何的怨言。可是漸漸地,我發現他變了,他開始對我有了戒備的心理,之前每次從公司回來,他都會很有興致地把公司發生的事情告訴我,有時候還拉著我和他一起討論,甚至還會問我的意見。”


    “可後來,他回來以後對於公司的事情總是閉口不談,我稍微問問,他也會很技巧地岔開話題。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很為他擔心,我在想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麽事情,於是我悄悄地跑到公司去看了看,公司一切運轉正常我才放下心來。但靜下來以後,我開始想他為什麽現在會這樣?慢慢地,我才發現,他是對我有了戒備,他怕我,不,是怕池家的人看到公司蒸蒸日上了,下山來摘桃子。”


    舒逸說道:“資金是池家提供的,他隻是個執行管理者,就算池家有這種心思也很正常啊!”池虹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如果能夠像你這樣想或許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了。你知道嗎?在公司走上正軌以後,他竟然背著我拿著錢去還給我父母,當然,附帶上了高額的利息。”


    舒逸說道:“他是不想池家染指恒藝。”池虹說道:“他這樣做讓我父母怎麽想?我父母的第一反應就是我們的婚姻是不是出現了什麽狀況,他們不問青紅皂白地就對天明是一頓斥責,還把天明攆了出來,錢自然也不可能收下。我父母當時就說了,他們那錢是給我的嫁妝,既然我拿給天明創建了恒藝,那麽恒藝就是我和天明兩個人的。”


    “天明那天回來的時候臉色很難看,一句話都沒有和我說,把一袋錢扔在了客廳的茶幾上便把自己關進了書房。我怎麽叫他都不開,我心想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了,我越想越害怕,於是我不停地敲門,終於,他把門打開了。”池虹扔掉了手中的煙頭,望了一眼舒逸。


    “我說這些你會不會覺得乏味?”她淡淡地問道。舒逸說道:“怎麽會呢?”


    池虹說道:“我敲了很久,他終於把門打開了,看到他的時候我嚇了一跳,不,確切地說他當時的樣子讓我感覺很恐懼,他的頭發像是立了起來,臉色鐵青,特別是他望著我的那眼神,那目光淩厲得就像兩把尖刀,要刺穿我的心髒。我當時就覺得呼吸都停滯了,我望著他,身子卻在發抖,過了好久,我才平靜下來,我問他到底出了什麽事,他竟然又把門關上了。”


    舒逸問道:“後來呢?”


    池虹說道:“剛好就在他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天空中響過一聲雷鳴,我竟然被嚇哭了,可我的哭聲竟然沒能夠引起他的關注,我絕望了,就在這時家裏的電話響了,我木然地接起電話,是我父母親打來的,我才知道他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那一刻,我的心很冷了,整個人就像是掉進了冰窟裏。”


    “我都不知道那一夜我是怎麽入睡的,我的枕頭已經被我的淚水給濕透了。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應該說我壓根就沒睡,他好像也沒睡,從書房出來見到我也沒說一句話,洗了個臉就準備出門。我叫住了他,我告訴他從今天開始我會到公司去,因為公司也有我的一份。他沒有說什麽,隻是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望著我,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


    舒逸笑了:“這很出乎你的意料,對吧?”池虹也笑了,她的笑容竟然很是嫵媚,楊潔就遺傳了她的嫵媚。


    池虹說道:“是的,我原本以為他會很激動,很氣憤,會大發雷霆,會說我也和池家一起來打他公司的主意,可他沒有,隻是點了點頭。我和他一起出門的,坐著他的車子去了恒藝。一路上我們誰也沒有說話,直到到了公司,他把我叫進了他的辦公室。我知道他終於忍不住了,要和我談判。”


    舒逸輕輕地說道:“嗯,既然已經談開了,肯定得有個講究的。”


    池虹點了點頭:“他把我叫進去後,關上了門。我至今還清楚的記得他張口說出的第一句話,他說,池虹,既然你們池家覺得這個公司池家也應該有份,那麽我也沒什麽話說,你提出要進公司,職務,部門由你自己選擇,另外你占10%的股份,女兒占25%的股份,不過她現在還小,由我代為管理,我持有公司51%的股份,有絕對控股權。”


    “其實我並不在乎這些,我隻是想看看在他的心目當中我到底占的是什麽位置,那時候小潔還小,跟著我的父母,我聽他既然這樣說,也沒有什麽異議。但他又說他約了律師,要當著我的麵立份遺囑,就是一旦他出現什麽意外死亡,他的51%的股權由我和小潔平分。這件事情小潔應該告訴過你了吧?”池虹問道。


    舒逸點了點頭:“是的,不然按照繼承法,他的51%股權你先繼承一半,另一半才由你和楊潔平分。”池虹說道:“是的,其實當時我就知道他的心思了,他這樣做,就是死也不會讓池家的人控股公司。”舒逸說道:“他這樣做其實也無可厚非,雖然是池家拿錢出來給他創業,可最初也沒說是投資,在他看來算是暫借,突然池家來這麽一手,他很難接受。”


    池虹歎了口氣:“可是他如果是先和我溝通,由我去還我父母的錢,你覺得他們會那樣對他嗎?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從來沒有,從那時起我才明白,原來在他的心裏,我根本趕不了他的恒藝。”


    “我對他說,我要做公司的副總經理,要分管財務部和市場部!他聽到我的選擇,好像對我也很失望。不過他還是在公司宣布了,從那天起,我便開始插手公司的管理,而我們的冷戰也開始了。”


    舒逸說道:“你們的冷戰一直持續到現在?”池虹點了點頭,望著舒逸苦笑:“我試圖找他溝通,可他拒絕了,一次次地拒絕了。後來我才清醒地意識到,我們的感情就這樣玩完了。不過為了恒藝,我們在外人麵前仍舊是很恩愛的夫妻,就連很多競爭對手都羨慕我們,說我們的夫妻店開得很紅火。”


