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七兒說道:“那薑顏是最有嫌疑的人。”舒逸笑道:“是的,不過她卻失憶了!而我們的一切也隻是推斷,沒有確切的證據。”沐七兒說道:“是啊,唯一對她不利的,就隻有林洋疑似被迫服藥,如果她找到合理的解釋,我們就還得重新尋找新的證據。”


    舒逸微笑著對沐七兒說道:“看來你已經學會用腦了。我這裏還有一個大膽的假設,當然,同樣也沒有任何的證據,因為證據很可能是在被撕掉的那兩頁日記上。”沐七兒問道:“說來聽聽,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夠大膽?”


    舒逸說道:“射殺西門的槍手就是薑顏。”他這話一出,沐七兒一下子楞住了,半天才回過神來:“為什麽?你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假設?”


    舒逸點上支煙:“被撕掉的日記根據時間推算正好是西門被槍擊的前後五天之內的,而林洋的同學小杜曾經告訴我一件事情,就是林洋懷疑薑顏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可能曾經偷偷去過山都縣,根據小杜提供的線索,林洋去山都縣的時間也大致是這幾天。你想想,他去了一趟山都,對薑顏的態度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是什麽樣的事情才會讓他如此堅決地放棄這段感情呢?”


    舒逸說道:“一定是巨大的,令他惶恐不安的事情。七兒,我們現在先把薑顏就是那個槍手做一個真命題,然後倒過來推理。林洋偷偷去了山都縣,他知道薑顏的住處,於是就悄悄地跟蹤他,又恰好正巧是那個晚上,他發現了薑顏開槍殺人的秘密。而這一發現,讓他感到不安,感到恐懼,出於人的自我保護,他不敢去質問薑顏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出於人的自我保護的本能,他悄悄地離開了山都縣,回到了省城,但記日記的習慣使他把這一段恐怖的經曆記錄了下來。也就從那天起,他覺得他對薑顏一點都不了解,甚至越想越感到陌生,他才下定決心要和她分手。”


    “而薑顏並不知道這一切,一直到昨晚,她逼問林洋分手的原因,林洋無奈也好,說漏嘴也好,便把那晚他看到的事情說了出來,也正因為如此,林洋送了命。薑顏與林洋相處了這麽些年,對於林洋有記日記的習慣她是知道的,所以她一麵除掉林洋,一麵讓人去林洋的家裏撕掉了林洋日記中與此相關的內容。”


    舒逸一口氣說到這裏,喝了口茶,重新點上支煙:“之所以隻是撕掉日記,而不是整本日記都拿走,也是因為兩人的熟悉程度,林洋雖然有記日記的習慣,卻不嚴謹,經常會有間斷,撕掉相關部分,做得小心謹慎一些,別人也發現不了,如果把日記偷走,那目標就大了。”


    沐七兒長長地出了口氣:“聽起來倒是像那麽回事,可是他們的行動被崔瑩察覺了,為什麽不把崔瑩殺了?”舒逸搖了搖頭:“他們並不知道我會關注到日記的事情,所以他們想把活做得漂亮些,就像一起入室盜竊,隻是我和小杜都看過了,林洋的家裏確實沒有什麽值得偷的。後來小杜他們檢查過,好像還真少了一兩件值錢的東西。”


    沐七兒說道:“真看不出來,薑顏竟然會是槍手。”


    舒逸笑道:“你別忘記了,薑緒雲是從部隊轉業的,薑顏從小就是隨軍的,有很多機會能夠接觸到槍械,她會打槍我一點都意外。還有西門出事的那個晚上,我讓他對全城的旅館、酒店進行排查,卻沒找到符合條件的女人,說明什麽?說明那個女人應該就是山都縣的人。而薑顏又恰好符合這一點,更重要的,她的身份讓人根本不會懷疑到她的身上。”


    “還有一點,他們自殺選用的安眠藥也有問題,那是二代的安眠藥,現在已經很少見了,而那種藥對於有心血管疾病的人來說,無異於毒藥,而碰巧,林洋就有心血管疾病。當所有的巧合都聚在了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而是刻意的安排。”


    沐七兒說道:“可你的這個推測為什麽不告訴南方?”舒逸說道:“還是讓他慢慢查吧,再說我這個假設是一點能夠支撐它的證據都沒有的。”


    沐七兒說道:“至少你應該讓南方對薑顏有戒心吧?”舒逸淡淡地說道:“如果他還是不敢麵對薑顏和楊潔有問題的事實,我想他可能確實不適合再做這一行,為了他好,我會送他回去讀大學。”


    沐七兒不說話了,舒逸說得對,如果鎮南方在辦案的過程中過不了感情這一關,那麽以後對於他而言,感情將會是他的致命傷。


    “砰砰!”有人敲門。舒逸說道:“應該是老曾來了,這件事情先別在他麵前提。”沐七兒點了點頭過去打開了門,曾國慶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說道:“舒處,薑顏的事情我聽說了,她沒事了吧?”


