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還有兩個人,舒逸是見過的,縣局法證科的。兩人也認識舒逸,見他上來忙招呼道:“舒處!”舒逸點了點頭:“有什麽發現?”年長的那個叫肖何,他說道:“現場沒有發現打鬥的痕跡,不過根據薑顏墜樓時目擊者的描述和首先發現薑顏跳樓的那個保安的證詞,薑顏應該是背對著外麵跳下去的,我覺得這有些蹊蹺,一般人跳樓是麵朝外,她卻麵朝裏。”


    舒逸走到了天台的護欄邊上,往下看去:“你們確實她從哪個位置跳下去的了嗎?”肖何點了點頭:“這裏。”他走到舒逸旁邊大約一米不到的地方站住:“她應該是從這裏跳下去的,估計跳的時候還是有些害怕或緊張,她曾經在護欄上蹲下來過,手抓住了這個地方。”


    因為是老房子,水洗石的,天台上的護欄也是磚砌的,人蹲在上麵倒也很穩當。


    順著肖何電筒光指的地方看去,護欄的內側有兩個指頭印,血紅的,應該是薑顏用力抓住的時候劃破了手指留下的。


    舒逸沒有說話,接過了肖何手中的電筒,他伸出半截身子,看了看護欄的外側。


    外側有劃痕,舒逸判斷那是鞋子與水泥小麵積摩擦造成的。舒逸叫了一聲:“老肖,這個劃痕你應該看過了吧?”肖何說道:“看過了,所以我才說她當時可能是因為緊張或者害怕而在上麵蹲了半天,然後試著慢慢地滑下去,再鬆開雙手,於是就仰麵墜落了。”


    舒逸仔細地檢查了整個天台,沒有任何的發現。


    他對肖何說道:“謝謝你,老肖,我就先走了,再有什麽發現,請及時通知我。”肖何忙說道:“好的舒處,你慢走!”舒逸和葉清寒下樓去了,年輕的法證人員問老肖:“師父,這個舒處不是安全局的人嗎?怎麽關心起薑顏的案子了?這大半夜的,還到這來。”肖何說道:“別多事,人家舒處和薑局的關係不一般,關心一下案子也是很正常的。”


    到了單元門口,舒逸走進警戒線內,認真地察看著,一隻手還不停地在地上量著。大約五分鍾後,舒逸對正和曾國慶聊著案情的那倆警察說道:“那個第一個發現薑顏跳樓的保安呢?”其中一個警察說道:“哦,在保安室,也多虧他,曾經當過兵,懂得戰傷救護,發現薑顏還有口氣,他便先幫薑顏止血,包紮,不然薑顏早沒命了。唉,也算是遇到貴人了。”


    舒逸對葉清寒說道:“你留下,盡可能詳細地問這個保安的口供,我想應該能夠找到一點線索。”葉清寒點了點頭,向保安室走去。舒逸跳上了車:“老曾,去醫院!”


    曾國慶說道:“好嘞!”然後與兩個警察打了招呼,便發動了車子。


    舒逸見到薑緒雲的時候他正在安慰他的老伴,舒逸走上前去:“薑局!”薑緒雲這才發現舒逸來了,他拍了拍老伴的肩膀:“羅媛,別哭了,舒處來了。”他老伴這才抬起頭來,用紙巾擦了擦紅腫的雙眼,望向舒逸。薑緒雲說道:“這就是我常常跟你提起的舒處,他也是小鎮的師父。”舒逸向羅媛伸出雙手:“嫂子,你別太難過了,薑顏她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第八十七章 表白


    羅媛握住舒逸的手,哭道:“咱老薑家到底造了什麽孽啊!薑顏這孩子,原本好好的,怎麽會這麽想不開,一次也就罷了,又來第二次,她這是想逼死我這個老太婆啊!”薑緒雲對羅媛說道:“好了,你別哭了,小顏不會有事的。”


    說完他拍了拍舒逸:“你來一下。”舒逸跟著薑緒雲走到了外麵的小花園裏,薑緒雲遞給舒逸一支煙,自己也點上,然後說道:“大半夜的把你拉過來,真是不好意思。”舒逸笑了笑:“薑局,啥不說這些,薑顏的情況怎麽樣?”


    薑緒雲說道:“情況不太樂觀,多處骨折,內髒出血,雖然頭部沒有直接受到損傷,但還是有輕微振蕩。現在醫生正在搶救中,現在最要命是的薑顏急需輸血,可血庫裏根本就沒有,我已經輸了50了,醫生說我的年齡在這,不能夠再多抽了。唉,隻要能夠讓薑顏脫離危險,就是抽幹我的血又算得了什麽,我已經老了,指不定哪天就沒了,可她還年輕啊!”