    舒逸笑了:“嗯,這個楊潔給對我說了。”池虹的眼睛盯在舒逸的臉上,舒逸有些不自在了,池虹說道:“看來小潔是真心喜歡你了,她竟然把家醜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你。”舒逸微微地紅了臉:“小孩心性,過了就算了,再說了,我有女朋友了。”舒逸說這話的時候心裏咯噔了一下,他想到了沐七兒,這可能是自己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


    池虹也幽幽地說道:“哎,我也知道小潔是一廂情願,不過如果你拒絕她,請婉轉一點,小潔的心氣高,別太打擊她了。”舒逸說道:“看來你挺關心她的嘛。”池虹白了舒逸一眼:“廢話,她是我的女兒,我身上掉下的肉,我能不在乎她嗎?”


    舒逸輕輕說道:“可在她的心裏,你並不是一個慈母。”池虹像是楞了一下:“哦?是嗎?那可能是她小時候我對她過於嚴厲了吧,她父親很寵她,有時候慣得不成樣子,別人家都是慈母多敗兒,我們家則相反。為這事我找天明吵過幾次,可沒有任何的作用,最後隻能我對她嚴厲些了。”


    舒逸最後才把話題扯到了譚詩萍的身上:“我聽楊潔說譚詩萍最初是楊董先認識的?”池虹點了點頭:“是的,他們認識那會我們都還沒結婚呢,熱戀的階段。天明就這一點好,就算我們鬧成這個樣子,他並沒有在外麵有什麽緋聞,當然,我想他一定也有自己解決那方麵需求的渠道,我也管不了,我們誰都沒有提出過離婚,或許是一種默契吧。”


    舒逸望了池虹一眼,他有個問題,卻不知道什麽問出口。想了想他還是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冷戰後,一直都沒有夫妻生活?”池虹避開了他的目光,紅著臉點了點頭,舒逸又問道:“那你呢,這二十多年有自己的解決辦法嗎?”


    舒逸問完自己也臉紅了,不過這個問題在他看起來很重要,非常重要。


    池虹咬著嘴唇,搖了搖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哭靈


    舒逸明顯地感覺到池虹在說謊,池虹咬著嘴唇,是在為自己保守著一個秘密。其實作為一個成年人,這個問題並不是特別的難以啟齒,她哪怕就是微微點點頭,舒逸也不可能再刨根問底了。可她竟然選擇了說謊,舒逸微微一笑:“那可難為你了。”


    池虹不敢再糾結這個話題,她說道:“舒處,我聽說小惠姑娘找到了?”舒逸點了點頭:“嗯,找到了。”池虹說道:“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不知道當問不當問。”舒逸說道:“問吧!”池虹說道:“我總感覺你們一直在抓住恒藝不放,既然小惠姑娘已經找到了,應該沒恒藝什麽問題了吧?”


    舒逸笑了笑:“我們可沒抓住恒藝不放,這不,經過小惠這事,我們應該算是朋友了吧?朋友間的往來,你覺得有什麽問題嗎?”池虹也笑了:“是嗎?能夠有舒處這樣的朋友,是我們恒藝的榮幸啊!”


    舒逸搖了搖頭:“池總這話就過了。對了,譚總與楊董算紅顏知己了,你就不怕他們之間會發生點什麽嗎?”池虹楞了一下,沒想到舒逸又繞了回來。池虹淡淡地說道:“其實他們就算有什麽又怎麽樣?我也管不了。不過我想應該不會吧,我相信詩萍。”


    舒逸再一次遲疑了一下,池虹這話有講究,她不是說相信楊天明,而是說相信譚詩萍,她把遠近親疏給搞顛倒了,那說明什麽?說明她與譚詩萍的關係很不一般,甚至還超過了和楊天明的感情。


    舒逸再次聯想到了剛才問到她的那個私人的問題,他又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推測,池虹的另一半會不會就是那個譚詩萍呢?而且看來她對楊天明與譚詩萍之間的私情並不相信,那麽問題的症結應該就在譚詩萍的身上了。


    舒逸現在更加急切地想搞清楚自己推測的,楊潔和虎姑到底是不是親姐妹。如果是,那麽譚詩萍一定是破案的關鍵。


    “舒處!舒處!”池虹輕輕地叫道。舒逸驚醒過來:“啊?”池虹問道:“快到了吧?”舒逸這才說道:“大概還有二十分鍾。”


    池虹菀爾一笑:“在想什麽呢?這麽入神。”舒逸說道:“沒什麽。對了池總,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池虹說道:“問吧,讓你上車就是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要問,我知道你是在查天明的案子。我也希望能夠找到凶手,一來像你所說的,畢竟我們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二來我也希望能夠洗清池家的嫌疑。”


    舒逸問道:“這個問題我曾經問過楊董,就是恒藝每年都有一筆大概二千多萬的開支,名目是安保特別顧問的顧問費,池總既然分管財務,這筆錢的去向你應該清楚吧。”池虹臉色變了變,不然馬上鎮定下來:“哦,這筆錢是我支出的。其實根本沒有什麽安保特別顧問,這錢我投入了詩萍的公司裏。”


    “你知道,我和天明這樣的關係,總得為自己留下一條後路吧,詩萍是做文化傳播的,網站、影視、出版走得都還不錯,我就投資了她的公司。”池虹說道。


    舒逸點了點頭:“哦,這樣啊?這筆支出走的項目是不是分攤到了各個分公司?”池虹搖了搖頭:“就總部和黔州分公司支出。”舒逸問道:“為什麽隻有黔州分公司來分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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