    舒逸說道:“我聽南方說她已經醒過來了,隻是對於曾經的一切她失去了記憶,就連薑局她也不認得了。”曾國慶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唉,多好的一個姑娘。對了,那個林洋我聽說已經死了?”舒逸點了點頭:“是的,他們玩的是雙料自殺,而林洋的運氣卻不如薑顏的好。”


    曾國慶說道:“我勸過薑局,孩子的事情就由他們去折騰吧,做為父母的,能幫襯一把便幫襯一把,沒這個能力,也隻能夠聽之任之。其實小林這孩子不錯,他那個妹妹的事情我也知道,現在的孩子能夠主動擔起這份責任,不容易啊,有責任心,有愛心,可惜了……”


    舒逸點了點頭:“你從黃田趕過來的,那邊情況怎麽樣?”曾國慶說道:“沒有任何的動靜,就和你走之前一樣。舒處,我覺得現在我們還放那麽多人在那是不是有必要啊?”舒逸微笑著說道:“有必要,再堅持一個星期吧,如果一個星期後還沒有動靜,你就可以把你的人撤了。”


    曾國慶抓起桌子上的煙和火機點了一支:“嗯,好的,舒處,今晚是不是還要幹通宵啊?”舒逸搖了搖頭:“不用,到時候我會告訴你今晚怎麽個審法的。”


    第八十章 做戲


    鎮南方望著病床上的薑顏,輕輕地問楊潔:“醫生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她才能醒來?”楊潔搖了搖頭,她的眼睛裏有淚水:“醫生說這要看她自己的意誌力了,她現在誰都不認識,剛才看到我們她的情緒很是激動,沒辦法,醫生給她打了鎮定劑,才睡下。”


    楊潔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不是說去幫我買點吃的嗎?東西呢?”鎮南方楞了一下,才不好意思是說道:“對不起,我轉了一圈,腦子裏一直在想薑姐的事情,就忘記了,我這就去買。”


    楊潔嗔笑道:“好了,就知道你緊張她,你就在這陪陪她吧,我自己下去吃。”鎮南方問道:“尹繼森呢?”楊潔說道:“單位有些事情,先走了。對了,薑伯伯去市局去了,他們想問一些關於薑顏和林洋的事情,本來尹局長是讓市局的人到這裏來的,薑伯伯拒絕了,他說還是他親自到市局去,他還是堅持想去看看林洋。”


    鎮南方歎了口氣,看來林洋的死在薑緒雲的心裏會留下一個打不開的結。


    鎮南方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馮逸兮則在不遠處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鎮南方靜靜地望著薑顏,薑顏依舊是那麽的美麗,她熟睡的樣子很是平和、安詳,鎮南方在心裏暗自歎了口氣,薑姐,為什麽會這樣?這一切都是為什麽?


    馮逸兮擺弄著他的手機,偶爾攔著望一眼鎮南方這邊。


    鎮南方的電話響了,是舒逸打來的:“南方,說話方便嗎?”鎮南方看了眼床上的薑顏:“你等等!”說完他走到了病房的門口:“說吧。”舒逸問道:“你現在是在醫院嗎?”鎮南方說道:“是的,現在就我和馮哥在。”


    舒逸輕輕說道:“薑顏的失憶有可能是假裝的,你留心一下。”鎮南方也淡淡地說道:“嗯,這一點我想到了,我會注意的。”舒逸說道:“有時間的時候好好地看看林洋的日記吧,我看得並不仔細,我想你一定能夠從裏麵發現什麽。往往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反而會給你意想不到的驚喜。”


    鎮南方說道:“嗯,我會的。”舒逸笑了:“怎麽了?是不是在怪我對你太嚴厲?”鎮南方歎了口氣:“或許我真的有問題,我會努力克服的。”舒逸說道:“南方,有時候錯誤的情感會對自己和同伴造成傷害,甚至是致命的!再給你透個底吧,薑顏很可能就是射殺西門的那個槍手。”


    鎮南方這時才真正吃了一驚:“不,不會吧?”舒逸說道:“很有可能,不過我希望你別表露出來,自己心裏有數就行了。”鎮南方長長地出了口氣:“我知道了。”舒逸說道:“好了,我就說那麽多,你自己小心一點。”