    舒逸皺起眉頭:“鄰縣的醫院有血漿嗎?”薑緒雲苦著臉,搖了搖頭:“都沒有,就是市裏麵也沒有。醫院已經和省城聯係了,可是這個時候根本就聯係不上中心血站。”舒逸說道:“就算聯係得上,等他們走完程序,也得三四個小時以後了,那距離薑顏出事的時間就更遠了,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薑緒雲說道:“可我們能想的辦法都想了,已經沒轍了。”舒逸問道:“縣城有駐軍嗎?”薑緒雲楞了一下,然後露出了一個笑容:“我怎麽就沒想到呢?城關鎮駐了一個高炮團,大概有七八百號人。”


    舒逸說道:“想辦法和他們取得聯係,看看能不能找到符合血型的人,雖然在華夏hr陰性血一萬個人隻有一個,可畢竟它是有概率的,我就不相信在山都縣城找不到匹配的血型。”薑緒雲擔憂地說道:“可我們很少和駐軍打交道,我怕……”舒逸說道:“沒事,我去試試!”


    薑緒雲說道:“那就麻煩舒處了。”舒逸微微點了點頭:“你也別閑著,駐軍你不熟悉,武裝警察縣中隊你應該熟悉吧?還有消防隊,你也去想想辦法,讓他們的戰士都來試試。”舒逸是一言驚醒夢中人,薑緒雲說道:“好,我馬上去辦,再把局裏所有的警察都動員來。”


    舒逸微笑著說道:“那先這樣吧。”


    舒逸沒有問薑緒雲關於薑顏跳樓的事情,也沒有提薑緒雲在電話中說薑顏想見他的事,目前救人是第一位的。不過舒逸臨離開前,他悄悄對曾國慶說道:“你留心一點,千萬別讓薑顏出事。”曾國慶雖然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一直到舒逸走遠了他才想明白,舒逸一定不相信薑顏是自殺,如果是謀殺,凶手要知道薑顏還沒死,當然會來補刀。


    曾國慶一下子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就守在手術室的外麵。


    薑緒雲沒想到舒逸真的把駐軍給請來了,還是高炮團的團長親自帶隊過來的,按他的說法,除了值班人員,其他的全都來了。薑緒雲感激地握住了高炮團李團長的手:“謝謝,謝謝你們。”李團長說道:“薑局長,別客套了,救人要緊。”醫護人員忙組織驗血,夜班的人手不夠,又臨時打電話叫了幾個回來幫忙。


    武裝警察那邊也把戰士拉來了,有一百多號人,加上縣警察局的幾十號人,近千人在醫院的門口有秩序地排著長隊,等著驗血。好在是大半夜,不然這情景一定會引來不小的轟動。


    羅媛再一次哭了,不過這一次她是因為感動,當她站在醫院門口向戰士們道謝的時候,差一點就跪了下去,好在舒逸扶得快。


    一直折騰了兩個小時,天已經麻麻亮了,這幫子軍警才散去。也是薑顏命不該絕,一千人裏麵竟然找到了四個血型完全符合的,有這四個人的血液,薑顏的總算是搶救過來了。當她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大家才真正鬆了口氣。


    醫生說道:“病人現在還很虛弱,你們先留下一個人照顧她,她的麻醉效果還沒有過去,暫時不能問話。而且她現在的狀態,也不適合說話。”薑緒雲看了一眼舒逸,舒逸輕輕地說道:“沒事,先讓她安心休養,不急!”


    楊潔說道:“薑伯伯,羅阿姨,我留下來照顧薑顏吧,你們先回去休息。”羅媛說道:“還是我留下來吧,已經讓你們受累了一夜,你們回去睡睡吧。”楊潔說道:“羅阿姨,看您說的,我和小顏什麽關係啊,用得著這麽客套嗎?再說了,我年輕,身體撐得住,您還是好好休息休息,要不然哪有精神啊。”


    薑緒雲也說道:“你就讓楊潔在這看著吧,我們回去休息一下,到時候早點過來換她。”羅媛這才不說話了。薑緒雲對舒逸說道:“舒處,要不你們也去休息一下吧。”舒逸微笑著說道:“你們去吧,我是睡了一覺了的,別管我,我留下來陪陪楊總,有個人說說話也不至於無聊。”


    舒逸又讓曾國慶也回去了,一時間,人都走完了,病房的走廊上隻剩下楊潔和舒逸。


    楊潔望著舒逸,嫣然一笑:“沒想到你會趕來。”舒逸說道:“薑局給我打的電話,我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舒逸從虛掩著的病房門,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薑顏,她的身上還掛著點滴。