    鎮南方掛掉電話,心裏很是難受,裏麵躺著的那個他視為姐姐的人,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女人,鎮南方咬了咬牙,重新回到了病房,坐在椅子上,望著薑顏那美麗的臉龐,有些心酸,但很快他便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他陷入了思考,如果薑顏真的是假裝失憶,那麽她一定會想辦法與自己的同夥聯係,而最好的紐帶便是楊潔。


    雖然鎮南方很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現實,但他還是從心底對楊潔有了戒備。


    吃過晚飯,舒逸便和曾國慶再次到了看守所。


    再次見到虎姑的時候,舒逸感覺虎姑明顯消瘦了。


    舒逸點上支煙,靜靜地望著虎姑,和上次一樣,沉默著。曾國慶則雙手抱在胸前,閉起眼睛,打起了瞌睡。


    過了一刻鍾,虎姑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冰冷,不帶任何的情感:“如果你還是想玩你那套心理攻勢,我勸你別浪費彼此的時間。”舒逸笑了:“是嗎?你能夠主動開口,我想這是一個好的開端。其實你很希望我能夠多和你說說話,因為你很想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你更想知道我到底知道了多少。”


    虎姑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舒逸說道:“好吧,既然你不想談,今天就這樣了。”這時曾國慶的電話響了,曾國慶一邊聽著電話“哦,哦,嗯,嗯”地應答著,一邊不時地用眼睛瞟向虎姑,直到掛了電話,他湊到舒逸的耳邊嘁嘁咻咻的時候,他的眼睛還有意無意,仿佛很警惕地望向虎姑,像是生怕他對舒逸說的話被虎姑聽到一般。


    而舒逸在聽了曾國慶的話後,也皺起眉頭看了看虎姑,然後才站了起來:“我們走!”然後根本就沒有再看虎姑一眼,兩人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虎姑的心亂了,她直覺感到這個電話一定和自己有關,莫非他們又有了什麽發現?她咬起了唇,呆呆地坐在那裏,直到看守叫她回監舍的時候她才驚醒。


    從看守所出來,曾國慶和舒逸上了車,舒逸說道:“走吧,回去睡覺。”曾國慶楞了一下:“就這樣就完了?”舒逸點了點頭:“是啊,你表演得很好,很到位。”曾國慶望著舒逸:“不是,我說舒處,這到底唱的是哪出?”


    舒逸說道:“她不是讓我別和她玩心理攻勢嗎?我還就玩了,你知道她現在是什麽感受嗎?”曾國慶搖了搖頭:“我哪裏會知道。”舒逸說道:“不安,惶恐。你不覺得今天見到她比那天消瘦了許多嗎?”曾國慶說道:“這倒是。”


    舒逸說道:“今天你演的這一出,她今晚鐵定失眠,她不知道我們到底又有了什麽新發現,但她肯定已經感覺到我們的發現一定與她有關。”曾國慶說道:“可她一直這樣守口如瓶我們還是拿他沒有一點辦法啊。”


    舒逸笑了,遞給他一支煙:“她的心理素質雖然很好,但我們一點一點的施壓,隔三岔五的來上這樣一出,要不了多久,她的心理防線就會崩潰,那時候我就有辦法讓她開口。”


    曾國慶吐了吐舌頭:“看來心理學還真是恐怖。”舒逸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老曾,其實你做這一行,學一點這方麵的知識很有必要的。”曾國慶點了點頭:“嗯,有時間我一定好好學習。”舒逸說道:“開車吧,早點回去休息,明天我們早點回黃田去。”曾國慶說道:“好嘞。”


    送舒逸回到了招待所,曾國慶便回家了,他告訴舒逸明天早上八點過來接他們。


    回到招待所才九點多鍾,沐七兒還沒有睡,她的房間亮著燈。舒逸敲了敲門,沐七兒打開了門:“今天回來這麽早?”舒逸笑道:“嗯,今天根本就沒想要審她,隻是做場戲給她看。”沐七兒好奇地說道:“做戲?做什麽戲?”舒逸把他和曾國慶在虎姑麵前演戲的事情說了一遍,沐七兒笑了:“你呢,花花腸子還真多。”


    沐七兒本來就很美,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更美了。


    舒逸竟然看呆了,沐七兒在舒逸這樣的眼神下,臉微微發紅:“看什麽?”舒逸這才回過神來,尷尬地笑道:“哦,想事情,分神了。”沐七兒的心裏有些微的失落,但還是很大方地問道:“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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