    楊潔說道:“也多虧了你來,不然我們還想不到向軍隊求援呢,謝天謝地,薑顏總算沒事了。”舒逸歎了口氣:“她怎麽會那麽想不開,其實人隻要活著,就有希望。”楊潔幽幽地說道:“我們也沒想到,她不是失憶了嗎?怎麽又突然想起以前的事了。”舒逸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


    楊潔說道:“你要是困了就先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在這裏就行了。”舒逸淡淡地說道:“嗯,我等同事來接我,他一會就過來。”楊潔笑了:“不會是沐小姐吧?”舒逸搖了搖頭:“不是。”楊潔又問道:“那天我有些失態,希望沒有給你帶來麻煩。”


    舒逸楞了一下:“你是指吃飯那天?”楊潔說道:“嗯!”舒逸說道:“沒什麽的,我們都知道楊總你是在開玩笑,怎麽會介意呢?”


    楊潔的臉微微地紅了:“其實我也是沒控製住自己,因為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有一種感覺。”舒逸平靜地望著她,沒有說話,楊潔抬起頭來,一雙眼睛仿佛會說話一般,望著舒逸,那眼神中帶著一份異樣的情感。


    她用手捋了捋額頭上的秀發,輕輕歎了口氣:“我還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不知道為了什麽,當時我特別羨慕,不,準確地說應該是嫉妒沐姑娘,因為她能夠和你在一起,而你正是我內心中設想的理想的愛人。”楊潔的聲音越來越小,舒逸始終保持著微笑:“其實我並不相信一見鍾情,因為眼睛往往最會說謊。”


    楊潔說道:“可我信,我相信一定會有那種第一次相見就會讓你的內心震撼的人,而那個人便是你此生想與之廝守,與之偕老的人。”舒逸淡淡地說道:“謝謝你能夠給我這樣高的評價,不過我希望這隻是你的錯覺,你很優秀,人長得也漂亮,家境也不錯,你也應該能夠找到一個可以與你般配的人。”


    楊潔笑了:“你不必擔心,我之所以向你說這些,並不意味著我會糾纏你,我楊潔也不可能是那樣的女人,我隻是覺得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大膽地說出來,至少我給了自己一個機會,至於你是不是也會給我這個機會,我並沒有奢求。況且沐姑娘也很優秀,而且人更漂亮,最主要的,她不像我,太強勢,有時候還愛自作聰明。”


    “其實更多的男人隻是喜歡我的外表,我的家世,而不是我這個人,相反,他們都會喜歡沐姑娘那樣,溫柔、嫻靜的淑女。”楊潔說到這裏,站了起來:“把心裏話向你說出來了,我覺得整個人都輕鬆多了。你知道嗎?把這個秘密埋在心裏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特別是當我看到你的時候,看到你站在我麵前的時候,那種心跳的感覺,壓抑得人都快喘不過氣來。”


    這個時候走廊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葉清寒來了,他望著楊潔笑了笑就算是打過招呼了,接著對舒逸說道:“我來晚了?”舒逸說道:“不晚,正好接我去休息。”


    然後舒逸微笑著對楊潔說道:“楊總,薑顏這你就多費心了,我還真有些困了,去靠了會再來。”楊潔也淡淡地說道:“嗯,慢走了。”


    舒逸走出了醫院才長長地吐了口氣。


    葉清寒問道:“舒處,怎麽了?感覺你好像挺緊張的。”舒逸說道:“我當然緊張了,如果你再不來我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麽應付這個女人。”葉清寒並沒有開車,他是打車過來的,兩人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讓司機送他們到縣招待所去。


    葉清寒聽了舒逸說楊潔向他表白的這一段,葉清寒驚呆了:“這個女人蠻大膽的嘛!”舒逸點了點頭:“太大膽了,搞得我現在都害怕和她單獨相處。”葉清寒說道:“你還別說,她也挺像沐姑娘的。其實她看錯沐姑娘了,她要知道沐姑娘這一路是怎麽跟上你的,她會更嫉妒。”


    舒逸白了他一眼:“你可別去亂說,要是給我找麻煩的話小心我讓你不自在。”


    第八十八章 老兵


    回到招待所,舒逸和葉清寒並沒有馬上休息。


    “那個保安那裏你有什麽收獲?”舒逸扔支煙給葉清寒,葉清寒接過來,在鼻尖嗅了嗅才說道:“那個保安說他感覺薑顏像是被推下來的,可當時他急著救人,就沒有上天台去察看。”舒逸微微點了點頭:“說說事情的經過吧。”


    葉清寒說道:“保安是個退伍老兵,因為是農村的,回來以後就沒有安置,後來縣警察局招收協警,他便應聘上了,在一次辦案的過程當中傷了腿,縣局倒也沒有虧待他,給予了他一定的補償,同時又安排他到縣局家屬院做保安。人很精明幹練,卻又讓人覺得不失質樸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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